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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重生之不做嫌妃-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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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佛堂不大,横竖至多不超过十尺,几步就能走完。佛堂里供着白衣佛像,也没有贴金,高约两尺,形容俊美,圆肩,细腰,头戴高宝冠,宝缯垂肩,左手竖起,右手低垂,脚下踩着莲台,神态和璎珞都刻画得极为精细。

    嘉敏拉着嘉言对佛像拜了三拜,方才转过身,对佛堂中打坐的妇人行礼道:“见过夫人。”

    那妇人回了一礼,抬头来,嘉言看清楚她的相貌,不由轻轻“啊”了一声,夫人转眸看住她,嘉言面上发热,忙道:“我……我失礼了。”

    妇人道:“无妨——方才诵《大悲咒》的,就是你吧。”

    “是。”嘉言应了一声,还是没忍住说,“夫人你真好看。”

    嘉言是见过美人的,不说这洛阳城里的高门,有多少美貌出众的女子,可是看到这个妇人的第一眼,嘉言还是忍不住想,世间竟然有这样好看的人,难怪……难怪萧南能生得这样出众的相貌。只是这样好看的人,怎么偏生了这样难听的声音。

    那妇人自小习惯了周围人对她美貌的顶礼膜拜,对嘉言的赞叹,没有任何反应,连微笑都欠奉——太久没有表情,她已经不习惯笑了。视线从嘉言转向嘉敏,嘉敏一直是镇定的,只是目光不与她交汇。

    两个都不好,妇人在心里作出判断:姐姐怯弱,妹妹没城府。

    妇人敲了一下木鱼,方才问道:“两位姑娘,是哪家的姑娘?”

    嘉敏道:“家父南平王,我行三,家妹行六。”

    “哦,”妇人淡淡地说,“原来是元家的姑娘。”停了一停,接着道:“阿圆,送她们出去。”

    嘉言:……

    嘉敏又拉了她一把:“走!”

    “可是门——”嘉言刚要说可是门被锁了,话没完就发现阿圆带她们走的,并不是进来的路,才踉跄跟着走了两步,门外就传来一个熟悉的男声:“母亲可看见元三娘子和六娘子了?”

    。。。

第六十八章 周城() 
是萧南。嘉言和嘉敏不由自主对看了一眼。

    早知道萧南会赶来救命,就不必哄嘉言念半天《大悲咒》了,嘉敏有些懊恼,嘉言却满满都是兴奋:果然!果然是她!

    佛堂里的妇人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来了也好。”

    萧南的声音里像是有一点点迟疑:“儿……可以进来吗?”

    妇人的声音里仍然听不出任何情绪,就仿佛如今站在门外请求的,并不是她的亲生骨肉,而是不相干的陌生人:“进来吧。”

    这样生疏和冷淡的对话,嘉敏也就罢了,嘉言心里的诧异,又更添了十分——她可是从来,都直闯九华堂的,几时问过母亲能不能进,就算母亲说了不许进,难道王府上下,还有谁能拦住她?

    萧南进了佛堂,看见嘉敏和嘉言都还好端端的,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母亲说道:“怎么,怕我吃了她们?”

    萧南面不改色,解释道:“元家两位姑娘昨晚遭了变故,不能回府,是儿子请她们来家中小住,不知怎的走丢了,还怕她们惊扰到——”

    妇人打断他:“既然你来了,就带她们走。”

    妇人说得干脆,萧南也应得利落:“是。”

    又对嘉敏、嘉言说:“三娘子六娘子,跟我来。”

    出了佛堂,又穿过月洞门,嘉敏和嘉言方才长长舒了一口气。萧南有些歉意地说:“两位受惊了。”嘉言同情地看着他,彭城长公主凶巴巴的也就算了,连亲娘也这么个冷冰冰的性子。

    嘉敏却道:“宋王殿下还是管束好下人比较好。”

    话这样说,眼角余光瞥见萧南额角微汗的时候,还是怔了一怔。她们在佛堂,并没有逗留太久,他来得很快。如果前世、前世他也能来这么快就好了,忽然跳出来的念头,让嘉敏又是一呆。

    然后迅速被抹去。

    那时候王夫人调教她,名正言顺,而如今,王夫人能以什么名义为难她呢?他们还什么关系都没有。她是南平王的女儿,不是宋王府的王妃。人只能欺侮愿意被欺侮的人——你不自己躺平,谁能踩到你的脸?

    这样的责问,萧南还是头一回自嘉敏口中听到,脚底下虚虚的影子,太阳太亮,照得人眼花。

    其实他知道自己不用着急。母亲虽然脾气乖戾,但是并不是不知道轻重。阿雪引她们前去,不过是因为嘉敏对他的倾慕,想要吓唬吓唬她们罢了。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那么,到底为什么这样着急呢?

    也许是因为,阿雪昨晚阴恻恻地发问:“殿下为什么不杀了她?”阿雪说,嘉敏很可能猜出了之前种种,清河王的死,太后母子的决裂,都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杀了她,能永绝后患。

    这显然不是一个杀人的理由,萧南并不认为,自己有必要为一个可能杀人。杀人是一件风险甚大,而受益甚微的事。如果一定要杀人,那最好是借刀。而对付嘉敏这样的闺阁女子,实在连借刀都不必。

    阿雪实在想太多了。萧南这样和自己说。他对嘉敏说:“……我会的,三娘子。”停一停,又道:“和你们一起来的……车夫,说要见你。”那个听从元家姐妹差遣的少年,虽然举止上没有太大的破绽,底下人回报,也说确实就只是个执役的下人,但是萧南总觉得古怪,说不出的古怪。

    也许仅仅是因为,他看他的时候,眼珠子转得过于勤快了。

    嘉敏顺着萧南的目光看过去,周城就在前面的南亭中,这个人,即便是在等候的时候,也安静不下来,摸索着亭柱上优美的刻纹,一时看天,一时握拳,像是在喃喃自语。嘉敏快步走过去:“阿城!”

    嘉言要跟上,萧南拦下她:“他像是有话要和三娘子说。”

    嘉言“啊”了一声,不服气地道:“难不成他们还有什么话,要背着我?”

    话这样说,心里多少有些虚。阿姐说这人是故交,但是嘉言也不傻,什么样的故交,会冒着性命危险,从羽林郎的眼皮子底下劫走她们姐妹?在那样的情形下,阿姐又凭什么信任他?那须得是生死之交吧。如果是生死之交,之前,又为什么会参与瑶光寺的绑架?难道他之前不知道阿姐的身份?

    还是说,从根本上,瑶光寺事件的背后,就有阿姐的参与?

    这个念头一起,立时就被嘉言否决。就算元嘉敏能算无遗策,她身边也没有能成事的人,就凭那个踹一脚都懒得喊痛的丫头甘草?还是凡事乖觉的贺兰初袖?又或者只知道抱怨,在母亲面前唯唯诺诺大气都不敢喘的温姨娘?连个像样的心腹都没有,怎么和外头传递消息,怎么支使得了那么多人?

    嘉言迷惑于周城的来历,萧南也有同样的疑问:“这个阿城,不是南平王的人吧?”

    嘉言脱口道:“你怎么知道的?”

    这时候嘉敏已经走进南亭。周城也停止了对亭柱的摧残,规规矩矩坐好,才一小会儿,又跳起来:“这个宋王府可太讨厌了。”

    嘉敏:……

    嘉敏问:“谁惹你了?”

    周城只“哎”了一声,没有细说。其实他不细说嘉敏心里也有数。当初晋室南移,南边以衣冠正溯自居,繁文缛节,自然比洛阳严重,就更别提怀朔镇这等边陲小镇了。周城能习惯才奇怪呢。

    就听周城道:“这一次,三娘子要怎么酬谢我?”

    嘉敏抚额:“你要去哪里?”

    “大概是……回家吧。”周城的眼珠子又骨碌碌乱转起来。嘉敏简直受不了他这副摆明了“我在说谎”的形容,脱口道:“得了吧,回家?上次怎么没回去,我还没问你怎么混进的羽林卫呢。”

    “谁说我没回去!”周城喊起冤来,“我当然回去了,不然难道我放心让猴子把钱带回去!”

    嘉敏认真想了一会儿他口中那个“猴子”的为人。那是个非常凶残和狡诈的人物——周城身边像是有很多这样的人。他后来也曾在她父亲帐下效力,甚至比周城还早一步发达。因为长相丑陋,又身负残疾,还是个羯人,让大多数人敬而远之。前世他曾上宋王府拜访,萧南用很隆重的礼节接待了他,隆重到让当时的嘉敏迷惑不解,萧南难得地同她解释:“没必要得罪睚眦必报的小人。”

    特别是,有本事没底线的小人。

    嘉敏默默在心里添上注解。要光说小人,于谨未尝不是,但是萧南并不担心得罪他。而猴子——后来周城几乎是将整个河南道都交到他手上,能耐可见一斑。周城说,他在生一日,猴子就闹不出什么乱子。

    “那如果你死了呢。”嘉敏想问这句话,但是最终没有出口。

    大多数人,在踌躇满志的时候,是不会去想身后事的。就如同她的父兄。父兄一死,骄兵悍将无人节制,互相攻讦。原本疲敝的江山立时四分五裂。若非如此,萧南索要她,皇帝大可以拒绝——但或者也不,光是对周城的恨意,已经足够皇帝把她交出去了。所以不拒绝,是不能,也是不想。

    嘉敏微叹了口气,却道:“既然已经回去了,为什么又进京来?”

    “混饭吃啊!”周城回答得理直气壮,“钱呢,我是和猴子分了,给阿姐治完病还有余,就买了匹马——”

    “等等!”嘉敏叫停,“你说……你买了匹马?”

    “可不是!枣红马,精神着呢,才三岁口。”周城心里得意,却见嘉敏面上古怪之色愈发浓重,心想不会吧,元三娘子这样的高门千金,难道会知道马的市价?好吧他得承认那是他连哄带骗诓来的。

    但是这个元三娘子,看起来也不像对坑蒙拐骗有多反感啊。

    周城在忐忑中,却听嘉敏颤声道:“你、你成亲了吗?”

    突如其来这样一问,周城呆住,不知怎的,脸上就热了起来:说好的矜持呢?说好的高门千金的矜持呢?

    刚踏入南亭中的嘉言和萧南也都被这句话惊住。嘉言又羞又气,脱口道:“阿姐、阿姐你胡说什么呢!”

    萧南不可思议地看了周城一眼,又淡定地转回来。他承认这个少年有种奇怪的气质,并不像常见的下人,但是元嘉敏——元嘉敏又在玩什么把戏?

    。。。

第六十九章 变化() 
嘉敏也意识到自己出格,忙补救道:“我是问……阿城你还记得芈家姑娘么?”

    “芈家?”周城越发奇怪。洛阳城里,他实在记不起有个芈家。倒是怀朔镇东,有豪门姓芈,芈家有姑娘么……等等,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元三娘子怎么知道千里之外,怀朔镇的事?

    她去过怀朔镇么?

    唯有如此,方能解释她怎么知道芈家。但是那仍然无法解释,她怎么知道他小名侯尼于,怎么知道他阿姐多病,怎么知道姐夫姓尉……之前未解的种种疑惑,这时候忽然又全都翻了上来——他怎么会对我,这样了如指掌?

    一瞬间的毛骨悚然。

    如果这时候亭中只有他和嘉敏,他就直接问了,但是眼下,周城也只能回答:“我不认识什么谷家芈家,想是三娘子记错了。”

    嘉敏盯住周城的眼睛——他没有说谎。芈这个姓氏,在如今,对他还全无意义。但是他已经买了马!

    嘉敏记得很清楚,一贫如洗的生活,周城过了很多年,后来靠着狐朋狗友,才零七碎八地得到一些机会,比如替看守城门的大兵站岗。周城当时笑着和她说,替人值日,得一文钱,值夜,得三文钱,所以那时候,他常常是情愿值夜的。边镇的夜,特别寒凉,月光照在长枪上,闪着惨青色的光。

    那时候寂寞的少年,决然想不到,在他替人看守城门的时候,被晚归的芈家姑娘瞧见,一见钟情……是因为芈氏的嫁妆中有马,周城才得到了他生平第一匹马,才有机会当上镇兵,才会进洛阳城……

    乱了,全乱了!

    周城竟然没有去当看门大兵,周城竟然自己买了马,周城竟然来了洛阳,还混进了羽林卫,然后又因为她,丢了职务。

    那之后呢,那之后他的命运呢?嘉敏一直回避这个问题,她想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她自己的,嘉言的,父兄的,没准还有贺兰初袖,有萧南,有苏仲雪……但是她没有想过要改变周城权倾天下这个结果。

    她不想损害他的利益。

    当然她知道这不可能,有父兄在,周城就不会有那一日。可是她也没有想到,改变来得这么早,早到……猝不及防。

    总会有这样一些猝不及防的事,你以为你改变的,不过方寸之地,但是当蝴蝶扇动翅膀,谁知道哪里,会掀起一阵旋风。

    萧南轻咳一声:“莫非三娘子,忽然有了做媒的兴致?”

    嘉敏看了他一眼,几乎是失魂落魄:“还请周公子稍安勿躁,等我父亲回来,自然、自然会有厚报。”

    说完,嘉敏退开几步,拉住嘉言道:“要是没别的事的话,我和妹妹,先行告退了。”

    周城还在满心疑惑,嘉敏已经拉着嘉言退开,她最后说的两句话里,脱口而出的“周公子”,却让萧南皱了眉头:这个人,果然不是南平王的手下,那么,他到底为什么听命于元家姐妹?而“公子”这个称呼,并非一般人家……称得上世家的周家,也就只有汝南周了。萧南道:“原来……是汝南周家的人。”

    周城面色一冷:“我虽然也姓周,却和汝南周家,没有关系。”

    元家姐妹走得极快,不过瞬息功夫,就连背影都看不见,南亭里只剩下萧南和周城。萧南轻轻拊掌,立时就有娇俏小丫头送上冰饮、果脯。

    萧南说:“坐。”

    周城看了萧南一眼,依言坐下。

    “周公子是羽林卫么?”萧南忽然问。

    周城心里吃惊不小,却大大咧咧拈了一枚杏子在手,笑嘻嘻地说:“看来宋王殿下在羽林卫下了不少功夫。”

    萧南微微一笑,他贸然戳穿周城的身份,周城还能这样镇定,其实他心里也是佩服的。当然他决然不会告诉周城,他纯粹是从他的坐姿上推测出他之前的身份。却问:“那么如今,周公子有什么打算?”

    显然他已经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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