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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梦境指南-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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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木接过碗,转身进了屋,把屋门关了起来。

    勒毛哈吃哈吃地流着口水,眼睛里冒着红光,像一条疯了的野狗,“给我!快给我!就一口,就一口!”

    青木看着他,手托着碗,慢慢伸到他面前,在勒毛贪婪的眼神里,跨擦一下把整个碗扣到了勒毛的脸上。

    “啊——”勒毛被烫得杀猪一样叫起来。

第95章 人生只一次,谁能回从前() 
勒毛睁不开眼睛,仿佛眼前有个大太阳在灼他。但这种灼伤的痛楚也无法压住他想抽大烟的念头。就像有一条虫子,在他的心里、脑子里、血管里不停的噬咬,这种难过,比烫伤痛苦一千倍。

    “烫我吧!烫死我吧!给我吸一口,一口就行!”他大叫着。

    他听见有人问:“只吸一口吗?”

    他连忙点头:“一口,就一口!”

    那人说:“爬出来吧,给你吸一口!”

    他睁开眼睛,看见自己在一个铁铸的屋子里,墙角有一个小洞。他趴下去看,看见洞外小山一样堆积着白粉,成群的老鼠在粉堆里爬过,兴奋地吱吱乱叫。

    他心潮澎湃,感觉生命燃起了希望。

    可是,那个洞实在太小了,小到可能只有猫狗才能钻过去。

    他焦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摸遍了每一面墙壁的每一块砖,企图找到一个出口。

    总该有扇门吧?他想,不然他是怎么进来的呢?

    “不用找了,你是一个有罪的人,像你这样罪恶的内心是没有门的。”他听见那人说。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人说的对。他承认自己有罪,他也愿意接受惩罚。但在此之前,他只是想吸一口。只要再吸一口,无论让他去坐牢,还是去死,他都愿意。

    他又把目光看向那个低矮的狗洞。

    那个声音又响起来:“钻过来吧,你想吸多少就吸多少!”

    白粉的诱惑实在太大,他试着将脑袋往洞里钻。洞口凹凸不平,并且有许多尖锐的铁钉,硌得他的脑袋生疼生疼的。

    他退了出来,又去四周的墙壁乱摸。

    这一次,他在一面墙上发现了一扇门。

    他哈哈大笑:“这里有门!哈哈,这里有门!”

    他用力推开门,一阵狂风呼地吹进来,吹得他打了个趔趄。他迷蒙着眼,往门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就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门外是万丈深渊。风像老虎一样嘶吼着,在脚下的深渊里打着转儿。

    “跳下去吧,跳下去就解脱啦!”那个声音说。

    跳?还是不跳?

    勒毛犹豫着。

    他想解脱。跳下去就解脱了!

    可是他把目光转向那个小洞——洞外就是天堂——瘾君子的天堂!

    他退回来,把门关上。

    风停了,他的心砰砰直跳。

    他还不想死。他想吸一口,哪怕死,也要在死前吸一口。

    他重新回到了那个小洞口,试着把脑袋往里钻。

    这一次,脑袋进去了。

    那个洞口就像有弹性一样被他的头撑开。

    他感觉自己的头已经过去了,想抬起来看一下,但抬不起来,四周都是拉紧的橡皮筋一样的压力。

    可能是墙有点厚,洞有点深,他的脑袋还没过去,身体就已经钻了进来。

    四周的压力越来越大,把他整个儿包裹起来,就像一个茧。他成了茧里的蛹。

    洞里面黏糊糊的,有些湿润。他艰难的往前爬,像是逆着出生的方向,回到了母亲的体内。

    这些年来,吃吃喝喝给身体增加的东西正被缓慢的挤压出来。他的血液、脑浆、骨髓,都从他的七窍里流出来。

    他痛苦极了!

    他由这种痛苦之中,想象到了母亲在生他的时候受到的痛苦。这两种痛苦是相依的,一个受到的张力,一个受到的压力。

    一个人出生的时候,就是母亲受难的时候。

    只不过人们更关注一个新生命所带来的喜悦,而忽略了那个诞下新生命的人的苦。而且,在一种名为母爱的伟大的感情面前,任何苦都是不值一提的。

    勒毛莫名地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个最终死在鸦片床上的女人。

    勒毛还记得她咽气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不要碰大烟!”

    现在,要把所有的一切都还给母亲了吗?

    痛苦的感觉正在慢慢消失。他肺里面的空气已经被完全挤出去,心脏也只剩下小小的一颗,不需要跳动,因为已经没有血液。

    忽然,他的身体一松,外界的压力消失了。他浮了起来,周围到处是淡黄色的透明的液体,让人感觉到温暖。

    他睁不开眼睛,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他是一个婴儿——正蜷曲在母亲的肚子里。

    多么舒服啊!

    什么大烟!什么吗啡!一切都不重要了!

    如果生命可以再重来一次,他一定不会碰这些东西!

    可是生命,真的可以重来吗?

    当他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黑暗中忽然闪过一道光。

    他睁开了眼睛,看见自己被绑在熟悉的西屋的廊柱上,除了脑袋,身体一动也没法动。

    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手里正端着一碗热腾腾的粥。

    男人上前一步,帮他解开了绳子。

    就在刚才,他还在拼命挣扎,企图从这里逃出去。而现在,没有了绳子的绑缚,他却似乎失去了全部的力气,身体一下子垮了,要不是后背靠着廊柱,可能就倒下去了。

    “为什么要吸大烟?”端着粥的男人问。

    勒毛靠在廊柱上喘着气,眼睛空洞地望着屋顶,仿佛在回忆自己的人生。

    “最开始是好奇吧,看见大家都在吸,就吸了一口。就一口,吸完立刻感觉爽了!你做别的事情也能爽,但没它来得快,来的简单。”

    “比如你和女人干那个,也很爽。但从认识到开干,需要花很多时间费很多精力,而大烟不一样。你只要来上一口,就可以获得同样多的快乐。我那时候就想,以后还费劲撩什么妹呢,直接吸大烟就好啰。”

    “后来吸多了几次以后,快乐的感觉就不明显了。每次吸完就内疚得不得了,说不吸了不吸了。可是人就变得闷出出的,整天发梦忡,死眯羊眼的。那时候就好怀念第一次吸的感觉啊,那种比初恋还要甜蜜和爽快的感觉怎么也忘不掉。我就说,不如再来一次好了,最后一次最最后一次!”

    “再后来,身上就越来越不得劲,浑身上下没一块舒服的骨头。咋咯办哩?吃药都不管用,只好继续吸,累了吸一口,困了吸一口,腰疼了吸一口,腿疼了吸一口,去地里干活吸一口,腌个咸菜也要吸一口”

    勒毛一边说一边抽动着鼻子。

    “那你现在还想吸吗?”青木一手托着碗,一手从兜里掏出烟,叼嘴里,用打火机点着了。

    白色的烟雾迅速散开来,弥漫在昏暗的屋子里。

    勒毛的呼吸急促起来,胸膛起伏不定。他吞了一大口口水,喉结在细长的脖子上耸动着,小心翼翼地说:“我吸一口?一口,就一口!”

    他伸出一个手指竖在胸前。

    青木点了点头,翻手跨擦一下把一碗滚热的粥扣在了勒毛的脸上。

第96章 莫问怎么办,忠义难两全() 
青木回到堂屋的时候,虞美人和老恩昆正在吃粥,而史大壮则揉着惺忪的睡眼刚刚醒来。

    虞美人看见青木手上的空碗,好奇地问:“勒毛耶耶吃了?”

    青木笑笑,把碗放到桌子上,伸了个懒腰说:“算吃了吧!”

    虞美人不明白什么叫“算”吃了,但她一向来不多话,所以也没有再问。

    老恩昆喝完了粥,又把烟杆子拿起来,在桌上磕了几下,把里面的灰渣倒出来,装上新的烟丝,点着了火吧嗒了一口,说:“狗改不了吃屎哩!”

    史大壮不明所以,问:“发生了什么?”

    老恩昆不说话,青木只微微笑。

    虞美人左看看右看看,发现没人跟大爹解释,就凑到史大壮的耳边说了几句。

    史大壮像发现了宝藏一样惊愕地看着青木说:“你连毒瘾都能治?”

    青木摇头说:“这锅我可不背!”

    这时候,勒毛摇晃着瘦竹竿一样的身子进来,看了大家一眼,也不说话,低头拿了空碗,自己去灶房舀了一碗粥过来。

    堂屋的饭桌是四四方方的八仙桌。

    虞美人赶紧站起来给勒毛让座。勒毛却不坐,取了筷子,夹了筷咸菜,就独自蹲到角落里去吃了。

    他稀里哗啦地吃完,把碗放下,抹一把嘴,还是蹲在那里,抱着膝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脚,也不知在想什么。

    老恩昆吐着烟说:“改性哩?”

    史大壮也说:“是啊!青木你到底用了什么招?有好招的话,你可得给国家贡献出来,这可是功德无量的事!”

    青木摇头苦笑道:“毒瘾是怎么回事,你做了这么多年缉毒警,应该比我清楚。我只是帮他在心理上克服了一些障碍,给了他一点戒断的信心。至于能不能戒掉,还得看他自己的。”

    老恩昆点头:“是这么个理儿!”

    他吐着烟,看向青木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感激。

    虞美人突然叫起来:“呀,勒毛耶耶!”

    他们看过去,才发现勒毛此时又眼泪鼻涕一起下来了,不一会儿就浑身抽搐起来,趴在那里用哀求的眼神看向他的老父亲,嘴里哆哆嗦嗦发出些听不清楚的字眼。

    老恩昆摇头叹息道:“难哩!”

    史大壮说:“不行,还是得把他捆起来。”他让美人去找了绳子来,三下两下就把勒毛给捆了。

    等勒毛的状况好了一点,青木对史大壮说:“这里空气不错,到外面逛逛去。”

    史大壮说:“也好,带你看看山里的晚景。”

    天已经黑了,侉子坝的人习惯早睡,除了坝子里的狗偶尔叫几声,整个坝子都安静下来。天上繁密的星星低得触手可摸,星光落下来,给周围的山罩上了一层银纱。

    史大壮在坝子口指着天空说:“在城里是见不到这么低的星空了。”

    青木笑道:“警察也喜欢看星星吗?”

    史大壮说:“每个地球上的生物都有仰望星空的权力,哪怕是活在阴沟里的老鼠。”

    “老鼠?”青木疑惑地看了史大壮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发这样的感慨。在他的印象当中,对星空感兴趣的,除了哲学家和艺术家,就只有孩子了。

    史大壮说:“我虽然只是个警察,但也知道地球正在腐烂,只有星空才是人类未来的希望,但大多数人只在意脚下的土地和此生的欲望能否满足,至于未来——那是未来的事情!实际上,人类并不比阴沟里的老鼠高贵多少。”

    青木说:“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但你是不是对老鼠这个物种过于偏爱了?你哪怕用蚂蚁或者臭虫来做比喻,也不会比老鼠更差了。”

    史大壮拿出烟,给青木和自己都点上,然后说:“我曾经也和虞刚一样打入过贩毒集团内部,你们习惯于叫我们‘卧底’,但在这里,大家都把我们这种人叫做——老鼠!”

    青木恍然道:“难怪!原来你就是一只会仰望星空的老鼠!”

    一个常年在犯罪集团内部做卧底的人,如果没有坚定的信仰,如果不会仰望星空,如果不是内心充满了希望,又怎么能在黑暗、肮脏、腐溃的环境里活下去。

    他能够想象,当年的史大壮和虞刚,一定经常在和今天差不多的夜晚,在麻粟坝的烟麻地里,或者躺在装满鸦片的卡车顶上,一边闻着大烟的味道,一边仰望星空,憧憬着一个没有毒品和罪恶的世界。

    如今的他们,一个调去了北方,一个就躺在地下。

    旧的罪恶因他们曾经的英勇和牺牲而消减,而新的罪恶还在滋生。

    青木拿出那张小纸条,递给史大壮。

    史大壮疑惑地看了青木一眼,然后点着打火机,借着火光看纸条上的字。他是个警察,是经办过无数案件的刑侦支队长,只看了一眼,他就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哪儿来的?”史大壮问。

    青木说:“那个白白的女人放在我饭里的。”

    史大壮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给我查一下三吴和申州附近一带城市的人口失踪案,女性,二十多岁,身高一米六左右,时间大约在两年前,关键词‘梧桐9’,可能是地名,也可能是其他标志性的东西,比如梧桐树或者和梧桐相关的建筑物。查到了马上给我回消息!”

    挂完电话,史大壮把烟头踩灭在地上,对着暗夜里的山影久久不语。

    青木知道史大壮很为难,递了一根烟过去,说:“芒甸有派出所的吧?”

    史大壮吸了一口烟,说:“她都已经向你这个陌生人求救了,不可能没有尝试过别的逃跑方法。侉子坝不是笼子,虽然进坝出坝只有前后两条路,但一个大活人要跑出去也不是很难”

    史大壮的话没有说完,但青木明白他的意思。

    一个被拐卖到大山里的女人,人生地不熟的,在身无分文的情况下,逃出去的第一件事情,必然是去派出所向警察求助。

    但两年了,她都没有逃掉,反而只能用这种方法向青木这个陌生人求救,这说明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这时候史大壮的手机响了。

    史大壮接起来听了几句,恩一声就挂了,然后打开手机微信看了一眼,就把手机递给青木,说:“申州金安区梧桐路9号,两年前的失踪案,失踪女子名叫杨丽娟。”

    手机上屏幕上是一张女子照片,虽然看起来更年轻时尚,但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这就是中午那个给青木盛饭的白白的女人。

    “怎么办?”青木问。

    “怎么办?当然是救人!”史大壮挺直了胸膛转身往回走,“我是个警察!”

第97章 穷山恶水出刁民() 
房梁上挂下来的白炽灯泡上蒙着厚厚的灰,原本就不怎么亮的灯光变得更昏暗了。

    老恩昆披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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