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的帝国-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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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小唐大公，他却是如同振聋发聩一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自己变了吗？
维内托所说的那个沉迷于利益当中，只把金钱看做第一位，忽视生命的那个人，真的还是自己吗？
是我，但不再是原来的我。
这是原罪：傲慢。
因为成功，因为巨大的成功，因为非凡的成功，在整个芒斯特大公领，只要有泉水的地方就能听见对唐切斯特大公的赞誉声，只有有人的地方就能看见众人都在为唐切斯特大公祈福。
即使偶尔做错了事，人们也能用‘大公大人肯定是不会错的’，‘即使是大公大人错了，那也没什么大不了，谁还能没一点错误呢’这样的理由搪塞过去，然后继续崇拜，崇敬着唐切斯特大公，唐切斯特大公已经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符号，一种象征，是日，是太阳，洁白无比，光辉灿烂，耀眼到让所有人都迷失了视线。
在这样的环境中，化身太阳的小唐大公，本身就处在看不清自己的世界里，又受到所有人的赞美与称颂，迷失自我，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顺带一提，这个锅，奥尔科巴伯爵至少要背一半。
小唐大公这样的状态，可以说和中世纪的一般领主再没有什么不同，而这，正是奥尔科巴伯爵所期望的。
对敌人残酷，对自己人怜悯——然而这个自己人，范围最多只限定在有着贵族头衔的封臣与有着兵权的骑士身上。即使是现在稍微放松了一点，可以把自由民和市民都算在里面，但是死士这种东西，请注意是‘东西’，这种完全不能当做人看的‘东西’，是丝毫不需要怜悯的。
“原来如此……是我的错吗？”
确实是我的错。
虽然问出来的是疑问句，但是小唐大公心里面，却是已经确定了，是因为自己的骄傲与自满，才导致了如今的后果。
仔细想一想，过去克莱恩不是也曾经劝谏过自己，但是因为自己觉得太难听，而完全就没当回事，现在想来，忠言逆耳利于行，古人诚不欺我也。
“谢谢你！”
想通了这一段，小唐大公也不再犹豫，立刻就是一个鞠躬，对着维内托诚恳的说道：“谢谢你在我犯下更大的错误前及时点醒了我，不管今后怎样，这份恩情，我会记住的。”
“大公大人，您完全不必道歉的。”
小唐大公来到商馆里面谈生意，自然不可能一个人来，这个时候一直站在他身边，沉默至今的克莱恩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瞒着您了，阿盖尔并没有死，他仍然活的好好的。”
语出惊人，但克莱恩完全没有理会小唐大公目瞪口呆的情形，顺便又把头转向维内托，怒斥道：“你自负是聪明人，但在我看来你的聪明也仅仅是小聪明，只能看到眼前而已。”
“可是，我明明就看见他被刺中了心脏，必死无疑——”
维内托反驳道，不过这就好像是商业谈判一样，一步都不能退，敌人退一步我就要进两步，是气势的交锋，因此克莱恩完全就没有给维内托反击的机会。
“是谁告诉你，刺中心脏就一定会死？又是谁告诉你，勒费弗尔骑士确实刺中了心脏，而不是仅仅刺中了皮毛，让鲜血流出来罢了？”
“克莱恩，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您隐瞒真相实在是很抱歉，大公大人。”
维内托的问话克莱恩可以无视，但是小唐大公的问话就不行了，克莱恩稍微缓了一下，然后回答道：“事实上，这是我和勒费弗尔骑士两个人商定的，我们在阿盖尔的心脏地方放了一块厚毛布，勒费弗尔骑士又专门选择的细剑，剑锋直接刺穿了毛布，却恰好能在刺穿皮肤之后停下来，这个方法，我们已经暗中实验了好几次，绝对不会有一点耽误。那天勒费弗尔骑士刺倒了阿盖尔，趁着所有人都离开，我立刻带着他到了伊娜医生那里，现在阿盖尔便正在那里休息。”
“你……我……这……”
这样的情形，小唐大公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大公大人，您对我的惩罚可以等下再说，我现在正要批评维内托的看法。”
克莱恩又说了一声，然后转过头来，对着更加目瞪口呆的维内托斥责道：“我之所以说你只是小聪明，是因为你完全没有调查。阿盖尔是心甘情愿的为了大公大人而死，不只是阿盖尔，整个芒斯特的所有人都愿意为了大公大人而死，因为大公大人使整个大公领都免于饥饿，免于兵灾，免于病厄，这是怎样的大功大德，你又明白吗？”
“况且……”克莱恩说着，嘴角露出了一丝自得的微笑：“即使大公大人犯下了错误，也还有我在呢！”
……被说服了。
这个男人，即使是维内托也不得不承认，在这欧陆最边疆的蛮荒之地，在这个冰冷寒酸，不受到任何人重视的地方，主却偏偏把他举世无双的珍宝放在了这里，就在眼前，就是这个叫做克莱恩的男人！
“既然如此，那我就收回我原先的意见，暂且先观察一段时间吧。”
最后，维内托在克莱恩的注视下，也只能发出这样的声音了。
“克莱恩，谢谢你了。”
走出商馆，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经过一段时间的尴尬沉默之后，小唐大公抬头望着湛蓝的天空，诚心诚意的对着始终站在他身边的克莱恩说道。
“大公大人，这句话我已经说过两遍，如今我便要说第三遍了。”
克莱恩说着，然后深吸一口气，不顾大街上其他人惊讶的目光，单膝跪在小唐大公的面前。
“我本是平民出身，是您给了我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我之所以发誓誓死效忠于您，却是因为您的那一份别人没有的善良。如果说这份善良被别人讥讽成天真的话，那么我克莱恩愿意再次发誓，用生命来守护您的这份天真，直至永远。”
176章 外乱（）
“哐、哐——”
清晨，太阳还未升起，天空刚刚亮起了一抹鱼肚白，放到现在大部分人都还沉醉于梦乡的时候，中世纪的农民早早的就已经起身，吃过早饭，准备要开始一天的劳作了。
因为这是秋收的时节，是和老天爷抢时间的时候，迟上一分，老天爷说下雨就下雨，说不定能做一块面包的粮食就没了——这一块面包的粮食，足够农民们心疼一年了。
德斯蒙德的一个偏僻村庄里了的一家普通农户，一家人刚吃过早饭，正打算下田的时候，门哐当哐当的响了。
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牵着马，拿着笔拿着纸的小奥德加。
“马恩大叔，好久不见，今年我又来了，你家的收成怎么样了？”
“嚯！小奥德加！真是好久不见了，这次来是为了调查的？托了大公大人的福，今年的收成也不差，家里的小崽子总能吃饱饭，你要不要来实际看一下？”
“那就拜托大叔了，这是公务，必须要认真对待的。”
小奥德加谦逊的说着，低头进了矮小的木房，先是询问了家里面有没有新添人口，粮食够不够吃。又到了牲圈里面看了家里面的牲畜，牛羊猪都有多少，甚至连鸡下了几个蛋都数的一清二楚，然后一字一笔的记在了纸上。
这个调查可不是普通的调查，大公领每年的粮食收入就潜藏在这么一张小小的纸里面。小奥德加，还有小唐大公的其他学生，他们在每年秋收的时候骑着马走遍整个大公领，对着每一个村庄的每一家每一户询问，得到的数据汇总到克莱恩那里，克莱恩整理后再提交给小唐大公，最后，小唐大公依照这个数据，订下今年应收的税。
税务官到来的时候，收多少粮食，收多少鸡鸭，都是要按照这个来的。
这种方式虽然繁琐一点，但是却可以最大限度的避免农民饿肚子，仓廪实而识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只要吃饱了饭，很多问题它自己就消失了。
说的难听点，正所谓温饱思淫－欲，人总要吃饱饭了，才能有力气造人不是？要不然动两下就气喘吁吁没力气了，这可怎么行！小唐大公就指望着农民还能给他增添人口呢！
况且整个大公领说起来很夸张，但是芒斯特大公领实在算不上大，人口更是只有可怜兮兮的三十万，毕竟爱尔兰都只是一个小岛，这份工作想要完成还是很简单的。至于日后地盘扩大了怎么办……这个，还是交给日后再说吧。
“只是，一般呐……”
看着手里的纸张，小奥德加莫名的却叹了口气。‘一般’这个概念很笼统，稍微富一点可以叫做一般，稍微穷一点也可以叫做一般。但是不管穷富，在芒斯特大公领，一般这个词至少还代表着能吃饱饭，要放在在其他的地方，一般这个词就是在要人命了。
“今年，又有多少人会被冻死饿死呢？”
这才是小奥德加叹气的原因，好日子刚刚过了三年，饥寒交迫的感觉仍然记忆如新。那时也是和现在差不多，一样的土地一样的人，交完税后剩下的粮食顶多吃个半饱——这还要是在丰年的情况下。
而今年虽然算不上灾年，但是在爱尔兰岛范围内，农民能吃饱饭的也就小唐大公这里独一家。其他地方的农民，就只能忍饥挨饿，然后祈祷领主的仁慈，还有来年老天爷能给脸，给个好年，至少，千万不要闹性子给个灾年。
真要到了灾年，要么干脆饿死，要么铤而走险起义，两者的结局都差不多，唯死而已。领主花大价钱养了那么多的骑士老爷，可不是干放着用来看的。
“话说，前两天附近的几家伯爵都派了使者来大公大人这里买粮食，该不会是他们那里遭灾了吧？”
村庄与村庄之间算不上近，小唐大公也没那个精力给每个调查员都配上护卫，没那个必要，而且也太过于劳师动众了。
毕竟他这里的治安一直都不错，成规模，十人以上的路匪早就被奥尔科巴伯爵挂在了路标上警告后人。一个人的路途又总是特别无聊，小奥德加就只能一边骑着马，一般胡思乱想着。作为小唐大公的身边人，这些内幕消息他还是有资格知道的。
“不知道是不是真遭灾了，如果是的话，那肯定就会有一大群新的灾民冲过来，我得提前做好准备，想出一个能用的方案才行。”
小奥德加，GOODJOB！
末雨绸缪，一大波灾民冲过来，这可不是小事情，毕竟你不能指望所有灾民都是顺民。就算都是顺民，兔子急了还蹬墙，人要是饿疯了可是什么事都敢干的，到时候什么治安问题一窝蜂的都能忙死人，还不如趁早好好想一想怎么做。
这个问题相当有深度，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想出来的，不过也无所谓，正好可以打发小奥德加路途间的无聊。只是小奥德加可以当它是打发时间，小唐大公那边，就可以算的上是焦头烂额了。
“拿蜂蜜换粮食，这样亏本的生意都想的出来，他们该不会真的就把土地里面种的全都是三叶草了吧？”
“虽然还没到那种夸张的地步……”
“好吧，你不用再说了。”
看着克莱恩这种犹豫的样子，小唐大公一拍额头，明智的阻止了克莱恩继续说下去，全种三叶草这种荒唐事肯定不可能，这三位伯爵也没愚蠢到这种地步。但是大规模的种植三叶草，肯定是挤占了原先庄稼的位置，粮食缺少，拿蜂蜜换粮食也就说得通了。
“那么理由呢？在我的印象中，这几位伯爵可都不是什么善人，蜂蜜是他们自己的钱，买回来的粮食可是要免费发给农民的，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干？”
顿了一下，小唐大公又问道，这个就纯属于他自己的好奇了。毕竟在他的记忆里面，伦斯特伯爵胆小怕事，做出拿蜂蜜换粮食还算是情有可原，但是基尔德尔伯爵和奥索鲁尼伯爵这两家，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义，小唐大公可不信，他们会为了领地内的农民死活而做出这种事来。
“事实上，大公大人……”克莱恩犹豫不决，因为接下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三位伯爵了：“这几位伯爵大人是不得不这样做，否则的话，愤怒的民众就能把他们给推翻了！”
“开什么玩笑！他们的士兵呢？！”
小唐大公惊愕道。对啊，士兵呢？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领主花大价钱养的士兵，不就是为了防止农民造反的吗！这个道理，还是这几位伯爵交给他的呢。
“大公大人，您似乎忘记了，这几位伯爵大人在德赫巴斯伤亡惨重的事实……”
听了克莱恩的解释，小唐大公这才明白过来，伤亡惨重，这个伤亡惨重当然不是说步兵死了多少多少。事实上，步兵在几位伯爵眼里就只能算是炮灰，整个爱尔兰也就只有小唐大公使劲的训练了步兵，把它当成宝贝当做主力使用。
说几位伯爵伤亡惨重，实际上是说他们的骑士死的差不多了。
骑士，嗯，骑士，让中世纪的封建领主又爱又恨的骑士，这才是几位伯爵大人的主要战斗力。而很不幸的是，在第二次德赫巴斯会战中，他们的骑士因为不听号令，擅自冲锋，连带着骑士侍从都被威廉国王包了饺子，全都消灭完了。
缺少了骑士这样的主要战力，也就难怪几位伯爵的信心不足，急匆匆的想要买粮食了。
“其实还远不止于此，这几年间，爱尔兰一直都是战乱不断，没有什么安生日子，各地强盗肆虐流民蜂起。在这样的环境下，农民想要好好种庄稼都是不可能的事，根据内幕利斯的情报，民愤早已经是到了极其危险的地步，再加上这一次三位伯爵大人犯了糊涂，要是再没有足够的粮食安抚民心，这一次的暴乱恐怕会大到不可想象……”
177章 内圣外王（）
“不行，这笔生意牵扯的太大，一次性要供应三家伯爵的粮食，今年的收成根本不够用，说不定还要用到历年来的存粮。”
廷论会议，小唐大公经过细致的计算，确定了三位伯爵确实是狮子大开口——倒不是说这笔生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