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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大华恩仇引-第119章

小说: 大华恩仇引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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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大户人家的待客规矩,客人造访之前应当先送上拜帖,以便主家安排时间。

    若事先未送过拜帖,则客人必先在府外暂候,待主家应允,方得入府。

    府卫让夏承炫直接进了偏厅,显然已是坏了王府上的规矩。

    “夏承炫?”

    听了这三个字,夏承焕霍然起身,快步行到府卫身旁,抽出了他腰间的佩刀。

    原以为是世子爷气极,要拿自己开刀,吓得浑身哆嗦,立马跪伏在地。没想到,夏承焕提着刀,直往偏厅奔去,留下一脸懵懂、诧异,跪在地上不明所以的府卫。

    “嘭!”夏承焕上来便是一脚,把背身站在厅上的夏承炫狠狠踢倒在地。

    不待他起身,又是一脚踢在了他胸前,把他整个儿踢番。

    “若不是颌王府的人一路拖住了神哨营,父王何至于遇害?”

    夏承焕越想越气,整个人近乎癫狂了起来。

    见夏承炫刚挣扎着站起身,夏承焕又是蓄力一掌,狠狠拍在他脸上,扇得他满口鼻都是鲜血。

    所谓穷文富武,皇家子弟,没有不修武的。夏承焕已二十八岁,练武二十年,身手自然不弱。这两脚一掌皆是力无保留,已把夏承炫打得脏腑翻滚,耳鸣目眩。

    “若不是你派人一路捣鬼,神哨营早就赶到坪上原了,我父王何至于被贼人害了!”

    夏承焕怒不可竭地嘶吼着,眉脸已经气得扭曲。言毕,双手握紧刀柄,照着夏承炫的脖子砍了过去。

    刀刃距他肤皮不足两寸时,终于又停了下来。

    夏承焕重重喘着粗气,目眦尽裂,犹如恶鬼。

    “杀了他!”

    “杀了他!”

    “杀了他!”

    仿似有几百个声音在他耳边轻声蛊惑。他握刀的双手也一直微微晃着,似乎有几百个亡灵在推着刀刃朝夏承炫的脖颈砍去。

    夏承焕用刀面压着夏承炫的肩膀,已在他的颈上割出了数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袍领。

    饶是如此,他仍是直挺挺地站着,双眼紧努,脸不变色。

    自始自终,他都不曾开口说过一句话,甚是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他清楚记得自己此行所为何事请罪、定盟。

    “孩儿,错不在他  ”

    “孩儿,错不在他  ”

    “孩儿,错不在他

    ”

    就在他怒火攻心、迷失心智的时候,似乎又有另外几百个声音在他耳边轻语,这分明便是夏牧仁的语气。

    “父王  ”夏承焕轻呢一声,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哐当”一声,他终于把手中带血的刀丢开到了一边。

    正事谈完,陈近北领着徐啸钰在院子里散步。

    虽还未入秋,庄子里的桂花树却开起了些小花,香味已是沁人心脾。

    小径走来,两人一路有说有笑,不愧是对忘年之交。

    他们的心里都守着很多秘密,既不能诉与人听,又不可置之不理,长久以来,都是趣乐少,烦忧多。二人都以为,能在有生之年遇到如此志趣相投的人,委实是生平幸事。

    大业成败且不论,有良友如卿,此生也已无憾。

    “听说江湖上又要重整武林盟了,想来徐家不会错过如此机宜罢?”陈近北话锋一转,问徐啸钰道。

    大华的武林异常强悍,若能齐心一处,实在是一股极强的势力。若能成为武林盟主,使驭天下群雄,便是大华皇帝也是丝毫不用惧怕。以徐家在江湖上的地位,自然足够资格争一争这个武林盟主之位。

    何况,徐家又岂是一般的武林世家?

    “三弟已经在绸缪此事。簌野这混小子得知老三的心思,留了一封信便没了影,说是由他去游说那几位大人物。”徐啸钰笑着说道,脸上颇有几分欣喜之色。

    “只怕此事也不易为啊。”陈近北停驻脚,又道,“盐帮、御风镖局、素心宫、小金山、流浊寺几大门派也不容小觑。”

    陈家的人虽不怎么在江湖上走动,然,摘星阁的信报,向来都会抄送一份过来。陈近北可说是,不出门已知尽天下事。

    他说的那几大门派,不仅门人皆不少,也都有一流高手坐镇,若有心相争,未必便弱于徐家很多。

    “不错。易麒麟、张遂光、云晓濛、金参封、如衍大师几人都是成名已久的高手,武功都是绝顶的。”徐啸钰正色道,“后面几人倒还好,对上易麒麟,嗯  上月他们在都城端王府见过,老三说他也只有五成的把握。”

    自端王府出来后,几人就江湖局势坐在一起商议过,其间徐啸衣便刻意感应过易麒麟。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武功并未因年老而退步,反而又精进不少,自忖绝无必胜把握。

    “徐兄,徐家要尤其关注云晓濛。”陈近北正色道。

    徐啸钰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奇问道“哦?这云晓濛还刻意隐了自己的武功?”

    “这我倒不清楚。”陈近北摇头道,“安兄与妄无月颇有交情,你是知道的。六年前,云晓濛在小金山胜了金参封,当时他是在场的。事后安兄曾对我说过,云晓濛已得师祖真传,日后将是天下第一。”

    “有这事?”徐啸钰脸色大惊,喃喃道,“妄无月故去之时,云晓濛年纪尚幼,倒真没有想到她能尽得真传。乌俞也从未跟我说过此节啊。”

    正在这时,陈近北的长子陈路之快步行了过来,笑谓二人道“徐伯伯、父亲,安伯伯带着一人来府上了。”

    二人听了脸色皆是一喜,相视而笑,“今日难得我们三人又凑到一起了。”突然想起陈路之说安乌俞是带着一人来的,又问道,“另一人是谁?如箴还是如庆?”

    “不认识,是个五十余岁的英武汉子。”陈路之回道。

    徐啸钰拍了拍陈近北,笑道“不管这些了,正好好他问问这云晓濛之事。”

    夏承炫回到马房时,众亲卫见他口鼻皆、脖颈皆是血,各个又惊又怒,纷纷拔刀出鞘。

    “干甚么!”夏承炫冷喝道,“收刀!”

    “世子!”卢剑星已冲到了廊下,听了这话,一脸的不甘心。卢剑庭和夏牧朝一起死在了天门城,卢家上下没一个有半句怨言。卢剑星也毛遂自荐,接兄长的班做了王府的护卫百夫。

    卢家受了颌王府的恩情,几世人也报答不清,便是要卢剑星为夏承炫去死,他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眼见少主这幅形容,显然是受了虐待侮辱,他如何受得了?

    “剑星,走!莫要坏了我的大事!”夏承炫厉声呵斥道。

    卢剑星不怕死,却怕自己不能尽忠。一听说要坏少主大事,只得恨恨归刀入鞘。

    夏承炫进了最末的一个辇厢,沉声道“出城关,去白衣军大营!”

    陈近北、徐啸钰二人正往回走,行不到百丈便与安乌俞、虞凌逸碰上。

    “眼前这个黄发老者乃是个高手!”虞凌逸心里暗叹,“大华不愧是崇武圣地,光是这进院子中,便有两人不弱于我。”

    “高手!”徐啸钰也是暗暗心惊,想着,“甚么时候江湖上多了这么个厉害的人物,只怕比我也不差丝毫。”

    安乌俞搀住陈、徐二人,笑道“适才听路之说徐兄也在此间,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哈哈  实在是天公作美啊!”再拉着二人行到虞凌逸身边,笑道“这位是  虞先生。他找你们有极紧要的事。你说巧不巧,来这里的路上他便想好了,自这府门出去,他便直去若州找徐兄。哈哈,实在是天公与之,没想到徐兄今日也到了这府上。”

    如此巧合之事,若不是天公有意为之,如何能成?

    老天既有意撮合,岂不意味几人所谋之事已得天时?

    既得天时,何愁大事不成!

    念及此,他的心里止不住地热血沸腾。

    他二人皆与安乌俞相交多年,却从未见他开怀大笑过,不禁暗暗诧异,皆想,“究竟是甚么事,竟让他如此欣喜?”

    虞凌逸与陈近北、徐啸钰相互见过礼,乃笑道“虞某今日前来,确是有要事找陈先生商议的。正如安阁主所言,虞某下一个准备找的便是徐先生,没想到阁下竟恰巧在此间,实在是好极了!”

    陈近北料知虞凌逸与二人所议之事定然极秘要,乃谓他道“既如此,不如换个地方,坐下详谈。”

    。

第二三六章 七月初三宜订盟(二)() 
“放肆!”

    卢剑星拔出了佩刀,刀刃指向眼前这个的城关巡守小吏。

    见到颌王府的辇队要出城,眼前这个不入品阶小吏竟领着百余人挡在了通关台前,阻住了一行人的去路。

    谁借了他这个胆子!

    听了这一声喝斥,巡狩小吏脸色变幻数次,最终咬着牙,沉声回道“世子,城外十余万大军对峙,眼下局势不明,实在不宜出城。世子若是有了甚么好歹,小的们担责不起,请回罢!”

    他的这番说辞显是有人交待过的,打着保护夏承炫的旗号,把他困在都城之中。

    “我的安危,你一个小小巡吏操甚么心?让开到一边去,莫要坏了本世子的正事!”夏承炫下了辇车,站到巡吏面前冷声斥道,“胡秀安锁着城关,他是想反了不是!”

    原以为巡吏听了这话会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不想他们只是低着头,既不吭声,也不让开,倒似没听到夏承炫的话一般。

    “滚到一边去,让开路来!”夏承炫皱着眉,冷喝道。

    巡吏额间的汗水已涔涔而下,却仍一步也未退后,轻声回道“世子,请不要为难小的。”

    夏承炫没料到一个小小巡吏居然如此硬气,丝毫没被自己的架势吓倒,不禁怒极,抽出了他腰间的柳叶刀,喝道“挡我者死!”

    巡吏昂起头,看着夏承炫,正色道“世子,我等奉命死守城关,今日若把你们放过去了,便是违了军令,回去也是难逃一死。便是世子要杀了小的,小的也绝不敢放你们出城。”

    死在夏承炫刀下,至少是因公殉职,眷属还能领得一笔不菲的抚恤银。倘使因触犯军法而被斩杀,妻儿不仅得不到半点好处,还要遭受邻里异样的眼光。

    夏承炫看他神情坚毅,已知自己今日只怕难以出城了。乃恨恨把刀丢到地上,怒气冲冲地回了辇车,“回府!”

    沧州城外二十里处的官道上,三、四千轻骑席地而息,人、马皆趁着这半个时辰的空档填饱肚子,以应对接下来三个时辰的连续跋涉。昨日收到夏承炫的密信后,夏承灿并未多思,当即下达了军令,让各千夫挑出各自手下一半的人马随他北上。

    夏承炫说的对,颌王府与贽王府有着共同的敌人,只有齐心合力才有可能报此血仇。身在庇南,耳目不通,夏承灿并不清楚都城的局势,然,以他聪慧自然能猜得七八成。

    敌人在都城,那他们的战场便应该在都城。一旦夏牧炎登基,第一个想除去的一定是贽王府。

    贽王府对夏牧炎的恨超过了所有人,且三王中贽王派的实力无疑是最强的,因为他们掌握着九万白衣军。

    而夏承灿在北邺城所为,也让夏牧炎有很好的借口除掉他。

    虽然此去都城,己方胜机并不大,却也远比在庇南坐以待毙要强得多。

    夏承炫是个可靠地盟友么?

    夏承灿不

    知道,然,他没有选择。共同的仇恨把他们绑在了一起,夏承灿愿意相信他和自己一样,把报杀父之仇放在任何利益之上。

    于是,迎着清晨的凉意,他带着这四千五百轻骑一路向北而去。

    手中定量的军粮吃完,夏承灿从草地上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跃上马背。

    身旁的传令兵急忙跟着翻身上马,驱骑向后,一路喊道“息毕!”

    潜入路边草丛中大小解的将兵听了令声,急忙擦净股腚,回到队中。十息之后,传令兵又从队尾一路驱骑行道队首,铿声报道“少帅,人马满员就绪!”

    “走!”夏承灿大吼一声,策马行在了最前,四千五百轻骑浩浩荡荡往北疾驰。

    “虞先生,再无外人,有甚么事,不如就开诚布公罢!”四人在陈家庄练功房的密室中坐定,陈近北乃谓虞凌逸道。

    他与安乌俞相交多年,自也就没那么多客套了。

    虞凌逸点了点头,正色道“既是开诚布公,我便绝不该隐瞒自己的身份。陈庄主、徐先生,虞某乃是厥国领内卫大臣虞凌逸,受主君之令携四样信物来大华寻找端木氏遗脉巨鹿王、耒阳王后人。”

    他这两句刚说完,徐啸钰及陈近北二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对方,脸上、眼中皆是布着满满的震惊。虽还未及细说,二人却已能大概猜到始末。

    虞凌逸将二人的脸色瞧在眼里,心中暗喜“观他二人的神情,只怕他们心中也已了然,此事已成大半。”乃谓二人道“三百三十几年前,夏汝仁引兵叛变。叛军声势越来越大,端木氏苦苦支撑却接连战败,只得带着亲信、眷属一路避退到南疆贫瘠之地,在那里建了现下的厥国。”

    此事世人皆知,虞凌逸再次言及不过是欲让二人想起国灭之恨。

    “三百多年来,端木氏没有一天不想着领兵北征,收复故土。只是夏氏在中原的根基深厚,厥国一直难有一战之力。黄天有眼,厥国有了圣天子英宗皇帝(看起来像庙号,当成是年号吧),计定十年,终于有所功成。”虞凌逸一脸肃穆说着,显然言出本心,毫无半点阿谀谄媚之色。

    端木玉之才,早已天下闻名。徐啸钰、陈近北皆是耳闻通达之人,自然之道厥国时下的皇帝是登基不久的端木玉。

    “数日前,皇上整理先皇遗物,竟意外找到了十三封封存了三百多年的旧信。写那十三封信的,乃是当年未及随前朝大军南撤的端木氏皇族,一个是耒阳王端木承平,一个是巨鹿王端木承安,二人是同母所生的胞兄弟。”言及此,虞凌逸分别看向徐啸钰、陈近北、安乌俞,正色道“目前可以确认的是,巨鹿王的后人便是现在的安家和陈家。安阁主,烦请你把此间缘由说与陈庄主听。”

    安乌俞点了点头,把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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