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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第1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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颗圣贤之心。

    白玉京沉默许久,才喟叹了一口气,“也罢,得先生之画,奴家今生无憾。”

    摊开画布研墨。

    钟铉执笔时,天穹闷雷便越发汹涌,几欲劈落。待沉吟良久落笔时天穹便落惊雷,在低空炸响,一道闪电直指飘在秦淮河上的画舫。

273章 挥笔生异象() 
    韩府,韩某人倏然长身而起。

    大雪起惊雷,反常必为妖嗯,必有异!

    只不过这是新出现的异人,还是那位圣贤异人要做出什么惊天动作,韩某人一概不知,还没出门,便见抱剑青年依在门前廊柱上,扯嘴说了句:“秦淮河上。”

    意味深长。

    韩某人心中一惊,“去看看。”

    那位可为画圣的异人要搞什么鬼,这个时候引惊雷,岂非要逼得所有人图穷匕见。

    通判宁鸿的府上,这位本是寒门却因右相宁缺而得道升天的读书人,听得惊雷时很有些意外。

    想起叔父宁缺以家书告诫自己的事情,宁鸿不由得苦笑。

    叔父就是太软太胆小,才会被王琨压得抬不起头,都是相公,而且皆是起于寒门,不用惧怕被女帝针对,可叔父依然处处让着王琨。

    猪倒是扮得挺好,可惜吃不了虎。

    长叹了口气,起身回到屋子里,对风韵犹存的正房夫人说道:“我去秦淮河畔听歌赏舞,夫人可愿同去?”

    出身没落世家琅琊王氏的正房妇人很是贤淑,秉记着女人三从四德,拿了大氅给宁鸿披在肩上,温婉的笑道:“夫君且去罢,妾身就不去扰了夫君兴致,少喝些酒,多穿衣,早些归来。”

    宁鸿笑了笑,“就是喝酒,顺便看看热闹。”

    关键时刻,不妨给韩某人下点绊子,打击韩某人就是打击王琨,有利于叔父在朝中地位。

    宁鸿走到院子里。

    院子里有人,一位蓄须的年轻长衫文人,安静的看着梅花树下那个梳着羊角辫的豆蔻小女在大雪里轻舞,目光温柔如情人,看见宁鸿出来,立即一脸正色。

    宁鸿笑着说道:“范夫子,临江楼小酌几杯?”

    姓范的长衫文人摇头。

    宁鸿出门远去。

    梅花树下的羊角小女忽然停舞,蹙眉一脸痛苦,范夫子一脸心疼,“浣儿,外面天寒,进屋去罢。”

    小女孩强忍痛楚笑了笑,“好的夫子。”

    范夫子宠溺的眼神如视禁脔,看着名叫宁浣的女孩进屋,不知道为何,想起了在秦淮河偶遇的女子阿牧,沉沉叹了口气,轻声自语世界真小啊。

    又笑了起来,世人只知谢家晚溪,却不知宁家浣儿,亦可悬名豆蔻录。

    范夫子眼里浣儿如情人。

    县衙后院,李汝鱼三人讶然望向秦淮河方向。

    下一刻,李汝鱼如离弦之箭冲出了县衙,临走时不忘抓过绣春刀——异人出,自然属于北镇抚司职事。

    阿牧好整以暇的敛了裙摆,不慌不忙的起身,走了几步,奇怪的回头看了一眼发呆的房十三,诧异的道:“你不去?”

    房十三神色复杂,叹了口气,“去。”

    秦淮河畔显圣人。

    钟铉一手负背后,大袖飘飘,紫色长衫无风自舞,发丝飞飘,儒气风范黯淡了刀光剑影,落笔如飞,寥落几笔,时提时顿,便勾勒出一位女子雏形,身子曼妙踏雪摘花。

    白玉京眼神恍惚,如慕先贤。

    这一刻的钟先生,就是那画道圣人,一笔一画皆如仙人之迹。

    钟铉忽然抬头嗯了一声。

    哂笑了一声,“既然李青莲尚且不惧惊雷,我又何惧?”

    手中画笔迎空点。

    一点之后,重重的一笔竖立,笔豪之间侵染的墨汁,便如烟雾一般弥散,却散而不化,凝聚在一起,似于虚空为画布,一笔画下了一柄淡青色长剑。

    一笔则为一剑。

    画了一剑之后的钟铉看也不看,腐朽,“去罢!”

    继续低头作画。

    墨汁弥散化成的淡青色长剑如有灵性,倏然破空而飞,直直迎上即将劈落的惊雷。

    劈啪!

    一声脆响。

    闪电滋滋如流光,向四面八方溃散,烟花般灿烂。

    淡青色长剑迸散。

    既然已不立于天道之下,钟铉也便不介意多说一下,一边作画,一边对白玉京叹道:“白大家的小楷亦有过人之处,今后需要谨慎着些,可莫要惹下惊雷。”

    白玉京哭笑不得,“奴家自认不至于。”

    我哪有你这等仙人之姿,实际上自己无论琴棋书画哪一样,哪怕是竭尽全身洗的演绎出来作品,也不曾引得半点惊雷。

    连闷雷也不曾有。

    只有说起一些关于异人真相之事,才会引惊雷。

    这是平凡人的悲哀之处,也是幸运之处。

    钟铉也笑,“我观秦淮八艳,琴棋书画白大家当居首,他日若得名士指点,指不准便要悬名咏絮录,若在一世,当为女中豪杰,可叹大凉天下妖孽极多,就是我这颇为自得的画道,也不敢说定然胜过某些尚未现身的先贤后人,须知山外有山呐。”

    白玉京看着钟铉的画笔落下,终于忍不住了:“先生姓吴,还是姓顾?”

    钟铉哈哈大笑,“我作画女子,白大家就能看出什么吗?”

    白玉京悚然惊心:“顾三绝?”却也有些不通,若是姓顾,怎会知晓李青莲。

    钟铉笑而不语。

    说话间,又有惊雷自雪云里劈落,钟铉想也不想,提笔在虚空之中一点,笔墨荡漾间,便有一位淡青色的水墨女子歌舞而起,漫过画舫之顶,怀抱惊雷。

    水墨女子迸散,惊雷于消弭无形。

    赤白惊雷不断落下。

    画舫里的钟铉泼墨挥毫,运笔如飞衣带生风,一笔一划勾勒里,不仅让一位踏雪摘花的女子跃然纸上,更是挥笔之间生异象。

    或水墨长剑,或水墨女子,或飞鸟如箭思绪所至,便生所想之异象,皆可拒惊雷。

    到得后来嫌麻烦,竟然几笔在虚空之中勾勒出一柄纸伞,腾空而起将画舫遮掩在下。

    十数道惊雷不可破。

    直到赤白惊雷转为青紫惊雷时,才将这和柄纸伞劈碎。

    此刻画已成,墨迹犹湿。

    遗憾的是皆为水墨,连梅花也是水墨。

    三尺长画布上,恰是大雪过后的梅林下,梅花朵朵点缀枝头,寒气里荡漾着傲骨风霜,有女子着长裙迤逦拖地,手捉梅枝细嗅,神态活灵活现栩栩如生,灵气逼人,仿若真有这样一个女子将成画布走入人间。

    摘梅女子如有魂!

    白玉京懂画道,虽然不足以媲美先贤,也观摩过不少绝世真迹,此刻呆若木鸡,许久才弯腰鞠躬,“先生大才,请受奴家一拜。”

274章 圣人之姿,天人共仰() 
    惊雷炸醒了秦淮。

    随着惊雷道道落下,秦淮河两岸,无数人望着河里那艘画舫指指点点,视力好的看见水墨长剑、水墨女子乃至于水墨纸伞拒惊雷后,说与旁人听,便引得无数膜拜之跪。

    皆道船上有仙人。

    人群鼎沸的秦淮两岸,忽然再次沸腾,惊叹膜拜之声几欲将大雪掀飞,无数人望着江面,震惊得说不出一句话来。

    水乡画舫上,一紫衣男子倒执笔豪,哈哈大笑声中,执笔挥毫。

    天地为画布,山河为墨。

    笔豪上无墨,却有墨色流淌,如烟似水,飘飘洒洒中没入秦淮河水里,无数人诧异的目光下,便见水中倏然卷起大浪。

    一条大鱼跃出水面,拍打浪花沉浮不定。

    大鱼亦是水墨色。

    紫衫男子背负双手,一步踏出,那大鱼扬尾接住男人之后,劈开波浪,如一条水中蛟蛇,荡起层层浪花,直奔河岸。

    真如神迹!

    此等神迹,何异于当年范文正公仙去时驾鹤上青天!

    画舫之上,有个女子对着大鱼和人福了一福。

    无数人跪拜。

    却有铁蹄声起,闻讯而来的建康府兵刀剑所向之下,众人纵然再向往这圣人之姿,也不敢和官府作对,纷纷关门闭户,却又透过窗棂缝隙望向河中。

    钟铉负手乘鱼破浪,紫色长衫在风雪里飘舞,头顶之上是散碎电光,飘渺绚丽宛若仙人渡海。

    登岸。

    身后大鱼崩碎,化作缕缕水墨烟气,融于大雪里。

    天穹一道青紫惊雷劈落。

    这位画道圣贤挥手,早已无墨的笔豪似鬼斧神工,凭空生出淡青色水墨,凝而有形,一枚两米方圆的纸伞出现在他头顶上空半米处。

    任凭青紫惊雷劈落而岿然不动。

    挡雷如挡雪。

    惊雷劈落,落在伞面上,又迸散成万道烟火,钟铉踏步,则纸伞随行,这一刻的钟铉,便是那行走在人间的圣人。

    圣人执笔,撑伞,踏雪行惊雷。

    李汝鱼左剑右刀,默默的盯着这位画道圣贤登岸,微微弯腰:“先生有礼。”

    钟铉点头,“倒要教你失望了。”

    李汝鱼讶然,“先生是要离开建康?”

    钟铉叹道:“我不忍男儿青血空流,昨夜便有五人黯然血染长空,可怜可叹。皆是大凉好男儿,何不去那北方杀蛮人,却因我这一异人而横死秦淮河畔,岂不可惜。”

    李汝鱼愣了下,旋即沉默了一阵才道:“请先生去临安,陛下会很喜欢先生的画道罢,届时再无人枉死,先生之画笔,甚至可活无数疆场男儿。”

    钟铉摇头。

    “那么,太子赵愭,先生以为何?”一阵微风轻漾,抱剑青年出现在李汝鱼左侧七八米处,仿佛凭空出现,又好像他一直在那里,只是没人看得见一般。

    钟铉依然摇头,“我之画道为天下的山河,而不为天下某一个人的江山。”

    山河和江山,一字之差,意义迥异。

    此乃画匠之心。

    艺术,终究是属于世人,而不独属于一人,君王亦不可凌驾于世人。

    抱剑青年哂笑,杀意泛散,“那就是没得谈了?”

    钟铉哈哈一笑,“何须谈。”

    李汝鱼沉默了一阵,看向钟铉,“先生欲做闲云野鹤,晚生心佩之,但人读书一世,学识一生,终究不是一己之私,先生有大才,何不以此才而泽济天下,穷则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此为读书人之心。”

    钟铉讶然,欣慰的笑道:“若世间读书人皆如你,何尝天下不太平。”

    又道:“我一画匠,仅知挥毫泼墨留存时间风景,安平天下事,自有那学识等人的大儒,他日女帝若问责于你,可归责于我身。”

    李汝鱼无奈,最后一次问道:“先生真要走?”

    钟铉点头,“你家夫子不也不欲出仕,我虽比不得你家夫子,却也愿留几分异人风骨,也叫女帝知晓,这大凉天下的异人,并非尽是可被北镇抚司诛杀、招揽之辈。”

    存在即合理。

    既然异人存在于这片天下,那就没有原罪可言,有按着自己意愿活下去的自由,又何必非得赶尽杀绝,不为己用便要诛杀,着实太过霸道。

    李汝鱼苦笑,“但先生可曾想过,若有一日你落入奸人之手,先生之画道沦为屠杀黎民的利器,岂是苍生之福。”

    有声音大笑而来,“敢问李县令,何谓奸人?”

    韩某人身着知府官府,在一位手腕上有伤的汉子护卫下,踏雪而来,声若洪钟,“屁股决定脑袋,李县令口中的奸人,何尝没有有朝一日成为圣贤的可能!”

    “功过自有定论,青史徒留人书写。”韩某人大咧咧的站到钟铉面前,做揖行礼后道:“先生有道修自身,然而读书人修身齐家平国治天下,先生之才,何以空洒那死物山水之间,须知天下万民生灵,才是吾辈读书人心之所系。”

    钟铉讶然,沉吟良久,才叹道:“好一个相公之道!”

    韩某人笑得很隐晦,“然而我不为相公。”

    钟铉摇头,“韩知府他日必然青云直上,终将成为宰辅君王的一朝相公,愿您能谨记今日之言,以天下苍生为念,以一腔书生意气辅佐天子打造更为繁华的大世,勿负我辈读书人。”

    此话一出,韩某人、李汝鱼和抱剑青年都知晓,这位圣贤异人绝然不会去临安,入仕朝堂会成为王琨幕僚,都对他没有吸引力。

    韩某人叹了口气,“先生好走。”

    其实这也是自己乐于见到的事情——若恩师王琨得此异人,那么便是女帝失败,到时候雷霆震怒真是让宁鸿扛?

    怎么看恩师都不会,也许这位圣贤异人前脚跟着抱剑青年悄然南下去临安,转手回来,这个抱剑青年就会一剑杀了自己。

    还不如让他离开。

    恩师若是怪罪起来,又能拿自己怎样?

    大不了今后一拍两散,我韩某人没有你王琨提携,就不能走入中枢问鼎相位了?

    笑话!

    不过,这位圣贤异人很可能走不了。

    既然他不去临安,女帝和王琨都不会让他活着离开建康,只怕接下来便是抱剑青年和李汝鱼合力杀了这位画道圣人。

    一念及此,韩某人叹了口气。

    可惜了一位画圣。

275章 搬来一条河() 
    ≈bp;≈bp;≈bp;≈bp;韩某人转身登楼。

    ≈bp;≈bp;≈bp;≈bp;却不料楼上早有人,建康通判宁鸿正临窗而坐,好整以暇的看着顶头上司登楼,笑道:“韩大人这就放弃了,可不是你的风格,就不怕铁血相公怪罪?”

    ≈bp;≈bp;≈bp;≈bp;韩某人亦选了个临窗桌子坐下,冷哼了一声,“宁通判有这闲心,还不如多关心下你家那位范夫子,可莫要牵扯了宁相公。”

    ≈bp;≈bp;≈bp;≈bp;宁鸿笑不出了,尴尬的道:“喝酒喝酒。”

    ≈bp;≈bp;≈bp;≈bp;韩某人扯了扯嘴角。

    ≈bp;≈bp;≈bp;≈bp;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临窗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个寻常汉子,神神道道的念叨着,说什么这家伙可不得了,也是个不输那夫子的大才之士,可惜了,终究落了画匠本心,不能成为这一方天地的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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