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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芥子长生-第15章

小说: 芥子长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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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前凑趣的三个青壮不要人请,指手画脚又承担起维护秩序的工作,不让众人挤太狠把桌子掀翻了。

    刘全站起身,弯腰把铜钱立在桌子中央旋出一团虚影,转得比楚凡方才演示还快,嗡嗡嗡隐约有风声透出。

    楚凡坐在条凳上,屁股朝后撅,高大身躯佝偻着,双手在桌下不停搓动,脖颈回缩脑袋瓜低垂眼皮子上翻,几乎要将下巴搁上桌面了,眼睛一眨不眨死死盯住那团虚影。

    哼,小样,这样就能看出一朵花?

    刘全心里冷笑,只过了一息工夫便一掌拍下,瞪着楚凡不动。

    楚凡直起上身,双手拢到胸口又干搓了一阵,嘴巴里碎碎念叨,半天才小声蹦出一个字,“纹”。随即改口,道:“不对,是字,字面向上。还是不对,好像是纹……”

    “直娘贼,哪座庙堂垮了跑到这里胡念经,有完没完?哼,到底是字还是纹?快些定夺,定下了就不能反悔。”

    刘全见他如此模样,胆气越来越粗壮,仿佛见到白日赢下这锭雪花大银后夜里去吃花酒偎红倚翠的场景。

    楚凡干脆站起,闭上了眼睛,用手指梆梆弹自己的脑壳,道:“让我想想……”

    四面鸦雀无声,无人敢出言指点。

    市井中人难得有会围棋的,但这铜钱猜正反,十个人里倒有十一个玩过,知道输赢纯粹靠天吃饭,想是想不出来的。

    哼,刘全冷笑一声,把肥厚的手掌愈发按严实些。

    “纹,定下了。”楚凡睁开了眼睛。

    刘全慢慢提起手掌,所有人屏住了呼吸,靠后的踮起了脚尖。

    纹,果然是花纹朝上。

    哗,现场议论纷纷,齐道好运气。

    楚凡一把抓起刘全面前的银锞子,笑嘻嘻对几个捧场的青壮道:“沾几位的光,这两银子大家吃酒去。”

    几人连忙摆手道不必,楚凡却硬要给,作势欲抛。

    刘全一瞅情况不对,哼道:“直娘贼,什么意思!就不准备玩了?”

    楚凡诧异地看着他,反唇相讥:“你这鸟人都没有银子了,还同你玩个屁。”

    “谁说没有银子了?”

    刘全重新从袖口掏出一枚银锞子,啪地拍到桌上。

    他是老赌棍了,对第一局的输赢并不太在乎。赢了固然好,输了也没什么。先前用话语挤兑住楚凡,就是防止他占了便宜后溜之大吉。

    “来就来,难道还怕你不成?”

    楚凡把银锞子放下,抓起铜板合在掌心使劲按了按,嘀咕了一声“神仙保佑”,立在桌子中央一旋,两息后一掌拍下,眯眼盯着刘全。

    刘全胡乱应了个“字”,揭开看却还是花纹朝上,又输了。

    这厮倒也沉得住气,不慌不忙,再次摸出一枚银锞子。

    第三次轮到楚凡猜,瞎猫碰到死耗子,又猜中了。

    连中三元!

    四面啧啧声不绝于耳。

    刘全把手伸进袖子里,却半天没有抽出。

    楚凡笑得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手里上下抛动三枚小银锞,逼问道:

    “哈哈哈,运气来了,神仙也挡不住……你这鸟人,还有银子不?没有就收档,天色不早了……”

    刘全闷哼一声,心里怒骂。直娘贼,太阳才出来,怎么就天色不早了?分明想趁机收手。

    他之所以犹豫,并非被楚凡吓住。

    连胜五六铺的都见过,连中三元根本不算什么。只是他一十八两结账的银子里,回扣只有三两三钱。如果再输的话,今日这账就平不了,无法结清。

    楚凡见他犹豫,把三枚银锞子和大银锭拢在一起往前一推,一只脚踏在条凳上,指着刘全的鼻子尖道:

    “兀那打酱油的矮胖子,端的不爽利。有钱拿钱,没钱走人,磨磨蹭蹭做甚么?本公子索性大方点,只要你这厮还拿得出一两银子,就用这一十三两银子同你赌了。”

    十三对一,啧啧!

    众人头晕目眩,惊叹不已。

    刘全再次被楚凡这番威逼利诱的话打消了谨慎,又掏出了一枚银锞子。心道还有一十五两银子呢,难道一十五次里赢不了一次?赢一次就盆满钵满,没理由害怕。

    然而,犹如鬼使神差一般。不到半炷香时间里刘全连输五次,额头上的冷汗涔涔直冒,抹也抹不干净,瀑布一般。

    反观楚凡,身前一锭大银带着八枚银锞子,仿佛将军巡阵,士兵拱卫,那叫一个威风凛凛。

    近处的人如中梦魇,看得麻木了,反觉得书生赢是理所当然,输了才不正常。

    远处的人看不清里面情形,急得跳起脚嗷嗷直叫,拼命拍前面的肩膀询问,也不管认识不认识了。

    馄炖铺子内,李素把光可鉴人的桌面抹了又抹,眼睛却望向外边。被密密麻麻的人头挡住,她也看不到街心。但每一次人群欢呼,她就知道楚凡又赢了,心里欢喜。

    见刘全面孔沮丧,一只手伸进袖口久久不抽出,楚凡哼道:

    “还赌不赌?没钱就散场。”

    “怎,怎么没钱?有,有……”刘全急了。

    赌博场中,输家最怕的不是输,是散场。一旦散场,前面输出去的就成了板上钉钉,再也要不回。而不散场,终归存在渺茫的扳本希望。

    “有钱就拿出来呀,我用这一十八两银子和你赌了。”

    楚凡见他还是不肯把手抽出,料定袖子里必然藏着一个大家伙,是这厮最后的根本。

    “好,赌就赌!”

    刘全往桌上猛一拍,赫然也是一颗大元宝。

    “十两银子,和你赌十次。”

    楚凡撇了撇嘴,冷笑道:

    “你这鸟人疯了吧!难道我赢一次,还要切下一块去复秤?”

    刘全急道:

    “不用切,你只要让我赌十次就可以了。照你说的,我赢一次,你的银子全部归我。我输十次,这锭银子就归你了。”

    “哈哈哈……”楚凡大笑起来,一字一顿道:“你……想,得,美!”

    “那,那,你等等,我去把这锭银子换散了。”

    “是吗?按照规矩,人离档就可以散场,你倒是离开试试。”

    “那,那我就在这里换。”

    言毕刘全站起身团团转,想从人群里找出相熟面孔。

    “本公子倒要看看,有谁这么不识相!”

    楚凡缓缓站起,鹤立鸡群,目光凌厉地扫视了一圈。

    坊市里不少档口同刘全有往来,但几个在场的档主或躲人后,或掩面,或转身,总之没有一个敢上前。

    谁都不蠢,合计万一换钱给他又输了呢?就算他日后不讨回那锭大银,心里也必然怪罪。再说,这楚白役凶神恶煞,岂是好惹的?

    刘全急了,跳起脚破口大骂:

    “什么东西!平日里百般奉承,求我照顾生意,有事了一个个做龟孙……”

    但随便他怎么骂,无人理睬。

    楚凡把银锭银锞子故意弄得叮当乱响,懒洋洋道:

    “十次不能给,可以给两次机会,你赢一次就把桌上的银子全部拿走。”

    见刘全如闻魔音,回过头死死盯着桌面不说话,又道:

    “赌不赌?不赌我走了。”

    刘全见楚凡要把银子往怀里揣,急忙一把拉住,上气不接下气道:

    “赌,赌,怎么不赌了。继续,继续……”

    结局毫无悬念。

    刘全最后那锭大银无腿走天下,跑到了楚凡面前同伙伴们亲热地挤成一堆儿。

    对楚凡而言,赢属于瓮中捉鳖,把刘全一步步带入瓮中才费了一点儿神。

    以他的目力,看清楚对方盖下铜钱的正反面轻而易举。他起先合掌按压铜板时,体会了掌下纹路,所以自己盖下铜钱哪面朝上是知道的。如果刘全猜错,他不动。如果猜中,他就会在提掌一瞬间翻个面,神不知鬼不觉。

    想赢就赢,想输就输,把刘大管家玩弄于股掌间。

    现场彻底沸腾。

    十八对十,二十八两一次,乖乖我的个天!

    市井小民哪里见过这样的“惊天豪赌”,一个个像喝醉了一般,七嘴八舌,唾沫星子乱溅,仿佛池塘里鸭子开会。三位一直帮腔的青壮挺胸腆肚,脸上油光焕发,似乎与有荣焉。

    两眼发直的刘全突然前扑抓向银子,嘴里嚷嚷道:“不能拿走,今日我还要结账!”

    楚凡劈面揪住他胸襟扯过来,双手举过头顶,也不管银子叮叮当当碰落一地,朗声喝道:

    “各位乡亲看清楚了,烦劳做个见证,这鸟人要抢我银子。闪开……”

    密不通风的人群此刻倒腿脚麻利,迅速闪出一块空地。

    刘全被抛出两丈远,摔得鼻青脸肿,瞪着走近的楚凡咬牙切齿,道:“直娘贼,敢打你家老爷……”

    楚凡轻蔑地哼道:

    “打你又怎的?再看见你出现在李素的铺子,见一次打一次。记住了,本公子姓楚名凡,是阳武县新来的白役。”

    说完后又一脚将他踢得翻滚了六七圈,哎呦哎呦惨叫着爬不起。

    刘全抢钱在先,被打死都活该。楚凡一点也不担心招惹麻烦,更不用担心报复。

    像这样的贱人,你让一尺他进一丈;你凶狠霸道,他反而怕了。

    回到“赌桌”前,发现银子被人一一拾起,排列得整整齐齐,二十八两赫然全在。三名青壮占据桌子三方,好像护卫一般。

    楚凡笑了,先分三人和借铜板那人各二两银子,又高高举起两锭大银,冲众人道:

    “楚某今日风生水起,全赖各位乡亲支持。这二十两银子,大家拿去喝酒。”

    言毕把两锭大银分别塞给边上两位年长者,催促道,去,快去。

    一听说有不花钱的酒吃,众人呼啦啦像平地卷起一片乌云,簇拥两位长者如飞而去。还有人急忙往家里赶,要把老婆小孩全叫上。

    不一会儿,熙熙攘攘人群就走了个七零八落。街面狼藉,连挺尸一般的刘全也不见了踪影。但他要不躲起来,要不上医馆,要不凑钱结账,肯定不是吃酒去了。

    楚凡搬桌回铺子。

    李素抿嘴一笑,又赶快转过身,往汤锅里下了四碗馄炖。

    盈盈掀开里屋的帘子,望着昨日抱自己的奇怪叔叔,咧开了小嘴。

    楚凡上前几步将她抱起。

    坊市里大部分闲杂人走了,店主摊主档主却没走。听闻了早晨发生的这桩稀罕事,一个个跑到李素铺子前探头探脑。

    还有那些买菜卖菜来迟了的,惊奇地跑过来看,不饿也要吃碗馄饨。

    不多时,门口又聚集一堆人。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瞅瞅她。

    馄饨弄好了,楚大神棍拎起食盒,眼睛一瞪,喝道:

    “都看什么看,没见过泡妞呀!滚……再不滚开,一个个拉进衙门打板子。”

    众人顿时作鸟兽散。

    楚神棍大摇大摆走出去。如果不是怕热汤泼洒,歪斜肩膀小心翼翼拎食盒的样子显得滑稽,倒颇有几分嚣张的纨绔味道。

    李素呆呆望着高大背影远离,突然嘤咛一声蹲下,双手捂住面颊。

    芳心鹿撞,羞不可抑。

    他,他,他……他妹子,昨天根本没吃过自己煮的东西。

第二十三章 铁尺() 
第三早晨,楚凡踏着阳光准时来到馄饨铺。

    照例自己先吃完,再用食盒带走。留下了用皮绳串好的一百文铜钱,算四天早食费用。

    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崭新制钱,一枚枚圆润饱满,黄澄澄亮闪闪,爱煞人了。

    等楚凡一走远,左右街坊络绎不绝,团团围住了李素。你十五他二十,纷纷把自家黝黑锈蚀的旧铜钱兑换成新钱。

    虽然旧钱新钱都是钱,一样买东西,但架不住人人喜新厌旧。

    况且新钱在风水上消耗多,化煞、辟邪、镇宅、招财等等,不一而足。连小孩包毽子,道士打卦,也爱新不爱旧。尤其像大夫研磨铜钱入药,是必须使用新钱的。

    因此新钱在流通中并不多见,购买力也比旧钱约微大一点点。小户人家有了几枚后往往收起来留作不时之需,或者给小孩子发压岁钱。

    李素老老实实地一文兑一文,见到那些往日横蛮刻薄的面孔突然流露出几分畏惧恭敬,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夜晚翻来覆去没睡踏实。

    小姑娘盈盈本来极怕生,偏偏喜欢上了白袍叔叔。早晨七点多钟会准时醒来,躺在床上玩弄手指,竖起耳朵。一听到楚凡的声音就一骨碌爬起,往往衣不穿,鞋不穿,摇摇摆摆从里间走出,要抱抱。

    楚凡也不恼,常常把她抱在膝盖上同吃一碗馄饨。或者吃完后逗弄一阵,从怀里掏出小玩具,小点心。

    左邻右舍怪异的眼神朝这边逡巡,楚某人不在乎,但也从未多作停留。

    渐渐地,大家习以为常。

    想一想也是。

    年轻,英俊,多金,读书人,说不定还是一个公子王孙。就算云梦破落,逃难出来做了白役,那也是人上人。怎么可能娶一名带着孩子的妇人,连收作妾室都嫌寒碜。

    包早食没啥好奇怪的,大户人家全这样,图个方便。

    逗弄小孩也没啥好奇怪的,多半是可怜她们母女俩,加上盈盈又长得乖巧。

    日子静静流淌,木板墙壁上刻画的“正”字一天天悄悄增加笔划。

    楚凡忍俊不禁,知道李素在记录天数,也知道她不是怕少收了钱,而是怕多收。

    这一天清晨,楚凡改变主意,把顺时针散步的路线反过来走。先去到判官庙,抵达馄饨铺子的时间将大大提前。

    天色才蒙蒙亮,薄雾如纱,林荫道上洒落一层枯黄树叶。

    远近事物均失去了颜色,影影绰绰,仿佛只有黑白灰的木版雕刻。

    楚某人轻如狸猫,足尖一点,高大身子便悠悠飘起。似要乘风归去,落地寂然无声,如一蓬飞絮。

    所有的动作协调自然,包括手中晃来晃去的食盒,均与周遭环境融为了一体,不可分割。

    这是入静的状态。

    这是在入静状态下行走。

    如云卷云舒,如风行水上……

    外界历历,仿佛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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