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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大华恩仇引-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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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知道先前爷爷问你甚么不?”易倾心侧首笑问道。

    易麒麟问话,自己却跑神没听见,梅远尘颇感歉疚,这会儿忙回道:“嗯,想的。易前辈问我甚么?”

    “哈哈。。。我不告诉你!”易倾心大笑一声,驱马快行,赶了上前。

    积跬步可致万里远,何况马蹄不迈跬步,城关之远仅在十余里外。四骑徐行,到城关时通关台已聚了不少人,排了好长一条人龙。

    梅远尘怀里虽揣着夏牧朝的令牌,却并不打算用,下马与易麒麟等三人排在了队尾。

    约莫过了半盏茶,城门上传来一个粗犷的汉子声音:“外边儿准备进城的,备好籍引、通关钱,马上开城门了!”都城人流通常都是管进不管出,只有追缉要犯时才会在出城关口设卡查验籍引。

    果然,数个呼吸后,随着一声沉闷的“吱呀”声,城门由外向内打开,一队守兵执枪行了出去。

    黑压压的一片。

    数百匹黑色的马,马背上骑着数百黑衣人,人马皆安静地立着。

    执掌通关台的是一位都城执金令府的千夫长,然后通常主理开、关城门的是他的佐官,那是一个微胖的短须汉子。

    “你们是甚么人?进城做甚么?”见这数百人各个黑衣带刃,佐官汉子自然起疑,领着一堆人上前盘问。他身后,数百戍兵缓缓靠了过来,甚至,连鹿角木也已不知不觉架上。

    通关台的戍兵常年稽查过往,不仅比之常人眼尖,见识也多得多,见这阵仗,哪有不提防的道理。

    这时,这群黑衣人中跳下一人,踱步到佐官跟前微微躬身行了一礼,拿出了一个腰牌给他看,又附在他耳边轻语了几句。

    梅远尘耳力虽善,却也听不清他说了些甚么。

    “有古怪!”云晓濛凑近易麒麟,轻声言道。

    易麒麟努眼看那群黑衣人,沉声道:“这些人是从向阳郡那边来的。”

    “哦?”云晓濛瞠目问道,“何以见得?”

    “那些黑马无一例外是向阳马,那是向阳郡洪海西岸特有的一种(*)马,其他地方,极其少见,何况是这么多匹!”易麒麟轻声回道。他走镖二十几年,甚么地方没去过?论见识,全天下也没几人比得过。

    “瞧这些人的装扮,既不像官兵,又不像那个江湖门派的人,倒有点像九殿的杀手堂。”云晓濛打量着城门外,低声谓易麒麟道。

    二人言语间,那群黑衣人已驱骑过了城关。

    “突然来了这么几百人,瞧他们的样子,各个彪悍冷厉,显然都是练家子。倘使有人利用他们对付颌王府,那。。。那可实在不堪设想!”梅远尘越想越急,再也沉不住了,行到易麒麟既云晓濛身旁,轻声谓他二人道,“易前辈,云宫主,不如你们先行,我有急事要离开一会儿,事情办完即来寻你们。”

    易麒麟看了云晓濛一眼,见她点了点头,乃回道:“无妨,去罢!这些人武功不弱,倘使欲行歹事,着实不易抵挡。颌王府若先得了可提前准备,也就不惧他们了。我们便一路行官道,你若赶来,定能遇上。”夏牧朝在安咸被害,说明颌王府定然有个极厉害的对头,易麒麟知道梅远尘担心那些黑衣人会对付颌王府,是以也不阻扰。

    见那些黑衣人已离开,梅远尘有些心急,应了声“嗯”便跃上马背,跟了上去。

    “你小心些!”望着他已离去的身影,易倾心满脸的担忧,蚊声自语道。

    。。。 。。。

    “端木崇,你说的是甚么浑话!你去城西看看那二十一个万人冢!夜里去那听一听,听听那些亡灵的哀嚎!不报此仇,如何对得起身上这身军铠?不杀夏承灿,怎对得起那枉死的二十一万百姓?”穆丹青指着端木崇的鼻子破口大骂,目眦尽裂。

第二〇九章 血仇难泯自当报() 
“怎对得起那二十一万枉死的百姓”

    “怎对得起那二十一万枉死的百姓”

    “怎对得起那二十一万枉死的百姓”

    穆丹青的这句话在端木崇耳边响过一遍又一遍,令他竟有那么一瞬间几乎动摇了。他是皇室子弟,八岁便被送进鄞阳皇宫受学,十二岁时被端木澜挑选为端木玉的陪读。十一年后端木玉成人,端木崇、端木敬及穆桒皆随他一起下了军营。而后端木玉被立为了太子,他们三人也先后被授了武职。

    他虽不曾带兵上过战场,然,军人守国保民的意识却已深深烙印在了心底。何况,他一路走来,看着被损毁后的北邺城几乎成了废墟,想着这里的百姓被屠戮殆尽,何尝不是一腔热血激荡如沸?

    是以穆丹青骂他,他也并不置气。身处此情此景,端木崇更能理会他的心境。

    “穆将军,你当知晓,我端木崇品阶虽比你低却是皇命在身。你见了我不行礼倒也罢了,竟还指面相斥,体统何在!”端木崇冷声喝道。此刻穆丹青怒火中烧,端木崇只有抬出皇上,抬出国法才能让他冷静下来。

    穆丹青的骂声嘎然而止,怔怔看着端木崇,半晌乃收回收手,努了努身就要行礼。

    “穆将军!”端木崇见状,急忙拖住了他,正色道,“下官不敢当。皇上既不允将军出兵,自有大局的考量,端木崇受命来此,便是向将军陈明此中利害。”

    都城通关台,易麒麟、云晓濛、易倾心牵着马,缓慢出了城门。

    “两位大师,你们没带籍引么?这可难办了。按着都府颁下的条文,我可不能随意放你们进城啊!”通关台的小行长看着这两个老和尚,一脸为难道。

    花白胡子和尚双手合十,执礼回道:“施主,贫僧及师叔二人是从黎民郡孝州苦禅寺来的,要去婆罗寺找天叶大师论禅,因行走匆忙,也未及到孝州州府开籍引,实在惭愧。贫僧的师兄都已近九十岁高龄了,历十几日的奔波远道而来,施主,你看”

    小行长看着银须和尚老态龙钟的样子,心中大为不忍,想着,“这两个老和尚一个六七十岁,一个十岁,想来都是得道高僧。我若依着规法强行将他们拒之城门之外,未免太过于不近人情了。且都府在此处设卡,不过是想拦截住歹人而已。这两位老和尚慈眉善目的,决计不可能是为恶之人。”

    人皆有恻隐之心,心善者皆与人为善。

    “这样罢,两位大师在这里写下你们的来处、法号及去拜访何处何人,我有了这凭证,也好向上头交差。”小行长哆了哆嘴,无奈道。

    “阿弥陀佛!”银须和尚轻念一句佛号,向小行长双手合十谢道,“施主今日之善为,日后定有福报。佛主保佑施主阖家康健,春秋平安。”

    得了一位百岁高僧的祈福,小行长喜意满脸,领着二人行到通关台,拿来了纸、笔。

    待两个老和尚都写完放下了笔,小行长乃送他们过了城关,临行还笑着言道:“悬心大师、悬宁大师,两位出城之时,麻烦记得再到此销一销笔录。”

    二人自然应允,答毕行了一佛礼,转身朝北行去。

    “易前辈,你听过苦禅寺有这两位叫悬心、悬宁的和尚么?晚辈一直以为苦禅寺‘悬’字辈的和尚只剩悬月大师了呢。”此时,云晓濛三人也刚刚出了城关,恰好瞧见了这一幕。

    苦禅寺虽是天下禅学正宗,然,其在江湖上却是以武学闻名。“法”字辈的大和尚虽日常修禅,却也各个习武以强健体魄,数十年积累下来,内功皆甚为不弱。而悬月的声名,武林中更是人尽皆知,被摘星阁列在高手榜第一。

    “苦禅寺方丈法相在‘法’字辈的和尚里面排在第八,五年前便已经半百之年了。这么算下来,‘悬’字辈的和尚应该确实是这个年纪,想来是不会错了。”易麒麟牵着马缰慢行着,一边回道,“苦禅寺乃千年古刹,底蕴之深非同小可,有几个江湖上并不显名的高僧也不稀奇。”

    “是了。”云晓濛了然,笑道,“出家人修禅之心,我等实在难以理会,想来他们真的是去找天叶大师论禅罢。”

    “天色已明,上路罢,或许晌午远尘便赶上来了。”易麒麟朗声道。言毕翻身上马,扬鞭快奔。云晓濛、易倾心二人见状,纷纷跃上马背,策马跟了上去。

    都城久未降雨,三骑过处,尘扬如飞。

    梅远尘远远追着那数百向阳骑,如此显眼的踪迹,他自不担心跟丢。

    行了五十余里,拐过一片樟树林,那些黑骑很快便进了一进大宅院,里面传来一阵骚乱的犬吠。

    一个粗犷汉子声音骂了几句,吠声乃止。

    “遭了,里面有看门狗,我不可能靠得太近。”梅远尘忙跳下马,把马牵到樟树林中系好了缰绳,再折了回来。

    狗的耳力、嗅觉远胜常人,就是和一般的内功好手相较,也并不稍逊。梅远尘既知院中有狗,脚下自然加倍小心,蹑手蹑脚一步步行着。

    总算到了院墙下,里面传来吵杂的声响,有马嘶、有人言、有金属摩擦梅远尘委在墙角,细听良久却半点头绪也没有,心下嘀咕着:“里面喂马、架锅烧饭倒听得明白,然他们说的话却半句也听不懂,想来是外地腔。我还有事在身,实在不宜在此久留,还是回去告知承炫罢。”

    梅远尘行到宅院大门,记下了门牌再折回到樟树林,骑上马朝颌王府赶去。

    “漪漪,你父王不在了已是没法儿的事,我们都得朝前看。”夏承炫捧着碗勺,柔声谓妹妹道,“你还有母亲,还有我,还有远尘。”

    这四日,夏承漪不是在哭就是在昏睡,都不曾好好进食过,只是神情憔悴,脸色苍白。趁妹妹盥洗的空档,夏承炫叫紫藤拿来了早膳,哪知她边哭边摇头,左右也不吃。

    “哥哥,我我吃不下。”夏承漪自然知道哥哥疼惜自己,只是嘴里苦涩,哪里还有胃口。

    “漪漪,父王的灵柩入土为安了,我便向皇祖父请旨,给你和远尘办婚仪冲喜!”夏承炫收了收碗勺,正色谓妹妹道。

    夏承漪一惊,而后又是一靡,摇头道:“这如何能成?我身为王府嫡女,自然要为父王守孝三年!”

    夏承炫重重叹了口气,勉强笑道:“傻妹妹,守孝甚么的都是虚礼。父王不在了,他生前未能见到我们成家,肯定走得甚遗憾。要让父王泉下心安,最重要的不是披麻守孝这样的虚礼,而是我们都早些成婚、生子,守在母亲身边,让府里欢腾热闹起来。”

    见妹妹妙目流光,显然颇为意动,夏承炫再道:“父王就我们这一双儿女,府里本来就冷清。这几日,整个颌王府哪里还有半点生气?逝者已矣,我们伤心则可,然整日以泪洗脸,沉溺苦痛不自拔却于事无补。还不如开开心心笑对身边的人,要知道,仇人们可都巴不得我们自取灭亡呢!”言及此,他的声音及脸色皆冷厉了下来,双眉紧努,目中似有怒火烧着。

    “哥哥,我要和你一起替父王报仇!”夏承漪从座上站起,谓夏承炫道。

    夏承炫见她紧握双拳,咬着牙关,身体微微抖着,心中怜意又起,柔声道:“漪漪,你是女儿家,替父王报仇的事,交给我和远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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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知道仇人是谁么?真的是赵乾明那狗贼么?”夏承漪身形前倾,以拳支身问道。

    “赵乾明肯定是受人指使的,我已经让褚爷爷去查了。不过不查也知道,不是,夏牧炎就是端木氏。”夏承炫轻声道。说出杀父仇人,他的脸上却并不激愤,反而出奇的平静。

    这几日,他已不知道想了多少

    “既然知道仇人,那派人去杀了他们啊!”听了他的话,夏承漪厉声吼道。她心思单纯,自不及哥哥想得深远。

    夏承炫也不多辩解,搂住妹妹的双肩,柔声安慰道:“漪漪,这些事你便不要操心了。你吃完这碗粥,一会儿去看下母亲。这几日,她定然过得很不好。”

    他本来是想去守着母亲的,被冉静茹赶了出来。

    饶是如此,每天早、中、晚,他都会到父母的院外,静静守上半个时辰。

    夏承漪瘪着嘴,噙着泪点了点头。夏承炫轻笑一声,从碗里舀起一勺肉粥,递到了她嘴边。

    夏承漪刚要低头去吃,然,嘴还未张,泪滴却先落到了碗里。

第二一〇章 血仇难泯自当报(二)() 
窗花重,树荫低,晨曦无力,不照卿来不照伊。

    玉砚浅,宣纸惜,十斗文思,难尽悲歌难尽离。

    青灯相伴也算身不孤,半生作陪良人怎就死?

    丧报传来后,冉静茹便封了主居,甚么人也不让进来。接连两日,她都不曾离开书房,这是夏牧朝生前最常待的地方。

    老人们都说,人死后,鬼魂会回到他生前常去的地方。冉静茹双眼血丝如织,泪已干,不成眠。她早已困倦,却不敢睡,怕自己睡着了不知良人阴魂来寻。

    然而,在卧房、书房各等了两日,依然不见夫君魂影。

    “王爷,你怎不来找我?你不想我么?你怎会不想我?你找不到回家的路么?你我在此已二十载,你怎会寻不到归途?难不成,你竟被贼人们害死连魂魄都未留下?”冉静茹越想越恨,越想越怨,终于再也抵不住,“嘭”地一声昏倒在地。

    。。。 。。。

    难。夏承炫只觉得世间之难莫过于此。

    “我绝不能倒,也不能让颌王府倒!”看着卧病在床的母亲和守在床前的妹妹,夏承炫咬着牙,暗暗发誓。

    任谁都能从他的眼里、脸上看到这种为难,痛苦而凄凉的为难。

    “世子,老太爷和老夫人来了。”阿来凑到夏承炫身边,轻声报道。

    冉静茹是宣国公冉杰庭的嫡女,上百年来,冉家一直是都城望族,比之胡家也差不了多少。夏牧朝薨逝的消息传到宣国公府后,冉杰庭夫妇当即赶来了颌王府,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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