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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崇祯十三年-第152章

小说: 崇祯十三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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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师傅须发全张,壮怀激烈,根本不像六十高龄。

    “孽子大罪在身,何劳世子挂怀!死了便死了,老夫还有两个儿子送终!”

    此舒先生当然并非彼舒先生。

    眼前这个舒先生正是从泸州赶回来的舒师傅长子舒国信。

    他其实昨日就回成都了,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向世子解释,也不敢面对老父的怒火,所以偷偷住在客栈里。想了一天,他终于决定先去面见堂弟舒国平,从他那里打听些消息再说。

    谁知舒国平一见到他,啥废话也没跟他啰嗦,直接下令护兵将他捆绑起来,交到了近期留宿在王府的舒师傅手中。

    舒师傅才知道长子在泸州闯祸,正气得在床上呻吟。见了罪魁祸首,分外眼红,不由分说,跳下床来就抄起硕大的门杠一阵暴打。若不是舒国平和闻讯赶来的舒国明、舒国志合力劝阻,估计舒国信的两条腿要被打断。

    舒师傅没消气是真的,但也有在自己面前表态绝不护短的意思。

    舒师傅耍弄心眼,朱平槿只得接招。谁让此老儿是自己的师傅呢?

    朱平槿陪笑着走下来,扶着舒师傅坐下来,而他自己就坐在了舒师傅旁边。

    “舒先生,你这次泸州之行,有功有过。你这些日想过没有,功在哪里?过在哪里?”

    舒国信说话有气无力,与上次花园奏对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判若两人。

    “学生虑事不周,误信匪类,差点酿成大祸。学生有过无功。”

    “功就是功,过就是过!不必以功诿过,也不必因过讳功!这便是实事求是的态度嘛!”

    朱平槿语气平和,言辞切切。

    “泸州,川南重镇。山川形胜,兵家必争。西下重庆、东连叙府,南通贵州永宁,北刺川中腹地,控扼长江、沱江两条水道要冲。境内物产丰富,阡佰数十万亩。此等要地,尽早夺取,总是好事。况且此次将马应试父子连根拔起,为我王府布局川南,奠定了一个很好基础。这便是功!

    只是此次先生用兵过险,布置错漏百出,因此差点兵败垂成,这便是过!

    一过,料敌不明。马应试在泸州经营半年多,抢劫来往客商,他岂没有销赃的帮手?张献忠屠戮泸州纳溪,秀才任之才反而发了家,你就没有怀疑过他的钱财哪里来的?马应试父子在泸州一手遮天,他们又岂是束手就擒之辈?

    二过,与己不协。天全土司兵军纪涣散,入屋抢掠如平常之事。军纪,军之基也。常言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本世子道,无军纪则无军队!先生定下擒拿马应试的决心,既不知天全土司兵之军纪散漫,又无耐心与高判官策划沟通,只是派船逆水送信。高判官收到信后,因土兵饮酒作乐,且散落于各条船上,为怕消息泄漏,故而不敢传达。先生只想到以奇取胜,以有备胜无备,恐怕没想到高判官之两护兵竟因珍惜财物而擅离职守吧?

    三过,临阵退缩。高判官受伤,群龙无首,土司兵群情激奋,要求报复。你见闯出祸事,竟弃责任于不顾,放任土司兵放火烧船,又灭了任之才与纳溪士绅满门。若不是高判官带伤挣扎起来收拾局面,谭思贵处置果断干脆,泸州便会彻底失控,变成第二个奢安之乱!先生是否明白?!”

    朱平槿越说越气,拍了扶手站起来,在空旷的大殿里来回走动。

    此番四面楚歌,危机的源头就在泸州。那是近千条人命,还有高登泰这个关键人物的性命。如果高登泰因为舒国信的疏忽大意死在凝光门,蜀王府与天全土司目前这种军事和经济上的良好合作,会不会就此戛然而止,朱平槿根本无法预料。一旦蜀王府与天全土司合作破裂,将会对朱平槿的整体战略带来难以估计的损失!

    “臣知罪了!”舒国信战战兢兢地道。

    殿门外李四贤和秦裔正在指挥太监抬进一张小床来,朱平槿便对舒国信道:“本世子已经说过,功是功,过是过,功过要分开。既然舒师傅已经代本世子惩罚过了,本世子也不再罚你。至于功劳,本世子已经在廖公那里保荐你。如无意外,你将因率王府庄丁平息土兵之乱的功劳,暂署纳溪知县。”

    “那是谭连长的功劳,臣万万不敢冒领!”

    “谭连长是武人,当不得知县。他自然是有升赏的,升赏的还有那个立了大功的杨捷!没有那个杨捷冒充书生悄悄跟在你们身后,高判官可能已经出师未捷身先死了!”

    “臣大罪难赎!”舒国信趴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朱平槿亲自将舒国信扶到小床上趴着,安慰道:

    “圣人云,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养好伤,尽快返回到泸州,把李先生替换回来!李先生报告说,泸州耕地众多,可垦荒地更多,农业潜力极大。只是人口逃散,要招募流民开荒耕种,还要把田里剩下的粮食抓紧收了,要不然今冬泸州百姓就要饿肚子。民以食为天,民得食则安,此项事务极为紧要,就要劳烦舒知县之本事了。本世子这里正好有几千无地少地之民,到时一并带到泸州去!”

    “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赎前日之罪!”舒国信扣头谢恩。

    他的屁股又渗出大块鲜血。

    ……

    成都西门清远门。

    石泉王朱宣堄和内江王朱至沂各搬了一把大龙椅,坐在城门洞两边。

    秋老虎肆虐之下,城里的青石板路被晒得白亮亮的,刺得人眼睛生痛。石泉老王接过婢女沾着冰水的帕子,扯开龙袍的领圈,把帕子伸进袍子里四处乱擦。周围四五个太监宫女,打伞的、扇风的,忙得不亦乐乎。

    “老王!”门洞另一侧的内江王看着他的狼狈样,笑呵呵地朝这边打招呼,“告诉你一个凉快的法子,愿不愿意试试!”

    “快说说看!”石泉老王急不可耐。

    “算了,算了,还是不说地好!我说了,你会骂我没了体统!”

    石泉老王从额头上抹下一把汗水,也顾不得与这孙子辈的内江王啰嗦,直叫道快说快说,说错了本王绝对不用龙头拐杖打你。

    “那好!”内江王得意地扭动屁股,高高弹出一只脚。

    这只脚泡得白生生的,还在往下滴水。

    “老王,医家常道:寒从脚下起。脚下放盆冰水,然后把鞋袜一脱,嘶!凉快呀!”

    “当街脱袜泡脚,成何体统?”石泉老王对内江王的馊主意不以为然。

    “何曰当街脱袜泡脚?瞧见没?本王脚下踏板以黄绫缎子围着,黄缎子里面藏个冰桶,然后脚放里面,谁能看得见?你看见了?”

    注一:《明史食货志二》,“夏税无过八月,秋粮无过明年二月”。

第二百零五章西门两王() 
内江王与石泉老王东一句西一句的闲扯,眼睛却是一时不停地扫视着进进出出的人群。

    这段时间,他们蜀国一系的宗室们靠着肥皂带来的丰厚利润,生活改善了不少。听说罗姑娘主持的钱庄很快便要开张了,预计也将是财源滚滚。可因为田庄王店都交了蜀王府统管,近万蜀地宗室一下子没了事做,难免一些人闲得慌,想要生出一些事来。

    “至沂!”内江王听到石泉老王隔着街叫他,“你儿子多。本王问你,你家十几个小子到处乱窜,最近都在干啥?”

    内江王一个白眼反扔过去:“老王,你莫要谦虚,你的儿孙也不少哦!我家的儿跟你家的孙从早到黑一起鬼混,你还不知道他们在干啥?”

    “哎呀!隔了一代,不好管喽!”石泉老王又要过张冰帕子擦汗,“你听说没有?昨天世子在东门外阅兵!嘿,听说那兵练得是有模有样呢!”

    “本王正为此事烦恼。我家那个最小的,就是平杸(DUI)。昨天回来便嚷嚷,要我启奏世子,他也要去当那个护商队!这不是胡闹嘛?”内江王说着,偷偷瞧了眼石泉老王的神色。

    “就是胡闹!”石泉老王肯定了内江王的意见,顺便也偷看了眼街那边,“我们天家多尊贵啊,怎能去当那个丘八!你瞧我们俩,在城门洞两边一坐,就像两尊石狮子!”

    “尊贵个屁!”内江王心里开骂,“两尊石狮子,就是他妈的两个畜生!”

    但他嘴里却连声赞道:“尊贵!就是尊贵!”

    石泉老王年龄大,辈分高,对小辈更是关怀备至:“你家平杸若是天天闹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你家婆娘们没有嚼你耳根子?一个闹起来还管得住。几个都闹起来,那就不好管喽!哎呀,现在这些年轻人,真是太不安分了!”

    内江王终于没忍住,扑哧笑出声来:“老王,你就甭在本王面前卖打药了!说实话吧,你家儿孙是不是也闹着要参加护商队?”

    石泉老王没有答话,却向他勾勾手。

    内江王提起泡得起皱的脚丫,一蹦一跳跑过晒得滚烫的石板。内江王府的太监宫女们,连忙抬着椅子、端着脚盆追赶主子。

    内江王的双脚重新泡回冰桶,神色明显一缓。

    两个郡王脑袋凑近,内江王小声道:“老王,想说啥就说啥!自家亲戚,竹筒倒豆子,莫要打诳语!”

    “至沂呀!你我同根连枝,本王就不说假话了。”石泉王神神秘秘,压低声音,“你瞧瞧,藩王是大宗,郡王是小宗。他大宗可以练兵,我们小宗也练得。他大宗练个千把人,我们小宗练个百把人总行吧?”

    “你石泉王府钱太多了是不是?还练兵?”内江王眼睛一斜,表示石泉老王的屁话他根本不信。

    “本王的意思是,世子可以练外人,不如练我们自家人!”

    话不投机,石泉王连忙话头转弯。他解释道:

    “你那支是正统年封的,我这支是天顺年封的。我们两支都是支脉绵长,人丁众多。眼下宗里这帮人没事做,都削尖脑袋往肥皂局里挤。肥皂局就那几口铜锅,能用多少人?那管事小奴才李四贤也是仗着世子宠幸,一点面子都不给。所以啊,我是想世子能不能拨点银两,招些个宗人来搞个什么队的……你跟世子走得近,看能不能……”

    “老王,打住!”内江王斩钉截铁,立即打断了石泉老王:“兵就是世子的命,你还没有看出来?我们的庄田店铺为啥集中管理,就是要为护庄队筹集粮饷!你倒好,钱粮不捐,还想让世子出钱给你宝贝孙子弄个玩物!本王可不去碰这个霉头,要去你自己说去!”

    “哎呀!不是这个意思!”石泉老王急了,去拉内江王的手,结果被内江王一把甩开,“本王不是想另开山头……只是让他们加入护商队,倒还要受陈有福那些家奴的指挥,这上下尊卑怎么好……”

    “连陈有福的名字都打听得清清楚楚,你知道的事情还不少么!”内江王心里一阵冷笑,“既想让世子给你出钱养人,又想自家的子弟高官厚禄,做梦哩!”

    内江王正色道:“老王,世子擅开藩禁,已是敢为天下先。我们这些小宗要懂事,莫给世子添乱!你要想清楚两件事。

    第一件,只要人合在一起做事,为把事情做好,就得要个主事的。这个主事的选谁呢?是选身份尊贵的还是选能够做事的?我大明军队指挥,向来是看官大官小,不看爵位身份高低。那肥皂局李四贤是家奴,你家子孙不也是挤着去?那魏忠贤是家奴,当年本王也没见着你站街上骂过一句!怎么着,陈有福这个家奴就不能指挥你那宝贝孙子了?

    第二件,世子练兵是护国安民用的!陈有福他们昨天开到保宁府去了,罗姑娘的弟弟也去了。那就是说,练的兵是要打仗的,要死人的,不是过家家,领粮饷!你若是舍得你的宝贝孙子上阵拼命,你就去找世子要求参军。本王担保:只要你敢说,世子便敢准了。然后便发根竹枪,把你子孙送到保宁府打仗去!老王你信不信?不信我们老规矩,赌十两银子!”

    “哎呀,至沂,我信!只是这合宗上下那么多人吃饭,总得找个事情做吧?除了定额的租子,世子只补发三年的欠俸,每年收入就这么多,朝廷又一点指望不上……”

    “这个月你不是在肥皂局分了八千两银子吗?我们在崇宁合伙的石灰作坊你也分了五百两,怎么还嫌少?”

    “不是!我……我是担心宗里的人无事生非,坐吃山空!”

    “呵呵,老王,不是本王损你,你就是算盘打的太精!”内江王嬉笑着说了一通石泉老王,然后小声向他透露了一个秘密:世子和罗姑娘正在筹建一个机器局,专门生产各类农业机械,新产品刚刚出来。

    ”石泉老王愁眉苦脸:“世子和罗姑娘就是天上下凡的财神,能入股当然好。只是这本钱不凑手……

    “你在叙府不是还有个不死不活的铁厂吗,拿出来折股世子肯定喜欢。你想想,打仗要多少兵器……”

    “哎呀,瞧我这猪脑子!”

    两人议定,皆大欢喜。

    内江王用打仗唬退了石泉老王的非分之想。他瞧着笑呵呵的石泉老王,心里暗笑:“假精灵!扔了根没肉的骨头,你就傻衔着不放!老子内江一支,钱要出,人也要出!等你反应过来……对不起,你的孙只能给老子的儿端尿罐了!”

    ……

    火热的太阳越升越高,出入城门的行人越来越少。

    石泉老王左手右手各一个帕子,不停地擦汗。内江王打着蒲扇,不停叫喊下人往他的脚盆里加冰。这时,一顶小轿随着稀疏的行人,一起一伏颠着向西门而来。

    这顶轿子很平常,灰布轿顶,青绸轿身,两侧开有透气的小窗,遮着薄纱,正是官宦大户人家经常使用的样式,却不知为何吸引了内江王的眼睛。

    “拦住那辆轿子,快给本王穿鞋!”内江王连声喝令左右,“去给许副连长说,盯住那顶轿子!”

    内江王口中的许副连长,从今天起变成了许排长。

    许排长名叫许狗儿,原是成都县护庄基干中队的副中队长。许狗儿和陈有福、刘三根等人都是夔州府的老乡,一起从东门人市来到碧峰峡集训。组建各县护庄队时,他被抽出来放到了成都县护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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