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士-第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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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如此想？”陆庭芳轻松地一笑道：“徐大人需要我去京城帮他，想必他已经知道了严党的举动，这才派肖先生前来帮我。这有什么奇怪的？”
“老师！”罗信神色认真地说道：“如果肖先生早已经来到了阳林县，而没有前来见您呢？”
“怎么会？”陆庭芳神色诧异。
“如果是真的呢？”罗信追问。
“你想说什么？”陆庭芳神色阴沉了下来，凝视着罗信。
“老师！”罗信感觉到了陆庭芳的愤怒，但是他却不能不说。否则他会后悔终生：“是徐大人请你出仕，如果徐大人早早地派那位肖先生前来帮您，为什么他们不来见您？如果不是来帮你，那他们来阳林县做什么？君子坦荡荡，他们为什么要避着您，连见您一面都不见？这是君子之道吗？”
“如你所说。既然他们不是来帮我，那么他们还来阳林县做什么？”
“当然是达成徐大人的目的。”
“什么目的？”
“让您出仕！”
“信儿你糊涂了吧？”陆庭芳道：“如果像你所说的，他们既然不来见我，又如何让我出仕？”
罗信眼中的精芒一闪：“如果他们在晋阳府大牢内收买了狱卒，将二伯父杀了呢？”
“什么？”陆庭芳呆呆地站在那里，双手都微微颤抖。罗信双目紧盯着陆庭芳继续说道：
“如果这样的事情真的发生，老师一定会认为是严党所谓，势必出仕，破釜沉舟地针对严党，这就是肖先生前来这里的目的。如果您能够不顾亲情而出仕，他们就不会采取行动。如果您为了亲情永不出仕，他们就会杀了二伯父，帮您出仕。”
“啪！”陆庭芳猛然一拍桌子，狰狞地望着罗信道：“胡说八道！徐大人是坦荡君子，如何会做出如此卑鄙龌龊之事？如何会相害志同道合之人？你这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心性，是为师看错你了，你走吧。”
“老师！”罗信也提高了声音：“您又怎知他徐阶就是坦荡的君子？您又怎知他为了达到政治目的，不会不折手段？”
“你给我滚！”陆庭芳气得浑身颤抖，手指着门外大声吼道：“我辈同道身具浩然之气，那徐大人更是我辈翘楚，你竟敢如此亵渎徐大人，你给我滚！”
“老师！”罗信也声嘶力竭地喊道：“您就是徐阶的炮灰！”
“吱呀……”房门被推开，陆忠出现在了门口：“老爷……”
“陆忠，把这竖子给我轰出去！”
陆庭芳对于陆忠擅自进来倒没有生气，他可以说是陆忠看着长大的，是他最相信的人。心中也知道自己和罗信的声音太大了，让陆忠不放心，这才擅自进入。
“陆叔，你立刻去县里几家大客栈秘密打听一下，是不是有一个肖……”罗信的目光望向了陆庭芳，陆庭芳愤愤地别过脸去，不搭理罗信。
“老师！”罗信再次提高了嗓门，声音并不比陆庭芳小：“那徐阶如果坦荡荡，为什么不在朝堂之上直面严党？反而躲在幕后？为什么还要将他的女儿嫁给严世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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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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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
“那是他为了达到他的政治目的不择手段！”
罗信粗暴地打断了陆庭芳的话，看得陆忠就是一愣一愣的，他真没有想到一向温文尔雅的罗信也有如此火爆的一天。
“小哥哥……”门口突然传来黛儿怯怯的声音，罗信回头看，便见到黛儿担心地望着他和陆庭芳，眼泪在眼眶内打着圈。
“罗信，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顶撞姨夫！”站在黛儿旁边的娟儿厉声喝道：“来人，将这个忘恩负义之徒打出去。”
原本罗信看到黛儿，情绪便缓了下来一些，但是一看到娟儿，再听到她的话，心中就烦躁了起来，对陆忠道：
“让她们出去。”
陆忠神色就是一愣，就是陆庭芳也是一愣。黛儿委屈的眼泪便流了下来，那娟儿更是气得柳眉倒竖。刚想要开口呵斥，却见到屋子里寂静的可怕，张了张嘴，最终没有敢再出声。
“老师，他连自己的女儿都能够舍弃，更何况老师您！”罗信低声说道。这次他没有说出徐阶的名字。而陆庭芳听到罗信这句话，神色黯淡了下来，只是这一瞬的时间，罗信便感觉到陆庭芳苍老了几岁。不由心痛呼道：
“老师……”
陆庭芳抬起目光望向了黛儿和娟儿，然后对陆忠道：“让她们出去，然后去查查肖贵，肖无谋。”
“是，老爷！”
“小姐，出去吧！”陆忠望着黛儿轻声道。
黛儿看了陆庭芳和罗信一眼，轻轻地应了一声，转身向着外面走去。娟儿咬了咬嘴唇跟着走了出去。陆忠也随之走出，将房门关上。
匆匆地安排了几个家丁，让他们远离书房，在月亮门处站岗。不允许任何人进入，这才匆匆地前去查看。
房间里寂静无声，气氛异常滞重，陆庭芳和罗信两个人都不说话。陆庭芳坐回了椅子里，不搭理罗信，罗信站在那里也不出声，此时陆庭芳不再赶他走，就已经是好的趋势。他自然不会再说话，等着陆忠回来之后才能够再次开口。
此时罗信心中也很纠结，如果肖先生真是今天刚到，而且一会儿就来陆府，他可真就是小人心思了，恐怕不会被老师原谅，会被老师逐出门墙。
突然，一直沉默不语的陆庭芳淡淡地说道：“如果肖无谋是今天才到，一会儿就来我府上拜见呢？”
罗信默然，不过随后他也意识到肖无谋很可能前来陆府。明面上是前来劝说陆庭芳不要出仕了，而实际上却是暗中杀了陆庭江。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轻声道：
“就算肖先生一会儿来了，如果他们早就来到了阳林县，那更可怕。”
陆庭芳的神色就是一滞，此时他已经有些冷静了下来，罗信能够想到的他如何想不到？
一阵脚步声传来，紧接着门被推开，陆忠的身影走了进来，反手将房门关上，脸色极为难看低声说道：
“肖无谋五天前就到了。”
陆庭芳的身子就摇晃了一下。神色变得苍白，一种被欺骗被羞辱的感觉袭上了心头。
“老师！”
“老爷！”
“我没事！”陆庭芳摆摆手道：“信儿，你坐吧。忠叔，你也坐吧。”
“老师！”罗信却并没有坐下。而是上前一步道：“如今那肖无谋很可能已经安排人去了府城，您应该立刻去晋阳府。”
“这……”
“也许马上那肖无谋就会前来，拖住您。”
“信儿！”陆庭芳目光炯炯地望着罗信道：“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徐阶一定有着把握扳倒严党，那么我就算是当了炮灰……什么是炮灰？”
“就是被当枪使。”罗信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妙。
“如果能够扳倒严党，我就算被当做枪。你二伯父因此献出了生命又如何？”
这一刻，陆庭芳的身上散发着浩然之气，一身凛然。罗信却是在心中叹息了一声，不管什么时代，总是有些这样铁骨铮铮的人。敬佩地望着陆庭芳轻声道：
“老师……”
陆庭芳却是一摆手止住了罗信道：“信儿，我问你。假使是你在统领一支军队，需要你最信任的大哥进入一个死局才会击败敌人，否则就会全军覆没，你会怎么做？是否会舍弃你大哥换来胜利，就如同汉朝时的卫青和李广那般？”
罗信的神色就是一滞，他知道此时自己必须按照本心来回答这个问题，否则会真的被老师唾弃。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凝声道：
“如果真的是老师说的那样，我会舍弃大哥的性命换取胜利。但是，如今老师和徐阶的状况与卫青和李广不同。卫青胸怀坦荡，并没有隐瞒李光。而如今的徐阶可是有半点儿倒严的计划和您商议过？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徐阶并没有必胜的把握，很可能只是一次试探性的举动。而且他还没有将此事和您说得分明，为了这样一个试探性的举动而失去二伯父，老师，这值得吗？如果真是开诚布公，大家共同拼死也还罢了，但是不是这样，肖无谋早早地就来到了阳林县，却不来见您，这已经不是拿您当枪使了……”
陆庭芳的脸就涨红了起来，他知道罗信的意思，那就是徐阶在拿他当傻子。
“老师，这并不是一个决战的机会，所以失去了这次机会，我们还有扳倒严党的机会。但是，如果失去了二伯父，就再也没有了。”
“老爷！”陆忠也忍不住开口道。
“当当当……”门外传来了轻叩声，屋子里面的三个人就是脸色一变，陆忠快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看到门外站着一个家丁，便低声怒道：
“不是告诉你们不允许过来吗？”
“忠伯！”那个家丁有些惶恐道：“有为肖先生求见老爷。”
罗信便猛然抬头望向了陆庭芳，眼中现出了焦急之色道：“他们应该已经开始动手了。如今中午刚过，很可能会在晚饭之时……”
“下毒？”陆庭芳色变。
陆庭芳猛然站起，脸色变得苍白，眼中喷射着羞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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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五章 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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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儿，你和我从后门出去，忠叔，你出去告诉肖无谋，就说我不在。”
“是，老师！”罗信的心终于轻松了一丝。
“是老爷！”陆忠点头应道。
陆忠向着前门走去，陆庭芳牵着一匹马向着后门走去，罗信跟在了后面。出了后门，陆庭芳回头看了一眼罗信，低声道：
“信儿，谢谢！”
罗信急忙躬身一礼道：“学生不敢。”
陆庭芳翻身上马道：“信儿，你绕个圈，不要碰到肖无谋。”
“是！”
“驾！”
陆庭芳低喝了一声，骑着马匆匆离去，罗信则是掉转头向着另一个方向行去，穿街走巷，远远地绕了一个大圈，这才重新回到了大街上。
想了想，不由摇头苦笑，想必此时父亲已经驾着牛车去了距离陆府门口不远的那个茶棚，自己还是得去那里，但愿那肖无谋已经离开了陆府，不知道是肖无谋一个人去陆府拜访，还是和那个青年文士一起？
罗信一边靠着街边向着陆府行去，一边四处打量着，只是一直没有看到肖无谋和那个青年公子的身影。
这个时候，罗信已经走到了一个酒楼的门口，一个青年文士从里面走了出来，眉宇之间犹豫郁郁，微微低着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脸上还有着一丝红晕，显然是喝了酒，他正是和肖无谋一起的那个青年文士，只是此时肖无谋并没有在他的身边。
“砰！”
罗信根本就没有注意酒楼门口，他一直在打量着前面和对面的人群，而那个青年文士似乎也是在思索着什么没有注意，一下子撞在了罗信的身上。
以罗信的功底。就算是没有注意，也只是身子微微摇晃便站住了身形，转头向着那个青年文士望了过去。那个青年文士是主动撞在了罗信身上，却是反倒踉跄后退了两步。抬头一看……
他的双目不由微微一亮！
罗信的双目不由微微一眯！
很显然，双方都认出了彼此。只不过两个人都是转瞬间将目光隐藏，都不知道相互已经认出对方，那个青年文士便朝着罗信一揖道：
“是在下唐突了，抱歉！”
“无妨！”
罗信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文士真正的身份。但是既然是和肖无谋在一起，罗信便想着尽快躲开。说了句“无妨”之后，便想着立刻离开。
却不料那青年文士上前一步拦住罗信，脸上露出了热情的笑容道：
“在下徐В炻城洹！�
罗信心中就是一跳，他竟然是徐炻城洌啃旖椎某ぷ樱≡谡庖豢搪扌疟阃撇獬鲇芯懦啥苑揭丫铣隽俗约骸Ｐ旖准热幌胍寐酵シ迹筒豢赡懿欢月酵シ贾芪У娜俗龈龅鞑椋魑酵シ嫉牡茏釉趺椿岵槐恍旖字溃�
既然知道了自己，徐鲁卿又怎么会不了解自己？也许自己在今日早晨进入陆府的事情早已经被徐鲁卿和肖无谋得知，只是不知道自己二次进入陆府他们知不知道？
而且这徐鲁卿怎么没有和肖无谋在一起？
是了！
一定是徐鲁卿不欲让老师得知他也来到了阳林县。他这次跟着肖无谋前来很可能只是一次历练。
“在下罗信！”
既然知道对方认出了自己，罗信自然不能落了下风，隐瞒自己的身份，那只会令对方讥笑。
大街上，人流攒动。
罗信与徐鲁卿却是相对而立，彼此直视着对方，两个人的神色都很平静，连双眸都没有起半丝涟漪，仿佛都是第一次听到对方的名字一般。
只是两个人之间却有一种莫名的气场，很微妙地让双方都感觉到对方对自己有着很重的戒心。
“罗信？”
徐鲁卿的脸上现出了一丝笑容。仿佛是刚刚想起这个名字有些熟悉，随即那脸上的笑容渐渐放大，一丝丝热情散发了出来。
“学弟可是阳林神童？”
“鲁卿兄这是从何道来？罗信只是一个没有丝毫功名在身的学子，怎么会是神童！”
“没有功名。那就一定是你了。”徐鲁卿大笑道：“鲁卿一来到阳林县就听到罗学弟的各种传说，让鲁卿很是敬佩。今日你可不能够走，你我共谋一醉。”
徐鲁卿一边说着一边上前一步，伸手向着罗信的手臂抓了过来。罗青不着痕迹地后退了一步，拉开了双方的距离含笑道：
“鲁卿兄，小弟今日还有些事情。如果有缘，下次一定与鲁卿兄共谋一醉。”
徐鲁卿的手就悬在了半空，望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