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痕-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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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发生在夏历2136年2月17日的故事。
那是发生在“奇迹”之后的故事。
“奇迹”到底带来了什么？叶璇不禁想。
“你再怎么想也无用。”朔夜突然说。
叶璇翻了个身，
“还没睡？”
“你不也没睡。”
“睡不着。”
“我也是。”
二人双目相对。
“后来怎么样了？那个男人。”
“零玄说被判无期徒刑。”
听到朔夜肯定的回复，叶璇双手撑头，言语里有几分飘忽，“我背着的时候，感觉他快死了。对战之前顶多是虚弱的身体，竟然直接倒下了。让我产生一种感觉，是我杀了他。”
“祸害遗千年，人没死，治安维护局的检查结果是营养不良加过度劳累。”朔夜平淡地解释道，末了还加了一句，“……别想太多。”
“……歪理……”
叶璇还想说些什么，被朔夜一个哈欠堵了回去，“我困了，睡觉。”说着，她向上拉了拉被子，盖住自己的脸。
人都睡了，总不可能拉起来谈个通宵。“……晚安。”干巴巴地回了一句之后，叶璇也翻身睡了。
等到隔壁床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朔夜睁开眼，盯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什么。
第十七章 秘密（）
零玄有很多秘密。
这并不稀奇。
世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秘密，它们或大或小，它们或重或轻，它们如同宝藏，引得无数探险者前仆后继。秘密之所以成为秘密便是因为它不便于人所知。一旦蒙上的面纱被掀开，争斗也随之而来。上位者通过这些秘密维持统治，下位的人则将其作为刺杀别人的利刃。
只是这些都与朔夜没有关系。与其他人不同，她希望永远不要知道任何秘密。秘密对她来说是个麻烦，数不尽的麻烦，而她讨厌麻烦。
她可以不去探索秘密，但前提是，那个秘密与她无关。
零玄有很多秘密，那些秘密与她有关。
2136年，也就是零玄调任的第二年。朔夜听到了零玄的电话。也许是零玄并未想到她会提前回来，也许是其他理由，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朔夜明明白白、清清楚楚地听到了电话的所有内容。
半卧于沙发上的零玄先是一愣，随后无所谓得关了光屏，妖娆地朝朔夜招手，笑着跟她说，“新到的白兰地，要试试吗？”酒越陈越香，也越发韵味无穷。懂的人能品尝出其中的千姿百态，而不懂的人则会被浓厚的香味所欺骗。
零玄就是一种酒。你永远不知道她说的是真是假。
零玄隶属于一个组织。
零玄的目的在于监视。
除此以外，零玄没有让朔夜知道任何事。
除此以外，她不知道任何事。
无论是她想知道的，抑或是不想知道的。
无论是她相信的，抑或是不相信的。
“我不会跟叶璇说。”朔夜蓦地喝了口酒，因为太过急促差点被呛着。
零玄无所谓地笑着，仿佛事情的发展完全在她手中，她漫不经心地晃了晃酒杯，说道，“啊，我知道你不会说。”
“你本来就不属于多嘴的类型。”听到自己被这样评判，朔夜也不知是好是坏，但她还是默认了这个说法。她向来不爱管闲事。
直到她跟着零玄偷听到赫连翊的谈话，她才意识到，那个秘密对她、对叶璇、对整个世界都极为重要。
但零玄却不稍加隐藏。
那晚零玄是真的一时疏忽，还是故意为之？
朔夜不清楚，但她依旧选择将其隐瞒。
知道得太多并不是好事。朔夜放下光屏，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你都听到了？”
“哎。”零玄爽快地回答。“不过不用担心，那只是对叶璇的试炼而已。”零玄慢慢坐在床上，“我的人一直盯着，不会出事的。”
“那个男人呢？”
“不会做出什么事。这是你们必须经历的。”零玄品着不知从哪儿拿来的酒，在朔夜面前她从来不加掩饰。“你还好，叶璇她总是会为了一些事情分心。”
朔夜皱眉，“我不认为这有什么能锻炼她专心的地方。”
“不，不是很好地锻炼了嘛。在对战的重要性方面。”朔夜敏锐地从零玄口中获得一些信息。
她肯定地说道，“对战一直都很重要。”
“在这方面我从不怀疑你。”零玄酒红的眼里露出笑意。“没有谁愿意把性命拱手让人。”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告诉所有人？”碎发遮住眼睛，朔夜伸手将它移走。“告诉世界，‘创痕’的危险性。”
面对朔夜咄咄逼人的追问，零玄丝毫不在意，“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对什么都能快速接受的。”
“如果让他们知道输掉比赛意味着输掉生命，恐怕政府门口已经是一大片游行示威了吧。”“正因为无害，所以才接受。”零玄嗤笑几声，“只要不承认，他们就能永远自欺欺人下去。人类，就是这种生物。”
“说的好像你不是人类似的。”朔夜不可置否。
“如果我说……的确不是呢？”
房间里突然静默下来。
过了许久，朔夜才说道。“你该走了。”
“好好好，我还要去接小祖宗回来。”零玄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无论何时，她都是这副姿态。“晚安。”
“晚安。”朔夜干巴巴地回了一句。
第十八章 请求（）
“那个，能跟我来一下吗？”听到这声畏畏缩缩地问话，朔夜挑眉，朝叶璇示意。
叶璇了然，说，“那我和小翊先过去。”
赫连翊的比赛被安排在早上，轻轻松松解决掉对手之后，赫连翊收到赫连飒的消息：我将到赛场。
听说赫连飒是搭乘直升机过来，而赛场唯一能允许直升机停靠的只有天台。一整个早上都提不起精神的赫连翊此时自然不会插话。
朔夜原本想跟着一起，但身后那人明显有急事的样子。“好，过会我再去找你们。”
跟着那人走到休息室，朔夜才问道，“什么事？”
那人身穿碎花裙，双手交叠放在腹前，眼神游离，一副怯弱的样子，恰巧是朔夜最不喜欢的类型，所以她语气也带点不耐烦的意味。
那人被吓着了，但还是鼓起勇气开口，“我……是你下一场比赛的……对手。”她一边说着，一边偷瞄朔夜脸色，确定她没有表露出什么之后，才继续说道，“我希望……下一场比赛能够让我赢。”
这句话已经堪称胆大包天。朔夜眯了眯眼，“凭什么？”
在她铺天盖地的气势面前，那人明显有些撑不住，她面色惨白，几次张口又闭上。大约过了几分钟，她忽而闭上眼，一口气将剩下的话全部说出，“我需要奖金！我的弟弟生病了！需要很多很多钱！”
她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眼里渗出泪水，仿佛这件事情对她来讲是多么屈辱的一件事。
朔夜对这副模样置若罔闻。“这句话你是不是跟之前和你比赛的人都说过。”
“……是……是的……”那人回答的语气极其微弱，甚至难以听清。
朔夜神色不变，她说，“我知道了。”
“真的吗？”那人展露出花一样的笑颜，眼里满是感激之色，“非常感谢！”
看着她欢欣的背影，朔夜眼神晦暗不明。时间还足够，是时候去找叶璇她们。
与此同时，天台上，叶璇还在安慰赫连翊，“赫连飒如果很疼你的话，你跟他撒撒娇说不定会同意你继续比赛。”
赫连翊肉包子般的小脸上满是忧虑，“可是表哥从来不理会。小时候我经常这么干。”为了加强这句话的可行度，他还点了几下头。
实际上叶璇也只是说出来安慰安慰他罢了，世家的人有哪几个会因为撒娇而改变主意的。“嗯……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已经试过了啊。”赫连翊一副苦瓜脸。
四周突然掀起狂风，叶璇连忙按住头发，不让它们飘起。“你表哥到了。”直升机的声音太强，叶璇只好大声叫喊。
“我知道。”赫连翊捂住耳朵，同样大声回答。
直升机上走下一排保镖，他们排成两排站立，而最后下来的那人，额高头方，眼神深邃，步伐稳健，一步一步仿佛踏在人心底。一身西服穿在他身上没有丝毫做作的感觉，而是给人一种禁欲之感。
他开口，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么？”全然无视了旁边的叶璇。
叶璇心里一沉，那一刻她也说不清自己是何感受，那人毫不掩饰他的傲慢，但叶璇也不得不承认，赫连飒有这个资本。
以前存在于他人口中，如今终于见识到本人。
傲慢、优雅，让人兴不起半点反抗心思。
他是赫连飒，赫连翊的哥哥，赫连家的继承人。
第十九章 劝慰（）
赫连翊仿佛被踩到尾巴，说话都不利索了。“表、表哥！”
赫连飒下颚微抬，“走吧。”他转身，准备返回直升机，却发现赫连翊并没有跟上。“嗯？”
赫连翊稳稳地站在原地，那双像是扎了根。他撇开眼，用低微却十分坚定的口吻说，“表……哥……我想比赛完再回去……”
赫连飒神色不变，“理由？”
“只剩两场，不比完很不甘心。”总算将心里话说出的赫连翊此刻不再那副老鼠碰到猫的样子，而是仰起脸，认真地说。
但那并不能使赫连飒改变主意，他淡然道，“比完还有下一场，你是不是会一直不甘心下去？”他的语气没有太多波澜起伏，与普通邻居聊家常的语气别无不同，但赫连翊却能听出话里的不容反驳。
赫连飒是赫连家的天才，他做的决定从未错过，一直被赫连飒管教的赫连翊深知这点。长期养成的习惯让他下意识听从，此时，他内心再不舍，也提起脚步跟上，只是脑袋微垂，像只落败的公鸡。
“请等一下。”
赫连飒闻言定住。“叶小姐有何指教？”
在科技发展的现代听到如此复古的话让叶璇颇为不习惯，但她很快抛开这点细节，“你知道我？”她自小在乡下小市居住，连本家都没回过几次，在那个圈里可谓十分低调。
“所有世家的资料我都记着。”赫连飒不轻不重地回复，“叶璇，石家三小姐石馨之女，却不在本家长大。被‘夏娃’评判为第一阶层，卡组【创世纪】……”
赫连飒滔滔不绝地报出叶璇所有资料。
不愧是赫连飒，她心里想。盛名之下无虚士，赫连飒的天赋早已传遍整个世家圈。那边赫连飒说完之后，又接了一句，“据我所知，叶小姐极少插手他人家事。”
叶璇很少和这些人打交道，如果不是赫连翊，她或许会和赫连飒没有任何交集。“无故缺席，会受惩治。”
叶璇并没有具体提到惩罚，因为她很清楚，那些规则连朔夜都可以无视。同为第一阶层，还控制着沧海命脉的赫连飒不可能会为此动容。而她的预想十分正确，赫连飒眼睛都不眨一眼，说道。“叶小姐应该很清楚那点束缚对我们都无用。”
叶璇也不会以为这就可以说服赫连飒，“但是没有必要。动用赫连家的手段的确可以无事，但难免会落人话柄。小翊比赛就在今明天，全国大会的主赛场就在沧海市，等一两天又有何妨？”
说完，她深吸一口气，而一旁的赫连翊也是一脸期待地看着赫连飒。赫连飒摆着那张面瘫脸，看了看叶璇，又看了看赫连翊。
从那张脸上，叶璇看不出他到底如何是想，只好再加把劲，“离家族会议还有一段时间……”
没等她说完，赫连飒就说道，“可以。”
“耶！”搞定了赫连飒，这事基本就成了，巨大的喜悦让赫连翊几乎跳起来。但碍于他还在敬爱的表哥面前，赫连翊还是稍稍收敛了番。
叶璇也没想到赫连飒居然这么好说话，她忙道谢，然后说，“朔夜比赛快开始了，要一起看看吗？”
赫连飒同意了，熟知各类资料的他自然明白朔夜是指谁。那些低阶层的比赛他不感兴趣，但第一阶层的比赛还是值得一看。
赫连翊小跑到前面和叶璇说悄悄话，而赫连飒右耳的耳机传来一阵嗤笑。“一群傻瓜……你的演技可以去拿奥斯卡了。”
对这种嘲讽，赫连飒一向无视，“过会的比赛，记得记录。”
那人不屑，“有什么好记的，对手是个杂鱼，第一阶层的实力能看出多少。”
“积少成多。”在这件事上，赫连飒极为坚决。
第一阶层的具体实力一直成迷，沧海市的那些人他已摸清，但远在南方的两人，叶璇和朔夜实力如何就不清楚了。机会永远留给有准备的人，这是赫连飒一贯认可的思想。
“好了，好了，知道了。”那边打了个哈欠。耳机闪过一点红光，然后再没有传来声音。
第二十章 七宗罪（）
赶到赛场的时候，比赛已经进行到第五回合。朔夜的场上站着一只人形怪兽，白发红眸，漆黑羽翼。而她的对手，场上一片空白。不说怪兽卡，连一张陷阱都没有设下。
生命值：2010。
一眼能看出的差距。
即使是叶璇，想打出如此巨大的差距也极为不易，赫连飒微微眯眼，赫连翊则是十分直白地问道，“她用的什么卡组？”
“她？”这个称呼让叶璇愣了一番，过了会才反应过来问的是谁，“你还真是不客气呢，这么讨厌朔夜？”
被戳中秘密的赫连翊小声嘟囔，“谁让她总是那副我看不起你们的表情。”
赫连翊和叶璇混得非常熟识，但对朔夜却相反，平时连个招呼都不打。不过想想也是，赫连翊算是比较傲气的那类，朔夜那副谁都不理的样子在他眼里应该是十恶不赦的。虽然朔夜没有那个意思，但很多时候容易让人误解。
很快发现理由的叶璇只能一笑而过，“七宗罪。朔夜用的卡组。”
要说谁最了解那个谁都不理的朔夜，在场的大概只有叶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