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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落神赋-第105章

小说: 落神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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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在一个小部落中留宿的一夜,还亲眼见着了一小股狼群夜间突袭羊圈的闹剧,从狼群出现到牧民们抄着家伙将其赶走只不过是眨眼间的功夫,可就是这么一会儿,羊圈便破了好几个洞,丢了七八只白羊。

    这里的一切都陌生而新鲜,与从前所生活的几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息衎看得出曦和很开心,于是愈发享受着难得的时光。

    这一日曦和躺在河边晒太阳,河边的草飘飘摇摇,若是站得远一些,根本就看不见那里还躺着一个人。息衎挽着袖子卷起裤管在河里稍浅的地方叉鱼。二人的马匹在一旁甩着尾巴悠闲地吃草,偶尔惬意地打个响鼻。

    一条活鱼被扔上岸,落在曦和身边不远处,扑腾着身子,血水一块儿溅起来。曦和挪远了些。

    远远地听见息衎唤道:“师尊,可以搭烤架了。”

    曦和应了一声,坐起身来,开始摆弄之前捡来的干柴。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柴不够,便拍了拍手站起身,看向站在河里的息衎:“我再去捡些树枝来,你在这儿等我。”

    息衎又扔了一条鱼上岸,对她挥了挥手:“小心点,别迷路了。”

    “知道了。”

    曦和一路走了很远才拾到足够的干柴,抱着满怀回到河边的时候,却发现河面上早已不见了人影。

    她怔了怔,一时间还以为自己真的迷路了,快跑两步来到先前所在的位置,几条鱼正奄奄一息地躺在草地上,先前搭好的烤鱼架子还好端端地矗立在那儿。她扔下手里的干柴,拨开长草往河边去。

    河面宽广,在阳光下波光闪耀得晃眼,流水的声音悦耳,远处甚至有牛羊,偏偏就是没有半个人影。

    她大喊了一声“息衎”,可除了潺潺不断的流水声,没有任何回应。提着裙子往河边走去,岸边湿地浸湿了她的鞋,每走一步都有浅浅的泥印子。

    春日的正午烈日当头,额上已有细细的汗液,曦和抬手擦了擦汗,停在河边淤泥旁,望着宽广闪烁如大片水晶的河面,双手掌心相对置于嘴边,冲着河面再次大喊了一声:“息衎——!”

    仍旧无人回应。

    这个小兔崽子估计是嫌她去得久了,眼下不知跑哪儿玩去了。曦和揉了揉已经饿空了的肚子,撇了撇嘴,扫视一番河面,确实没有半个人影,踢了个脚边的石头进水里,索性转身便走。冷不防此时忽然一跳河鱼从不远处河面上跃起,紧接着跟前一个半裸的人影猛地蹿出水面,曦和被吓得魂儿都掉了,不留神脚下一滑,踩着河边的淤泥便栽进了河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岂料此处的水竟然格外深,落水后双脚踩不到河底,连呛了好几口水。她扑腾了两下好不容易探出个头来,一个“救”字刚出口,又被淹了下去。混乱中她心想自己一世英名今日竟要葬身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小河里,实在不甘心,然而尚未来得及细数自己这十几万年的成败得失,便有一只强健有力的臂膀揽住她的腰背,将她整个人向上托起,水流在耳边哗啦流过,一下子冒出了水面。

    曦和剧烈地咳嗽,眼睛尚睁不开,只下意识地紧紧地抓住身前的人,那人搂着她向浅水的岸边游去。二人已经趴在了岸边,曦和却仍旧紧紧地闭着眼睛,一个劲儿的咳嗽的同时半点都没放松抓他的劲儿。

    息衎看了一眼她紧搂着自己脖颈的手,感觉肩膀上都要被她给掐青了,道:“师尊,上岸了。”

    然而曦和听见了就像没听见似的,仍旧搂着他不撒手,息衎叹了口气,将她半个身子托上岸去,然后自行上岸,将她抱了上来。

    息衎拨开她脸上的头发,难得见她如此的狼狈样,有些心疼,用手掌给她擦了擦眼睛和脸颊上的水,拍了拍她的脸,低声问道:“吓着了?”然后又用力地拍她的脊背,“好了好了没事了。”

    曦和根本无暇理会他在说什么,她此时简直要把肺咳出来,觉得自己这条老命都要被这徒儿折腾没了。

    息衎咂了咂嘴,赶忙把自己的衣服拧干,给她擦脸和手,再给她擤鼻子,一面低声道:“师尊胆儿太小了,怎么就被吓成这样……”

    曦和才将眼睛睁开便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想要说话,张了嘴却觉得喉咙难受至极,又狠拍了他一下手臂,继续咳起来。

    息衎脸上的神情有些愧疚。

    好半晌,曦和才缓过神来,抱着膝盖坐在草地上,拧了一把头发,再拧了一把衣服,发现又是泥又是水的,干脆什么都不管了,只咽不下那口气,心尖儿那团火烧得那叫个旺啊。

    息衎辟出一块空地来生火,让曦和面对着,再将自己的衣裤都脱了,浑身除了一条底裤便再没其他布料,一面开始在架子上烤鱼,一面小心地打量曦和的神色,道:“师尊,要不要把衣裳也脱了,当心着凉。”

    曦和烤着火,浑身湿嗒嗒的难受极了,听见他这话又想抬手敲人,忽然想起几年前在白旭山脚下便有这么一出,更是气不打一处来,道:“你上回怎么说的你还记得么?你说你不会再犯了,你说的话可算不算数?”

    息衎自然晓得她所言何事,原本是想要道歉的,可瞧见她那缩成一团的姿态又觉得好笑,道:“这完全是两码事儿,上回是不知道师尊不会凫水,我看你坐在旁边太久了没耐住性子才下的手。这回可是你自个儿胆小掉下来的……”他把鱼一条条地翻了个面继续烤,见曦和又要发作,连忙道,“这回是我错了,真是我的错,求师尊原谅我。”

    ……这个歉道得真有诚意。

    亏她之前还忧心在他身上看到阎烬的影子,阎烬才不会做这么幼稚的事。

    鼻腔里仍旧疼着,呛了几大口水,她觉得自己的身子都重了不少,想起落水的那一瞬间确确实实是有几分慌了的,这段时日没用法术,她甚至忘了自己乃是个正经神仙,那时唯一的寄托就是息衎在旁边,他一定会救她上去。

    现在想想,真是傻得很。

    当然,这些话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

    曦和再咳了两声:“我这个师尊算是白当了,除了作弄我,你这些年也没学到什么东西。”

    息衎在烤鱼上均匀地撒了胡椒粉,道:“至少我会做饭,会骑马,会凫水,师尊落水了我还能给你抱。除了我还有谁这么随便让师尊你死不撒手地抱着?哪儿还能找到这么贴心的徒弟?”

    “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曦和抽了他一下,以动作来掩饰自己隐隐有些发热的脸。他一躲,又笑眯眯地凑过来:“好了好了,这回真是我的错,师尊要我如何补偿?”

    曦和哼了一声,往旁边侧了头不看他:“你要如何补偿?”

    息衎将手里的鱼递给她,笑得温柔恰如前方明亮的河水:“明晚陪我出来走走,给你一个惊喜。”

第154章 闹夜烟火() 
自从上回曦和伤寒痊愈之后,息衎便格外小心地照料她,后者从未晓得自个儿这个徒弟竟然有如此唠叨婆妈的时候,即便感动却也不免烦得很。这次吓得她落水乃是意料之外的事,息衎嘴上虽不曾老老实实道个歉,但还是十分在意她的身子的,在外头吃完了烤鱼便骑着马带她回帐篷,拿了几床被子给她好好捂着,还点了火盆。

    曦和刚收徒的时候,觉得这孩子沉默得不像个正常人,在自己身边带了这么些年,尽量疏导他的心绪,他倒是不负所望,总算有了些活泼开朗的时候,只是每每殃及自身,她都觉得自己是在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因着草原这些小部落里空置的帐篷有限,师徒二人不得已共宿一处,息衎很体贴地让她睡毡床,自己在地上铺了毛毯打地铺。若是放在几年以前,她或许还会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但现如今她发现自己已经渐渐地习惯他的好意,在很多事情上已经不必去刻意区分彼此,只顺其自然罢了。然而这一日息衎却并未回来住,曦和不知他大晚上的能跑到哪儿去,但也不怎么担心,毕竟是修为很了不起的凡人了,没什么东西能伤了他。直到第二日下午他才回来。

    下午的日头很好,半人高的草场里,绿油油的草叶都泛着光。曦和听说这一日部落里有一对年轻男女要成亲,晚上有很热闹的亲礼,女人们都在忙着准备晚上要用到的事物。于是她很好奇地搬了小板凳到牧民的帐篷门口,跟着女人们学做当地的面饼,揉完面团还得敲打很长一段时间,曦和很少干这种长时间的体力活儿,卷着袖子拿着木槌敲了将近一刻钟,只觉得两条手臂都不是自己的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木槌还给当地人,女人们善意地笑着接过,让她在一边看着就好。曦和去一边就着桶里的清水洗净了手,将袖子放下来,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无意间瞥见不远处靠坐在帐篷边的息衎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这边,她忽然莫名的有些不自如,撇开了目光,假装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继续与女人们谈笑。

    夜幕降临,帐篷外的空地上燃起篝火,腰鼓声响起,孩子们撒欢跑出来,开始围着篝火又跳又笑。

    曦和很喜欢当地人粗犷热情的风俗,也跟着一块儿凑热闹。

    年轻的小伙子们都裸着上半身,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姑娘们分头围着两顶帐篷,随着欢呼笑闹声,两顶帐篷内分别有一男一女被拉出来,围观的年轻男女们分别将花环戴在主角的头上,由长者牵引他们来到篝火前,老巫对着篝火念诵起古老的祈文,分别在新人头上洒下早晨收集来的露水,两位新人牵着手低着头说了几句话,像是誓词,然后在老巫的引导下拥抱。

    欢呼声并着清脆的鼓声再次响起,围观的男男女女纷纷站起来鼓掌跳舞,场面又火热起来。

    曦和坐在一边的木桶上看着这一切,唇角不由自主地弯着,眼中倒映着明亮跳跃的篝火,只见那新娘子满面笑容,脸上映着红彤彤的火光,头上的花环与她的舞姿一般绚丽而奔放,这一刻似已凝结终身的幸福。

    老巫不知又说了些什么,小伙子们疯了一般地扑到前面去抢花环,年轻的姑娘们三三两两手拉着手,很多小伙子直接将花环戴在姑娘的头上,然后便拉起她一块儿跳舞,有的姑娘害羞,别扭了好一会儿才在女孩子们的推搡下跟小伙子一块儿跑去跳舞。不论年纪大小,似乎只要是单身的男子都拿到了花环,有的看上去只十一二岁的孩子也将花环戴在了小姑娘或是漂亮热情的大姐姐头上,围着篝火吃着东西跑跑跳跳。

    曦和自己望着那方出神,却不知道不远处的息衎已经看了她很久。

    她坐在低矮的木桶上,胳膊肘搁在膝上,单手撑着下巴,出神地望着那方的歌舞,脸上倒映着跳跃的篝火,明明暗暗,那双眼睛就如夏季的夜空,水洗过一般的纯澈与温柔。那一身净无瑕秽的白裙,在这热闹绚丽的草原舞会下更显得素净雅致,偏那一身傲骨风度不可侵犯,淡淡的一阵风过,微微吹起她的发与衣摆,竟似欲乘风而去一般。

    当息衎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才发觉自己已经把手伸了出去,像个挽留的姿态。

    他回过神,甩了甩头,却忽然看见不远处篝火边上一个年轻的母亲正笑着对自己的孩子说些什么,那孩子看着约莫*岁的模样,手里也拿着一个花环。只见那母亲指着曦和的方向对孩子笑着悄悄地说了几句话,然后拍了拍他的脑袋,让他往这边走来。

    息衎见此眉峰一皱,也拍拍衣襟站起身来。

    曦和原本坐在木桶上看着那吵闹的歌舞出神,忽然面前出现了一个花环,然后小男孩圆圆的黝黑的脸便出现在眼前,用生涩的汉语说了一句话:“姐姐,给你。”

    她怔了怔,看了看跟前的花环,再微微抬了眼看向那表情认真的孩子,重复了一遍:“给我?”

    孩子重重地点头。

    曦和见那孩子生得可爱,且那圆圆的小脸蛋上满满的都是期待,心中一动,便微微一笑伸出手:“好,我……”

    手没伸出去,话没说完,身前便被一个身影挡了。

    息衎握住她伸出去的那只手,直接挡在了她与那孩子中间,居高临下地冷冷地看着那小男孩,用当地话道:“她说不要。”

    小男孩明显很震惊又很委屈,想要扒开息衎继续找曦和,但息衎纹丝不动,也完全忽略了后面直拉他手制止他的曦和,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她不要,你听不见么?”

    小男孩很受伤,在原地呆愣了半晌,然后“哇”地一声哭了,扔掉花环跑回自己母亲怀里。

    等这一系列事情结束了,曦和仍旧很错愕:“你吓他做什么?”

    息衎十分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拉起她就往外走。她尚未搞清楚状况,被他拉得一个踉跄,想要挣开却发现他抓得分外紧,只好回过头对那孩子的母亲勉强露出一个饱含歉意的笑容,然后跟着他跑了。

    息衎步幅很大,曦和被他扯着一路得小跑才能跟上他的脚步,见他是朝着马厩的方向走,她用空着的手用力拍了他手臂一下:“你干什么?”

    息衎没理她,直接快步走到马栏边解下一匹高头大马,把她拦腰抱起扔在了马背上,然后自己翻身上马来到她的身后将她扶着坐起,一夹马肚子,然后一鞭子抽在了马屁股上,骏马如离弦之箭飞奔出去。

    曦和吓得脸都白了,一个劲儿地掐息衎的手臂让他慢点慢点再慢点,可息衎即便被掐得痛极也不肯听,等马稍微跑得慢些了,曦和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一点,他又抽一鞭子,马就比之前跑得更快了。

    在前面没有任何遮挡物,且驱使的工具不握在自己手里的情况下,曦和感到极度缺乏安全感,而唯一能够找到安全感的方法就是尽量往后靠。息衎自然不会抗拒她这种举动,反而敞开手臂给她足够的空间让她靠得紧紧的。

    飞奔的马蹄声响彻寂静的夜,直到曦和已经适应这种疾驰的速度时,视线远处出现了一条明亮的带子,准确地说是一条河流,座下马匹的速度也逐渐放慢了下来。

    这正是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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