巢城-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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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不到五百米的垂直距离内，下方有将近三分之二区域属于所谓的“地下部分”，在这里的合金复合岩体中，构筑了许多地下建筑；而在最顶部，也有一片几十米厚度的合金复合岩层，用来加强穹顶的强度。所以，真正属于“地面以上”的所谓“天空部分”，对应着穹顶弧度最高处的最大垂直跨度，其实也只有一百来米。
中心城最主要的生活、娱乐设施都建在“地上”，而“地下”则主要是人们工作的地方。
在中心城这片“天空”下生活的人们，总数不到十万人，相对整个巢城的五百多万人口，比例不到百分之二。
中心城居民享受着整个巢城中最舒适、最惬意的人工环境。能够在这个四季如春、鸟语花香的小镇上生活，就像在巨大无比的蚁巢中享受着蚁后般的待遇，其中的满足感和优越感是不言自明的。
埃迪戈所领导的内务局在中心城“地下”设有几个相对独立的办公区域。每个办公区域都有自己的独立出口，各自与穿过缓冲区通向外城的通道相连通。
奎尼没有从主要通道进入中心城，因为离秦的办公区域最近的一条内务局独立通道就在附近，所以他很自然地选择了这里。
但是这个决定耽误了奎尼更多时间。
恰巧，一次震级二点五级左右的微震对这个通道所在的缓冲区产生了破坏性影响，而距离塌方现场最近的工程机器人一时无法找到合适的修复孔隙到达修复区域。
所以，这些工程机器人只能采取蚕食的办法，将行进方向前方的复合岩体熔开，辟出路来；然后再将这些熔融的岩体回收，重新喷凝在身后，形成新的岩体。它们只能以这样的方式逐步向前推进，最后才能到达现场，开始重建工作。
奎尼乘坐的传送仓根据预警信息推迟了出发时间，避开了微震。但是，总控系统却不允许奎尼调整预定路径，改由其他通道进入中心城。
奎尼无奈之下，只好在传送仓内睡了一觉，借以打发时间。
等到通道重新修复，奎尼终于乘坐传送仓到达了内务局入口。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傍晚。
虽然中心城的地下部分与外城一样，常年由人工光源提供照明，但是，大部分人还是按照自然的昼夜划分来安排工作。所以，此时此刻，内务局内已经不见了白天工作时的忙碌气氛。
秦特意站在内务局入口处迎接奎尼。
秦换上了另外一身制服。与前一天见面时相比，这身制服虽然款式稍显宽松，但仍藏不住她的出众身材。在内务局的大楼里工作，穿着这样的制服显然更加舒适。
因为迟到，奎尼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他隐约感到，在离开中心城的这段时间里，或许是因为适应了无压力的自由生活，自己掌控局面的能力有所下降。所以，面对秦的问候，他感觉有些不太自在。
秦也向奎尼表达歉意。她觉得，如果她能多做些安排，那些雇员就不可能在检查时这样刁难奎尼。秦也因此认识到，内务局雇员针对奎尼的那种敌意确实存在，并非只是传闻。
秦陪着奎尼简单吃了点东西之后，建议奎尼先去梦境监控组看看。
因为梦境监控组的技术人员发现，其中一起事故的受害人，一个名叫施瓦特希里的大胖子，在死亡之后，大脑皮层其实还有极其微弱的生物电活动。
监控组的人花了些时间，提取了施瓦特希里的大脑皮层信息，并且通过这些信息确认了他在梦境中所使用的游戏角色。然后，他们又花了不少心思找到办法，能够让其他人使用施瓦特希里的游戏角色体验梦境程序。
施瓦特希里的死亡现场已经被内务局封锁，正在接受全面调查；而对施瓦特希里本人的尸检还在进行，估计一时半会儿还没法知道结果。
更为重要的是，此时大部分人都已结束一天的工作，入夜之后，梦境程序中的玩家互动也会明显增多。
所以，最好先去梦境监控组看看，也许能够得到些有用的信息。
奎尼当然对秦的建议表示认同。
就像再次品尝中心城人工食品时的感受一样，对于中心城发生的事情，奎尼已经有些陌生。所以，对秦的建议应该格外重视。
再说，梦境监控和梦境监控组也让奎尼觉得好奇，能有机会深入了解一下当然是件好事。
与内务局的其他部门不同，梦境监控组的办公区域此刻还正是忙碌的时候。
奎尼与秦一同出现在这里，并没有引起工作人员太多关注。没有人像通道检查站的雇员那样，把他看成另类。
一方面，他们似乎人人手上都有重要的事情需要及时处理，顾不上多看奎尼一眼；另一方面，他们对梦境程序之外的事情其实也不太关心，对与奎尼有关的那些事情，并没有多少兴趣。
因为体验梦境程序是他们的工作，所以，在这里，没人会把这种对现实生活略显淡漠的状态解释为沉迷梦境，而是把它看作是敬业和专注。这种特殊的专注情绪仿佛一直飘在空气当中，形成了梦境监控组的特有氛围。
（本章完）
第11章 重回中心城：曼洛（）
正因为梦境监控组有这样一种氛围，所以，当奎尼随着秦走进一间房间，突然被一个有点秃顶的小个子男人异常热情地握住双手时，他多少感觉有些意外。
这个人不高也不胖，但是伸过来的双手却大得出奇，而且手上胖得像长了一层厚厚的肉垫，即使在用力握住时，感觉也是软绵绵的，根本没法捏到他掌心里的骨骼。
“啊，这一定就是奎尼先生！您好！见到您非常荣幸！我早就盼着这一刻。”小个子男人一边跟奎尼握着手，一边兴奋地涨红了脸。
秦在一旁介绍说，这是梦境监控组的曼洛，目前正负责调查被害者施瓦特希里的梦境程序。
曼洛兴奋地直搓手。
“我看过您的资料，”曼洛说，“您以前曾是内务局的探长。唯一的一位探长！没想到我居然能有机会跟您合作侦破案件，这可太让人兴奋了！”
“以前内务局倒是有过探长这个职位，不过那可都是过去时了。另外，破案是件枯燥透顶的事情，实在不值得让人兴奋。”
“破案子怎么不让人兴奋呢？！我最喜欢的梦境程序就是侦探啊、破案啊这一类，每一个故事都是对智力的特别挑战，非常刺激。难道真实的情况不是这样吗？”
“嗯，真实的情况往往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枯燥透顶。所谓挑战智力的刺激感，恐怕只有在梦境程序中才能体验到，真正破案时可不是那样的。在大部分情况下，整个破案过程其实是单调极了，因为，一个侦探真正能做的事情往往非常有限，相比之下，耐心和毅力才是第一重要的因素。要知道，那些破了案的，有很多是因为罪犯本来也没打算隐藏、躲避。还有些时候，罪犯实在是太蠢了，根本不懂得应该怎么做才能洗脱罪责。当然，也有些案件可能会情况复杂……”
“我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这时就是真正的智力挑战了！有些人天生就是罪犯对不对？或者应该说，有些人有犯罪的天赋？我猜想，他们只要一做起坏事来，就会表现出极高的智力，对吧？而且他们会处心积虑地把犯罪的每一个步骤都设计好，不会给别人留一点破绽。所以，到了这时候，就该轮到侦探们出手了。真正的侦探就应该像您这样，聪明绝顶，观察细致，而且思维敏捷，逻辑推理能力远远超过常人。不然，怎么才能把这些人揪出来，让他们受到惩罚？”
奎尼听完曼洛这一大段评论，差点没笑出声来：“好吧，你这么恭维我，我总得先表示下感谢才对。谢谢你能这么看重我。不过，我还是想说，你所说的这些，跟侦探的真实状态相比，差距可真不小。”
奎尼转头看了看秦，问道：“你觉得呢？你对侦探在案件中的角色有什么看法？按照曼洛的说法，那你现在也是个侦探了。”
秦耸了耸肩，笑着说：“我可没什么体会，到现在为止，我还什么事情都没做过呢。正好，就当你是给我和曼洛传授一下经验了。”
“其实侦探工作的核心就是如何获取重要的信息。”奎尼解释说，“当然，如果你有着超人的洞察力和闪电一样的反应速度，那也会有一些益处，但是，这对你获取与破案有关的关键信息不会提供多少有益的帮助。我的观点是，对于一个侦探来说，推理的能力并不是特别重要。很多时候，一个侦探的真实工作内容，不过就是监视、跟踪和准确地报告某个特定人的行踪，直到他获得了他想要的信息，然后再转向下一个目标进一步获取信息，直到这些信息足以将真相揭示出来为止。所以，从事真实的侦探工作，尤其需要一个人具有足够的耐心，在反复遭遇挫折时，这项工作尤其考验人的毅力。当然，这工作有时也会需要一些观察力，最好还要能够随机应变。简单地说，作为侦探，最重要的素质就是甘愿随时充当间谍的角色，并且愿意承担身份暴露之后可能面对的风险。”
曼洛听了，有些半信半疑地问：“听起来这个活儿倒也不是那么神秘。不过你说的这些并不是侦探工作的全部吧？”
“嗯。我如果说这就是侦探工作的全部，你会不会感觉很失望？”奎尼笑着反问曼洛。
“我觉得，也许普通的侦探确实是这样的，换了你这样的大侦探，那可就不一样了。”曼洛说。
“说什么‘大侦探’，那就言过其实了。一个侦探如果这些事情做得久了，自然就会跟形形色色的罪犯熟悉起来，他会知道这些罪犯经常在哪里活动、爱跟谁混在一起、靠什么谋生、做事是什么样的风格，甚至还会认识他们的家人、朋友、同伙。如果出了什么事，他立刻就会有种直觉，知道谁最有可能与这件事情有关，然后会按照这种直觉制定自己的行动计划。有必要的话，他甚至还会凭直觉把所有的相关人全部讯问一遍——有时还会用上点威胁的手段——直到某个人因为承受不了压力而崩溃或者因为疏忽大意而露出马脚。”奎尼说。
曼洛吐了一下舌头，说：“这样做的话，难道不担心会搞错了对象？那不就冤枉好人了吗？”
“当然，这种可能性肯定存在。不过，这才是作为一个侦探真正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对于自己凭着直觉而做出的判断和决定，在付诸行动时，一个侦探所能动用的资源完全超出平常人的想象。如果连这点特权都没有，那么，即使真的碰到有价值的线索，他也没有能力进一步追踪下去，结果，所谓的侦探也就跟其他人没什么两样了。”奎尼向曼洛总结道，“所以你明白了吧？为什么侦探这项工作在我们这座巢城里正变得越来越不重要……”
“要是说起监控人的行动，那还是电脑比侦探更在行。”秦在一旁说道。
“是啊，这就是埃迪戈让总控系统监控整个巢城的最初动机。在电脑的监控网络下，想要不留痕迹地干点坏事可没那么容易。”
（本章完）
第12章 重回中心城：篡改（）
“把监控和获取信息的工作交给总控系统，我觉得这挺好的！”听到奎尼提起总控系统，曼洛也随之评论道，“总控系统是公正的，不会像我们刚才说的那样，因为判断失误冤枉好人。”
“那要看你怎么理解‘公正’的含义。”奎尼叹了口气，“如果‘公正’就意味着冷冰冰的规则，那我还是觉得适当地允许特权存在会更好些。在规则出现漏洞时，总要为人性纠偏留有余地。老城区域之所以陷入现在这样的灾难处境，过于信任冷漠的机器规则难道不是其中一个重要原因？”
“嗯，机器虽然很少犯错，可一但出了错却不懂得自己纠正。”
“是的，因为机器还没有办法理解人性的立场。”奎尼点头说，“而且电脑也没有什么灵活应变的能力。比如说，对于施瓦特希里的死因，总控系统恐怕没有提供太多有用信息。”
“是的！从总控系统记录的信息来看，施瓦特希里的死是个意外。但是他的真正死因很可能是与梦境程序有关。”
“嗯，我也听说了。这么说，梦境监控组给出的意见就是由你来负责的吧？”
“什么意见？梦境监控组的意见？”曼洛一脸困惑。
“我听说，梦境监控组有意见坚持认为，这几起死亡事件与梦境程序被人做了手脚有关。怎么，这不是你的判断？”
“可是我还没给过什么意见啊？是局长告诉我说，这几件案子与梦境程序有关，所以我正在调查。”
“哦？”奎尼听了有些意外，“梦境监控组还有其他人负责此事？”
“没有，就是我在负责。其他同事只是在我有需要时临时帮个忙。”
“哦。”
“我觉得局长的说法是对的。首先，确实是有人对这个梦境动了手脚。另外，这几个人的死亡原因没准儿真的与这个梦境程序有关，因为这件事要是细说起来，实在是有点奇怪……”
“那么你说的被人动了手脚是什么意思？这个梦境到底什么样？”奎尼打断曼洛问道。
“我们说到的这个程序，简单地说，就是个很普通的古代神仙传说。照我看，这样的梦境故事根本没什么吸引力，不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玩家喜欢。因为这个游戏吸引的玩家太多，所以梦境监控组对其一直都很关注。但是，在这样的密切关注之下，居然有人篡改了游戏内容。我们试着追查，却没什么收获……”
“那他为什么要篡改这个梦境？”奎尼问。
“到目前为止，我还想不出来他篡改这个游戏到底是为了什么。当然，你应该也知道，通过梦境程序，其实可以实现很多目的……”
奎尼想起秦的惩罚手环，又想起那名被惩罚手环击倒的壮汉，不由点了点头。接着他又评论道：“神仙传说的梦境被篡改！梦境黑客？有点意思！”
“梦境黑客？”曼洛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