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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帝国校尉-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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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师宴摆在酒楼雅间,六个录取的少年陪着教官,席上还有府城负责招待的官员,起初孩子们都感到拘谨,暗自有点羡慕那些没有考上的伙伴,在大堂里可以无拘无束地吃喝。

    “这次能名列前五,兄弟劳苦功高,调入府城指日可待,来,满上,恭贺老弟。”府城的官员很会调节气氛,举起酒杯和教官对饮三杯,又举杯环顾六个少年:“你们都不错,好好训练,以后大有可为,祝贺你们!”说完饮尽杯中酒,见少年们一时不知所措,官员笑笑吩咐道:“还不快给你们教官斟酒。”

    少年们纷纷站起身给教官和官员敬酒,高垣也不例外,端起酒给两人各敬了三杯,得到几句赞许的话后坐下来,六个少年眼巴巴看着桌子上的刀叉。

    “哈哈哈,吃吧,别一个个傻看着。”

    教官是练武之人性格畅快,说完带头拿起刀叉,少年们饥肠辘辘,见教官和官员都夹起了菜,也就随着吃喝起来,只有教官和官员不时停下来举杯喝酒。

    菜一道接着一道端上来,虽然很丰盛,对凌波酒楼来说也就是普通的酒席,可在童营长大的孩子们看来,那一道菜都是人间的美味,一个个很快吃得肚皮滚圆,桌旁招待的美貌少女忍了几忍还是忍不住出声提醒:“别吃这么快,后面的菜还很多呢。”

    管他后面还有没有,不都是好吃的菜嘛,先吃饱才是硬道理,少年们忽略了美女的提醒,菜上了不到一半,肚子再也放不下食物,一个个放下刀叉,两个女孩羞红了脸,歉意地对女招待笑笑。

    教官和官员都是人精,见少年们吃饱干坐着难受,大笑着吩咐他们去回房休息,两人细斟慢饮享受满桌菜肴。

    走出雅间,六个少年长出一口气,几人互相取笑几句正要离开,就见楼道里快步过来一个锦衣中年人。

    锦衣人满面都是笑容,走到少年们身前也不多话,从怀中掏出一叠两色纸张,热情地给少年们介绍:“公子们初来乍到,凌波城许多地方想必还不熟悉,这份地图送给公子认路,还望各位笑纳。”

    少年们不知这算那一回事,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不搭话,雅间里适时传出教官的吩咐:“收下吧,记住人家的好。”

    每人两张不同颜色的纸张,一张暗金色一张淡青色。

    “公子们远来辛苦,呵呵,这就告辞。”锦衣人给每人都递上纸张,朝雅间里面拱拱手就转身离去,毫不拖泥带水。

    既然教官发了话,想必也不是坏事,少年们收下纸张,纷纷去找大堂里的伙伴,只有高垣一个人走下酒楼,朝楼后面的小院房间走去。

    那晚,残兵院的老头们告诉了他两件事。

    一件事关高垣的身世。

    母亲身怀重孕,父亲为给妻子补补身子,大雪天一个人去深山打猎,好几天不见回来,母亲心中不安,央求寨子里的猎人们进山,带回来的却只是几段白骨——冬天饥饿的狼群,哪怕是最勇敢的猎人遇见也难活命。高垣是早产儿,不及睁眼母亲就难产而死,是山寨好心的婶婶们养活了他。

    遗腹子,克父母,害亲友。村民们好心归好心,但总难摆脱根深蒂固的愚昧信条,于是高垣不到两岁,瞎老头将他抱进了残兵院,从此,虽然没有父母,却多了五个爷爷。

    一件是参加标营选拔。

    五个老头无儿无女,早将高垣当作亲生的孙儿,枪老头写封书信,醉老头带着高垣直接去了城主府,经过严格的测试取得了名额,至于是不是烈士遗孤,残兵院五个老头在书信上写得明明白白:五人共同收养的孙子。

    醉老头回去了,高垣留在了童营,没有几天就跟随教官站在城中一个据说历史很久远的高台上,一阵昏眩后便出现在凌波城,城守府的官员把他们接进了凌波酒楼。

    “爷爷,我通过了选拔,没有令你们失望。等评上了武士,我就回山寨看望你们。”

    在房间里翻开手中淡青色的纸张,上面线条盘绕分明是一副地图,旁边一行大字写着凌波简图,纸张角落盖着一方朱红印章:凌波燕府。淡金色的纸张是一张五百两银票,高垣扫了一眼就收进怀里,反正大家都有份,是教官让收下的,用不着自己操心。

    从小山村走出的少年,高垣如何能想到山外人心的复杂,这就是世家大族的高明之处。说是送地图,实际上送张银票结个善缘,标营出来的武士,只要活着就是金子招牌,说不定哪一天就有人成了帝国贵胄,今天因,他日果,到时自然少不了家族的好处。

    洗漱后躺在床上,明天要去标营报到,高垣打算早睡早起,别第一天就迟到了,那多丢人,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第五章 入营风波() 
春雪方歇,曙光初露,凌波城报晓的钟声余音犹存,标营的大门从里面慢悠悠打开,亮出门洞两侧笔直站立的军士,手中的长枪在晨光中闪烁点点寒星。

    军士抬张桌案刚摆放在大门侧旁,桌案后便多了两个面相威严的军官,将手中的铁箱、书册和刻刀放上桌案后坐下来,一个军官向身后挥挥手,标营跑出一队身穿黑色军装的少年,在桌案旁默不作声地列队站好,远远看着广场上的少男少女们,用眼神交换各自的观感。

    “高垣,拿好文书,一会到那里换令牌。”教官领着六人排入队伍,不放心地扭头叮嘱高垣:“要有人问起你父母,记得先说你残兵院的爷爷们。”

    “记住了,教官。”

    高垣对教官道声谢,跟着队伍往前挪动,可惜教官高大的背影遮住了视线,看不见门前到底如何查验身份。父母毕竟不是战死的军人,虽说爷爷们一再表示绝无问题,高垣心中总觉得有一种在欺骗别人的感觉,只是除了顺从爷爷们的安排,他实在是没有了选择的余地。

    队伍不断向前移动,终于轮到了高垣所在的城营,教官恭敬地将手中的文书递给军官,在桌案旁转身注视着弟子们。

    高垣眼看身前的同城少年递上半张文书,军官问都不问身世来历,只是接过文书与桌上半张对接起来,见接口严丝合缝做不得假,随手将两半文书粘贴好,报一声名字就算查验通过,高垣忐忑的心总算有点平静下来。

    双手递上半张文书,军官查验无误,一声通过出口,另一个军官接过粘贴好的文书,从小铁箱里取出一块小铁牌,用刻刀在上面勾勒几笔后扔给高垣。

    “谢谢教官一路照顾。”高垣接过小铁牌,对教官躬身施礼,却不料查验文书的军官听出了话语中的破绽,抬手拦住高垣沉声问道:“你不是童营的孤儿?”

    “他——”教官话才开口就被军官打断:“让他自己说。”说话间几个带刀军士围上来,手按在刀把上冷眼盯着教官。

    “冒名顶替?!”

    “这小子胆子够大啊!”

    “嘿嘿,敢在标营测试中作假,这俩人完蛋了。”

    就像在树冠扔了一块石头,惊动了歇脚的鸟雀,一时间大门口叽叽喳喳吵闹不停,声音很快传向队伍后面,说法也变得千奇百怪。

    “在测试中捣鬼被发现了,原来这小子是混进来的啊。”

    “混你爷个头!”说话的少年被人一脚踹在屁股上,差点就爬到地上,身后一个壮实的少年黑脸上也满带着惊疑的神色。

    “蒙一川,你个疯子,关你屁事啊。”少年站稳身子后怒骂一句,握拳就砸向蒙一川脑袋。

    “住手!”

    带队的教官一把抓住少年手腕,少年挣扎几下哪能摆脱,狠狠地瞪着蒙一川骂道:“教官,话是那头传过来,他踢我一脚不能算完。”

    “教官,高垣和我一起参加的力量测试,比我力气还大,他敢说人家是混进来的,踢他一脚算轻的。”

    蒙一川看似长得憨头憨脑一副老实人模样,其实脑子的转速一点也不比同龄人差,见教官沉着脸看他,三言两语说明测试结果,顺带着撇清自己打人的干系:“教官你看,标营都没有抓人呢,他就说人家混进来,纯粹是造谣生事。”

    “你——”挨打少年闻声语塞,只能指着蒙一川在心里发狠。

    “都闭嘴,标营会公正处理,轮不到你俩操心。”

    教官制止了俩弟子的打闹,却止不住其他人的小声猜测,标营大门口原本整齐的长队不觉变得散乱。

    “肃静!”

    吼声如春雷炸响,震得众人耳膜发痛,嘈杂的吵闹声一下子沉寂下来,大家愣愣地望着桌案后站起的军官,标营还真是藏龙卧虎啊,一个不起眼的文案军官,竟然都有如此强的修为。

    高垣与军官相距不过一尺,军官的吼声几乎将他震翻在地,耳朵里嗡嗡声乱响。先前不知该不该按教官的吩咐回话,就发蒙了那么一会儿,想不到身前身后就传来了那些闲言碎语。

    “孩子,不要害怕,慢慢说。”刻写铁牌的军官放下刻刀,向查验文书的军官摆摆手示意其坐下,脸上努力挤出些许笑意,缓缓地对着高垣说道:“能在吼声中站立不倒,你修习的吐纳功夫应该有所小成,没什么好怕的,童营的孩子许多会战死,我相信你不会傻到冒充人送死,这里又不是什么富贵繁华之地。”

    也许是刻刀军官平缓的语气消融了恐惧,也许是他说的真有几分道理,大门前的少年们平息了心态,静等着高垣给出合理的解释。

    吐纳呼吸之法,那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高深法门,别说少年们没有见过只是听过传闻,就连许多教官也没有哪怕最粗浅的口诀,一个吐纳功夫修习小成的少年,走到帝国哪所院校都是奇才,要说他偏偏冒名顶替想进童子营,少年们都不相信自己方才怎会有如此荒诞的念头,许多人暗地里到期盼高垣能留在标营。

    没有了吵闹声,高垣很快稳定了心神,先歉意地对教官笑笑,再对桌案后的两个军官鞠躬。

    “我父亲是猎户,母亲是山民,他们都不是军人,更没有为帝国战死在疆场。”

    直白的话语出乎了大家的预料,大概是太过直接,反而没有引起少年们起哄,桌案后两个军官交换下眼神,这答案也让他俩感到莫名其妙,刻刀军官颔首示意高垣接着说。

    “我是孤儿,父亲在我出生前就死了,死在冬天的野狼口中,母亲刚生下我就死了,山寨的婶婶们养活了我,可我知道她们背地里都在说我,说我是遗腹子,命中注定克父母,害亲友。”

    大门前一片静寂,少年们半是害怕半是可怜,眼神复杂地看着高垣。大家都是孤儿,从小在童营长大,虽然缺少父母关爱,可有的是同龄的伙伴,平时一块玩耍一块吵闹,教官们除了训练时严厉,大多时候对大家都和颜悦色,很少有人背地说人坏话,童子营多的是友情和关爱。想不到高垣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初懂事的孩子们不觉将自己和高垣的身份对换,想想都觉得一阵后怕。

    “爷爷养大了我,他们教我练武,教我认字,教我在山林中打猎,也因为爷爷们对山寨的人很好,寨子里的孩子才偶尔和我玩耍,枪爷爷怕我身子弱长不大,就让我从小练习吐纳功夫。”

    一口气说出许多话,高垣终于将心中撒谎的内疚排斥干净,明亮的眼睛看着桌案后的军官,却忘记了说明最关键的事项——表露爷爷们的身份。

    “你长大的山寨叫什么名字?”文书上只书写有城名,根本看不出具体的身世来历,那些资料应该还存放在标营书柜中,查验文书的军官暗恨自己太过相信属下的审核,没有一一亲自过目。

    “长清寨。”高垣略微停顿一下又补充道:“长清寨残兵院。”

    “你在残兵院长大?”查验文书的军官忍不住站起身,急巴巴看着高垣。

    “嗯。”

    “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啊。”这下连刻刀军官也不能保持淡定了,站起身几步绕到高垣身旁:“校尉大人还好吗?”见高垣有些不知所措,刻刀军官连忙解释:“使枪,不会说话。”

    不知道枪爷爷什么时候成了军官口中的校尉大人,高垣还是老实说道:“爷爷很好。”

    “这就好,这就好,哈哈哈,小子,我想起来了,我们见过面。”文书军官兴冲冲接过话:“那时你才两三岁,还光着屁股呢。”

    大门前,一场冒名顶替的闹剧转眼成了故人相遇的误会。

    高垣傻傻看着两个兴奋的军官,既然都说是光屁股年龄段的见面,自己当然不会留下什么印象,也只能任由众人围观。

    两个军官很快意识到失态,一个军官挥手喊道:“秦如风!”

    “到!”随着话声,高垣身旁多了一个少年,正是昨日测试时恶作剧中臭袜子的主人。

    “领高垣这哨人去驻地。”文书军官对高垣笑了笑,再看秦如风的眼神却变得冷冽:“你要敢给我捣蛋,嘿嘿。”

    秦如风浑身打个冷战,忙挺胸回话:“报告,秦如风一贯老实可靠。”说完就拉起高垣的手小声说道:“兄弟,令牌给我看看。”

    高垣忙双手将小铁牌捧给秦如风,心中暗自告诫自己:“这少年对军官的回话都敢带着调皮,绝对和老实可靠沾不上边,千万别得罪了人家。”

    “三队一哨。”秦如风瞄了一眼铁牌就还给高垣,边往标营里走边高声叫喊:“三队一哨,跟在我身后。”高垣紧跟在秦如风身后走进标营大门,这才有空细看手中的小铁牌。

    两寸长寸许宽,一端钻个小孔穿根细铁链,看上去应该是为了挂在脖子上。铁牌一面平滑,一面篆刻着一副飞燕凌波图,上面四个大字凌波标营,下面一行小字:新一巡三队一哨,数字是军官刚才用刻刀新雕刻上去。

    “兄弟们,千万别挂脖子上。”

    进大门走了一段路,秦如风停下身,回头笑看着跟在身后的五个少年,两双贼眼滴溜溜乱转。

    “别说大哥不照顾你们,你们看——”说着略微卷起左手衣袖,手腕处紧身衣袖绑着一块同样大小的铁牌。

    “看到了吧,笨蛋才大冷天把狗牌挂在脖子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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