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武大帝-第10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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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敬接下天子递过来的茶水，荀攸不再像一开始那样的牛饮，反而轻轻一吹，吖了一口后，便道：“这便是第二利了。”
“而这第三利，便是可以迅速拉拢各州郡的寒门官员。”
“纵然各地世家，经过数百年的发展而势力强大，但寒门的力量。陛下也不可小视。比如威武郡的马腾，徐州的陶谦等等，这些都是陛下可以拉拢的对象。”
端起茶盏，荀攸再次轻吖了一口，然后在天子希冀的目光下，接着说道：“关中大度田的弊端，当然也是显而易见。”
“度田令，必然会吓得各地世家惶惶不安。甚至会让某些诸侯有机可乘，趁势发展壮大。比如袁绍、袁术等辈。”
“微臣觉得，这也没有什么好可惜的~~~”
“不错！是没有可惜的！”刘协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地一笑，像是水面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唇角，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从黄巾之乱平定到今天，便宜老爹有两大乱国之举。一是开州牧制度，二则下令各郡可以自行召集义军。
便宜老爹两策一下，就是六年。这些年下来，各郡的世家豪强们，手中有兵又有粮。势力极其膨胀；尤其是各郡的郡兵，大则数万，小到七八千。
在驾崩前，便宜老爹就多次下令全国，要求消减郡兵。
然而作用不大，因为各郡郡守，要么阳奉阴违，要么便以贼寇横行为借口，拒不消兵。
在诛杀董卓之后，刘协一开始以为可以凭借偌大的声名，让各州郡消减的兵马，尤其是各路诸侯的军队。
可是刘协的意动，却被荀攸制止住，在他看来，天子没有必要去行此举。
当初先帝在位时，大汉余威犹存，可是各地的州郡之守，尚且三心二意的推推拖拖；而经过董贼祸乱后的汉室，威信已经大大地堕落。
所以就算天子下了令，也没有一个诸侯，甚至是没有几个州、几个郡，会接受圣令而裁军的。
尤其是各路诸侯，他们至少有一半以上，具有反叛之心，要想让他们自己消弱自身的实力，这是很难办到的。
既然这天下，注定要少年天子用武力强行地夺回，那么很多事情，便没有必要去做！
“不过，臣还是有些担心~~~”
荀攸像北一指道：“如今关中，有民一千两百多万口，户有一百五十万。若是每户良田百亩，就需要一亿五千万亩，关中五郡之地，恐怕会有些不足~~~”
“就拿弘农一郡来说，原先在册田地有八百万亩，经过段郡守的度田后，现在全郡有田二千八万亩。若是五郡的良田大致相同，则是有一亿四千万亩。”
“看似仅仅只差一千万亩，可这一亿四千万亩中，至少有四分之一的良田是在册的，这些良田光明正大地在世家手中掌握，并没有被度~~~”
“而且由关东迁往长安的世族们，他们想要被授以千亩以上的良田，所以度田的积极性最高。而这些人，陛下是需要用良田去拉拢的。如此算下来，将会有数千万亩良田的缺口，要陛下去填补。”
撇了撇发干的嘴唇，荀攸继续说道：“微臣还有第二虑，便是北边的胡人。”
“前日陛下在梦中，见北方胡人集群南下，攻破城池，迫害汉民。虽然可能仅仅是个梦，但绝有可能会发生！”
“因为那些怀有异心的诸侯，他们为了趁机获得发展，恐怕会挑起汉胡大战，如此羌、匈奴、以及鲜卑等北方胡人，也将会成为陛下的心头大患！”
“嘶~~~”
刘协倒吸了凉气，回味过来，才发现荀攸此言不假。
当初在他的梦境中，有两大着重之地，便是在河北和河套。
按照梦境的提示，河北有诸侯，会和草原胡人联手，志在颠覆汉室山河。而胡人一旦南下，汉家的儿女们，将会持续地受到迫害，甚至会再现此后的五胡乱华的惨剧······
天子有些发白的面色，并没有让荀攸停下担忧的言论，而是继续一指西北方向道：“微臣的第三虑，便是凉州一地。”
“陛下选择关中为大汉基业之地，实在是正确无比。在臣看来，夫天下者，常山蛇势也，秦、蜀为首，东南为尾，中原为脊。陛下立基业于三辅，坐拥八百里秦川，则足以据中原而有东南。”
“可现今关中之后背，有凉州一虎一狐。虎为马腾，陛下可用之；狐狸为韩遂，陛下当灭之。”
“若是胡人真有攻伐关中的决心，他们将会从北边而下；到时候，诸侯恐怕也会趁乱起兵，从东边而入；那么汉庭的背后，金城的韩遂必然会寇兵响应。所以到时候，陛下将会陷入三面作战的困局。”
“是故这第一步，陛下就是要取凉州，安顿好大后方。以后无论是北山河套，还是东进诸侯，才有周旋之地！”
“啪啪~~~”
刘协双掌相交，眉头舒缓开来，经过荀攸一番分析，他已经明了：“公达之谋，果然百出！”
“朕出兵凉州，还要快！除了不让韩遂趁机发展壮大外，还可以再一次蒙蔽世家！”
“朕在凉州督战，哪还有时间度田关中？这一切，皆是中常侍徐毅私自而为！”
“哈哈~~~”
刘协和荀攸，相视一眼而大笑不止。
“公达可以将袖子中的地图拿出来了，接下来便是好好谋划一番，如何取凉州！”
“陛下圣明~~~”
从鼓鼓的袖子里，荀攸抽出一个锦帛，上面是凉州十二郡的地图。（。）
第三章：天子起兵（）
十三岁的少年天子，诛杀董卓，在上林苑狩猎半月有余后，便传令挥兵往西而去，这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
莫非？
天子想要亲征！
诸多大臣想到这里，一下子便吓得魂飞魄散。
天子才十三岁啊！
对于战争又了解多少呢？
要是失败，汉庭面上无光不说，天子的声威，也会降低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除了满朝大臣心里恐惧外，原本因为度田令而惶惶不已的世家们，心中更是一片疑惑！
就在这恐慌和迷惑的目光中，司空黄琬，从大牢中提出罪将张飞和高顺，首先将两人训斥一顿后，然后便给了他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张飞、高顺呆在大牢中半月有余，虽然被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但是全身却要发霉了。
听说能够戴罪立功，两人立马应下，随后跟着司空黄琬往东而去。
而博士赵岐，因为在武将选拔中，立下功绩，遂被天子封为镇北将军，加持节，同时领三万左神武军，往东而去。
在渭水河畔，司空黄琬和镇北将军赵岐相遇，然后一同携行，向洛阳城进军。
另一边，天子亲率大军缓缓而行之时，车骑将军徐荣和中郎将姜武，奉天子之命，带着三万被淘汰的大军，还有两万右神武军，先一步从上林苑出发，过扶风郡，踏着渭水往西而进。
还有被天子看中，在演武中直接提拔为校尉的张既，如今更是被封为中郎将，领着一万右神武军，绕长安城向北。往北地郡和新平郡开进。
剩下的六万左、右龙武军，则是随着天子，不急不躁地向西而行。
原本大军云集的上林苑，就这样一下子空了出来。
如此的空荡荡，倒是让三辅大地的世们家舒了一口气，身边有几十万大军环绕。除了让天子和大汉朝廷感到安全外，他们世家可谁都不会这么想。
可只能说，世家豪强们，都想多了！
虽然上林苑的十几万大军是走了，但驻扎在关中的兵力，依旧不少。
其中左、右羽林军，分别掌握在三位老将的手中，扎在三辅三郡之地。
而这六万大军，可都是精锐。
有一半是皇甫嵩在三年前平定王国之乱时。留下的精兵；另一半，则是当年跟随卢植、皇甫嵩、朱儁三将，平定黄巾之乱而剩下的北军五校精锐。
此外，在三辅三郡之南，便是弘农郡，由号称天子“苍鹰”的段煨率领两万大军驻守。
在往南，就是关中四塞之一的武关，乃是三辅东南部的重要门户。更是长安连接荆襄、吴越的纽带。
所谓武关一掌闭秦中，襄郧江淮路不通。
如此重要的兵家之地。由右中郎将黄忠，率精兵一万五，以及招募的一万新兵，共有大军两万五守之，直面集结在南阳的袁术。
而武关之东，乃是函谷关。年轻气盛的李严封命，带军一万制之。
因为洛阳城已经回归到汉庭之手，所以这东去洛阳、西达长安的咽喉………函谷关，它的重要性便降低了一个层次，一下子从军事要塞。变为重要的流通要道，不然刘协也不会只是在此留下一万大军。
函谷关往东，沿着洛水而上，便是洛阳城。
张超的两万大军在城外驻扎，赵风、赵云带军两万驻守在城内，而张邈的两万大军则往东而去，时刻准备攻下虎牢关。
河内郡太守王匡，将孟津渡**还给直系长官………司州刺史杨彪后，则是带着大军回到河内郡。
河内郡之西，乃是河东一郡。
由于改编了五万白波军，又在此基础上留下了三万精兵，再加上本就有两万的郡兵，河东郡便有了五万大军。
在郡守徐晃、都尉关羽的带领下，在全郡度田，他们在半夜中，斩杀了各地的不法豪强们；又在市井上，将不良世家揪出，依照大汉律法，杀人者偿命，伤人者杖责。
如此一来，不仅将河东郡世家弄得灰头土脸，声名狼藉，更是让其余诸郡的世家大受羞辱。
一向要面子的他们，一边怒斥河东郡世族的龌龊，一边又对于徐晃和关羽的过激手段，报以微词。
在轰轰烈烈的度田运动下，天子带着大军出动，让原本风云诡谲的关中，再一次蒙上一层灰影。
所谓大军一动，则钱粮不尽其数！
此言果然不虚，刘协只是带着六万左、右龙武军前行，便每天要花费粮草两千担，一月便是六万担······
这让刘协大呼吃不消！
幸亏他内库存粮足够，否则他真的不知道，在这个不收税的年尾，发动一场战争的必要性有多大。
大军行了百里，便来到扶风郡愧里，驻守在此的骠骑将军皇甫嵩，早就准备好了好酒好肉，还有收集上来的数十万担粮草，贡献给天子。
看着白发苍苍的老将，刘协心中感慨万千。
这位大汉名将，乃是“凉州三明”之一的皇甫规侄子，出身将门世家，有远见，习熟兵法，平定过黄巾之乱，又击破了凉州王国等叛军，绝对是一位少有的良将。
可是，他却不是一个可以辅国的将领！
当年董卓之所以能够顺顺利利地迁都长安，刘协眼前的这位老将，和此有很大的关系。
几年前的关中，一直都是由京兆尹盖勋和左将军皇甫嵩，这一文一武拱卫着。而董卓想要西迁，必须要把他们两个解决。
可是皇甫嵩，却不愿意听从盖勋的劝告起兵反董，而是奉“天子诏令”，孤身入洛阳。
如此一拉，整个关中，还有皇甫嵩手里的三万精兵，全部落入牛辅之手。
倘若皇甫嵩拒绝董卓的调令，就算他不起兵，董卓也会败亡······
“哎~~~”
刘协轻叹一口气，举起酒杯，示意下方的老将共饮。
“谢陛下恩赐！”
看着脸带笑意的皇甫嵩饮下一樽酒，刘协也能猜出他的心思一二。
他是一位忠臣，他的一世清名，不能毁在违抗大汉天子的悖逆之中，更不能毁在内战之中。
这也是他为什么明知洛阳城，对他来说是一座坟墓，而依然要一往无前的原因。
他是一位忠臣，但绝不是一位辅国重臣！
对面天子复杂的脸色，皇甫嵩猜不出一二，他现在想的，便是天子真的想要亲征，拿下西凉十二郡么？
“朕此次率军西进，皇甫将军可想知道朕为什么要这样做？”
“还请圣上明言，臣洗耳恭听。”
坐下恭恭敬敬的老将，让刘协再一次印证心中所想，一叹之后便说道：“朕要御驾而征，并取凉州，拔除关中后背的锋芒。”
“攻取凉州，拔掉长安城后背之刺，本是正确之谋。可是微臣，还是要叩请陛下三思~~~”
皇甫嵩离席大拜，额头抵地的劝道：“自古以来，天子亲征，要么是有必胜的把握，要么就是逼不得已~~~”
“但是现在陛下亲征凉州，一无十分的胜算，二也不是迫不得已，实在是没有必要冒着险。”
说着说着，白发苍苍的皇甫嵩突然抬起头来，眼神大定道：“微臣愿替陛下分忧，定让凉州回到陛下的手中！”（。）
第四章：名士阎忠（）
清凉的夜风拂过偌大的江面上，却看不到一点儿动静。忽然起了雾，薄薄的雾把死一样寂静的江笼罩着。本来就寂静的大江让雾那么一盖，立马变的十分神秘和压抑。
江面的不远处，一处火光通明的大殿内，一位身着盔甲的老者正在苦苦请求。
“皇甫将军起身吧。”
面对这位老将的忠心耿耿，刘协却是不能答应他的要求，因为计策他早就和荀攸定好了。
位于老将皇甫嵩对面的荀攸，也帮忙劝道：“老将军还是先起来，再听陛下圣言~~~”
“微臣就在此跪着，静听圣言！”
洛阳城的焚烧殆尽，让皇甫嵩后悔不已，当初他要是学一下盖勋，多坚持那么一下，恐怕董卓绝不会如此嚣张的西迁。
这些日子和刚正不安的盖勋相处久了，他也学到了一丝盖勋的固执。
当然，劝陛下打消亲征的想法，也是满朝大臣交给他的任务。
天子西征，必然要路过扶风郡，而三公九卿的大臣们，不能擅自离开长安城，只有一窝蜂地将信件送至扶风的皇甫嵩，让他担负起满朝重臣的希望，劝陛下息兵，或者派一个主将前去，但绝不可以能亲征。
“呵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