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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指南剑-第189章

小说: 指南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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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听妻子如此说,希烈容色稍缓,叹口气道:“希望吧……”话刚出口,外面有个家丁道:“老爷,西边来消息了。”

    “是智慧战将大人的信么?”希烈精神一振,等了多日,终于来消息了。

    希烈年近花甲,这对一个武者来说,可谓正当盛年,可他早年在海上开荒时,与海怪搏斗时曾落下过病根。这几年他精神一日不如一日,也有了归隐之心。南蛮智慧战将稳重机智,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也正因为如此,希烈才有意放权于他。一来么,确有培养他为自己接班人的意思在内。二来么,希烈也想趁着尚有余力,好好磨练磨练优露特,免得骤然之下,让南蛮后继无人。

    外面那家丁恭恭敬敬地道:“是。”

    果然,希烈定了定神道:“把信纸给我呈上来。”

    这个世界的通讯手段,基本都是信鸽和雕类。经过专门训练的蛇雕,不但比信鸽飞得更高,速度也更快,耐力更持久。普通人要好几个月的路程,在蛇雕以直线距离全力飞行下,只要三天就能从格汗到达热内。南蛮这次能够在海上堵吴明一个正着,也亏得蛇雕行动迅捷。让他们第一时间得知格汗惊变,从容布置,派出精锐来截吴明。

    而不管雕类还是信鸽,传递信息自然不是它们口述,而是绑在它们脚上的竹筒,竹筒里则盛着重要信息。希烈话声一落,那个家丁就走了进来,双手呈上一个火漆竹筒,然后缓缓退了下去。

    希烈接过,把火漆拍开,然后从里面倒出一卷纸筒,剥开了,迅速浏览了一遍。看了一次,他面上现出不可思异之色。意似不信般又再看了一遍,这次却是怒容满面。

    一见希烈发火,阿青心下有些忐忑,她把琵琶放到旁边桌子上,轻声道:“怎么了,老爷?”

    “怎么了?”希烈怒极反笑,扬了扬手中的信纸,气呼呼地道:“优露特来信说,国师觉得私相扣押一国总督不好。两国交战,要以正相击,阴谋诡计总归落了下乘,所以把吴明放了。”

    就这么放了?尽管觉得现在不能笑,但阿青仍有种啼笑皆非之感。素闻国师行事常凭喜好,不拘成法,今日总算见识了。她走到希烈面前,安慰道:“放了就放了吧,你发那么大火干什么?”

    希烈仍是余怒未熄:“我所气者,国师不明事理还是其次。但兵者凶器,乱命有所不从。国师这道命令,明显就属于乱命,可优露特仍不折不扣的执行了,这才让我大为失望。”

    说到这里,他长叹口气,两滴热泪至脸颊滚落:“南蛮草草立国,在人才上先天就输了东汉一筹,满以为随着时日渐长,会弥补这方面差距,现在看来,多半有些一厢情愿了。东汉方面,吴明及其属下,祝氏兄弟等等,这些人尽为一时之龙。反观我方,却难找几个可堪造就之材。我在生之日尚且如此,那我百年之后,这帝国拿什么和东汉斗?凭什么维持下去?”

    他说得大是颓伤,阿青吓了一大跳,连忙抓住他手道:“老爷何出此言,优露特将军只是屈于国师之令而已……”

    她斟字酌句,正欲再说两句安慰之言。希烈已挣开她手,长叹道:“女人啊,女人!终究是发长识短,难堪大任的。”

    这话有些莫名其妙,好像在骂阿青一般。但阿青看着丈夫满是失落的脸,却没办法责怪什么,只是叫道:“老爷……”

    希烈看了阿青一眼,转身朝外面走去,边走边道:“阿青,这几天我可能不在,你自己注意身体。”

    阿青吃了一惊,叫道:“老爷,你要去那里?”

    希烈已走到门口了,闻言止住了脚步,头也不回的道:“吴明这个人太过危险,有他镇守中西,我国断无北进的可能,现在是灭掉他的唯一时机,我不想白白浪费这个机会。我这就去请奏陛下,请他准许我带兵出征,争取把吴明给追回来。”

    又要带兵出征了?

    希烈这几年病魔缠身,人也老化得厉害。他挺拔的躯干已有了些微驼,满头黑丝也隐现白发。阿青看着,不由叫道:“老爷,别去了。从这里到顿尔草原,就算你带兵不惜马力的全力飞奔,也至少还需半个月时间,而有这么个时间差,吴明估计老早穿过望乡谷,回到青庭了。你现在就算去追,估计也劳而无功。”

    “阿青,我知道你担心我,但轻言放弃不是我希烈风格。”

    希烈说着,转过头来,握住阿青手道:“吴明一路北行,还带着一群伤兵及家眷,肯定走不快。只要能在天青河以南追上他,那就是他吴明的末日。”

    两人的婚姻,已走过三十多个春秋。希烈这动作放在平时,保不准又要吃阿青一顿臭骂。可如今任他握着,阿青心下只余酸意,眼中也有了些蒙蒙水气:“可是,万一东汉方面发兵,老爷你不是危险了……”

    听妻子如此说,希烈眼中反有了些笑意:“放心吧,我现在好歹是全国水陆元帅,做事那可能只凭一时冲动的。其实告诉你也无妨,青庭草原邓格与朱磊两路都督,对吴明早有异心。早在廖氏主政中西时,他们就和帝国有过来往,这几年和我书信更是频繁。邓格曾明言希望借我之手,除掉吴明。如此一来,只要我带大军去追吴明,同时劝慰两人投向我军。只要他们稍有异心,那怕按兵不动,对吴明来说,就是灭顶之灾。”

    原来还有这么个缘由在内,阿青不由舒了口气。老爷行事,往往谋向深远,每一步看似无心,其实都早做绸缪。东汉虽群英荟萃,但南蛮只要有老爷在,他们就绝难越雷池一步。想到这里,她松了口气,轻声道:“老爷,你注意保重,我等你回来。”……8624+293546……》

火中取栗2() 
    第十八节

    “兵四进一!将!”

    “啪”的一声,帕卜里拈起一枚红兵,在九宫位置上又向前迈了一步。

    和他对弈的,是一个身形瘦削的老者,正是南蛮丞相陆丰。一见帕卜里如此落子,陆丰不由笑道:“陛下,过河之兵,每进一步就少一步,俗称老兵,老兵可是没什么杀伤力的。你这一步虽然气势汹汹,将了我一军,但此兵已进底线,再难对我黑将形成杀伤了。这二鬼拍门之局,其实已不攻自破。”

    他一边说着,拈起黑将向前一拨,“将五进一。”黑将断然升宫,独留一个老兵孤零零的落在底线,看着黑将徒呼奈何。

    帕卜里一拍脑袋,恼道:“瞧我这记性,怎么又把这茬忘了。哎呀,多好的机会啊,看来又得输了。”

    南蛮尚未独立时,帕卜里总爱带着妃嫔游山玩水。东至格林日海域的天青岛,西至白雪皑皑的达雅雪山,南至全是莽莽原始雨林的苍印岛链。除了北方的继玉森林因为异兽盘踞不能成行外。整个南蛮疆域,几乎都烙上了南蛮皇的脚印。五年前帕卜里去达雅雪宫避暑,被吴明抓个正着。后来虽被救回,但此事已在其心头留下阴影,加之帝国这几年和波斯激战正酣,和北方的东汉也不大太平。帕卜里杯弓蛇影,这几年呆在热内,那敢轻举妄动。他一生别无所好,就喜游山玩水,这一禁足热内,可真比杀了他还难受,好在还有陆丰。

    陆丰本就东汉一落魄先生,与北方望族陆家还沾着点远亲。如果认真比对,上翻到第六代,其祖和当今北汉吏部尚书陆天信第七代曾祖为堂兄弟。只是年代久远,陆丰认得陆天信,但陆天信那还知道有这么个落魄的族叔。但不管怎么说,陆丰是北汉望族陆家的子弟,却是货真价实。后来陆丰家道中落,全家乘船南下南交,成为东汉众多“南漂”百姓之一。其父死后,陆丰更加不堪,流落格汗街头,以卖字画为生。好在陆家在北方还算稍有名望,他的一手小楷写得也不坏,南下的汉人百姓都愿找他代笔抄书写信之类。于是他靠着这点微薄收入,堪堪度日。

    南蛮帝国新立,为表正统,亟需立个丞相装点门面。可丞相乃百官表率,岂能轻授于人?南蛮家族林立,大多都是当地土著,他们能说汉语已算邀天之幸,若说精通,那真是万难取一。而南下的汉人百姓中,半罐水都是泥腿子,身份不符。真有点真才实学的,却一身傲骨,不屑入仕南蛮,以免背上“汉贼”骂名。

    昔年帝国新立,南蛮皇升殿,踌躇满志,满堂大臣跪伏于地,山呼万岁不止。然而一片嘈杂中,帕卜里却龙颜大怒,一脚踢翻了身前御案。满朝文臣哗然,皆面面相觑不知何故。殿外士兵带刀入殿,只待新帝下旨,便要将不合礼仪者拖出去砍了,以示天威。殿前执笔吏如实记到:

    “众臣惊惧,伏地称罪,问帝何故。”

    “帝冷笑对之:吼之如满堂蛙叫,此起彼伏,卿等可识殿堂礼仪否?”

    “众臣赧然,伏地对曰:臣等惶恐,一生未离故土,安知汉室宫闱内事。愿陛下旨择贤,以丞相之位待之,以做表率。”

    于是,这道招贤令就如此定了下来,陆丰欣然接榜应聘。他书读得多,对宫廷迎来送往之事不说了如指掌,但应付南蛮皇却是绰绰有余。加之又是世家子弟,身份也对上了号。帕卜里大喜,亲自下旨,任陆丰为丞相。此举虽有些儿戏,但帕卜里也深知千金买马骨的道理,所以待陆丰极厚。此举果然赢得了不少落魄汉人之心,陆丰渐渐在汉人百姓中选了些能识文断字的,再加整饬,南蛮朝堂这才勉强像个样子。

    看着帕卜里满是遗憾的脸,陆丰不由拈子笑道:“陛下这几年棋力大进,臣应付起来,也颇觉吃力。刚才只是稍嫌急躁,否则这盘棋,就是老臣为负了。”

    帕卜里这几年无所事事,渐渐迷上了象棋。和所有初学者一样,他棋路极臭,但却尤不自知。过河兵不能走得太死,这等基本道理,就算初学者也一清二楚,可陆丰都说了不下十遍,他仍是老犯同样的错误。

    帕卜里仍觉懊恼:“丞相说得甚是,过河之兵,已呈老势。老兵老兵,人老尚且如此,何况一子。此举尤如覆水不能收,是我莽撞了。”

    两人君臣相协,并不是帕卜里有帝王胸怀,而是陆丰极擅钻营。喜皇帝之所喜,厌皇帝之所厌,这是他为官的不二法门,也是东汉陆家屹立朝廷多年不倒的重要原因。如今拿来对付南蛮皇帝,那更是游刃有余。眼见皇帝面现不愉,陆丰笑道:“以棋喻人,帝国在择贤上更应注意提拔后起之秀,淘汰老弱。陛下输之一棋,却得之真理,也算一大幸事。”

    他这几年拉帮结派,渐成文臣领袖。人一多,诉求自然就多,和水陆大元帅矛盾也多了起来。眼见机会难得,连忙不失时机的给希烈上眼药。

    帕卜里把子一弃,笑道:“丞相所言甚是,咱们再来……”正欲摆开车马,再来一局,这时候,门外有个内侍道:“陛下,元帅求见。”

    帕卜里呆了呆,他和希烈是打小的玩伴。但称帝之后,根据陆丰所请,事涉皇家威严,两人早没了先前的随便。希烈这几年渐呈老态,军事都交予优露特在打理。如此一来,两人交集更少。他有些不确认地道:“是希烈来了么?”

    那个内侍答道:“正是元帅大人。”

    正玩得起兴,被人中途打扰,帕卜里大为不满。他把散乱的棋子归拢了,对陆丰道:“丞相,咱们接着来。”而后对外面高声道:“宣元帅进来。”

    刚把棋子摆好,希烈走了进来。一见陆丰也在,希烈先是一怔,然后瞄向了棋秤,脸上掠过一丝怒色。他抱拳行了一礼,硬邦邦的道:“御书房乃汇集知识之源,洞悉古今之处。陛下却用着狎棋闲玩,实为不妥。”

    帕卜里本来笑意吟吟,此时脸上笑意却一下淡了:“敢问元帅,御书房用作狎棋闲玩不妥,那么何地为妥?”

    希烈清了清嗓子:“臣以为,陛下系万民安危于一身,一言一行皆关系臣民福祉。应勤政事,远小人,励精图治,方是天下之幸。”

    所谓勤政事,远小人,那就别有所指了。一听希烈如此说,帕卜里不由自主,朝坐立难安的陆丰瞟去。一见他眼色,陆丰大惊失色,连忙翻身跪倒在地,颤颤地道:“陛下,老臣惶恐!”

    帕卜里看了看昂然而立的希烈,再瞟了瞟跪伏于地的陆丰。眼中多了些莫名意味,他叹了口气道:“丞相国之栋梁,知书达礼,进退有据,帝国能入正轨,全赖丞相之助。有此大功,实乃帝国功臣,怎可听信谰言而妄自菲薄,以小人自居?别跪着了,起来吧。”

    这话虽说得文绉绉的,但不外乎责怪希烈恶言中伤,对其言行大为不满。陆丰大为感激,又恭恭敬敬的磕了个头道:“谢陛下。”说完恭敬起身,拢袖垂立一旁,不再多言。

    希烈张了张嘴正欲再说,帕卜里摆了摆手道:“元帅久不登门,今番来此,定不是来陪我闲聊的,不知所为何事?”

    一听帕卜里如此说,希烈只得熄了再行劝谏的心思:“陛下,臣是来向你请兵的。”

    南蛮皇一怔,有些奇怪的道:“波斯不是才退了么?又要打谁?难道是对东汉用兵?哎呀元帅,我国连年征战,难得消停下来,实在不宜再行用兵了。”

    南蛮这几年与波斯,东汉颇多摩擦。几场硬仗下来,也算互有胜负。但战事紧急,帕卜里天天窝在热内不敢稍动,还得提心吊胆,生怕波斯突破前线,杀到热内来。几番折腾下来,他早没了昔日雄心。如今见波斯终于退兵,心头也舒了口气,那知希烈又要请战,不免大吃一惊。

    希烈看着帕卜里满是惊惶的脸,心下却叹了口气。立国之后,陛下耽于逸乐,雄心尽敛。为这事,他也没少进谏过。可造成的结果,却是皇帝的无端猜疑。眼见皇帝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已有了惊惧之意。他也不好多说,只是道:“不是对东汉开战,只是发兵去捉在我国境内逃逸的东汉中西总督吴明。”

    “去捉吴明?”

    帕卜里显然还有些转不过弯,:“国师不是已经去了么?还要我们发兵做甚?”

    希烈叹了口气,只得把纸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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