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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天星天择-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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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此之时,”曹正轻抚了一下桌子上的灰尘侃侃而谈,“反而不能将事情闹大。”

    “你的意思是,那些乱匪都不抓了?”

    “当然要抓!朝廷岁入不能抵支,一定还要州县再加力支撑,若放任奸匪祸乱地方,邓州如何能消受?但这谶言背后的线索决不能过于深究,咱们要把局面掌控得恰如其分,这样才能过安生日子。”

    承远心中暗暗喝彩,看来刘晏僧虽表面上盛气凌人,但水平真的是有点稀松平常了,反而这姓曹的心思缜密,见解狠辣。

    听得此言,刘晏僧的额头上渗出几粒汗珠,然而却不用袖子去擦,曹正见他汗珠就要淌到眼窝里,连忙识趣的掏出一块丝帛方巾:“下官带了两块,这块尚未用过。”刘晏僧点点头接了过来。

    “此事只怕还要细细参详,对了,详细内情,却不必和那胡栾者去说。”

    曹正颔首道:“下官心中有数,自不会在使君面前多嘴。”

    “原来午时那监刑的刺史姓胡。”承远暗自思考,却想不起历史中有这么一号人物,虽然他对那人有些好感,然而看他那四平八稳唯唯诺诺的样子,只怕确实也出不了名堂。

    八字谶语的事情计议稍定,刘晏僧这才招呼了从人,让他们备些饭菜。承远见从人端上一大盘生羊烩、一碗防风粥、佐以些松花饼子作干粮,另有些鸭脚百岁羹之类,基本也就是些寻常饭食。

    承远早饿得肚皮贴脊梁,此时不由看着曹正露出询问之意。刘晏僧见他一脸家猫求食的表情,便轻哼一声道:“小子,你恐怕也只能从了我等的安排,事到如今,还能顽固么?”

    承远自忖不知不觉间,居然真和这票人渐渐绑到一块去了,如今也不知是喜是忧。

    他此时不再犹豫,拱手道:“将军不杀小底,已然庆甚,再有何等安排,小底却也不得不从。”

    “哼……此时识时务,倒也不晚,来人,添碗筷!”刘晏僧虽然对承远这种软中带硬的态度始终无法习惯,什么叫不得不从?不过他也还是没有多说什么,于他来讲这好歹也有了点“略微让步的意思”。

    刘晏僧居中主位,曹正客位。

    承远下首敬陪,之前的种种经历后,竟然能和刘晏僧这样的人物同席进食,倒也有些小小的得意。他心中苦笑:“现在看来,自己倒像是为了这口吃的便任人摆布,也对,能有口吃的真是太重要了。”承远想起某位导演说过:当年文天祥被元人掳走后,为元人打骂百般凌辱而毫不服软,反大骂不止,后来元人改用饿饭,虽说文大人依旧威武不能屈,但至少不怎么太骂了。文山公尚且如此,自己又能免俗成什么样子呢?

    没挨过饿的人们啊,你们万不可妄自揣度这种感受呵……

    曹正吃了几口,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这名字却要改一改。”曹正用食指在茶水里蘸了两蘸,在桌上边写边说:“几日前早就想好了,承字决不可用,可改为成姓,既是魁星现世,那就加个魁字,叫成魁远好了。”

    刘晏僧道:“嗯,改得好,可有表字?”

    话音未落,曹正的手已然在桌上飞快的写出了两个字:公斗

    “公斗……嗯好字好字!”刘晏僧眯着细眼,以手抚须缓缓点头。

    “妈的,干脆叫左光斗,自号“青面兽”(注2)得了!”承远懒得看他写在桌上的东西,只是一边大嚼羊肉,一边在心里爆粗,他又暗暗自嘲。爹娘给的名字,就这么被面前两个怪物随手改来改去,实在是让人气苦……忽然想起一事,他迷惑的问道:“这远字真的妥当么?”曹正笑道:“你既从西而来,却也未可见怪。我高祖皇帝之御名早已更作一个“暠”字,那高远之远不必避讳。”

    承远恍然大悟,暗暗惭愧自己学得不到家。又问:承字做个缺笔即可,何必硬要改掉呢?曹正见他依然瞪着自己,笑言道:“既为魁星,缺笔则不妥,这名号前几日已然散出去了,坊间兴许已有耳闻。”

    承远心里打了个突:此人还真是说干就干。

    曹正又嘱咐道:“然则你须明白,这些魁星之流的说法,只传民间,不可自居。”

    承远大点其头心领神会,甚么魁星,什么下凡,那都是因为投民间之想,不得不然耳。但不论是朝廷,或是幕后什么政治操作人士,都不能明着说你是什么魁星,毕竟中原王朝以孔孟为本,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阴阳术数天命罔替的东西虽然重要,但只是统治逻辑,表面上不能压过根本的政治伦理,尤其是在对外昭告时。

    旁边的刘晏僧见这两人唧唧歪歪的掰扯这些文字,早不耐烦要插话:

    “说正事,还有一样更要紧的事,那是枢密院里我自己人来的消息。”刘晏僧一脸神秘,一张白面微微发红,他把声音压低道。

    “所谓魁星现世之事,朝里也有说法了,今日我从西市观刑归来久久不至,便是在接待朝里来的人!”

    曹正双目微睁,气也不出:“官家怎么说?”

    刘晏僧把声音又压低了三分:

    “圣上有意,要给邓州抬陪都!”

    注1:这个时期的刘晏僧本应叫刘重进,然而后续可能会出现一位名叫李重进的后周大将,为了避免读起来混淆,因此本书采用了刘晏僧这个早期的别名。

    注2:所谓“青面兽”是明末阉党给左光斗起的诨名,暗指其如梁山匪寇般可恶。

5 雨夜廷议() 
刘晏僧的这句话浑没有什么振奋人心的意味,听起来也很是平淡,然而对于承远来讲,却犹如晴天霹雳!

    “历史竟然会因穿越者而改变得这么狗血么!”承远大张着嘴做如此想,继而感到头晕目眩。

    承远心中暗暗思忖:郭威已经做了枢密使,那么当今圣上看来是刘承佑,这小皇帝登基时还不到二十,从自己所知的历史来讲,除最后一哆嗦做出杀顾命的愚蠢之举外,这位皇帝大都被大臣和武将们把持毫无作为。由此推之,抬陪都这种事断然不是皇帝想出来的,不是宰相苏逢吉,应该就是郭威。

    然而作为历史上排名颇为靠前的一代雄主兼大英雄,郭威怎么会赞同这样愚蠢的……笨蛋主意呢?

    刘晏僧和曹正的对话已经又不知滔滔不绝的打了多少来回,但承远却几乎充耳未闻。此时的承远心中想到的,则是自己所处的那个时空中的历史。五代之后又过了两百多年,即1219年,蒙古帝国大汗西征花剌子模,在迅速拿下哈里发的新都撒马尔干后,又于不久后直捣花剌子模的旧都玉龙杰赤(也就是今天改名为苏俄式名字的“库尼亚乌尔根奇”)

    承远回忆起两地的大概距离:二百五十英里左右,而邓州与大梁则约莫八百华里不到,换算一下二者很是相仿。处于豫东平原的首都开封往南,便是南阳盆地。自豫东至邓州几乎一马平川。这样设立陪都,这不是明摆着两个瓜放在一个挑子里,让人家一顺儿挑走么?

    郭威啊郭威,你究竟想干什么……

    天际传来了隆隆的几声雷响,但这雷声虽然并无过多的沉闷之感,却打在承远的心头,沉重无比。

    此时的大梁城西市坊……

    人群已经快要散干净了,顺天府寻街的差人们懒洋洋的坐在路边的石头牙子上,浑不管闭市的时辰早已过了。雨点淅淅沥沥的落下来,但人们毫没有慌乱的样子,如果不是刚刚那偶然的闷雷声,人们甚至不知道这雨究竟是何时开始下的。春雷兼春雨,新一年的生机就要在这略显温和的雷声中缓缓舒张了。

    一个官员坐在一顶轿子里,观望着外面的人群。

    人们的脸上浮现着平静,除了这场春雨带来的复苏感之外,似乎他们从来都是徜徉在幸福之中的。

    “可是,他们距离上一次灾祸和恐怖的笼罩,仅仅不到两年啊……”

    轿子里的官员微微叹息,这个原本伟大的中原国家已经在城头变换大王旗的环境中,经过了几十年了。

    对这里的人们而言,灾难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始于一年多前,契丹国主的进犯中原吗?

    始于晋高祖割让卢龙、云州吗?

    始于黄巢匪寇——那个伪齐的祸乱中华吗?

    或是还要向上追溯,一直到河朔变乱,甚至安史之祸呢?

    也许,中华大地上的人们,从来都在惊变中默默承受着,他们已然麻木了,只有在摇摇欲坠的时势中努力抓住片刻的安宁,从而拼命地享受短暂的幸福……

    轿子里的官员微微叹息了一声,正要继续沉寂在自己的思虑中,忽听得一声怒斥:“何人在此?意欲何为?”

    轿子后面一个手持拂尘的人闪出来笑道:“哎呦呦,老吴啊,连咱家都认不得了?”

    “原来是徐监丞!呸,我这双狗眼,这张臭嘴!”

    老吴抡起双手,徐太监也不赶紧去阻止这个侍卫的自抽嘴巴,而是歪着头一脸轻浮:“哎呦,你这脸蛋都肿了,这可怎么得了?你站的地方,离那下马石只五丈,可是我朝的体面啊?”

    那侍卫正要说些告罪的话,徐太监又摆着手道:“还有啊,莫再称徐监丞了,咱家前两天已经升了内府令了。你再看看这轿子里的又是谁来?”

    轿子里的人已然稳步走出,并不言语,而是淡淡的看着侍卫。

    “原来是冯公!徐府令,我这…………”

    徐太监哈哈大笑:“圣上给我口谕:此番陛见莫可招摇,这才没有敲锣开道。这些日子咱家又要过问先帝陵寝的石料,还要采办社稷宗庙的鼓皮,哪有功夫跟你闲扯?赶紧闪开吧。”

    这位轿子中的冯太师,正是被后人时而称作“六姓家奴”甚而骂作“八姓、十姓家奴”的冯道。

    几十年间,检校太尉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弘文馆大学士、甚至外镇节度使,唐末以后各朝各代里里外外的要职,他都几乎做了个遍了。乾佑年间,他的权柄收缩了不少,直到这时,他依然视中书及三省为事务繁冗的烂摊子,坚定地支持集权和设枢密。

    此时的他,虽然无法和刘知远死后的四顾命相比,却依然被皇帝视为“德高望重”之臣。当夜的陛见设于崇元殿,这种非同寻常的举动令冯道本能地察觉到:定然又有令人头大的事情发生了。

    冯道偷偷撇了一眼徐太监,他毫无表情,只是疾走的引路,自己垂老的身躯已经有些跟不上他的步伐了。

    “嗯,这种时候,加上这种步子。”这位四代老臣想起,往日里这徐太监都爱扯些有的没的闲话,又会溜须一番,现在这样急迫,定是圣上有什么作难的事了,而自己在朝中所谓实质性的作用,他当然十分清楚。好在从元化门到崇元殿,路途很近,假若是那盛唐皇城占地的广阔,兼其宫观殿宇之疏离,只怕自己更要多受些苦楚了。

    天色已暗,崇元殿日间明亮的翠绿琉璃早已坠为暗青之色,平日偶尔发出的鸦雀之声,也早被雨点赶走了。冯道步上台基,他知道,徐太监急着把自己引入殿前,等和皇帝照了面,复了命,他就要去和其他太监们赌钱,到得那时自己的身子也就可以歇一歇了。

    刚步入正殿之内,冯道见皇帝望着自己,一脸殷切之色,随即几对目光刷的刺过来,未几又转了回去,恢复了剑拔弩张的样子。

    冯道心中暗暗咂舌:嗯……一个枢密使、禁军统帅,三个同平章事,外加三司和户部,四个顾命居然都到了,大都也是赞拜不名之臣。这哪里是什么陛见?和廷议也差不多了。本朝廷议几乎是郭威、苏逢吉二人吵架的所在,自己只怕又要被皇帝用来作和事佬了。

    “冯太师也到了,年纪大了,跪拜也就免了吧。”

    当朝皇帝刘承祐方满二九,冠礼则是提前了两年,在封王爵的时候举行的,当此之时还是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

    冯道对君称谢,继而却愣了一下,往日里,无论这位年轻的皇帝,还是高祖先皇,都会命内监为年过花甲的自己设个胡床,或是板凳。今日怎么忽儿没了这苗头呢?

    稍稍犹豫了这一下,冯道也只得走到自己的位置,他费力的沉下身子跪坐于案几之后,背上已然微微渗出汗水。偷偷向对面瞧去,一个人看着自己微微撇嘴,却是宰臣苏逢吉。

    冯道心道:“果然是此人的主意,哼哼……行不可不孰,一方上位便行此为,却不知今后复为何人所祸。”

    “今日召几位卿家至此,原是有些议事不便在朝议上率众而论。前几日护圣军几番的向上催要良马。护圣军担着禁兵马军主心骨的军号,军将们又都是些个河东子弟,”皇帝一扶御案,站起身来,“这班人脾气暴躁,就是先帝,都有些镇不住啊。”

    众臣见皇帝摇起头微笑着打趣,都附和着笑出声来。

    “王太傅,你掌三司之事,这天下的钱粮、度支,自然不得不过问,现如今马政的开销,要如何解之啊?”

    皇帝侃侃而言,他的表情显然稚气未泯,举止瞧来也与言辞毫不相称。皇帝的脸庞消瘦而白嫩,面门处隐隐青黑,似是这些天刚刚登基不久,便开始沉溺酒色了。他的神情童真未脱,却又毫无朝气,言语的口气简直就像在做戏。冯道扫视这殿中之人,刚刚只有两人未有附合而笑,一个便是那苏逢吉,另一个却是郭威。

    冯道细看皇帝的眼睛,他的眼神虽然故作淡定,却不时向苏逢吉那里扫视,迅速的收入苏逢吉的一个表情目光后,又回归平常。这不经意的一个细节,看来就似提线木偶的那几根细线,阳光反射下,才偶尔闪现。

    冯道暗暗冷笑,高祖刘知远死后,原本郭威、苏逢吉、史弘肇、扬邠,四顾命该当共所理事。苏逢吉明里大呼“圣上当乾纲独断”,又挑拨帝与太后的关系,实际却想将皇帝绑在自己一人手里,今上年轻冲动,自然便着了他的道了。

    加之郭威不时去署理邺都的军务,以平息宋州节度使杜重威的叛乱,原本朝中顾命之臣的三对一局面,居然演变为独对三人的苏逢吉占了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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