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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面具的肖像画-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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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试图重启这具躯体,让大脑重新与感官建立联系,很快就有了显著的成效,我耳边传来汽车奔驰的声音,轮胎与路面石屑摩擦,发出琐碎的噪音;风声从车窗灌入,将我头发吹得缭乱散漫,仿佛野兽在黑夜中咆哮。

    我发现自己坐在轿车中,怀里放着名为圣血之匙的银鞭,还有那个精致的小盒子。我右边坐着雪公子,而左边依偎着那个清纯年幼的女孩儿。雪公子说:“面具先生,你醒了吗?”

    我说不出话来,因为我依旧沉浸在惊恐之中。

    我想:这定然是我的幻觉,疯病不会传染,除非那疯病来自于疯神。该死的克莱蒙多·沃夫,他编造了谎言,疯言疯语,以至于让我狂乱的勾勒出一个女孩儿的形象。

    我瞪着女孩儿,女孩儿也用美丽如血月的眼睛盯着我,脸上带着好奇而调皮的微笑,她身上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亲切,仿佛母亲般温暖,让人产生依恋的好感;与此同时,她纤细苍白的手臂,暗含悲戚的双目以及妍姿秀态的脸,构成了一副宛若油画般虚幻的美。

    正如之前所说,她年纪尚幼,很难让人动情,但她的美貌足以让人顷刻间接纳她,将她当做亲人挚友,当做不容伤害的偶像对待。

    我心中感叹:真是诅咒啊,我脑袋中的想象力,居然能描绘出如此美丽的尤物。当我得知她并非真实之后,由此产生的失落,足以令人扼腕痛惜,以至于悲痛欲绝。

    她眨眨眼,笑着说:“我不说话,你就当我是木头人了吗?就像克莱蒙多一开始一样,你也把我当做梦中的女怪物,对吗?”

    我心中一震,但我自知心智不太正常,幻想之物与我说话,对我而言司空见惯。有时候我分不清幻想与现实的区别,上次我还在地铁上遇见一个乞讨的流浪汉呢,但那流浪汉却是个假象,因为他走入厕所之后再也没出来,却走出来一个衣着光鲜的暴发户,模样与那流浪汉有几分相似,但两者衣物天差地远,万万不能混为一谈。

    我由此知道,这世上充满着欺骗肉眼的幻影和虚妄,让纯真如我这般的人难以分辨,唯有用疯狂作为自己迷茫的借口。

    我想:在下定然在做梦,不然世间哪有这等美貌幼女?

    她双手一下蒙住脸,大喊道:“大·色·狼!对小姑娘说这样不要脸的话!”

    我哀伤的想:便是幻想之人,也有这等指鹿为马的本领,这世上污浊至斯,由此可见一斑。

    她挪开手掌,好奇的说:“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另外,你怎么能看清楚我的脸?克莱蒙多说我就像雾中仙子那样模糊不清呢。”

    我想:姑娘乃我脑中幻化而成,自然胖瘦如意,美丑在心,任我摆布,随心所欲。便是要你脱去衣服,或者凭空老上十岁,只怕也是轻而易举。

    她猛然一拳,打在我脸上,我痛的直抽冷气,摸摸鼻子,居然流下血来。雪公子看了看我,似乎觉得有些奇怪,我急忙用手捂住鼻子,不让他看出破绽。

    她哼哼说道:“我可以用你体内的魔力打开一道小小的传送门,从而用双手接触到你的身体,你还认为我是假人吗?”

    我想:光暗漫晦,形影相随,唯心沉沙,玄天降雷。刹那间,我开始追寻自己思维的轨迹,审视自己是否在幻想。

    她嚷道:“你又在说什么古怪话啦!对了,这是中文的古文,我在书上——克莱蒙多的书上见到过这样的话。

    我大致扫描了一遍意识,奇怪,我并没有在幻想,有某种外界的法术与我大脑建立了一条通信道路,通过极为隐秘的方式将图像与声音传输给我。

    这女孩儿是真实存在的,她应该在某个遥远的地方,至于在哪里,我却找不到这法术的源头。

    我想:在下失礼了,不知姑娘尊姓大名?为何与在下纠缠不休?

    女孩儿飘上半空,掀起黑色连衣裙的裙摆,做了个公主般的礼仪,我注意到她的动作相当自然,仿佛精通于古代欧洲的繁琐交际之道。她说:“我叫萨佛林,我听旁边那个血族叫你面具,对吗?这可真是古怪至极的名字。”

    我想:不知克莱蒙多先生现在何处?

    萨佛林露出一丝忧伤的表情,但很快又振作起来,她说:“他死了。”

    我吓了一跳,想:不知他为何死亡?

    萨佛林捏紧小手,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会儿,说:“我用血肉诅咒杀死了他,就像杀死十恶不赦的大·色·魔刻耳柏洛斯一样。”

    不知为何,我为他们两人感到悲哀,这悲哀真是莫名其妙,因为我与他们并无深交,仅仅听说过他们的故事罢了。但凭借着这冗长而曲折的故事,我却仿佛身临其境,与他们一同经历了跌宕起伏的事件,因此对他们产生了淡淡的同情。

    她笑着说:“你别难过啦,如果你知道他们做了什么,就不会责怪我将他们处刑了。”

    我想起她称刻耳柏洛斯为大·色·魔,这称谓在如今世上也算是见怪不怪了,情侣之间,动手动脚,女方撒娇起来,往往就这般称呼男方,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呜呼哀哉。

    她有些不开心,说:“我可没有冤枉刻耳柏洛斯,他犯下的罪过比那要严重的多。他利用血族猎人与圣殿骑士的身份,追猎女性血族,斩断她们的四肢,或者将她们捆绑得不能动弹,随后无耻的侵·犯她们,等发泄完欲·孽,他再将这些血族杀死,将她们的躯体销毁,用她们的头颅领赏。他行动非常隐秘,除了克莱蒙多与我之外,这罪行从来没有被任何血族或凡人得知。”

    我不由得义愤填膺,但随即又想:不知姑娘如何得知这隐秘罪恶?

    她说:“在最开始的时候,他并不相信我的存在,因而像克莱蒙多坦白了罪恶,并声称这是血族罪有应得的下场。”

    我想:如若果真如此,人类又能比血族好到哪儿去?血族强大,便以人类为食,而人类占优,便以血族为玩物,这世间万物,群类种属,本无善恶好坏之分。若心邪了,举止乖张悖伦,便容易出现这等败类,败坏了各自的名声。

    她说:“哇,你还是位挺不错的思想家呢。”我心中暗暗得意,想:这等肤浅道理,何谓‘不错’?在下心中满腹经纶,更深知世间百态,天文地理,博古通今,深不可测。

    她不理我吹嘘,继续说:“至于克莱蒙多,一开始,我非常感激他将我带到这世界上,他成为我的眼睛和耳朵,让我不至于在囚禁之地发闷,但他很快就露出本性,利用我的法术欺骗女孩儿,骗财骗色,随后将女孩儿们如同破鞋子一样抛弃。”

    我想:那姑娘为何不出言拒绝呢?

    萨佛林懊恼的说:“我央求他出版关于远黑山的书籍,寻找一位能读懂远黑山文字又不至于发疯的学生,暗中打着离开他的主意。他看穿了我的意图,敷衍着答应我,但却磨蹭着行动缓慢。我们就这样相互要挟,我不得已,只能一点点满足他某些不算过分的要求——如果那些举止不端的女人送上门来,比如这次遇上的那些女人,我也就不吝法力,稍稍帮他些忙。”

    她说完这些话,忽然极为担忧,脸上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落在我身边,小鸟依人般的抱住我的肩膀,哀求道:“求求你,面具先生,请你千万不要畏惧我,千万不要讨厌我。我绝不会像对待他们那样对待你,我可以发誓,我一定会乖乖的听你的话,随便你提出什么要求,我都会设法满足你。”

    我想:在下如何敢如此放肆?只不过咱们需得有言在先,脑子有些不太正常,时常深陷妄想之中,若对姑娘有所冒犯,还请姑娘多多原宥在下。

    她调皮的笑了起来,如蝴蝶般在空中轻巧转了个圈,她说:“你别看我这个样子,其实我什么都懂呢。克莱蒙多经常在脑海中幻想我的模样,对我做出那些下·流的事,我早就习惯啦。不过他没法看清我的脸,也弄不清楚我长什么模样,所以我也不在意。”

    我惊恐起来,暗想:这下可无端端多了个管事的,什么事只怕都瞒不过她,那该如何是好?我在晚上被窝中常常有些恶习,自娱自乐,当不足以为外人道矣。

    她笑着说:“你们男人哪,脑子里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那非常正常,我对此并没有什么偏见。事实上,我如今已经有几。。。我已经忘了自己的年纪啦。所以,我并不像外表看来那么幼小,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她朝我眨眨眼睛,露出可爱的笑容。

    她在**我,天哪,她在煽动我心中罪恶的火焰,我大声呼吸,顷刻间驱散了脑海中不像话的想法,全神贯注的让思维保持清澈。

    她与我对峙了半天,忽然开心的鼓掌起来,她欢呼道:“我已经读过无数次凡人的心思啦,面具先生,在所有男性当中,你的思想是最坚定而纯洁的呢,简直比最庄严的神父或牧师还要一尘不染呢。”

    我想:不,女孩儿,不。也许我的思想有如黑洞,其中蕴含着宇宙的真理和悖论,正因为如此,所以,你什么龌龊和肮脏都察觉不到。

四十九 缠() 
她的眼睛宛若红宝石,此刻正闪烁着不信任的光芒。她笑着说:“得了吧,凡人,除了血族和牧师,没有人能躲避我的读心术。尤其是你,由于我们之间通过远黑山的语言建立了心灵联系,你的所有思想对我而言都一览无遗。”

    她在嘲弄我,这个多疑的女孩儿,这个狡黠的小精灵,我也许应该让她领教领教我独创的语言,我那足以规避诸神试探的头脑。

    在我的理论中,我的思想可以存在于三个层面,当我的思想形成文字的时候,那是在心灵的最外层,几乎与言语相差无几,当这般想象的时候,肢体和表情会出现无法掩饰的细微征兆,如同卑劣的叛徒那样将我的情报泄露。

    但当我将思想挪到第二个层面的时候,它几乎仅仅存在于脑波之中,以神经传输信号的方式存在,它是原始的,未经过后天训练的思想,躯体还未针对此而做出反应,任何文字都无法描述它,唯有与我同样精通意识之人方能解读。

    第三个层面,几乎难以描述,如果非要给它冠以称谓,那便是不灭的灵魂,纯粹以不可捉摸的形式存在的思想。它是最纯粹的念头,最本质的思考,最真实的想法,最精妙的定理,它存在于虚无之中,拥有无数可能,那是唯有诸神才能察觉的精神,可一旦开始进入大脑,也就落于凡俗。

    我微笑起来,决定将思想汇聚在第二个层面,只要进入这样的形式,她就不可能进行心灵侦测。

    我制造出一连串的神经信号,内容是关于萨佛林的,当然,我不得不承认,这思想令人害羞,简直难以启齿,如果公诸于众,我不免羞愧欲死。但我丝毫不担心这念头会被人察觉,因为它还未经过处理,只不过是难以解读的化学现象罢了。

    萨佛林陡然站起,抬起纤瘦而健美的嫩腿,一脚踹在我的鼻子上。我愕然惨叫起来,鼻血如红色缎带般掠空飞过。

    我羞愤的想:你怎知我在想些什么?

    萨佛林说:“正因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些什么,所以我判断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儿。对吗?你看看你的。。。那个地方,天哪,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无耻的人?”

    我满心羞愧,暗想:看来我的理论有误,即使思维尚未形成语言,躯体也会形成反应,可惜,真是可惜至极。

    ————

    正当我与萨佛林用思维在进行友好交谈的时候,雪公子与挚友先生却一言不发,前者望着窗外的黑夜,似乎在思索着重要的问题,而后者则专注着开车,看起来有些疲倦。

    萨佛林问:“你们是血族的猎人吗?为什么会有黑血禁锢的使用者呢?你身边的那个漂亮的男孩儿,他显然是一位相当强大的血族。”

    我想:他是卡玛利拉的人,更是一位梵卓族系的贵族,他认为血族是罪人,是被上帝惩罚的受刑人,因而需要通过与人类协作,隐藏身份来赎罪。

    她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又说:“黑血禁锢曾经是梵卓使用的长剑呢,而圣血之匙则是艾诺亚使用的长鞭,它们都曾浸泡过该隐之血,因而具备强大的魔力。艾诺亚正是想用这些神器来复活亚克·墨慈。”

    她说个不停,像不知疲倦为何物的鹦鹉,她在我身边蹦来蹦去,绕着我不停打转,即使我苦苦哀求她,她也不依不饶的骚扰我。如此看来,克莱蒙多所遭遇到的情形,与其说是某种赐福,倒不如以诅咒形容更为合适。

    萨佛林生气的喊道:“你才是诅咒,你从一生下来就是诅咒。你简直是瘟疫中的一粒病毒,臭气中的一缕气味儿,垃圾堆中的一堆大粪,癌细胞中最丑陋的捣乱分子。”

    她似乎已经从人类的生活中学到了不少知识,我还以为她是个快发霉的活化石呢。

    萨佛林恨恨的嚷道:“你才是活化石,你根本就是冰河时代存活下来的细菌。”

    我什么都不想了,因为她什么都能知道。

    萨佛林折腾了一会儿,又自顾自的发笑起来,她说:“其实我知道,自己挺啰嗦的,不过那是因为我和你感情好,因为当我和克莱蒙多吵翻之后,我们彼此之间几乎不说话了呢。而且,我可以帮你做许许多多的事,比如我能够用形形色色的法术保护你,可以帮你探知人心,可以在你的梦中陪你说话,我甚至可以在梦里陪你谈恋爱,不过你可不能当真,因为那就像一夜**那样,只不过是为了彼此短暂的欢愉,而不能长久的持续下去。”

    她一路叽叽喳喳,我索性开始冥想,让思想遁入空灵的境界,让五感全部消失,与外部彻底隔离。这只不过是自我认知语言的初步阶段,不过我知道,我的冥想对于她而言,等于将她赶回了那遥远的囚徒世界。

    车子停下,我从冥想中醒来,时间计算的刚刚好,从克莱蒙多的公寓,抵达雪公子的豪宅,这漫长的路程,我连一秒都没有算错。这是偶然吗?不,对我而言,偶然几乎是一种奢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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