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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烽火逃兵-第254章

小说: 烽火逃兵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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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浅浅的苦水溪,迷蒙的雾,这才静了。

    ……

    王朋气喘吁吁跑在雾中,一次次催促身边的队伍加快速度。

    刚才全连向南搜索了将近十里远之后,突然听到身后的苦水溪中游方向激烈枪战并伴随连续爆炸声。

    这让王朋有点懵,完全搞不懂状况,不过他立即意识到,挺进队八成在那!全连当场掉头,直奔枪声现场。

    现在,枪声已经消失了,队伍速度依然不减,必须去现场证明那是不是挺进队。

    荆棘难过,绕道下游,然后逆水而上。

    蹚着冰冷的溪水,为防不测放缓了速度,眼前白茫茫一片,能见度只有十几米。

    走着走着,王朋注意到腿边的溪水里流淌过一抹细微暗红,立即凝神看向前方水面,一具半伏在溪中的尸体隐约出现。

    “连长,是他们!”尖兵的声音响起在前方的雾里:“有十二具尸体!”

    十二个?这不死差不多了吗?王朋甩开大步向前紧跑,溪水潺潺,一片尸体错落出现,抬脚将最近的一具尸体蹬翻过来,塌鼻子小眼睛短腿,不用搜身都已经特征明显。

    身后的战士们呼啦啦过来,兴奋地开始打扫战场。

    “乱什么?一排继续向前,二排收拾,三排后边跟着!”

    话音刚落,前头的几个尖兵又喊了起来:“连长,连长,你快过来!”

    循声而至,王朋的脸色随之一肃,七八个战士正在查验七具尸体,距离最近的当先一个,只凭那个别致的卷曲帽檐便知道身份了!

    胡义?独立团九连?这这……怎么可能?

    几大步奔过去,踏得溪水高溅,推开战士,扯住尸体的衣领一把将尸体上半身拽起些高度垫在自己腿上,掀开一侧眼皮细看,接着又俯身把耳贴在水淋淋的冰冷胸膛上感觉了一下。

    “他还有气儿!你们俩赶紧背上,先出水找地方包扎止血,然后送大北庄。”

    接着站起来朝前大声问:“还有活的没有?”

    “这有一个!”循声看过去,半边苍白半边血红,一张英俊的无知觉面孔正在战士摇晃的手掌中静静滑落着血和水,王朋认识,那是九连的马良。

    “这是陈冲!陈冲!他还活着!快来个人帮我一把!”远处的一个战士正在把一具无知觉的血湿身躯拽出溪水中的淤沙。

    眼前的一切,令王朋陷入茫然,他不能理解胡义为什么凭空出现在这里,而且能和挺进队撞了脸。一定是撞了脸,两边的尸体相距仅仅三十多米远,如此狭窄的空间范围,这一仗是怎么打起来的?就这么对轰啊?疯了!

    这时一个新兵在附近惊喜道:“嗬!发了!这回发了!快慢机嘿!”

    另一个战士闻声瞧了一眼,立即冲过去:“拿来把你!这是你个新兵蛋子用的吗?”

    一个不舍得撒手,一个硬抢,正在相互扯拽着,后面猛然踹来了一大脚,噗通一声水花飞溅,俩兵全摔趴在溪水里,狼狈回头:“连,连长?”

    王朋弯下腰,从浅浅的清澈中捞起那把摔落的枪在眼前,m1932,几乎崭新,漂亮的烤蓝色泛着神秘幽光,水滴正在快速沿着枪身滑落,映衬出别样的金属美感。

    四下看看,某些战士正在喜滋滋背上从水里捞出来的三八大盖步枪,王朋皱了眉,骤然放大音量:“九连的所有装备集中!少一样我打断你们的腿!”

    ……

    李有德急了,天亮后,按计划带队在雾中北行,准备去水潭位置驻扎,还没走出二里路,便听到苦水溪方向的密集枪响。如果没有这阵枪声,李有德和王朋只差二里远就撞上了。

    现在李有德催促着队伍全速前进,感觉枪声是在苦水溪中游,那里没什么适合战斗的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溪水中。跑了这么远的路,遭了这么多罪,空手而归可就交代不过去了,哪怕是抬几具皇军尸体回去也行啊!否则怎么证明来过?怎么证明不是阳奉阴违?

    跟王朋走的是一模一样的路线,绕道下游然后逆流而上。

    先头蹚在溪水中的伪军正在匆匆,忽听对面的白雾中传来大声问:“谁?”

    行进在溪水中的队伍立止,稀里哗啦一片枪栓响,一个个左右看,两边荆棘密布,没处躲没处藏。

    “认识叶排长吗?”伪军紧张得开始下蹲身躯。

    双方相互短暂沉默,一方不认为这是正常回答,一方觉得你排长姓什么不至于考虑这么长时间,所以……大家都懂了!

    苦水溪,源自地下水,流七里,又成地下水,其水四季寒凉,到底流去了哪里又怎能知道呢?不过现在看来,说不定真是流去奈何桥的,否则它又何至于吞噬这么多灵魂呢?否则它又何至于无休无止呢?

    ……

第412章 误伤() 
历史,是客观世界运动发展的过程,一般指一段时间间隔内发生过的事物。广义角度看来,历史可以是过去发生的一切事件。

    如果刚才发生的事可以称为历史,那么现在历史正在重演。

    一样的溪水,一样的雾,一样的地点,一样的距离,一样的遭遇战,王朋对李有德。

    战场宽度只有可怜的十几米,兵力差别完全没有意义;十几米距离的能见度,看不到敌人,训练素质没意义,战斗经验没意义,甚至连士气都没意义。

    历史虽然重演了,但是过程肯定有那么点差别。胡义和上川千叶,一方是七个整日行走在死亡边缘的老兵,一方是十几个鬼子精英;他们各自的骄傲和果决,决定了他们在第一时间做出一模一样的战斗反应;不进,不退,在最宝贵的第一时间内爆发最大火力,要轰塌对方的斗志,用火力争夺幸存概率;不幸的是……他们谁都不想倒塌,所以……他们都倒塌了!

    现在的主角,是王朋后队的三排,对李有德手下某连某排,溪水就这么宽,两岸的荆棘倾斜这探出在水面上方,躲不起,钻进去就是千针万扎直接轻伤;水深及膝,趴下就很难射击;排一级的兵力都不能完全发挥,后面的人没法射击没法支援,只能瞪眼看,当然也看不见。

    按说现在的交火区域是一个排对一个排了,比刚才那场遭遇战的兵力多得多,可是……交火的激烈程度完全差了一个档次!

    王朋手下的三排长,他的第一反应习惯性地受弹药基数影响,他习惯了不见敌人不拉栓,习惯了节约,所以他的选择是利用这雾的便利,直冲过去打成混战,打成肉搏战。前进中的战士无法火力全开,而队后的战士又不敢轻易射击或投手榴弹,导致火力纷乱交错,没厚度,没持续性。

    而伪军排长呢,他的第一反应是要拉开距离,回归主队;他胆怯,他带着他的弟兄们选择了掉头跑,想要撤出一段距离再说。边跑边向后射击怎么会有火力强度呢?跑在前头的根本都不回头。

    胡义和上川千叶都是疯狂打掉手里所有的弹夹,现在的战场是噼里啪啦东一榔头西一响;胡义他们是一口气仍光所有能爆炸的东西,现在的战场是……目前还没听到手榴弹响,冲锋的一方在忙着上刺刀,撤退的一方跑得一时忘了手榴弹这东西,这跟刚才的‘历史’怎么比?

    不过,战斗的趋势是激烈程度渐强,因为伪军开路的一个排终究停下了,尸体连绵着留了一路,只活了七八个腿长的,回过神的后方队伍在李有德的叫骂之下架上了数挺轻机枪,生生把雾中盲追而来的对方打躺了半个排,余者退。

    由此,战线稳定了,可是双方主力距离也远了,隔着百米多远一通胡乱对射,枪声至此算大作,然而此后效果寥寥,不久便停歇。

    王朋不是胡义,李有德也不是上川千叶。

    ……

    陈冲没死,他是被手榴弹的冲击波震昏。全身十余处子弹和手榴弹片刮擦伤,到处都是绷带缠绕,到处都是血痕。

    当他头痛欲裂地睁开双眼,感觉到处都在晃,山也在晃,天也在晃,才发现他躺在行进中的担架上。

    “连长,他醒了!陈冲醒了!”

    队伍前方的王朋停下脚步,等到担架经过近前后伴行,朝担架上尚在茫然的陈冲笑:“好小子!有造化!”又朝后面战士喊:“赶紧把水壶拿过来!先让他喝点水!”

    水?听到这个字,他的脑海终于从空白状态恢复了。到处都是水,水滴,水珠,水雾,水柱;脚下是水,天空是水,眼前是水,身后是水;有的在飘,有的在飞,有的在迸,有的在流,冰凉冰凉的,白茫茫无穷无尽……

    “我不要水!”他虚弱地拒绝了战士递来的水壶,缓缓闭上了眼:“连长,我的……兵……都在么?”

    走在担架边的王朋叹了口气:“他们都是好样的。”

    “那……还有谁?”

    “还有胡连长,和马良。我已经派人把他俩抬往大北庄送了,只是不知道……他们俩能不能熬到地方。你的伤不需要医生,我带你回牛家村,你早晚还是个生龙活虎的。”

    泪水终于滑出了紧闭的眼睑:“连长……我……不想这样归队……呜……我一个都……没带回来……我不配当班长……”陈冲呜咽出声,悲伤地痉挛在担架上。

    “哭什么哭?还有谁比你更配?别娘们唧唧的!”

    “我就是不配……呜……我……根本不勇敢……我不是怕鬼子……可是我根本看不见……什么都没有……只能看见他们,一个一个地躺进水里……再也起不来……什么都没有……呜呜……什么都没有……我不配当班长……”

    “勇敢,不是你心里怎么想,而是你做了什么,懂么?”

    ……

    青山村以东,有个三叉路口,一边通落叶村,一边通绿水铺。

    现在,太阳爬出了远处的山梁,亮灿灿的一个好天。这个路口上,摆着一个大木箱,旁边站着五个人影。

    “丫头,把火药抬这来干什么?”问了一路都没得到回答,现在李响又问。

    “要李有德的命!”

    “……”

    “不信?你也不想想,他进了山,是不是还得回来?回来,是不是还得过这路口?这么牛气,眼看着要到家了,是不是得走在前头显摆一下?哼哼在这挖个坑,埋了这些火药,你想法把这弄成一踩就响,姑奶奶我要炸断他的两条腿!”

    “……”看着整整一大箱火药,李响心说这哪是断腿的问题?这明明是还能不能找见人的问题!

    “哎?发什么愣呢?别说你不会弄啊?”

    “可是团长说李有德……”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我要炸的是伪军行不行,李有德恰好倒霉怪不得我吧?谁让他来呢,狐狸想咬他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可好,一个过路的还要顺手打酒站?打了他就得还!”

    “可是我……”

    “你不弄?没借口了?好,那我自己来!不就往箱子里栓个手榴弹或者塞个火柴啥的破事么,傻子,过来给我帮忙!”

    “停停停!”李响无奈透顶,她和傻子拿这么大箱子火药做地雷?肯定先把这两个二百五崩飞了不可,这明摆着是无耻要挟!

    “同意了?那你来吧,傻子,挖坑!”

    “先说好,我只帮你这一回!以后你别没完没了!”

    “当然,我只是要替咱九连和酒站出一口气!要不这心里堵得慌!”一丝狡黠闪过漂亮大眼,李响没注意到。

    “别挖坑了。”

    “埋地雷……不挖坑啊?”

    “地雷也未必需要坑!这火药虽然不少,可是劲儿未必够大,要想效果好,埋在地面上更合适些。”

    “埋?”

    “对,不用费什么事,用碎石埋,埋在路口边,直接弄成个碎石堆。不过……还是要挖一道浅槽布踏板。田三七,你去西边废墟里给我找个长木板或者长木桩,再弄几段细绳。丫头,把你那颗手榴弹给我……”

    田三七转身向西去找材料,心说好么,乍一开始还以为李响有一颗菩萨心呢,感情您更狠,这下得多死多少?

    一段时间后,三岔路口没了人,只是在路口边多出了一堆碎石,上头还压着几张黄纸,和着几块破布条儿,看起来像是用来祭拜土地或者山神的小祭台。碎石堆守着的路面上沙土稍显平整,略干净。尽管碎石堆起来的小小祭台在这里显得突兀了点,如果不是这附近常来往的人,很难察觉异样,可惜这条路上基本没人来往。

    ……

    青山村废墟内。

    田三七被小红缨命令站哨,向西观察,等着倒霉鬼来,剩下的四位坐在残墙下避风晒太阳。

    “红姐,你说……班长他真的没事吗?”

    “他比谁都能活!咱们都死光了他也不带死的!”

    “可是田三七说……”

    “说个屁啊说!全连敢说那种话的除了我还有谁?他那个臭不要脸的配吗?啊?他配吗?”

    “那他咋到现在还不回来呢?”

    “他的理想除了睡就是吃!这还用想吗,借着掩护咱们的由头跑出去晃荡嘴,你等他回来的……”

    徐小不再说话了,他抬起头,斜看东方高照,心里总算又多了一份信心。他是最高大的班长,他会平安的,别人都说他自私,可是徐小一点也不觉得,坚信他的班长是最好的。全九连,乃至全独立团,只有徐小惦记那头不知死活的熊。

    轰巨响!

    大地一震,废墟一晃,残垣断壁间灰蒙蒙落下尘土。

    这突如其来的一下当场把废墟里的五个货给震撼傻了,他们傻咧咧地转身,大眼小眼向东呆看,一团巨大的蘑菇云正在东方路口上空莽莽升腾。

    “这……是咋了?”田三七呆呆。

    “谁踩了?兔子?耗子?小鸟?”一对儿傻愣愣的小辫儿缓缓扭向身边同样傻愣愣的李响:“地雷也能走火吗?”

    “理论上来说……有这个可能。不过……我觉得还是有人踩了!”

    “啊?天!不会是倒霉骡子回来了吧?”小红缨立即瞪大了眼,掉落了下巴。

    噗通徐小当场晕倒了。

    ……

    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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