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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晋末逐鹿-第40章

小说: 晋末逐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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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声中,一大群黑红短袍修士从彭城中抢出,各自祭出法器,暮色中气柱盘旋波动,一片磅礴道意笼罩田野,竟是一种禁锢结界,显然为了抓捕司马雪,丹阳尹这次也下足了功夫。

    前有伏兵,后有追兵,高恩华急了,兔子急了会蹬鹰,道士急了也会拼命。

    “跟紧我。”一把松开司马雪的手,一转身人剑合一,碧云剑如一泓秋水,向冲在最前面的洪罗宗老二冲去,剑意绝然,一往无回,竟是一付拼命打法。

    洪罗宗老二急于抢功,气喘吁吁追在最前面,不想高恩华忽然拼命,猛一抬头,碧云剑已刺到面前尺许,匆忙中抛出铜笔向高恩华胸部掷插,脚下猛然一顿,想刹住步。

    可惜晚了一步。

    后面洪罗宗五子连续冲来,一股惯力,将洪罗宗老二猛撞出去,直接撞到剑尖上,“噗”一声鲜血喷出,“啊”一声,洪罗宗老二瞬间气绝身亡。

    “啪、啪、”五枝铜笔分别插在高恩华胸腹,“噗、噗、”数声闷响,竟然没插进去,洪罗宗五子一起大眼瞪小眼,高恩华身上道袍条条缕缕,道袍内露出一付犀皮铠甲。

    “啊,大叔?”司马雪一声惊叫。

    “别怕,不妨事。”高恩华被五支铜笔砸的血气翻滚,一口血卡在嗓子眼中,险险喷出来,一张黄色符纸“啪”的迎风一抖,符力发作,高恩华扯起司马雪趁乱从洪罗宗五子中间蹿出,一路远遁。

    “追,和妖道拼了。”洪罗宗老大看着老二的尸体,知道不能笑,尽力挤出两滴眼泪,一声大吼。

    司马雪伸手一摸高恩华胸腹处,问道“道长大叔,痛不痛?”

    “不痛,公主再撑一会,等天大黑,咱就能摆脱他们。”

    高恩华胸腹处痛疼彻骨,扯着司马雪一路狂奔,刚过一道山梁,前方暮色中影影绰绰间站了十数名人影。

    “高道长,秦岭旧人在此。”高恩华遁声一看,对方十数人皆用黑巾遮住面部,出声者身姿挺拔,一身灰衫,站在最前方。此人手持一把长剑,剑未出鞘,一股凌厉剑意透鞘而出。

    “是你?”高恩华心念电转,从对方手中的轩辕剑和话语中,登时判明持剑人是天师道孙恩。

    “司马道子的狗奴才,自己滚!”

    孙恩抢上一步,一声狂吼,手中轩辕剑感应到主人的狂意,剑鞘中风雷鸣动,一片黄芒在涌动。

    “你是那只臭虫,快滚!”洪罗宗老大不甘示弱。

    李姓修士劝道:“贺老大冷静,先看清再说。”

    “我冷静不了,老二死了,必须给他报仇。”洪罗宗贺老大向四位洪罗宗同门一摆手,一起向孙恩冲去。

    “杀!”孙恩手中轩辕剑甫一出鞘,黄色剑芒象一条狂龙,磅礴狂飙,与洪罗宗五子的铜笔悍然相撞,瞬间胜负立判,洪罗宗两子笔折、臂断、人亡,尸体血肉崩溃,直接歪倒。

    贺老大见状一个转身,退到建康诸修身后。

    “霸气的宝剑,霸气的剑式。”李姓修士道:“道友有如此手段,有如此气魂,何故藏头匿尾,敢留下姓名么?”

    “滚!”

    建康一群修士见孙恩一剑之下,洪罗宗六子便伤亡三人,心中凛然,立刻收拾尸体,架起伤者,一窝蜂般滚了个干干净净。

    彭城内一处宅院大厅中,烛光璀璨,众人落了座。

    高恩华笑道:“天下何处不逢君,多谢小师君及诸位道友伸手相助解危。”

    “咳、咳、”传功长老咳嗽两声,手抚花白胡须,笑声道:“本派素来下解亿民万般苦,中救道友千般难,何况高道友还是旧友。”

    司马雪在城外受了惊吓,第一次和天师道众修接触,一言不发,紧紧抓着高恩华袍袖,半步也不肯离开,明眸顾盼有神,默默的观察天师道诸修。

    “数月前,在秦岭匆匆一别后,不意今日又在彭城相会。”孙恩换了一身白袍,从后堂踱步而出,气宇不凡,神情温和,无方才彭城外持剑诛敌时的狂霸之气。

    “贫道见过孙师君。”高恩华施完礼,四处看了看厅中诸修,问道:“这里是天师道总堂?”

    “高道友有所不知,因教中师君被晋室朝廷调到彭城任主薄,为了联系方便,才临时将总堂移至彭城的。”孙恩笑道,并将堂中诸修大约介绍一番。

    “彭城主薄是个什么官职,是个很大的官儿么?”

    孙恩笑道:“高道友对朝堂中事看来一窍不通,主薄只是个虚职‘浊官’,在晋室朝廷,若非士族豪门子弟,不论能力大小,只能做“浊官”,简单点说,就是跑腿动手干活的。”

    高恩华淡淡一笑,心中暗暗称奇,天师道仅在江南的信徒最少也有数万之众,一教师君竟愿甘心在彭城担任一名虚职主薄,实在不解所为何图。

    “这位小道友是那位。”传功长老看着司马雪问道?

    “贫道刚收的徒弟。”高恩华担心传功长老追问下去,立刻反问道:“孙道友和传功两位长老如何发现贫道与小徒的?”

    “贵徒眉清目秀,天生丽质。”孙恩看了司马雪几眼,夸奖几句,转尔解释道:“今日说来也巧,我等刚返回彭城,见到剑光闪烁,仔细一看,原来是高道友正在被宵小围攻,便出手诛丑。”

    “因本教师君还在晋室任职,不想惹麻烦,便蒙脸行事。”传功长老补了一句。

    “天师道教众仅在江南便有数万之多,一教师君,何必曲尊在朝廷任个“浊官”主薄虚职。”司马雪问道?

    孙恩笑道:“刚才高道友也是一脸迷茫,显然不明其中曲直,本教师君属于庶族人家,一直想挤身士族豪门之列,因此一直在晋室为官。”

    “对于修士来说,士族身份真有这么重要。”高恩华问道?

六十节 投胎术()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晋室有晋室的规矩,“士族身份重不重?”天师众修望着高恩华的目光中包含一丝不解,还有一丝惊奇,仿佛高恩华是天外来客。

    “是否重要,要看个人取舍。”孙恩也是一愣,随后解释:“在咱大晋朝,士族豪门最让人羡慕,四大士族豪门的势力,能和太极殿中的司马氏皇族平起平坐。”

    “咳、咳、”司马雪忽然莫明其妙咳嗽了两声。

    高恩华道:“在济世堂行医时,也常听人谈论起王、谢、桓、庾四大士族的事情,只是贫道一心修道炼丹,极少关注。”

    “这个世道太黑暗,物欲横流,大小官吏无人不贪,万民永无出头之日,这大晋朝迟早要完。”一边的孙大眼,突然说了几句没头没脑的话。

    “孙长老此言过于愤世嫉俗,大晋朝虽然略失公平,但最少能给江南万民一个太平日子过。”孙恩道:“不论那个朝代有变,最先受苦的,永远是普通民众。”

    高恩华对朝堂军政一来不熟,二来从不关心,便接不上话。

    “师君。”司马雪询问:“小女想知道,都说这大晋朝不公平,可这不公平的根子出在那儿。”

    “不患寡而患不均,不患贫而患不安。”孙恩说:“士族豪门的孩子生下来就有花不完的银子,没本事也能当‘清官’,而庶族寒门家的孩子,不论你如何努力,一生都不会有出头之日,这是最大的不公平。”

    “大晋朝用九品中正制来选官,不看官本事大小,而是看出身来历。”建康冶头大祭酒牛联社人到中年,晃着一颗秃头,说:“庶族的孩子只能干脏活儿、累活儿,叫‘浊官’,士族豪门的孩子一边清谈,一边狎妓,叫‘清官’。”

    “一句话。”豫州冶头大祭酒墨黑子在旁边一唱一合的说:“咱大晋子民要投对胎,你投到士族豪门,一生吃香的,喝辣的,你投到庶族寒门,好好干你的活去吧。”

    天师众修七嘴八舌说了一番,大多是对晋室的不满和不愤。。。。。。

    “吃了人家的嘴短,前番秦岭之上,吃了高道友的烤肉,如今总算还上个人情。”孙恩忽然换了话题,微微一笑问:“高道友与建康诸修因何结怨?”

    司马雪抢先应道:“小女族中与建康一名官儿结有过节,师尊为了保护我,才与赶来捕拿我的建康诸修发生打斗。”

    “原来这样。”传功长老呵呵一笑,劝说:“天黑了,大师君孙泰也快回府了,高道友和徒儿留下来一起吃口白米饭吧?”

    “不了不了。”高恩华看了看天光,推辞说:“贫道早约好一名道友在京口会面,这便先走。”

    “也行。”孙恩快人快语,说:“日后若需本教之处,来彭城寻我便是。”

    “多谢。”高恩华心中一暖,拱手施礼,扯着司马雪,出门而去。

    孙恩将众长老遣散,叫过一个年青道士,悄声道:“速去禀报老祖,说任务已完成。”

    高恩华和司马雪出了彭城,一路赶回京口驿馆,天色半亮。

    司马雪摸了摸高恩华身的金缕犀甲,问道:“大叔,我见洪罗宗的几人曾用铜笔戳中你,没受伤嘛?”

    “虽有小伤,但无大碍。”高恩华听司马雪声音透出委屈,安抚说:“公主不必担心。”

    司马雪仍不放心,问:“那么多枝铜笔一起打中大叔,真没有受伤么?”

    “金缕犀甲是无为宫异宝,普通修士难破防御。”高恩华拉着司马雪的手,摸了摸金缕犀甲,安抚说:“这点伤没事,贫道是医师,慢慢调养就会好起来的。”

    “大叔。”司马雪恨恨说:“我们不能一直逃,皇叔会认为咱们害怕他,以后还会派人来抓我,咱们不能再逃下去了。”

    “不能一直逃?”高恩华心中一动,从修道后,按着道家淡泊无争的想法,遇事大多顺其自然,如今认识了一名小公主,日后难道处处要与人争锋?

    “道长大叔,师祖所授诸术中,有没有伤敌制胜的厉害术法?”

    高恩华道:“太玄诀须修到重之境界,本门诸术法方显威力,五雷术吓吓人尚可,真要对付道法高明的修士,则无大用。”

    “我要练好道法,以后谁敢伤着大叔,用五雷术炸死他。”

    “公主不能急燥,咱如今处逆势,斗不过你皇叔父子,只能先避让。”高恩华温和的劝慰说:“俗话说水至柔,而至刚,不争而争,先保全身,再争未来。”

    “道长大叔,有些人是让不得的,我父皇在世时,事事听从皇太妃的话,对皇叔百般容让,结果刚驾崩,皇叔便动手抢权,父皇一脉,日后难免会被司马元显清洗。”

    “司马元显真会诛杀族亲?”

    “大叔有所不知,为争帝位,司马一族从‘八王之乱’开始到如今,三分之一的宗亲都做了自家人刀下游魂。”

    “帝王权势之争,贫道不懂,也不想知道,只求公主平安就好。”

    “嗯。”,司马雪低低应了一声,眼晴直直的看了高恩华一阵,说:“大叔我困了。”说完径直转身而去,高恩华莫明其妙。

    黎明前,司马雪在外“啪、啪”拍门,并大叫:“大叔快起来,我给你煮了碗参汤。”

    高恩华心中诧异,一打开房门,司马雪道袍斜扎,脸庞抹的和花猫般,手捧汤碗,碗中放了一根整参,汤碗参水浑浊不清,凭经验一望便知是人参没经过清洗。

    “道长大叔,尝尝我煮的参汤味道如何。”司马雪笑嘻嘻的询问?

    高恩华喝了一口,参汤中泥土咯牙,却不舍得说破,硬将参汤和泥水慢慢咽下,夸奖道:“公主天资聪慧,参汤煮得不错。”

    “我以后天天煮汤给大叔喝。”司马雪开心笑道。

    高恩华吓了一跳,忙说道:“此等琐事不需劳烦公主,看你半边头发烧焦,脸也抹黑,有没有烧到手?”

    “哎呀。”司马雪一摸脸,伸手一看,一个跟头蹦出房去。

    腊月后,天气干冷异常,阳大牛一直不见音信,王存忠从凤鸣堡赶了回来,三人凑在一起准备过年。

    喝腊日粥时,王恭派人来请司马雪和高恩华过府一聚,席间除了腊日粥,只有青菜与面食,高恩华登时想起世人对王恭的评语,刚正不阿,名士风范。

    “陋室粗茶,怠慢公主。”王恭捻须而笑,说:“刘牢之率部在年后便可抵京口,年后需高道长再去吴郡传信,吴郡原内史王廞乃我族内外甥,眼下正在家服母丧。”

    司马雪道:“传闻王廞至情至性,书法造诣不逊二王,尊崇女子,府中部曲将领皆任用女子,更封女儿为贞烈将军,曾因说‘汉人重礼,晋人重情,为情而死者,必为情而生’之言而闻于世。”

    王恭道:“我这外甥特立独行,率情由性之名,竟然连公主也有所耳闻,年后我在京口起兵时,需他在吴郡发起一支义兵,监视三吴旧地各家士族,牵制建康的侧翼。”

    “王将军。”高恩华问了一声,说道:“兵者,不详之器也,此次除了兵谏清君侧外,别无他法可以解决么?”

    “高道长所习道学,自然宅心仁厚,淡泊无争。”王恭摇头道:“朝堂上一山难容二虎,安帝身边佞臣不除,最后必须刀兵相见,只有肃清帝前佞臣,朝野才能长久太平。”

    “只要能释公主心中所谜,一切听将军安派。”高恩华道,话虽如此说,心中确拿定主意,此次事了,定然带司马雪远离晋室权势之争的漩涡,只是犯愁,茫茫天下,何处可以安身。

    建康诸修在彭城以外吃了大亏,返回建康后,将事情据实上报,丹阳尹王国宝迅速拜见当朝太傅司马道子。

    司马道子一时沉呤不决:“公主何时结交这般厉害的妖人,怎么办呢?”

    “要不请王国师出马吧,国师玄功通天,只要他出手一挥,此等宵小一扫而诛。”王国宝道:

    “不可。”司马元显插话道:“眼下多事之秋,京口王恭正在整兵砺马,一准没啥好心,在这诡谲多变之际,先帝旧臣均不得不防。”

    “元显可有良谋?”

    “孩儿很想为父亲分忧,求父王给予兵权。”司马元显道:“孩儿有了兵权,王恭和公主的事儿均不用父亲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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