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北洋幕僚-第2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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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都城下的决战进展如何了？”王永安随后问道。
第五百四十二章 收网（四）（）
江都城下的决战，是穷尽方咸五和李士锐两人的智慧给上原勇作挖的一个大陷阱，此时此刻，即便是上原勇作发现自己上当了，也已经逃不出这个陷阱了，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被包围在了江都城下。战斗进行五天之后，日军由一万一千人减员到了六千七百人，阵亡五千三百人。江都城下的战斗不能用激烈来形容，已经可以说是炼狱之战。
江北军与日军在江都城下反复争夺，方咸五很巧妙地用计将上原勇作的军队拖在江都城下，消耗着对方的弹药与精力，他设置的防线，让日本人总觉得一口气就能打下来，却总是刚刚把脚步踏到江北军阵地上，便被人打回去。中国人的阵地就像是驴子前面被钓着的萝卜一样，每次都是只差了一口气就能吃掉。所以日本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上原勇作记得差点得了脑淤血，却也对面前中国守军的阵地无能为力。
30日晚间，方咸五和李士锐判断，日军已经成为了强弩之末，现在可以发起总攻了，于是一方面向军部报告，一方面着手准备对日军发起猛攻，以四个师八万的兵力，对日本6000到7000的疲惫军队发起全线反攻。
遵照方咸五的命令，各参战部队立即向日军发起进攻，第一师由董庄、季庄和管桥一代进攻，第五师由焦庄、孔庄、樊庄、谈家庄一代进攻，第八师由曹家庄、陈家庄、蒋庄、大蒋庄一代发起进攻，第九师由黄家庄、毛家庄、年庄一代发起进攻，第十师由仓房、蒋家湾、石家夏一代发起进攻。
凌晨两点钟，即31日早晨两点整，方咸五下令六个炮兵团对日军进行第一次炮兵总攻，他下令炮兵们要在一个小时之内把一半的炮弹打光，这可高兴坏了被憋成乌龟似的炮兵们。当然，炮兵们虽然心里不愿意一直以来被日军压着打，可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实际情况，江北军六个炮兵团加起来的火力，还不如日军一个师团的炮兵火力强大，为了让炮兵发挥最大的作用，方咸五一直以来克制着炮兵的使用。但是方咸五也没有完全将炮兵藏起来，他让一个炮兵团偶尔反击日军一两次，给日军带来伤害，也麻痹了日军，给上原勇作一个错误的提示，以为江北炮兵仅此而已。
晚间江北军的炮袭，这才真正的给了日本人血的教训，很多日本士兵连衣服都没穿便被炸死了。随后凌晨三点钟，中国军队步兵对日军阵地发起总攻，八万余人的呐喊声和叫声震天动地，日军仓皇不已，上原勇作更是拔出指挥刀大喊：“反击，反击，一定要反击。”
然而中国人的包围圈让他们无处反击，日军人困马乏弹尽粮绝，哪里还有反击的力量，上原勇作不由得大声喊道：“我们上当了，中国人一直在积蓄力量，他们就像是拳击手一样，一整场比赛都在默默地挨着我们的拳头，他们不是没有能力反击，而是一直在等待我们没有力量逃走啊。”
上原勇作立即作出判断，向泰县撤军，务必立即撤走，面临被围歼的日军，临逃跑之前将来不及带走的粮食，被服，帐篷毫不犹豫地纵火烧毁，将带不走的大炮也炸毁掉，甚至有一些日军士兵只能将阵亡战友的遗物带回去，却带不回他们的尸首或者骨灰。
这一张网，江北将士们给上原勇作准备很久了，他们岂能让上原勇作逃走。双方在黑夜之中的交战再一次杀红了眼睛，日军在绝望之中露出的骁勇也让中国军队吃了不少苦头，甚至于日军在撤军的时候还反包围了第十师，几乎将第十师消灭大半，如果不是夏铭果断作出判断并以牺牲自己来换取第十师的胜利，孙传芳、蒋中正、刘湘等人必然会被日军击毙。
不过随着天亮，日军的战斗意志越来越差，反观江北军越杀越勇，日军的中军大本营设在丁家沟，不少日军黑夜之中无法从丁家沟撤走，于是留了下来。当江北军攻入丁家沟的时候，一部分来不及撤走的日军疯狂地向江北军发起进攻，不过最后，这些拼命突围却不知方向的日军被消灭在丁家沟的西侧。
5月31日下午，日军向西突围的部队遭到第九师的包抄阻截，日军发起了自杀式的进攻，他们绑着炸药冲入江北军阵地，试图炸开缺口。第九师师长黄瓒下令组建机枪阵地，务必要留下日军，双方在塘头镇反复争夺，但随着第九师机枪弹药告罄，最终黄瓒的部队被日军突破了防线，6月1日，第十六师团突破塘头镇临时阵地，向泰县撤军。
6月2日早上八点，就在日本讨伐军左翼第十九旅团刚刚住进泰县的三个小时之后，第十六师团残部仓皇逃到泰县，上原勇作与长冈外史看到了彼此的窘迫之后，纷纷摇了摇头，不由得叹了口气。
“此地不宜久留，应立即撤向如皋县，从如皋县撤向南通县的东余镇，再由海军接应撤离。”长冈外史此时此刻也没有心思与上原勇作斗心眼了，内斗是要建立在生存基础之上的，而今日军的生存出现了问题，哪里还有心思内斗。
“南通和泰兴的友军呢？”上原勇作问道。
“顾不得那么多了，先要保证第十六师团和第十七师团不被全歼，否则我们就给大日本帝国丢了太大的人了。”长冈外史道。
上原勇作心说我们此次战败，已经给日本丢了很大的人了，他叹了口气，只能牺牲其他军队了。
长冈外史激动地说道：“将军，现在就走，否则来不及了！中国人有骑兵，有大规模的骑兵啊。”
上原勇作大吃一惊，这下不犹豫了，全军休整一个小时，丢弃一切负重，立即向如皋县撤军。长冈外史实际上是用第二师的骑兵团吓唬一下上原勇作，但他没想到歪打正着，江北军还真有一支骑兵部队，江北陆军第四师师，师长陈健带领骑兵部队向泰县方向杀来。
第五百四十三章 收网（五）（）
然而江北骑兵的追击速度却因为遇到了扬州地区复杂的河道变慢了，尤其是从南通到江都一路之上的所有河道的桥梁全都被人拆，而南方的河塘说深不深说浅不浅，有的刚好没过人，有的却有四五米之深，且河塘中的水比较浑浊看不清底。骑兵追到这里，顿时傻了眼，只能停下脚步，一边搭桥一边前进，甚至其速度不如后面追来的第三师的步兵。
陈健骑着马站在河道旁边大骂：“是哪个王八蛋拆了桥的？拆了一座桥也就罢了，拆了所有的桥是怎么回事？是不是上辈子让桥压死了？”手下士兵提醒说是月前第九师为了延迟日军拆了桥，陈健更是大骂：“黄皮子（黄瓒）不会干好事儿啊，咱们怎么追日本鬼子啊。”
第三师师长刘辉带着部队赶了上来，见状之后哪能放过这么一个挤兑陈疯子的机会，便于是绷着脸故作不高兴地说：“怎么了陈疯子？你们这是故意停下来等我们啊？看我们两条腿儿走路慢是不是？没事儿，没事儿，我们虽然做的慢，但是不矫情啊，不像是牲口下不了河，你看看这事儿闹的，好像是我们故意追着你们跑似的。唉……其实我们走的很慢了，生怕抢了你们的功劳嘛。”这苏中地形非常有趣，靠近江都和扬州河道众多水道交通方便陆路却不便，而过了泰县到南通之后越靠近海边河道反而越少，故而骑兵反而不利。
刘辉随后对兄弟们喊道：“小崽子们，都给我下河游过去，畜生过不了河，咱们能游过去啊。”江北士兵还真没有几个不会游泳的，尤其是苏中地区的年轻人，更是水性不错，于是大家扑通扑通跳下河，随后背着枪游了过去。刘辉坐着一艘小船悠哉悠哉地过去了，回头对陈健挥手说道：“陈兄，我们得你啊。”
“你姥姥的刘大炮！”陈健扔掉马鞭跳脚大骂，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第三师游过一道道河，而自己受困于战马无法渡水，只好一路之上不断地搭建桥过河，结果仅仅是赶上了总决战的尾巴。
而在此时，在泰县汇合的日军大部队经过统计，总兵力勉强达到六千人，恢复了一定的战斗力，只是此时的日军已经没有了他们最引以为豪的重炮，且弹药补给严重不足。
上原勇作与长冈外史两位指挥官非常急切，他们尚且不知道知道右翼第十七师团在桥野镇战斗情况，更不知道他们是否一样突围出来。尽管上原勇作派遣了士兵通知右翼部队第十七师团，然而没有人敢肯定报信的士兵是否真正的通知到了第十七师团。
两人没有时间自责，更没有时间犹豫不决，现在对于他们有两个选择，立即逃走或者与第十七师团汇合。如果与第十七师团汇合之后再突围，则必须重新回到江都县陷入江北军的包围之中，但是现在他们最大的问题是丢弃了辎重与弹药，陷入了弹尽粮绝之中，可以说他们现在几乎是一支冷兵器部队。
经过了短暂的考虑，上原勇作决定立即向海边突围，绝不能寻找或者等待第十七师团，也就是说，他决定抛弃了第十七师团独自逃走。做出这个决定需要很大的决心，也需要很大的毅力，极有可能回到国内，遭到国内的弹劾。但好在当初第十七师团师团长仙波太郎并不在出征名单之中，因为水土不服的原因（实际上是吃了生鱼片导致他得了疟疾），仙波太郎在第十七师团登陆南通之后，只能留在东余镇养病。如果是仙波太郎亲自带领第十七师团，上原勇作肯定不敢不去救他，而一个小字辈青木嘉禾显然被上原勇作给忽略了。
做出决定之后，上原勇作立即率领日军讨伐军主力开始了亡命狂奔，与一个月前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截然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无比狼狈。
而在这一个月中，他们经历了太多太多，用后世的一句话来说，人生起起伏伏简直太刺激了——当然，最重要的事情便是两次败于江北军手中，让日军的士气和信心降到了谷底。就在上原勇作率领部队离开泰县的三个小时之后，江北陆军第五师的追兵便赶到了泰县县城。
当看到空空如也的泰县之后，第五师这才发现日军已然全部撤离，师长范文泰随后立即率军追杀过去。
第五师师长范文泰对大家说道：“给我咬住了他们，杀一个，我个人赏银子一两。”大家哄然大笑，纷纷说道：“师长，你可别吹牛了，谁不知道你怕老婆，你还个人赏银子一两咧，你就吹吧。”
范文泰造了一个大红脸，憋气道：“老子不是怕老婆，谁在说老子怕老婆，老子给他几鞭子。”玩笑归玩笑，大家此时此刻已然不在意金钱的问题了，有生之年能够参加这样一次轰轰烈烈的卫国战争，心中的荣誉是无法用物质来衡量的，且大家知道，江北大元帅王永安绝不是一个吝啬的人，而且为了保卫江北，多少人死在了这里，他们就算是为了战友，也要务必全歼日军。
日本人就像是被猎狗围捕的兔子一样，仓皇逃窜，第五师紧追不舍。实际上追击日军的部队只有江北军第五师一支部队，另外四个师则被李士锐叫停住了。
李士锐对方咸五建议说：“日本人逃得很快，且日军第十六师团汇合之后，至少恢复了战斗力，我们现在能够一口吃掉第十七师团，而追击第十六师团却不能消灭他们。但如果我们为了追击第十六师团最终把到手的第十七师团这块大肥肉给放跑了，对我们江北军来说反而得不偿失。所以，我建议倒不如现在让追在最前面且建制最完整的第五师继续追击第十六师团，我们主力部队与陆军第六师围攻桥野镇的日军第十七师团，先把这块肥肉吞进肚子里再说。与其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啊。”
第五百四十四章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
江北军左右两帅，左帅方咸五不管是资历还是地位都高于右帅李士锐，且当年出征墨西哥时，方咸五作为远征军参谋长，李士锐仅仅是一名营长，因此李士锐一直以来都非常尊重方咸五，这一次李士锐固执地要求歼灭第十七师团，实在有一些让方咸五有一些意外。此次对日军的作战，方咸五为主，李士锐为辅，但一般来说李士锐并不会多嘴，也不会插手方咸五的指挥。毕竟在狼山港战役中，李士锐的风头出的足够了，他没有必要抢方咸五的风头。
方咸五不是小心眼的人，李士锐阻拦他最忌第十六师团，必然有他的道理，所以他皱眉考虑起来。原本他的计划是全歼第十六师团和第十七师团，但战斗进行得却并不顺利，日军在绝境中爆发了强大的力量，日本的老兵拥有丰富的战场经验，往往杀死一个日本老兵甚至要用三四个江北新兵的生命来换。这并不能说明中国士兵的战斗力就低于日军，仅仅是从训练和装备来说，江北军完败与日军，但是从战斗意志和保家卫国的决心来说，江北军完胜对手。实际上江北军的装备非但不如日军，甚至不如北洋军，当初之所以接连战胜北洋军，一方面是北洋军骄傲自大，另一方面北洋军也不愿意替大清打仗，更兼之江北军的保卫家乡的战斗意志极其强烈所导致。
方咸五与李士锐经过推测，日军在泰县至少有7000到10000的兵力，能否一口气吃掉他们，是一个很大的问题，但假如真的没吃掉第十六师团而放跑了第十七师团，这才是得不偿失。但实际上他们低估了江北军对日军的杀伤和消耗，他们用钝刀子割肉一样一刀一刀，已经将日军的血流干。
于是在李士锐的劝说之后，方咸五决定先将第十七师团吃掉再说，随后方咸五下令第五师继续追击，第三师与第四师堵截日军，其余部队（除第二师损失太大继续休整外）立即围攻江都北面桥野镇的第十七师团。
日本讨伐军第十七师团并没有得到后撤的消息，负责传送消息的日军中队在半路上遇到了第十师，结果被孙传芳带领的第十师全部消灭，甚至连俘虏都给杀了。夏铭的国际营为了掩护第十师选择牺牲自己之后，第十师上下对日军的痛恨程度极其强烈，日军传令中队先是遇到了张作相带领的奉军营，这群操着东北话的奉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