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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重生宠花暖且香-第7章

小说: 重生宠花暖且香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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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相遇() 
瓦渡的情况比想象的还要糟糕。庆林完全不懂自己主子为什么要找罪受,还要防着流民袭击车马,还要操心衣食住宿,乞丐就不说了,时不时还看到横尸。好不容易才找到间干净点的客栈,也是门前冷落,灶上无烟,厨下无人,已经好久不做生意了。其实,这才不过刚刚进入瓦渡范围…

    这个县很幸运,震区边缘,震级不大,没有被夷为平地,还有房屋支撑着架子不倒,真是上天眷顾。时隔两月,劫后余生的百姓迅速恢复了精神,忙着灾后重建,人们或颓丧或懊恼,但生活制造磨难却也能予人无穷的勇气,眼中燃烧着热烈的生之希望。

    言景行站在熬过一劫的二百年观音塔上举目四顾,半晌悠悠吐出一口浊气。许家舅舅已经亲自出马建粥棚舍粥了。就在隔壁伤亡最惨重的那个县。瓦渡却因为知了先机,把灾难降到了最小。

    看着那些悲哀又忙碌的人群,言景行微微动容。原本就是有备而来,他当即发一万两银票充作赈灾款项。随从小吏接过银票感慨:“最难得饱汉晓得饿汉饥。那些老爷们买个妾也要八百一千两,扬州瘦马两千两。现在看看他们睡一觉不晓得就有多少人死去了。”

    一般情况下贬低他人赞美自己都能让对方心情愉悦,但明显这回碰上的主儿不是。言景行扶着栏杆,远望一片荒芜凄凉,心头压抑,听罢便道:“不要强拉关系。说到底富人的钱怎么用并不管穷人的事。难道因为路上有乞丐就不许石崇吃肉?”

    小吏摸摸头,原本想拐个弯赞对方仁心善行,却没料贵客不吃这一套。相貌明丽惊艳,性子却如此刁钻,马屁拍不成颇为尴尬。庆林在一边,心道这位大人不知情。主子可是出了名的不合时宜,卖不卖面子全看心情。自幼养出的刻薄性儿,侯爷都没法子。

    小吏远去,言景行冥然独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庆林不明就里,也知道劝不中用,只好扮演柱子在一边陪着。眼见得日薄西山,一个娃娃在母亲怀里大哭,面黄肌瘦显得眼睛愈发的大,母亲同样干枯瘦弱,手像鸡爪,抱着孩子衣衫破乱的身体哼唱着拍哄,急得掉泪却全然不中用。

    看了半晌,言景行问:“他怎么一直哭?”

    庆林探头看看:“饿的吧,母亲没有奶水。”

    言景行便端起桌上的碟子,芝麻酥肉饼,陈氏预备的点心。倒在帕子上一裹,预备抛下去。庆林在一边看得眼角只抽,实在想告诉他您的手绢比肉饼值钱多了。

    再回身,那里却多了个小姑娘。精灵般忽然就冒了出来。瘦弱的背影,黑真真头发垂到背心,扎两个寻常小辫,辫梢却飘着两朵鲜红的小花。娇嫩的花朵随着女孩的动作一荡一荡,仿佛一点火星,一只蝴蝶,燃烧,飞动。蓝布衫子灰布裤子,衣袖挽到手肘,露出麻杆样纤细淡黄一段胳膊。她放下手里的小砂罐,拿出一只浅浅的碗,倒了粥样的东西递给苦难的母亲。

    那红色如此明媚抢眼,在灰白色的坦露着伤痕的大地上。言景行一眼注意到了,动作一顿,“她吃的饱吗?”

    庆林也惊讶:“其实小的见过逃荒的人,自己都吃不饱哪里顾不得上别个,说白了大家活下来都看运气,先死的永远都是小孩和老人。这姑娘要么是太善,要么就是傻。她救不活的,即便伸了手,那娃也不过多活一天。”

    言景行看看感动的要磕头的妇人,径直把点心抛过去,瞄的准,就落在女孩的篮子里。“说不定明天又会有第二个傻的呢?”

    女孩吓了一跳,蓦然回首,就看到高处一道青松负雪般的人影,翩然若举,那一眼惊为天人。女孩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言景行?他怎么会到这里来?今年又没有钦差。

    那一瞬间,又惊又喜,心脏砰砰直跳,表情却无法控制,不知不觉脸上微湿。天下雨?不,红日高照。是眼泪。奇怪,我怎么会哭?

    这却是暖香不甘心等在原地,她从不指望幸福从天而降,而是非常积极进取。道路刚刚修通能够走人,她趟泥踏水,离开村庄离开小镇,一路颠簸,往金陵府来。里正大伯倒是好心,听说她要寻亲,孤身一人,灾后又多流民,十分不便,还特意叫了一男一女与她一起,几经波折终于进了县城。

    这里有专门的粥棚,她能领到一份,虽然吃不饱肚子,但也不用担心饿死了。暖香的打算是找到知县大人,看能不能借仙姑的名号,让他安排自己到金陵去。她知道金陵府有亲戚,上门求见,获取信任,以后的路就更好走了。虽然变数奇多,艰难重重,但暖香最不缺的就是行动力。

    看着女孩子的表情庆林先是习以为常后来又觉得好笑。被主子惊艳到的不是一个两个,但这女孩的表情太复杂,怎么倒想是要哭出来?难道她以为自己看到了菩萨?

    正想着,暖香身边的妇人已经跪下磕头:“南无阿弥陀佛。”

    观音化身千千万,本就是没有性别的。这大婶子的反应倒是跟暖香当年一模一样。那是的暖香饿的手脚发软眼冒金星,看到言景行的刹那也是满满跪拜的冲动。

    暖香把肉饼全部给了这位母亲,却道:“大嫂子,这手帕就给了我吧。”

    其实现在面前一张饼远比一两银更重要,大嫂子一眼看到那不曾见过的料子不曾听说过的针绣工艺,便觉得这是菩萨的东西。可这小姑娘刚给了自己一碗粥,她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了。

    其实一碗粥没用的。这位母亲方才还绝望的拒绝:不过让这孩儿多受一晚上的苦。别傻了,你也是小孩一个,自己留着吧。暖香却摇头:别说气话大嫂子,说不定明天就有第二个好心人了呢?

    暖香前世当过尼姑当过乞丐,十分清楚生命的韧性。哪怕还有一口气就要留着挣扎,一根稻草也会当金大腿紧紧抓住,直到有一天真的遇到了金大腿。而且,她清楚,纵然会有冷眼嘲讽,但没有那些心软的人,她早死掉了。

    所以她改不了这个性子,能伸手的都会尽量伸手。就当是抱以前的活命恩了。

    现在看着一堆小酥饼,妇人眼中又有了光亮,大约终于信了总有下一个好心人。能活着,谁乐意死呢?暖香微微笑,用手背撩起发帘,擦额头上的汗。

    言景行扶着栏杆的手指猛的收紧,“文文?”

    庆林一愣,担忧的道:“少爷?您看到什么?”

    “去叫那个女孩子上来!”言景行立即下令。庆林拔腿冲下去。

    女孩回身的刹那,额前刘海被风吹起,言景行清楚的看到她左额角一点朱红。言文绣,那个早夭的妹妹有块胎记,就在左眉上方,常日用发丝遮起来。不仅如此,那一瞬间的神态也像,怯怯的,却又无比渴盼的看着他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

    暖香也是诧异的。当年她就不懂言景行为何在人群里一眼挑中了她,领回京城。如今她还是不懂。但是看着非常熟悉的那个人朝自己跑过来,暖香知道前世的一幕又重演了。她忍不住轻轻抚了抚鬓角。

    当年见到她言景行,她又脏又臭,好像一颗黄花菜,还是腌过的那种。现在,好像也没好到哪去尽管她已经很努力了。手帕给了一个小孩包扎伤口,她的脸灰土土的,手也脏兮兮的。裤腿上有泥点子,鞋边还磨的起毛。丑小鸭还能指望着变成天鹅,但丑小麻雀就只是丑了。

    庆林冲她走过来的时候,表情并不比上辈子愉快。在灾区诱骗儿童十分容易,上辈子他就挥舞一个肉馍馍,掰开来露出红红的陷儿:“来来,到这儿来。”暖香不由自主的就跟过去了。眼里只有喷香的肉,世界都被她遗忘。再然后就是沐浴更衣,她洗下去三大盆污水,被扔了一身的花瓣香料,还用牙粉净了牙,篦子细细的篦过了头发。打扮一新,这才被送去见言景行。

    上辈子她不知事,被摆弄来搓弄去也不敢反抗,而且被那排场惊到,她大脑一片空白连思考的空间都没有。直到见到正主,她才恍然找回点神智,老人说古游班唱戏,落难女孩都没有什么好结局,所以只觉得要重演胡爷家里的那一幕。暖香第二次经历却也不怕,只咕咚咽了口水,心道:对方这般姿色宛若天人,便是睡了,自己也不吃亏…她逃跑之后,颇见了些世面。已经知道胡爷要对她做什么。

    如今想起来,却是有点腮上发烫。因为人家正人君子一个,其实啥都没做。

    现在庆林诱惑她,却是改了个法子。他拿出一面小镜子晃暖香的眼睛:“来呀,过来!”大约是看到了暖香辫子上的小花和刚才抚鬓的动作……他见过那么多灾民,还有闲心戴花的,就这一个。该说这下人真聪明,不愧得言景行重用。

    于是,暖香把言景行的手帕藏好,抱着篮子追逐着光圈跑过去,感觉自己像极了被挑逗的猫咪。上辈子她当侯夫人的时候,闲着没事就用这法子,一个光圈逗得言景行的猫扑上扑下,害它钻纱帘里出不来喵喵直叫。没想到现世报来到这么快…

第11章 沐浴() 
客栈里没有人,被言景行包场。从那形制已毁只剩架子的塔楼上下来,言景行侧着头打量暖香,庆林要按她下拜,被言景行挥止了。招招手让她跟上,两人中间隔着一丈距离。暖香瞅着琳琅玉成的背影跟回忆中默默对比,言景行大约不会知道自己十年后便了断了性命。现在的他要稚嫩的多,也更纤细。尽管举止优雅,神态老成,但五官精致过甚,犹胜女子。并不像弱冠后那样给人庞大的压力。

    或许是见过后来的他,所以暖香并不畏惧现在的他。跟上来的时候步调轻松,神态愉悦。这让言景行微感讶异:又一个这么容易被拐的?而且被拐的很开心。

    暖香照旧被带过去洗刷刷。她好久没洗过这么舒服的热水澡了,估计等会身上的污垢要用丝瓜瓤来除。木桶用一架四折花草屏风围起来,上面搭着毛巾罗帕,旁边的长条桌上有四个盒子,一大三小,放着换洗衣物,花瓣,梳篦,浴膏。暖香心道幸亏已经过了俩仨月,一切工作都已步入正轨,他再来得早些,怕是连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洗去风尘浊垢,第一桶水已变了颜色,暖香跳出来,*的踩在地板上,留下一道道水印子。她裹着雪白的浴袍打开房门,冒着腾腾热气探出头:“麻烦您换一遭水。”

    庆林微微一怔,叫人进来,看看未动的鲜花沐浴膏道,心道小丫头没见过世面:“药草花瓣放在水里头,那膏用来涂身体。”

    暖香点点头:“晓得。桃花粉芍药末,美容貌活气血,令人好颜色。”

    庆林有些讶异。便按下一句话不提:那里面还有药粉,除虱子跳蚤的,务必多抹点。

    其实暖香知道。所以第二次跳进木桶,热水荡过身体,花瓣药草全部泡出效果,袅袅苦香在室内蔓延。她丢掉糙布,用软巾子,抹净水珠,搓两手膏泥涂抹身体。还用了两遍牙粉和牙线,手法熟练,有条不紊,看得人后小丫头微微惊讶,心中不敢有轻视之意。

    言景行出门不带女仆,这丫鬟大约是知县夫人那里借来的。帮忙擦背通头。暖香第一眼看到她,便从她眼神里发现了嫌弃和同情。大约她已经脑补出了一个悲惨又狗血的故事。大灾后,卖儿鬻女都是常事。小小的瓦渡已经来过几波人牙子了。尤其暖香这样的女娃,眉眼周正白净,又到了可以做活的年龄,略作□□,一转手,便是好几倍的利润。大约她被当成了买进的丫鬟。洗剥干净,看到了本来面目,又觉得要成宠娈。灾区捡人的有钱人,同样并不少见。

    等着小丫头第二次为自己抹背,暖香从她的手法和力度上感觉到了态度的变化:大约她又在揣测自己是遭难的大户人家出身,现在被同样有钱的亲戚认领。第一遍,暖香请她擦背,她拿着糙布狠狠推上来,清瘦淡黄色的脊梁立即留下两道鲜红,显然对她这脏脏臭臭的身体十分厌恶。暖香咬了牙不不开口,一切看行动。这一桶水的功夫,小丫头的态度就变好了许多。

    享受着舒服的脊背按摩头部护理,暖香心道:没权没势没名没财,贱命一条,人不如狗,又怎能去怪他人狗眼看人低?心情舒爽,思维活跃,暖香不由得想起戏文里唱词:最难捱世人白眼冷眼嘲讽去,空消磨,颓唐了一身英雄气。发丝在身后飞舞,刚刚抹了香膏,扇子一扇香味儿荡漾。暖香开心,又想唱:小尼姑豆蔻年华,望山上白白月牙,依依呀,一失足伴了青灯,一动心成了菩萨,可惜哟,可惜了乌油油一匹好头发。

    哎呀,这辈子没有尼姑庵的俩月半。到时候我去庙里,诚心诚意跪神佛,念上千千遍阿弥陀佛。

    她这一洗就折腾了快一个时辰,出门的时候太阳都低了一度。言景行却也不恼,看着小女孩子蝴蝶般从房间里跑出来,快活的好比刚出笼的鸟儿。张开了手臂在风里跳跃,白生生的脚掌,鞋袜不穿,踩在台阶上。头发不束,在身后飞舞。从县衙借来的衣服偏于宽大,挂袍子一样裹在身上,风一吹飘飘荡荡。

    又跳又笑,洗白白,香喷喷,好开心。如此容易满足。暖香记得前世她被洗剥干净了,也是这般兴奋,不管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至少刚得到的实惠已足以让她乐上三天。

    大约是她听话又乖巧,不像前世一样木愣愣傻呆呆,所以并没有人催促她。暖香看中了院子里一株花树,□□的根牵绊着震后新翻出的泥土,细瘦的枝条上,紫莹莹一朵花昭示着生命的强韧。这么生物总比人类更快从创伤中恢复。暖香小心翼翼的踩着石块靠近,宽大的袖管里露出细瘦蜜黄色两段手臂。牵过枝条嗅一嗅,翘着手指折下来,手形完美,如风里斜探来一朵兰。

    因为她爱折花,言景行教了她这样一个手势,据说有种独特的美感。暖香不大懂,但她愿意学。如今使出来,却是习惯使然。

    言景行站在月洞影壁后看得清清楚楚,从那欢笑的神态,到苍白到可以看出淡青色脉络的脚踝和腕子。从乌墨的发,到折花的手。“像不像文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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