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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江湖潜龙-第52章

小说: 江湖潜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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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于,民间的记载?

    他们喜欢怎么写就怎么写,反正,普通的描述,没有人会在意,如果把禅师的大神通真实的写上去,嘿嘿,也得有人相信啊,充其量最多也就是当作一部鬼怪异趣消遣使用而已。

    故而,行德禅师能够继续在卧龙寺安身修禅,实则是忽必烈以降大元朝几代君主一块心病,偏偏,又是一块不可以摘除的心病。

    更有甚者,到了铁穆耳执政以来,还偶尔叮嘱下江南的中央要员,路过临安城时,务必要上玲珑山卧龙寺对行德禅师进行友好而贴切的问候。

    譬如,这一日,卧龙寺便来了一位来自京城的神秘白衣客。

    白衣客年纪估摸只是四十出头,丰神俊朗,举止有度,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沉积已久然后缓缓溢流而出的书卷气息,让人毫不怀疑,他乃一名饱读圣人诗书的名流雅士。

    这天早晨,行德禅师刚刚在弥勒殿做完早课,这个白衣客便出现在弥勒殿大门口。

    白衣客缓缓的跨过门槛,走进了大殿,望禅师便是躬身一拜:“禅师宝体可是康泰无恙?”

    行德禅师已近耄耋,雪白的长眉几乎把眼睛都遮住了,清瘦的面容,益发显得干瘪,仿佛一束枯萎的花儿,随时没落于尘泥。

    但是,当禅师缓缓的睁开他的眼睛的时候,让人刹那有了错觉,似乎迷途的黑夜,灰暗的苍穹忽然出现了两盏照亮方向的明灯,所有的彷徨与恐惧,皆化作云烟。

    禅师长眉微微一动,淡淡道:“哦,原来却是云先生来了。”

    白衣客云先生道:“是的,禅师。”

    禅师缓缓道:“怕有几个年头,云先生没来敝寺罢?”

    云先生点点头,道:“五载有余。”

    禅师缓缓站起,道:“走,难得云先生来访,到老衲清舍喝杯清茶。”

    云先生脸有喜色,似乎对禅师的“清茶”非常向往。

    二人刚刚走出弥勒殿,却听得不远处的山道上传来马蹄声,那急躁而纷乱的动静,还不止一人一骑的。

    禅师和云先生凝目一望,云先生脸色微微一变。

    因为,即使是还远隔着数百丈以计,但由于地势有高下之分,居高临下那么一看,便看见了三人三骑催马疾奔上来,重点是,其中有一马背之上还横挂着一人,那人首足分垂两边,随着马儿的奔跑振动而摇晃,显然,已经失去了自控能力。

    禅师似乎很随意的道:“清平世界,居然还有如此龌蹉之徒,哎。。。。。。”

    云先生俊朗脸皮抖了一抖,顿时便黑了下来。

    “禅师,待我去问个明白。”云先生说着话,便欲举步要动,禅师摆手道:“罢了,罢了,这三人哪里不去,偏要寻来此地,分明是要挟与人,混些活计使用,应该不至伤害性命。想必已经知会了那个家属,取些银钱了事。我们且喝茶,观看一番再作决定却是未迟。”

    云先生点点头,道:“好。”

    话说,行德禅师和云先生在禅房仔细品茗,禅师处之若定,似乎根本不受外边任何环境影响,而云先生却有些心不在焉的,边喝着茶便竖着耳朵聆听着外头的动静。

    听了一会儿,云先生微微皱眉,道:“奇怪了,他们在寺外石阶前面稍为停顿了一下,又改道往别处走了,这是为何?”

    禅师缓缓道:“云先生骑着的是大宛马,还把马系在寺外对吧?”

    云先生微微一愕,道:“是的,禅师。”

    禅师道:“这就对啦,他们看的出,正宗的蒙古大宛马在此地,当是有朝廷显贵经由此地,为了免却麻烦,他们避免朝相,故而转移他处。”

    云先生点点头,道:“禅师言之有理,如此看来,却是更可坐实他们乃行之不法勾当!”

    禅师微微颔首,表示赞同。禅师又续了茶,轻轻呷了一口,道:“云先生,有没兴趣陪老衲走盘棋?”

    云先生道:“成。”

    于是,在二人中间矮脚木桌上,摆上了一面楚河分界的象棋棋盘。

    一会儿,红黑棋子被安置妥当。

    云先生执红子先行,炮二平五,开端便架起了中炮,吹起了战斗角号。

    禅师执黑子于后,微微笑了笑,道:“云先生,好的很呀,老衲还以为您宦海沉浮,已磨削了当初之锐气,不想今日一见,却是雄风依旧,可喜可贺。”

    说着话儿,按照套路一般捻起八路马进挺近七线。

    云大人捻起一枚棋子,轻轻道:“禅师知道的,云某人身后有太多太多的牵挂,不得不强自打起十二分精神奋力前行,否则,稍有怠懈,云家数百年之根基皆化为云烟,云某人势必成了云家之罪人。目前来说,此尚不足虑,最是遗憾的是。。。。。。哎。。。。。。”

    行德禅师道:“莫非,到了如今,他们还体谅不了大人的良苦用心么?”

    云大人摇摇头,信手把棋子放于棋盘之中,正是炮轰中卒叫将的冲锋阵势,眼里掠过一丝刺痛,幽幽道:“或许,当年我的决定正如这一步棋子,不知是对还是错。”

    行德禅师并没有上马踩炮,然后再被对方过河炮轰击易子,那样的话,势必失马这一边也失去关键的防御,门户空虚,容易被对方的车马渗入后方集中火力大肆猛攻,只是起仕加强防守,然后更有留着士角炮的严密防御后手。

    他口中不疾不徐道:“有道是,人生如棋,急躁不得,一步失,全盘殁。云家,作为隐世八大家族之一,之所以可以积累数百年,很大的功劳,归功于云家先辈们的隐忍,而您把世人视之为神秘的面纱掀开,暴露于世人面前,在他们眼里,委实是一件极其危险的事情。他们却是忽略了,凡事皆有正反两面,所谓物极必反,无论是你,还是另外的云家人,终是会忍耐不住寂寞和死水沉寂一般的复制式生活,公诸于世,从而引发各种事端,只在时间问题而已。”

    云大人苦笑一下,道:“我知道,不论是谁,触动了这个雷区,便是云家之罪人,偏偏,这个人是我云聪杨。。。。。。”

    行德禅师淡淡道:“何为无罪,何为有罪?佛陀说,无身,无意,无识,无色,无相。听上去,与行尸走肉无异,然而,实则,其真实意义,却是教人但求心无垢念,哪怕披荆斩棘,也是只管勇往直前罢了。况且,乱世之中,要寻得一线生机,莫不是强化自己的力量,取得安身立命之资本,才急流勇退,作那韬光隐晦善后之举。这一点,梦中游就做的很好。”

    云大人道:“知我者,禅师也。可是,偏偏,就还有那么多的人依然持着反对意见,都不知该怎么跟他们说个明白。”

    行德禅师道:“或许,只有时间方可验证你的决定。”

    云大人叹息道:“但愿如此罢。”

    忽然,他拈着棋子将要落下的手在空气里一顿,目射奇光,沉声道:“正主儿来啦。”

    行德禅师微微颔首,眼里露出一丝惊讶,道:“居然一起来了五匹正宗的蒙古大宛马,何时,这被收编入官家使用的大宛马成了大路货啦?”

    云大人微笑道:“只有一个道理,便是,来的人,是官家人。”

    行德禅师点点头,道:“那几个,居然敢在官家人身上打主意,也算是胆大。”

    云大人笑笑道:“要不,咱们出去,一看究竟,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身居官家,竟然还有人胆敢怼怨,在这个时势,也算奇事一桩,增广见闻,未尝不是人生一件乐事,至少,此江南一行,诚不为虚。”

    行德禅师道:“怕是不出去也不成,人家都到了门口,想必是相询那几个的去向。走罢。”

    二人推棋而起,双双跨出了禅房。

    行德禅师和云大人走出了禅房,很快便看见了,弥勒殿门前的坪地,停驻着一辆装饰颇为华贵的马车,马车两边各停驻着两匹鬃毛发亮吁喘着粗气的大宛马,四骑马背上和马车的驾驭座头皆坐着服装清一色的汉子。

    云大人低声道:“是逍遥王府的人。”

    行德禅师微微颔首,道:“贫僧认得。”

    行德禅师只是回答了这么一句,便不再言语了,眼睛望向低垂着的车帘,眼神微微变了变,掠过一丝复杂的神光,不知他想些什么。

    云大人有些莫名之感,若是禅师不识得乌达王爷也就罢了,可是,他明明认得的,便当知道,车厢里的人自是乌达王爷了,有什么好值得关注的?

    车帘一掀,乌达王爷跃下地面,望行德禅师便是恭恭敬敬一拜,口称:“见过禅师。”

    然后才向云大人抱拳道:“原来云大人也在此呢?”

    虽然乌达王爷只是个挂名的荣誉王爷,但是,人家身份摆在那里的,云大人不敢托大,拱手回礼道:“下官见过王爷。下官受陛下托付南下办事,凑巧路过此地,便顺道上来跟禅师讨杯茶喝而已。”

    乌达王爷道:“哦,是的,禅师泡茶的水乃每日于日未出之前,在各种珍贵药材叶子上的甘露采集而来,不仅健脾开胃,且怡身养气,对于养生有极大之好处呢。只可惜,这里环境太过幽静,我不大喜欢而已。”

    云大人无奈的摇摇头,人家整天忙的焦头烂额,恨不得有个清闲之地可以放松心情减轻压力,而他逍遥王倒好,整天在声色犬马里打滚,不知疲倦,人家孜孜以求的清闲环境,在他看来,估计,与牢狱无异。

    行德禅师道:“王爷一向较忙,缘何今日有空作客卧龙寺呢?”

    乌达王爷脸上露出一丝焦虑,道:“不瞒禅师,早上时分,我的一个兄弟与人偶起争执,被揍了一顿不止,人还给带走了,并撂下话儿,说在卧龙寺相候,于是,这就来了,不得不打扰了禅师的清修,实在抱歉之至。然为了兄弟的安全,还是不得已而为之,却是希望获得禅师可以指引清明。”

    行德禅师沉吟道:“原来如此,性命攸关,自是不能延误。老衲刚才与云大人在屋里下棋,偶有所闻,虽不敢断定是否与王爷兄弟有关,怕是也八九不离,或许的确对王爷有所帮助,只是,老衲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王爷成全。”

    乌达王爷立刻道:“禅师请讲,但凡小王能够做到,决不推辞。”

    行德禅师抬手一指车帘垂下的车厢,对乌达王爷道:“老衲想请王爷让里面的年轻人留下寺里,与老衲下盘棋,不知王爷可否答应?”

    乌达王爷忍不住微微一怔,然后笑道:“禅师之愿小王自然乐意接受,却是不知司徒先生自己的意思如何?虽然他是小王聘请来的教书先生,却不是卖给我的对不?”

    行德禅师微笑道:“没法子,老衲在这清修虽然已经习惯,但毕竟岁月太过久远,偶尔,还是希望有个人陪伴一下,下下棋,喝喝茶的,尤其是与年轻人交往,容易焕发逝去的青春和热力。依老衲想,那位司徒先生,为了王爷的兄弟安全,还是会答应的。”

    乌达王爷道:“这个。。。。。。”

    车帘掀起,司徒先生钻了出来,道:“既然禅师有所请,晚辈自然乐意效劳的。”

    乌达王爷脸上露出了笑意。

    行德禅师伸手往左边指去,道:“他们几个,往那边北雁岭去了。”

    乌达王爷又是一躬身,道:“多谢禅师。”

第64章 九转大还丹() 
有了明确的方向,救人要紧,乌达王爷当下教新合卸下拉车的马,便跃上马背,连鞍套都不需要了,掉头就走。

    尊空与新合共一骑,与跨苏、巴答、贝台紧跟其后,往“北雁岭”奔驰而去。

    云大人虽然很好奇行德禅师为何独对司徒先生这个年轻人特别看重,他与禅师交流的次数即使不多,却也从中知了解禅师为人实乃随意所行,从不刻意做作,而今日他居然对这个少年有点条件性的强迫,究竟为了哪般?

    但是,他也不想去寻求答案。

    甚至,他不想知道。

    因为,他懂得,当一个人,忽然做出与他的生活习惯或坚守原则严重相悖的时候,总是有着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

    行德禅师是什么样的人,他云大人能够被朝廷派遣出来公干,并代表朝廷对禅师的进行抚或问候,至少,说明了,他与朝廷的政治核心有着比较亲密的关系,自然也掌握了关于禅师一些政治隐秘,所以,他对于禅师这个牛人,他远较很多人都了解。

    行德禅师为何格外青睐这个年轻人?

    这个看上去只是一个普通到了最不能普通的年轻人有什么值得行德禅师重视?

    他不想知道。

    所以,当乌达王爷率领着他的五个护卫走了之后,他云大人也告辞而去了。

    行德禅师也是没有挽留,甚至,在云大人跨上马背之后,他连片刻的目送礼节都吝惜给予,立刻转身就走,往他的禅房走去。

    上了马鞍的云大人礼貌性的回头打算作最后的道别,却见人家一老一少一前一后,已经转过身,往禅房走去,他微微一愕,然后无奈的摇摇头,苦笑一下,连愤慨都不敢表现于脸,因为,他知道,所谓的八大隐世家族,即便是捆绑在一起,很可能,抵不住行德禅师一根指头,便会烟消云散。

    在绝对的强势和力量面前,所有的怨恨与不满,都是浮云。

    行德禅师缓缓的走进了禅房,脚下的炭炉将近熄灭了,他拿过一根漆黑的木棍撩拨了一下,然后拿了两块炭轻轻扔了进去,摸了摸架在炉子上的铁壶,似乎忽然想了什么,站起走到床头的书架,拿下一个书本大小的檀木盒子,轻轻的用衣袖拂去上面的灰尘,小心翼翼打开盒子,取出一颗翡翠一般翠绿的药丸,霎时,满室清香。

    下一刻,即便是万物淡然的得道高僧行德禅师,他的眼里也出现了一丝不舍的纠结,但是,最后,他还是握着药丸,返回原地,盘膝坐落,打开铁壶盖子,把药丸轻轻放入里面,然后,盖回盖子。

    随着,炭火逐渐燃起,壶里的水有了动静,一阵阵沁人心脾的怡人清香逐渐浓郁。

    这个时候,禅师才转过脸来看着司徒先生。司徒先生却把视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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