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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7章

贞观闲人-第4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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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太子李承乾。

    直到今天日落前,常涂终于从东宫的眼线耳目中得到了切实的消息。

    太子李承乾果然在谋划造反,并且已箭在弦上!

    常涂不敢再隐瞒下去,消息查实后马上来到甘露殿,然而站在甘露殿门外,常涂却停下了脚步,死鱼般木然且冰冷的眼中闪过一道黯然之色。

    亲儿子造反,常涂能想象李世民的表情将是怎样的错愕和痛心,这种痛楚一如当年他亲手搭弓将兄长李建成一箭射死的那一刹。

    父子,手足,本应是人世间最亲密无间的关系,可终究落得互相残杀,时隔十七年,他的亲儿子竟效他当年,也向他举起了屠刀

    这该是怎样的痛?万箭穿心不过如此了吧?

    心如铁石的常涂此刻站在殿门外,心中一时竟也生出不忍和悲怜,为殿内这位雄视天下的天可汗陛下,也为这位注定失败到一塌糊涂的父亲。

    踌躇半晌,脑中措好言辞,常涂无声地一叹,终于还是迈步走进了甘露殿。

    悲痛且留往后细数品鉴,可眼前的谋反,却是一定要迅速扑灭的,否则后果严重。

    小碎步轻悄上前,看着桌案后的李世民一手扶额,一手执笔,神情专注地批阅奏疏,常涂神色黯然,却不得不打断了李世民的思路。

    “陛下,老奴有急事禀奏。”

    李世民从小山高的奏疏纸堆中抬起头,神情已然非常疲惫了。

    “有事快说。”李世民淡淡地道。

    常涂停顿片刻,终于狠下心道:“陛下,太子涉嫌谋反,老奴已查实。”

    李世民一呆,疲惫无神的双眼忽然精光暴射,脸色却迅速阴沉下来。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常涂面无表情地重复:“太子事涉谋反,老奴已查实。”

    “太子?承乾?你是说承乾谋反?”李世民瞪大了眼睛,随即狠狠一拍桌案,大怒道:“你个狗才老糊涂了?天下谁都能造朕的反,唯独承乾不会!这天下本就是他的,他有什么理由造反?他凭什么造反?”

    常涂不出声,仍旧面无表情垂头恭立。

    李世民说到这里语气已渐渐有些不确定了。

    今年以前,未来的大唐江山或许可以说是李承乾的,可是今年他对李承乾越来越不满意,甚至公然召集重臣商议易储之事,虽然此议不了了之,但风声却已传了出去,入得李承乾耳中,能不心生怨恨吗?东宫之位朝不保夕,心中怨意愈浓,于是暗中谋划造反,有什么不可能的?

    李世民脸色瞬间数变,最后失神地瘫坐下来,抬头望向常涂。

    “果真查实了么?给朕细细道来。”

    常涂语气平静地道:“老奴已查实了,从陛下召集重臣商议易储之事后,太子便密召汉王李元昌,襄阳郡公杜荷,长广公主之子赵节,还有左屯卫中郎将李安俨入东宫,密谋此事者,此四人为首。”

    李世民阴沉地道:“可知谋反细节?何时发动,何人运筹,长安十二卫多少军队从逆?”

    常涂道:“老奴猜测发动或许便在这几日了,甚至是今夜。长安十二卫中,左屯卫李安俨经营多年,恐已不稳,太子左率卫中郎将刘思纯因军士私斗而被罢免,改换右郎将常迎望代其职,老奴思之,这恐怕是太子设下的圈套,那常迎望必是太子的人,其余几卫是否有将领从逆,老奴不得而知。”

    李世民神情愈发阴沉,沉默片刻,缓缓问道:“朝中大将军可有涉事者?”

    常涂犹豫了一下,道:“东宫府千牛贺兰楚石近日频繁出入其丈人侯君集府中,不知其意。”

    李世民身躯一震,心中愈发痛楚难当。

    “亲子和肱股之臣皆反我!朕,何错之有?”(。)

第六百八十二章 谁试锋芒() 
“何错之有”。

    这是李世民的态度,一切坏事的发生,他都不觉得自己有任何错,错的是别人,李世民太自负了,自负到了狂妄的地步,随着这些年大唐扩充越来越多的版图,李世民的自负和傲慢也随着版图的扩大而扩大,他渐渐把自己活成了一座不可攀爬的高山,永远站在神灵的角度俯瞰世人。

    神灵怎么可能犯错呢?

    这位失败的父亲最失败的地方在于,他从不觉得自己是失败的。

    儿子造自己的反,错的当然是儿子,自己这个父亲对他多年教导,为他遍请世间名师大儒,时刻督促他的学业,给他灌输治国安邦的道理,纵容他的各种胡闹和残暴不仁的行径等等

    李世民扪心自问,自己这个父亲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是李承乾没有珍惜,一次又一次消耗着他的宠爱和耐心,最终宠爱耗尽,他彻底对儿子失望寒心,这才有了后来的易储之议。

    作为父亲,能给的都给了他,李世民曾经自省过,到底自己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够,一次又一次的自问后,李世民愈发觉得自己没错,是的,对这位嫡长子,李世民做得足够多,足够好了,仁至义尽之后,换来的却是儿子刀剑相向。

    这一刻,李世民的心痛得无以复加,曾经那个在他面前俯首帖耳,恭敬孝顺的儿子,今日摇身一变,变成了一只嘴角噙血的白眼狼,此痛犹如万箭穿心,生不如死。

    相比儿子的背叛,更令李世民感到事态严重的是侯君集的参与。

    “君集亦欲反朕乎?”李世民沉声问道。

    常涂垂头道:“不知侯君集其意,但是这段日子东宫中人频繁与其接触却是事实。”

    李世民怒视他:“为何不早报?”

    常涂面无表情地道:“事无凭据,徒增麻烦,亦伤臣心,老奴压而未报,直至今日方才查实。”

    李世民怒哼一声,脸色却愈发凝重。

    李承乾造反,他只是痛心,抛开感情方面的事不说,客观看来,李承乾造反在李世民这种久经战阵的人眼里简直就像一个大笑话。

    长安都城拥兵十数万,十二卫大将军互不统属,并无兵权,所有的兵权都牢牢掌握在李世民手中,李承乾年纪轻轻,朝中渐失阵营,军中毫无根基,他造反顶多能凑几千个乌合之众,李世民掸掸灰尘的功夫便能轻易将李承乾平了。

    可如今麻烦的是,侯君集竟参与其中了。这个人的出现令李世民不得不重视。

    李世民很清楚侯君集对他有怨恨,灭高昌都城之后,李世民为平众怒而不得不将侯君集流放,虽说是依国法军法而为,但这个决定多少有些鸟尽弓藏的意思,李世民对他其实也是有些愧疚的,所以当初李素求情赦免侯君集,李世民等于有了台阶,顺势便下了,答应了李素的请求。

    毕竟是多年的君臣,李世民原本打算对侯君集多加安抚,以恩典和手足之情消弭侯君集的恨意,可是谁能想到侯君集竟卷入了太子造反一事中。

    跟李承乾不同的是,侯君集在大唐军中的分量可是非常重的,他曾任左右卫大将军,李世民还是秦王时,侯君集便已是立功无数的高级将领了,虽然大唐军制改变,大将军并无调兵实权,可每个大将军麾下旧部如云,这些旧部各自统兵无数,若被大将军诱之以情利,这些统兵的旧部若拧合成一股力量,那就实在太恐怖了。

    一个大将军的存在,对邻国无异于一颗核弹,可一旦倒戈,对内也是一种非常可怕的威胁。

    李世民面沉如水,冷冷道:“侯君集究竟反还是没发,你查不出吗?”

    常涂摇头:“东宫中人入侯府皆是密议,无从得知。”

    李世民仰头闭眼,缓缓道:“如此,朕便当他已反了。常涂,速速调集羽林禁卫,还有,拟旨发予程知节,牛进达,李绩三人,程知节接管左武卫,牛进达接管右武卫,李绩统龙武军,三军进长安城,左右武卫入太极宫,龙武军击敌,左右武卫防卫宫门,羽林禁卫在两仪门内布下箭阵,任何人胆敢闯宫皆射杀之!”

    常涂躬身领命。

    殿外一道惊雷忽然炸响,雨势如山洪倾注,打在殿顶的琉璃瓦上噼啪作响。狂风卷入殿中,吹灭了殿内几盏宫灯,大殿陷入一片黑暗。

    常涂刚准备命宫人点灯,却见李世民朝他无力地挥手:“你去吧,朕想独自坐一会儿。”

    常涂躬身退出大殿,迈出门槛后忍不住回头张望了一眼,却见李世民孤独地坐在殿内,像一个形将就木的老人,身躯佝偻苍老,偌大的甘露殿被一种浓浓的悲凉痛苦气氛包围着,常涂看不清李世民脸上的表情,但他却深深感到从李世民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悲怆的气息。

    常涂看着李世民孤独的身影,无声地喟叹。

    江山共主,手握天下,那又如何?终究逃不过世情反复,人心薄凉。

    常涂走后,空旷寂静的大殿内,忽然发出一声沙哑的咆哮,其声若困兽嘶鸣,若鹏鸟哀啼,声声泣血,最后咆哮渐渐化作了哽咽,痛哭。愤恨痛苦的声音在殿内悠悠回荡。

    “朕何错之有,我儿何以负朕!”

    太平村东面,窑洞外。

    闪电,雷雨,一倾如注。

    雨夜下,一场生死厮杀激战正酣。

    郑小楼已身负大小十余道伤,手中的利剑不知何时卷了刃,人已无力,剑尖低垂,鲜血顺着剑刃蜿蜒,汇聚于剑尖,然后一滴一滴落在被雨浸透的烂泥里。

    李素留给李道正的十名部曲已战死三人,余者皆负伤,众人强撑着力竭的身躯,在窑洞外稀松不成形却难以逾越的防线。

    窑洞内,是李家的主母和丫鬟,杂役们,部曲们这道用生命构成的防线成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半个多时辰的激战,敌人付出了三十余条性命的代价,然而终究还是没能越过那道防线。

    敌我双方胶着对峙,双方都在用这短暂的时光迅速恢复体力,等待迎接下一场更激烈的厮杀。

    郑小楼面无血色,鲜血从身上的各处伤口汩汩流出,他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只觉身体已虚脱,那柄轻盈的利剑握在手中都仿佛有千钧之重,虚弱得连胳膊都抬不起来了。

    与郑小楼并排而立的七名部曲是方老五的手下,他们都曾经与李素经历过西州血战,今夜的情势与当年一样,都是以寡敌众,都是断绝生望,部曲们并无惧色,反而平静地看着对面数丈之遥的敌人,嘴角带着轻蔑的笑。

    从西州回长安,进了李家的庄子,年轻的侯爷待他们不薄,侯爷的亲人也待他们不薄,他们喜欢侯爷夫人带着丫鬟不讲道理似的给他们安排屋子,天热送冰块,天冷送被褥,他们更喜欢与李道正蹲在田边,老老实实听老爷子告诉他们农事技巧,顺便开几句荤玩笑。最喜欢的是侯爷,那个时刻懒散仿佛打不起精神的年轻人,却有着一副宁死不屈的刚烈脾气,无形中仿佛有种魔力,让人忍不住追随他,为他搏命,为他效死。

    为这样的一家人舍生赴死,此生已无遗憾。

    所以部曲们都很平静,哪怕明知自己已陷入死亡的边缘,他们仍满不在乎,寥寥数人,慷慨从容,宁死不退。

    李家部曲的对面,领队的校尉已胆寒心颤。

    原本以为奔袭而来只是杀几个老弱妇孺,手到擒来般轻易的事,最后却变成了一场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惊心血战,区区十来人,楞是把上百号人拦在窑洞外,每迈进一步都要付出性命的代价!

    对方也有伤亡,从十来人到现在只剩了七八人,校尉看得出他们已力竭,已疲惫,甚至有的人连刀都握不住了,可看到他们平静从容的模样,校尉打从心眼里畏惧,外表再如何不堪,横在他们面前的都像一座无法攀越无法征服的高山,伟岸,坚硬,不可动摇。

    扭头看着自己身后大约七十余袍泽,再看看对面稀稀垮垮队不成形的七八个人,校尉心中挣扎不已。

    七八个人对七十人,原本毫无悬念的厮杀,可他却越来越没有把握,因为他们的敌人似乎强大到无法战胜,不知怎样的意念在支撑着他们,居然硬挺到现在。

    犹豫半晌,校尉狠狠一咬牙。今夜已是必败之局,无论太子事成与否,李家人若未除,等待他的都是军法无情,不如索性放手一搏,先攒点筹码在手里,方可保得性命。

    “兄弟们,再鼓把劲,他们撑不住了!”一道炸雷响起,校尉扬刀厉声吼道。

    七十余人强打起精神,如同狼群一般扇形散开,呈半圆状举刀缓缓朝郑小楼等人逼近。

    郑小楼半阖的双目猛然圆睁,看似力竭的身躯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劲道,手掌一翻,利剑在夜色下暴射寒光,剑尖遥指前方,微颤而坚定。

    其余的七名部曲也忽然露出剽悍之色,横刀而立,目露凶光。

    又一场生死豪赌,在雨夜下缓缓开启。

    “上!”校尉下了军令,七十余人蜂拥而上,数十柄利刃朝郑小楼等人劈砍而来。

    郑小楼和部曲们惨然一笑,却毫不畏惧地迎上。

    这是最后一次搏杀了,因为他们仅余的力气只够支撑这一次搏杀了。

    双方短兵相接前的一刹,郑小楼身后忽然传出一道暴烈如火般的怒吼声。

    “欺人太甚!当我李家无人么?”

    双方顿止,同时扭头望去,却见李道正穿着一副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老旧皮甲,皮甲上厚厚的灰尘都没擦,手里握着一支丈二长戟,戟尖已钝,布满锈色,显然是很早以前的老物件了,此刻李道正皮甲披挂,手执长戟,目露煞气,威风凛凛地站在窑洞外,与往常那佝偻畏缩的老农形象盼若两人。

    敌人惊呆了,李家的部曲们也呆了,从来没见过老爷这般形象出场。

    唯独郑小楼仿佛早已知晓,脸色仍旧平静如水,丝毫不见惊讶之色。

    校尉被李道正的模样吓到了,因为这位老农模样的人此刻的扮相说不出的怪异,连他也搞不清这人到底是谁,为何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忽然冒出来。

    “你,你是”

    李道正冷哼:“我是李素他爹,你们辛苦跑来赶尽杀绝,我就是你们赶尽杀绝的对象。”

    校尉一惊,接着大喜:“兄弟们,除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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