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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3章

崇祯十三年-第373章

小说: 崇祯十三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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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障碍没有火力掩护,不能称其为障碍!”

    朱平槿下了结论便抛开蒋鲁,转而叫过了贾登联和谭思贵:“两位将军,你们怎么看?”

    “世子,不管怎样,先把炮营调上去再说!”谭思贵建议道。

    “世子,末将是个粗人。”贾登联摘下浸满汗水的凤翅盔,挠挠头皮,“末将感觉有些不对劲,可说不上来。”

    敢在领导面前自称粗人的人,那就一定不是粗人,而是用粗人这个似乎可以无法无天的自谦,来掩饰什么东西。

    朱平槿盯住贾登联,要在他的神情中探出端倪。

    贾登联注意到了朱平槿的神色,只好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谭思贵是个机灵鬼,立即明白了两个人在打哑谜。他拉拉贾登联的袍袖,让他有话就说,世子不是听不进忠言的昏君。

    话都直白到这个份上,贾登联也不得不有所表示了。但是他并没有直接面向朱平槿,反而问起了蒋鲁,竹签阵是如何布置的?是中间的道路多还是路两边的野地多?

    贾登联的问题让蒋鲁也抠起了头皮。他想了想回答,山梁道路上几乎没有竹签,可道路两边的杂草丛中遍地都是。至于陷阱,都隐蔽在道路两边。

    得了答案,贾登联又问起谭思贵:“本将曾记得余将军说,前面一截山梁上的道路比较直……”

    “正是!一直到前面道路分叉处,大抵都是直的。这边大山都长得这般模样,山头带着山梁……”

    谭思贵没有继续往下说。他已经意识到贾登联的问题话中有话。

    “寨匪是想把我们往中间赶,然后用木炮轰击!”朱平槿替谭思贵回答道,“这是个诡计!”

    “兴许路上还有地雷!”六十多岁的甘良臣刚刚赶到,坐在马背上喘气。

    听闻地雷,谭思贵连忙提醒道,用刺刀和铁镐开路,这是长平山战役总结出的经验。

    贾登联大笑起来:“我们有了工兵,他们诡计就落了空!”

    可甘良臣却慢条斯理地摇摇头:“不一定,既然寨匪能设下障碍,那么一定会有火器配合,用火器和障碍联手将我们往陷阱里赶!”

    他的话音未落,几声轰鸣连续爆响,把朱平槿坐下的黄骠马惊得扬颈嘶鸣起来。

    “狗日的,果然埋伏了火炮!”蒋鲁大急,前面大都是他警卫营的兵,“世子爷,我们用火铳射大炮,占不了便宜!把炮营拉上去吧!”

    “几门土炮而已!”朱平槿对蒋鲁摇摇头,“你立即回去,组织齐射,打哑他们!”

    战役预备队有两种,一种是兵力预备;一种是火力预备。炮营是护国军的主要火力,如今敌情不明,过早就位,一旦敌情变化,很难迅速转移火力。

    “世子爷,请三思!”蒋鲁急得单膝跪在了地上。

    警卫营是护国军的精锐,每个士兵都是经过军政考核选出的佼佼者,放出去都是军官的料。如今在前面挺着挨炮轰,难怪蒋鲁急了。

    “世子,先把炮一营二连的六门炮调上去!”这时谭思贵提醒道。

    炮一营只有十二门老式大炮,编成了两个连。炮一连跟了贺仇寇和冯如豹的特遣营,炮二连就配属给第三团。

    “可!”朱平槿冷着脸答应了。

    不过他随即补充道:“令炮二连一个排在山梁道路上放列,堵住那条直上直下的小路!传令何承峻,炮二营不得擅动!”

    蒋鲁得令而去。

    平时严格甚至残酷的训练,到了战场,立马就分出了高低。

    寨匪虽然也有几百杆火铳,但在警卫营排山倒海的齐射面前,犹如自不量力的小丑挑战巨人一般,软弱而且无力。

    只是那几门该死的松木炮,好像有土垒掩蔽。几轮齐射过去,依然还在鸣响。

    前线似乎僵住了,一条数十步宽的障碍带,将交战的双方完全隔开。谁也没有意愿在密集的火力下,淌过未知的死亡地带,发动决死的冲锋。

    ……

    朱平槿把右眼死死贴在目镜上,眼皮不眨地观察着战事的进展。

    镜头中烟焰弥漫,人头攒动,仿佛一场浓雾之中的盛大表演。

    炮二连展开很快,迅速巩固了护国军已经取得的火力优势。新式开花弹的威力,更使敌人的粗陋木炮不堪一击。望远镜里,敌方一个火药储积点被开花弹引爆,一截残肢随着烈焰白烟的升腾,旋转着飞了好几丈高。还有一门松木炮漏了气,烫得周围的炮手哭爹喊娘、四散而逃。

    最多两刻钟,大局将定!

    打掉了敌人的火器,就打落了心中的巨石。

    朱平槿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望远镜,伸手要来湿润的帕子,揉了揉昏涨的眼睛。

    就在清凉的帕子离开眼睛的这一刻,他看见了第五营营长高福鑫,看见了他的营伍无奈地拥挤在狭窄倾斜的山梁上,还看见第五营之后的后勤编队和更远处的后卫第十五营。

    在这一刻,那张精美的丝织手绢无声地从他脸上滑落,挂在一根粗壮的蒿草尖上。一股山风袭来,那根蒿草与他无数的兄弟姊妹一样,在山梁两侧的坡地上摇动起来,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波浪。只是很可惜,草丛中间杂着许多的杂树丛、土石堆或其他什么东西,破坏了整齐起伏的韵律之美。

    “贾登联,你和舒先生立即指挥前军所有部队!五十三营正面转向左翼,五十五营正面转向右翼,警卫营的射击线同时向两侧转向,对付敌人向我军两翼的冲击!”

    “高福鑫,你立即指挥本营就地展开为空心方阵,掩护中军和后勤编队进入方阵!”

    “谭思贵,你和孙先生立即指挥后军所有部队!让崔成儒以最快速度向第五营靠拢,如遇敌阻击,进行最坚决的攻击!派出传令兵,让杨捷、杨维栋、邱启明各自派出有力之一部,以第五营为中心合围过来!”

    “吴泰,你立即指挥后勤编队迅速进入第五营方阵!记着,有不听指挥者、延误不前者、扰乱军阵者,立斩不赦!”

    “何承峻,传令炮二营在五十三营、五十五营与第五营之间放列,炮二连位置不变!其余部队,进入五十三营与第五十五营之间,充作预备队,准备反击!”

    “来人呐,牵本世子战马来!拿本世子的佩刀来!”

    “甘将军,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这时,朱平槿身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甘良臣缓缓拔出了战刀。

    “世子,末将虽老,亦能一战!”

第四百八十五章 血肉高地(七)() 
主子迭声下令,声音大得走形。主子一只手,紧紧攥着刀柄,仿佛立即就要拔出来。这一切,让朱平槿身边随侍的张维把心提到了嗓子眼。

    小太监担心主子的喉咙扯破,更担心战场的局势不利,因为直到现在他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只知道刚刚还形势一片大好,转眼间便骤然紧张。

    张维战战兢兢地牵着战马,夹在移动的人流中进入了第五营的空心方阵。他想请主子下马,却又不敢放肆,只好默默将马鞍边上的两支手铳取出,检查了弹药和火帽,递给了主子。

    这两支手铳乃是火器局的最新产品,是罗姑娘来保宁时亲自送给世子的。它们无需燃烧的火绳,只需用龙头敲打安防在火门上的火帽便可击发。至于火帽为什么敲打便要发火,他一无所知。可火帽数量不多,用一次便不能再用,因此每一发都非常的珍贵。

    见主子松回刀柄,接了火铳,眉头舒开,张维终于壮着胆问了主子:为什么突然变阵?

    “孙子兵法:示形动敌,设伏聚歼!”朱平槿轻声回答,语气冷得像冰渣,“前面打得热闹,都是骗我的!本世子才是他们的目标!王文彪这个该死的叛贼!”

    小太监不懂兵法,但懂叛贼。他还想再问,就在此时,东边半空中一支烟花轰然炸开,把隆隆的声浪传递到喧闹的人丛中。

    “那是杨维栋所在方向!”

    紧张得簌簌发抖的程翔凤指着半空对朱平槿大叫道,好像这样才能将他体内的恐惧逼走。

    “杨将军的兵发现了贼人大队,正在向世子示警呢!”程翔凤侧后的李长祥哈哈大笑起来。

    “世子料敌为先,真乃神人是也!学生佩服,佩服得五体投地!”

    不知何时,李长祥手中多了一把近五尺长的倭刀。刀面银白寒光闪闪,刀背起脊优雅流畅,显然是价值不菲的珍品。

    但李长祥亮出宝刀,并没有给朱平槿带来好运。

    随着他一声大笑,山梁下的荒草树丛中,突然冒出了许多晃动的人头。锣鼓齐鸣,满山遍野都是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方阵外的世界,好似一壶凉水,转瞬间就沸腾了。

    “世子就在你们身后,与你们同生共死!无论番汉官兵,半步不得后退!”

    李长祥双腿夹着他配发的杂色川马窜出去,像一营主将般在士兵们的身后快速巡游。他单手高擎宝刀,用洪亮坚定的声音鼓舞着士兵们:

    “我光荣之护国军,力挽乱世,拯救苍生!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天佑世子!天佑大明!”

    ……

    后勤编队本来有两个连,一个辎重连,一个医务连。

    前方炮响,辎重连很快奉命前出,把随军运输的弹药前送补给。辎重连一走,只剩了一个孤零零的医务连。

    这个医务连是临时从护国军总医院保宁府分院中抽出医士和护士组成的,本就是个大杂烩。里面有二十名医士,五十名担架兵,剩下的百人都是护士。

    医士和担架兵都是男的,而护士全是女性。

    这些女性大都来自于川北当地,从仪陇县撤退到新政坝以西的护国军家属最多,其次还有阆中、南部新招募的年轻女子。她们受过简单的包扎护理训练,但因参军时间短,伤兵护理任务重,都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军训。

    当迅速进入第五营方阵的命令传来时,医务连的很多女兵都还没有意识到局势的万分危急,依然按以前的节奏闷头小跑。然而骤然大作的军号声在她们的身前身后次第吹响,终于惊醒了她们,让她们抬起了头。

    由于齐胸高的荒草遮挡了视线,近处的景物还不如远处清晰。

    前军几支部队,散兵和大炮依然在开火;

    呈数条平行线横向展开的警卫营,两翼正在反折下来,变成了一个钝角的拱门型;

    贾登联两个营的官军,同时变阵向两侧展开,从山下的位置上看上去,就是变成了两条厚实的红黑色竖线。

    两营中间的那些部队大都还在原地,可世子的大旗正在向山下缓缓移动,朝自己方向过来了。

    这时,医务连中的大多数人终于反应过来:战场局势发生了重大变故。让他们进入第五营方阵,不是什么任务,而是逃命!这时,他们终于加快了脚步,朝前面一跌一撞地跑去,哪怕是身上出点汗也顾不得了。

    太平县主的形象很是狼狈。

    八瓣盔再一次不听话地消失了,捎带着头上那根可以换很多铜钱的凤翅金簪也不见了。

    没了金簪的束缚,她满头柔软的青丝只好无奈地垂落下来,铺满了肩背和面颊。

    她想用手指拂开遮挡视线的头发,可那沉重僵硬的铁甲衣和剧烈跳动的心脏却让她抬不起手臂来。她喊两个侍女来帮忙,可撕哑的声音在炮声隆隆的战场上仿佛一首催眠小曲。

    就这样披头散发一路狂奔,她终于接近了第五营的战线。可没等她缓口气,不知哪一个不长眼的家伙从侧后方推攘了她一把,让她踉跄几步,跌入了荒草之中。

    天还是蓝的,可是蓝得很灰,就像蕴积了过多的水汽一样。

    太平县主仰面朝天躺在草丛中,想起逃出王府来的点点滴滴,眼泪终于不争气地大股流淌下来。这时,她面前的天空突然被一个黑乎乎的人影遮住了。那人带着满身的汗臭,向她伸来一只灰扑扑的大手。

    “县主娘娘,你当真把小民吓死了!”那人粗暴地抓住太平县主的肩头,不由分说地将她拖拽起来,“快快,跑进去,跑进去就太平了!世子爷的大旗已经进去了!”

    又是那个该死的朱平槿!一股邪火从太平县主的心头窜起,让她狠狠摔落了拖拽她的手臂。

    “本县主说过,不准叫我县主娘娘!”

    可没等到好脾气的史班长向她道歉,烟花的爆炸声、寨匪的喊杀声,已经铺天盖地传入两人的耳朵。这时,保命的本能激活了他们的肢体,一切都顾不得了。太平县主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的古训,慌忙抓住史班长的手,几乎手脚并用地冲进了方阵为他们留出的缺口。

    喘息未定的太平县主几乎一抬头,就看见了红底织金蟠龙旗,以及那旗帜下挺立的身影。

    ……

    智者千虑,必有一疏。

    思维之所以产生盲区,简单来说,就是因为思维按照运动的惯性,一头钻进了牛角尖。

    在四面合围之中,敌人大胆地利用有限的战场空间,进行孤注一掷性的战役性伏击,是朱平槿和他的将领们在战前部署时万万没有想到的。

    战前俘虏招供,使朱平槿和他的将领们得到了敌方装备的准确情报。敌人大量生产松木炮,使他们愈加担心敌方的火器伏击,所以在兵力和火力配备上实行了前重后轻,以便充分发扬己方火力。

    可相较于朱平槿和他的将领们,敌方的高级指挥员更为了解他的对手。王文彪的变节,让护国军的所有特点暴露无疑。因此敌人在防御部署上,并没有死守山寨。反而出其不意,以攻为守,将火器部队当作了诱饵,诱使护国军将最强的部队突出于队形前方,从而弱化了队形的中央和后尾,为实施战役性伏击创造绝好的战机。

    数千人规模的战役性伏击,与小分队进行战术性伏击决然不同。

    没有隐蔽性,就没有突然性。任何伏击,保证隐蔽性是成功的关键。

    大规模的伏击需要大面积的潜伏地域,而大面积的潜伏地域则很难避免敌方的侦查。汉武帝举精兵三十万在马邑伏击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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