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义无声-第1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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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了一条狭窄的小巷子的时候，白可久突然感到身后似乎有人在跟着他。他连忙回身去看，却一个人都没有看到。但无论如何他的心中有了一些警惕，于是便拖着腿加快了步伐。眼看就要走出巷子了，旁边的坊墙内突然跃出来了一个瘦小的黑衣人，手举着明晃晃的短剑突然刺向了他。
白可久下意识的惊叫了一声，然后再也顾不上腿疼拼命的向后跑了回去。黑衣人一剑刺空，立刻疾步追了起来，仅几步之后便又追上了他，并再次手持着利剑刺向了他。白可久见势不妙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姿势虽然难看，但却再次避开了来剑。只不过这时他已经完全处在了黑衣人的攻击范围之中，再也难以逃脱了。
生死攸关之际白可久突然冷静了下来，他立刻低声说道：“兄台，兄台，我不喊，我不喊，你不用担心。如果兄台是为了钱财，我们家虽然时运不济，但钱财还是有不少的，兄台需要多少尽管拿去便是了。我这身上还有一些，要不先给兄台拿去喝杯酒？”
黑衣人立刻冷冷的回道：“不用了，白公子，我知道你们家钱财多，但是我对钱财并不感兴趣。我也是奉命来取公子的性命，我也是个苦命之人，公子要是到了地下，还请不要记恨我才是。”
白可久这时才知道原来对面的黑衣人竟然是个女子，这让他突然间有了些英雄之气，平静的说道：“姑娘，如果杀了我能够让姑娘活下去，那你尽管杀我便是了。只是临死前我还有一个问题，请姑娘看在我没有挣扎的份上给我一个答案。就是死，我也想知道自己究竟是死在了谁的手上。”
黑衣人略微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好吧，白公子，你尽管问便是了。”
白可久的嘴唇有些颤抖，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后他才终于问了出来：“你是染尘坊的人吗？”
黑衣人冷笑了一下，平静如水的答道：“白公子既然已经知道答案了，就不需要我再回答你了。只是希望白公子来世投胎为人之后，不要随便再结孽缘了才是。”
白可久心底里刚刚激起的一阵喜悦就此彻底化为了乌有，他感到了一阵贯彻心扉的疼痛，几乎让他窒息。面对着黑衣人白晃晃的短剑他站起了身子，然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后说道：“姑娘，你可以动手了。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我从来没有愧对于她，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出卖她。只是人心难测，没想到最后我白可久最后的结局会是这样。算了，算了，算了，你动手吧。”
黑衣人没想到白可久会说出这番话，她毕竟是个女子，多少都有些恻隐之心。尤其是看到白可久如此痴情，就更加感到不忍心下手。
谁知白可久看到她这样反而苦笑着说道：“姑娘不用为难，尽管动手了便是。即便今日你不杀我，我的心也已经死了。所以还要劳烦姑娘最好是给我一剑吧，就朝着我的心口扎进了就行了。我死了之后请姑娘把我的心带回去给她，让她好好的看一看这颗心是否曾有负于她。”
黑衣女子猛的收起了手中的短剑，低声的说道：“白公子，我相信你不会出卖我家主人。念你是个有心人，我不忍心杀你。只希望从今日起你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只要我们还在一天，你就不要再抛头露面。”
黑衣人迅捷的离去了之后，白可久终于瘫坐在了地上，黑暗中他的眼泪不停的落了下来，到了最后甚至开始抽泣了起来。此时巷子的另一端又走来了两个人，白可久见到后心中不由得再次紧张了起来。他刚起身准备逃离的时候，身后的两人却突然喊了起来：“白兄，别来无恙啊。”
白可久听到这声音非常的熟悉，于是便又驻足停留了下来。两个人走近了之后他才看出是一男一女，女的他不认识，但男的他却已经看了出来。认出了之后他才疑惑的问道：“崔兄，你怎么会在这里？”
原来走过来的正是崔远，而跟他一起来的女子则是张念豫。崔远笑着说道：“白兄，我们是特意来保护你的。”
“保护我？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我哪里需要什么保护了？”白可久下意识的反问道。
此时另有一个声音传了过来：“白兄，刚刚你差点就殒命于刺客的剑下，怎么能说不需要呢？”
白可久定睛一看，郑灏带着几个人从另一头缓缓的走了过来。这时他心中有了些不安，立即便起身拖着腿想避开这几个人的追问。但刚走了两步郑灏就已经来到了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他回身想从另一端离开的时候崔远和张念豫则横亘在了他的身前。
进退维谷之际，郑灏再次开口说道：“白兄，你还在这里执迷不悟吗？你真的以为薛灵萱会放过你吗？你以为你对她用情至深她就会同样的对你吗？”
白可久吞吞吐吐的回应道：“郑兄，你这是何话，我听不明白。”
“真的听不明白吗？”郑灏突然提高了嗓音说道，“白兄，刚才的杀手就是染尘坊的人，就是受了薛灵萱的指令才来杀你灭口的。直到现在你还想为薛灵萱三缄其口吗？”
（本章完）
第154章（）
白可久迟疑了一下，继续推脱道：“郑兄，你这么说薛姑娘，可有什么证据吗？”
郑灏笑了起来，然后斥责道：“白可久，我告诉你，薛灵萱是吐蕃的细作，是吐蕃人派来长安打探消息的。你的父亲也是被她设计陷害才被调出了长安，如果你还要如此执迷不悟，那么很快你们白家就要被满门抄斩了！”
白可久差一点便再次瘫坐到了地上，还好这一次崔远扶住了他。崔远也在旁边劝道：“白兄，驸马爷所说句句属实。你也看到了，你本好意去看薛灵萱，但她却怕你连累她而狠心派杀手来杀你灭口。刚刚的一幕，我们几个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无论如何你是推脱不掉的。”
白可久苦笑着说道：“你们几个都看到了？看到了还不来救我，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她杀死我？”
郑灏笑了笑说道：“白兄，有崔兄和张姑娘在，那个人是杀不了你的。我们之所以没有提早出手，正是想知道这幕后的黑手究竟是谁。现在一切都已经很明白了，白兄，你还要强词夺理的辩白吗？”
“白公子，薛灵萱已经有了心上人，这个心上人就是她幕后的主人。她正是为了掩护这个心上人而才决定要杀你灭口的。从头到尾薛灵萱从来都没有真正喜欢过你，对于她来说，你只不过是一个工具而已。你被人利用了这么久，还因此而害了自己的家人，今日还差点丢了性命。扪心自问，你对得起自己的父母吗？对得起自己的兄弟吗？”张念豫平静的问道。
白可久苦笑着倚靠在了墙边，他的双眼没有了一丝的光亮，整个心也是剧痛无比。其实不需要郑灏和崔远说的这么直白，他也知道薛灵萱是有意要杀他来封口的。面对着如此的一个女人他感到了绝望和不舍，却同样感到了一丝的愤怒。他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这一刻他突然开始想念起了远在边塞的父亲。边塞寒冷异常，他似乎看到了父亲裹在锦裘中艰难挣扎的身影。
好一会儿之后白可久终于开口说的：“郑兄，我想见定安长公主殿下，还请郑兄代为通报。”
郑灏点了点头说道：“好的，现在我们就可以去，长公主此时正在府中等待呢。”
白可久听后心中有了些惊疑，但此时却也已经顾不上了这些。想到了自己的母亲他又开口说道：“还请郑兄派人前去舍下告知一下我的母亲，让她不用太为我担心。”
郑灏笑了笑说道：“白兄不用担心，刚刚我亲自去了趟贵府，向白夫人说了一下。白夫人听说长公主要见你心中很是开心，还说要你多向长公主请教。”
白可久苦笑了一声，随即说道：“看来你们早就安排好了，是吗？”
郑灏也淡淡的笑了一下，道：“白兄不要误会，我们也是为了大唐的江山社稷，这一点与白相是一心的。”
来到了长公主府上见到了长公主后，白可久一下子便跪倒在了地上放声大哭了起来。长公主连忙命崔远和郑灏将他扶了起来，并亲自来到身前递给了他一张手巾。看到了长公主充满关怀的表情，白可久突然又苦了起来，只不过这一次是为了一个情字。
长公主微笑着说说道：“可久，这么大一个男子汉了，怎么还能说哭就哭呢？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对姑姑说说，不就过去了吗？”
白可久从心底里感到了一阵的温暖，于是便止住了抽泣说道：“长公主殿下，我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恐怕要连累整个白家了。”
长公主看了看郑灏和饶安公主，停了一会儿后才说道：“可久，既然你相信姑姑愿意来到这里来见我，你就把实情告诉姑姑就好了。不管怎么样，姑姑都会为你做主的。”
白可久环顾了一圈屋内的人，犹豫了片刻后终于说道：“魏扶大人遇刺的当晚，薛灵萱派人来找我，说她有几个朋友想与我一起去兴道坊中走走，见识见识。我不好拒绝她的要求，便带着那几个人从侧门进了家中，并与他们一直喝酒到辰时。后来他们几个就走了，可是没过多久薛姑娘便又派人前来找我，让我帮她去买一些治疗刀剑伤的药粉。”
“于是你便跑到了城西南角的一个药房买了她要的刀伤药粉，是吗？”郑灏问道。
白可久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那随后你把药送到了哪里呢？”郑灏继续追问道。
白可久的额头已经渗出了汗水，他咽了口口水后继续说道：“再后来我就把药粉送到了染尘坊，给了薛姑娘的那名手下人。那人看了一眼，就说药多了，只留下了一部分，剩下的便又让我拿回了家中。”
“可我们后来在兴教寺中见到了你，当时你是去那里做什么？是谁让你去的？”郑灏此时是紧追不舍。
白可久显得愈发的紧张了，好一会儿后才说道：“也是薛姑娘手下的人让我去的，说让我去找一个他们的朋友给他送点银子。她们的那个朋友受了伤，当时正在兴教寺中养伤。”
听完了这些后饶安公主不禁叹道：“白可久，你真是没有脑子。这么大的事情你都敢去做，你就不怕掉脑袋吗？”
白可久“啪嗒”一下又跪倒在了地上，哭丧着脸说道：“长公主救命，饶安公主救命。魏扶大人遇刺后的第二日金吾卫和京兆府都派人前来问询，当时听完后我就有了一些不详的预感。当时我是万分的害怕，毕竟合谋刺杀朝中大臣是重罪，所以我就没敢说出来。再后来在兴教寺撞上了你们，我就更加的害怕了，所以就一直没敢说出实情。但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也是被人给骗了，请长公主明察。”
长公主看了看他，柔声说了句：“先起来吧，我们先把事情弄清楚。等找到了幕后黑手，我会替你向陛下求情的。”
白可久连连磕了几个头，这才被崔远给扶了起来。这时郑灏又向长公主说起了这一晚薛灵萱派人试图杀掉他的事情，长公主听完后非常震惊和愤慨。饶安公主便提议让他先暂时住在驸马府上，他听完后立刻便答应了下来。
长公主随后命人带着白可久先去吃晚饭，他刚一离开长公主便愤而说道：”没想到这帮人竟然如此的无法无天，先是刺杀魏扶，然后是陛下，现在又到了白可久。上至当朝天子，下至朝中大臣和官家公子，这帮人居然可以为所欲为、毫无收敛。如果我们放过了凶手，那就是大唐的罪人。”
饶安公主、郑灏和崔远、张念豫一起低下了头，每个人的眼神中都露出了不甘的神色。
郑灏这时又说道：“这么看来，这几个凶手便是一直躲藏在了寺庙中，然后同样还是这帮人又发动了对父皇的行刺，而且全部死在了这次行刺中，只有两个隐藏在金吾卫中的细作逃脱掉了。”
饶安公主这时突然说道：“我一直在想，当时我们追那么紧，那几个凶手难道不知道？以他们那点人手肯定也知道行刺是不可能成功的，但为什么他们还敢去呢？还有，为什么单单是隐藏在金吾卫中的两个人逃脱了呢？其他的几个人恰巧全部当场死去，这是不是太巧合了？”
长公主点了点头说道：“烟儿，你说得很有道理。这样看起来的话，这里面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郑灏这时笑了笑，调侃似的说道：“六妹，那你说说这其中会有什么玄机呢？”
饶安公主顿了一下，反问道：“驸马爷，你说经过这两次刺杀，谁是最大的得利者？谁又是最大的失利者？”
这个问题一下子难住了郑灏，他看了看身旁的崔远和张念豫，但却没有任何的头绪。崔远这时候笑着说道：“以我们这种京城之外的人来看的话，这不到一年的时间获利最大的自然是令狐相，失利最大的则非白相莫属。”
“六妹，你究竟想说什么呢？”郑灏仍然有些不明就里。
饶安公主沉思了片刻后才答道：“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刺杀父皇的时候幕后黑手本就没想着让这帮杀手们能够全身而退，而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让这帮杀手全部当场葬身。只不过隐藏在金吾卫中的两个人发现了其中的玄机，所以他们利用熟悉当场环境的有利因素而趁机逃脱了。”
长公主颔首笑道：“烟儿真是长大了，见地也越来越深了。”
饶安公主俏皮的笑了一下，继续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幕后黑手早就知道刺杀父皇根本就不可能成功。他之所以还要派人去行刺，本意无非有二：一是借刀杀人，趁机杀死这些人；二是故意制造这个案件搅动朝局，实现自己控制朝局的目的。”
听完这番话，郑灏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但一时间却没有说话。张念豫和崔远则是抚起了掌来，两人都对饶安公主的分析大为震动。
长公主微笑着说道：“怎么样，灏儿，烟儿的话你怎么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