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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帝国校尉-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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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觐见老国王的皇亲勋旧,离开宫门时一个个耷拉着脸。

    “若战事蔓延,孤尚要御驾亲征,各位昔年随我出征,立下汗马功劳,得享高官厚禄,更有开国功臣子弟,世代为国征战,边郡四王,哪一年不是军务繁忙。此番前去小打小闹而已,将门多虎子,侯府无凡丁,奈何畏敌如虎,是你们老了,还是他们太年轻!去留自愿,孤不强求,京都贵族数百家,法外开一例,各家自相循,诸位皆是亲故重臣,当不会让孤难做。”

    老国王的招数比太子老辣得多,打发走几拨求情者,便下令在京都十三座城门前高悬皇榜,前去标营报到的贵族子弟,姓名即时添加上去,京城百姓每日围观,指指点点如钢针刺在贵族后背,迟一日报到脸面便不光彩几分,若排名在后,多年积累的威望势必所剩无几,失去民心的贵族,在帝国又如何能长久生存。

    英王独孤星,老国王第三子,太子同父异母的亲兄弟,高坐在美轮美奂的王府正殿主位,目光从一个个亲信脸上扫过,听了半天诉苦求情加愚蠢的野心,脸色自然不大好看。

    “殿下,老臣自小随军征战,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残命,何惧它落日铁骑,只是和平岁月来之不易,边隙易开难收场,更何况太子春秋鼎盛,若此战大获全胜,还有谁能阻止他承袭大位。老臣与太子无半点私怨,若太子有后,谁敢说此番言语,老臣第一个拧掉他的脑袋,清辉传承数千年,从无女王当国执政,女心外向,此例一开,老臣担心国运何去,望殿下莫再迟疑,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那。”

    王座下六七人随声附和,几个身着军装的亲信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城卫军掌握实权的校尉,品级身份不高,在京都却举足轻重,豪门世家也不敢轻易招惹。

    “禁卫军那边,我也联络好几位校尉,他们答应只要国王不发出谕旨,到时对太子的谕令故意拖延,给我们留出时间,足够彻底肃清太子府不多的守卫,在三营近卫赶到前擒住太子,则大事定矣。”

    说话人青袍素带一身平民打扮,狭长的双眼不时闪出锐利的寒光,正是英王府头号智囊,号称智狐的独孤无忧,皇家旁支子弟,祖宗因故丢失爵位,从他祖父那代就成了平民,每年仅能从皇家领取勉强够度日的钱粮。独孤无忧饱学多智慧,若是参加民部选拔文官的考试,公认可以高登魁首,他多年不屑一顾,宁愿粗食淡饭也不愿应试博取功名,英王与他结识也是缘分使然。

    五年前独孤无忧孤身游历帝国东海,不幸染上风寒,身无重金又抹不下高士脸面向豪门富家求助,窝在客栈一筹莫展,眼看病情越来越重,在死亡和脸面间正自天人交战,恰好英王巡视海疆,闻听此事亲自登门探视,花费重金觅得良医救回他性命,事后毫无挟恩图报的意思,折节下交兄弟相称,一来二去两人遂成至交。

    “无忧先生也觉得时机已到,此事可行?”五年时间,智狐帮英王处理无数疑难,在亲信中早树立起威信,见他出言赞成围攻太子府,大家更觉得兴奋,有人眼中冒光,似乎高官厚禄世袭爵位唾手可得。

    独孤无忧漠然一笑,口风一变意态萧索,盯着英王眼睛一字一顿说道:“突然发兵,围攻太子府容易,要想擒住或诛杀太子,却无异痴人说梦!摩云手,连环脚,双剑翻飞云雾绕,有她在,太子足以退到皇宫或者近卫营,那时我们唯有灭族一条路。”

    京都幻公子,绝世姿容无双剑技,常年隐身太子府,相传与太子妃乃是同门师姐妹,更有人暗中谣传太子与她关系暧昧,只是两人都姓独孤,虽说隔了不知多少辈,仍碍于皇家脸面不得公然成亲,幻公子的徒弟无一不是京都权贵子弟,有她在谁敢轻动太子,智狐说得客气,大家此时才明白他话中真正的意思,围攻太子府,纯属自找死路。

    “依先生之见,本王又当如何?”

    英王年岁三十出头风华正茂,母亲端皇妃虽无皇后名份,与娴皇妃多年来共掌皇宫内院,争斗中从来稳占上风,子因母贵,独孤星幼年便得以封王,成年后文韬武略更是诸王魁首,母以子荣,端皇妃地位更加稳固,母子二人内外相应,气势隐然赶超太子,满朝文武不乏有人暗中投上门来,近几年老国王不问政事,英王府更是门庭若市,连位高权重的军政大臣也成为座上常客。

    “太子身为储君,监国摄政六年,地位何须用战争巩固,不过凡事有利有弊,若是输掉这场学兵争斗,国王陛下会如何看待太子的武略?呵呵,京都数百家贵族子弟充斥前线,到时死伤惨重,贵族们又会怎样对待未来的君王?老将军代太子巡边,总揽边关军务,正是不可多得的良机,不难输掉这场争斗,输得越彻底越好。”

    “先生果然智慧如海,本王受教。”智狐所言正合心意,英王颔首赞叹,又看向面色不善的军政大臣,温言劝慰道:“老将军难免受到牵连,忍得几年羞辱,到时本王自会还您公道,世袭列侯与皇家共休咎。”

    上了贼船脱身不易,军政大臣正为智狐的狡计懊恼,输掉争斗,太子不过声名受累,身为巡边大臣,脑袋能否保住尚在两可之间,又听得世袭列侯,心一横下定决心。

    “老臣甘愿为英王效力,此去定不负王爷厚望。”

    军政大臣告辞,其他人无话可说也陆续离去,大殿只剩下英王和智狐,两人先是默默对视,良久智狐轻声叹息:“星兄,你身为天潢贵胄,幼年封王位极人臣,以你的智慧,自不会看不出这盘棋胜算不大,何苦争那劳心劳力的王座?”

    英王长嘘一口气,话声与年岁显得不符,厚重中夹有苍凉的意蕴。

    “无忧兄,亲王爵位世袭三代,子孙若无大功于国,随后逐辈减等,六七代后泯然众人矣,兄今日之凄惨,正是弟后世子孙写照,人活一世不过百年,我又如何能不争!纵使我放下,太子即位又岂会善罢甘休,势已成,无论成败都得走下去。

    宾主两人相顾无言,走出英王府的军政大臣却让人当街拦住,瘦小的身躯晃晃悠悠,护卫的骑士纷纷后退,拦路的人正是军令大臣,孤身便服含笑相邀,军政大臣无奈随他走进街旁小酒馆。

    墙角破旧的方桌上,一壶酒四样小菜,两人对饮几杯,军令大臣用手指沾酒在桌上写下两行字,随之起身离去,军政大臣见字失色,忙伸手抹去,一个人坐在酒馆喝起闷酒。

    “瑛郡主随营出战,战败必灭而族。”

    军令大臣留下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那语气太过熟悉,雪梅岛毒杀数百宗室外戚,老国王年轻时手段已令人心惊胆颤,多年当国如今更是看不出深浅,这两句话明显是在警告。王宫密谋不到一个时辰便泄漏,为官多年深居高位,军政大臣如何不明白,英王的亲信中暗藏巡检司的坐探,极可能便是那几个校尉之一。如今暴露身份态度,若战败之际瑛郡主有闪失,不等老国王下手,失去唯一爱女,太子如孤注一掷,近卫军和骁骑营兵权在手,英王爷拉拢的几个城卫军校尉远远不足自保,这朝堂之上怕是会倒下近半权贵,成为瑛郡主的殉葬品。

    军政大臣和京都的贵族们在为家族子弟前程忧虑,帝国各郡那些中小贵族子弟却乐翻了天,太子谕令给了他们拾回先祖荣光的机遇,皇家没有明说征用,各家家主从中嗅出发迹的气息,京都大贵族的圈子面临又一次清洗,抓住这难得的机会,踩着他们的尸骨挤进去,就像多年前他们做得一样。

    八十一府标营前人满为患,往日锦袍缓带高高在上的贵族子弟,一个个盔甲鲜明刀枪弓盾齐备,牵着战马带着护卫,挤破头争抢随营名额,哪怕是充做杂役也在所不辞,让孤儿学兵们心中感动不已,这就是帝国贵族,原来纨绔只是个别,绝大多数人没有忘掉贵族荣誉,当帝国面临危机时,他们比平民更加踊跃报名从军。

    翔云郡标营前,父母送儿上战场,佳人临别赠弓矢,不像是即将开赴沙场,倒像是参加官吏选拔,远处一座酒楼雅间,翔云郡王沉着脸观看这一幕匪夷所思的场景,旁边宁泽候和流沙候等高官大将也是满面凝重。

    “好一招全民皆兵,本王若要拒绝,立时便会得罪无数贵族,挡人富贵财路,无异血海深仇,这一局本王输得心服口服。流沙候,你也看到了,民心可畏,这一战绝不能输,原先的计划彻底调整,你留在流沙城,宁泽候统军去积翠城,本王亲自坐镇风云城。”

    流沙候陈昂意犹未甘:“区区学兵上阵,何劳王爷和宁泽老侯爷出马,我一人足以应对。”

    翔云郡王看他一眼叹息道:“我知你心痛爱子,想要报仇雪恨,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时机不对,切莫要授人以柄,否则悔之晚矣。莫要小看这番举动,你们想想,帝国大小贵族子弟半数齐聚我翔云边城,若是战败死伤惨重,他们岂不把本王和你们当作生死仇敌,群情激愤之下,帝国借势打起兴兵报仇的旗帜,我们拿什么借口阻止他们进入境内,到时喊了无数年的削藩削藩铁定变成事实。”

    “传本王军令,各城对标营优先补给,兵马器仗务必精良,违令者斩。学兵若是输了,我们的路也就走到了头,冤家对头要同舟共济,京都权贵却在暗中作梗,谁人布下这盘棋,本王要看他如何收场,你们决不可在此关节上犯糊涂,这盘棋我们目下唯有无声应对。”

第五十章 亲卫队长() 
新一巡学兵没空去营门前瞧热闹。

    开学第一天,凌波标营便吹响号角,心还未从节日气氛中完全收回的学兵,听到紧急集合的号角声,要比往日显得稍微忙乱。

    高垣一行人提前归营,大家清扫房间整理衣物忙个不停,他还要抽空去马厩陪乌云溜达,更那堪怀揣梅英离去的伤感和思念,相别两日犹如隔年,连黎明前例行修炼也难集中心神,迟迟不能进入物我两忘的通灵状态。

    紧急集合号响起时,高垣正心不在焉擦拭短刀,这把从秦如风处混来的百炼刀,瞎爷爷临别前夜又交给他,让暗中常插在靴筒防身。

    严厉而不失关爱的爷爷,美丽又习惯居高临下发话的娇蛮佳人,心中最重要的人几日前还在身边,如今相隔遥远难通音讯,心绪不宁间听闻号角,抓起军刀就往外跑,却忘了身上仍然穿着步兵训练服,那是过年时为方便在山林穿行特意换上。

    校场周遭多了几层军帐,检阅台前,一群年轻人军装整洁军姿严整,二百六十人分作两队,按帝**制恰好两巡人数,这便是华总教官从凌波城童营选拔出的精英,将与标营三巡学兵组成完整的凌波标队。

    标营学兵忙乱中点名结队,高垣跑进新一巡骑兵队伍,身上的步兵服越外扎眼,卓越戳他一下拉拉一角,他才发觉装束实在另类,怪不得仇教练脸色铁青,看他的眼神似要杀人。

    童营精英目光大多在各巡骑兵队间巡游,学兵们集合时不显眼的忙乱,逃不过有意观察的眼睛,还道标营训练多么严苛,看来也不过如此。待发现新一巡骑兵队夹杂一名步兵,片刻好奇后反应过来,不少人对标营学兵少了敬畏之心,当年选拔时标营主事言犹在耳。

    “记住这次失败,让自己变得更有力量,在战场上去证明,你们并不比今天考上的伙伴弱小,等你们凯旋归来,记得回来告诉我,今天,凌波标营没有录取你,是凌波标营的错!”

    教官们整好队伍陆续报告,三巡学兵一人执行任务外全部到齐,年前实战训练导致的死伤名额早就补上。

    检阅台上,三位总教官站在标营主事身后,目光扫过整齐的标队队列,在高垣身上不觉多停留一瞬。才过十五岁便获得武士资格,他们几年来暗中没少留意,对这个年轻学兵的综合能力倍加赞赏,特别是战术素养让教官们期望很高,这次集合不知怎会如此疏忽,让接下来要宣布的军令有点啼笑皆非。

    标营主事察觉异常,面上不动声色,心底连声怒骂:“好小子,你这不存心捣乱,让老子脸上不好看,更会为你今日增添麻烦。”

    “奉民部令,凌波标营四五六三届学兵,与童营两巡精英合编为凌波标队,各城选拔出的四标预备队已在路上,校场外的军帐就是为他们准备,五标满编营,依帝国战时条令,番号凌波飞燕营。”

    “我宣布,飞燕营前锋,凌波标队今日成军,升战旗!”

    一队卫标军士迈着整齐有力的步伐,护卫一面米蓝色战旗从检阅台走过,当先的旗手豁然是主计管事,年迈的身躯踏着标准的方步,脸上无半点往日的狡猾猥琐,细看去眼角噙着激动的泪花。

    军乐奏响,战旗冉冉升起,米蓝色底面上,鲜红的血燕栩栩如生,展翅翱翔在几朵白云间,飞燕凌波图,其中含义不言自喻。

    “标营学兵,武道无双!”

    “凌波武士,荣耀长存!”

    “帝**队,战无不胜!”

    三巡学兵三百九十人,吼出来的声音整齐合一,震得校场外树梢残雪分撒落地,杀气战意瞬时蒸腾,两巡童营精英无声站立,激动之余眼神中多了谨慎与思索,杀机外露杀气逼人,标营学兵威名在外岂可轻视。

    “几十年前两国交战,老夫护卫标营战旗,整巡弟兄战死,唯我一人残留,而乱军中战旗矗立不倒,国王亲赐番号凌波飞燕营。今日,飞燕战旗再度升起,你们用什么,来向曾经的旗手证明,飞燕凌波,有我无敌,一息尚存,战旗飘扬。”

    主计管事高亢苍劲的嘶吼声在校场回荡,六百七十五名年轻学兵肃然起敬。凌波飞燕战旗是国王亲赐,年迈的主计大人当年在乱军中拼死护卫,一巡一百三十人战到最后仅剩一人,而战旗依然高高飘扬,这面先辈用血染过的旗帜,绝不容许在我们手中蒙羞,只是该如何让曾经的旗手相信,有能力保护标营的荣誉。

    “积翠城,公开选拔旗手护卫,拥有武士称号的标队学兵,人人皆可报名,武技战术能者当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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