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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崇祯十三年-第145章

小说: 崇祯十三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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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意说话分寸!世子道,现在不是与他们翻脸的时候!”罗景云小声提醒。

    他突然把头微微一偏,盯向了贺仇寇:“贺将军,你也要注意:这个刘之勃喜欢到处打听!”

    “我知道,监军。全营都知道。这帮文臣都不是好东西!个个装腔作势,俅都不懂,还喜欢瞎指挥!侯总兵就是死在这帮文人手里,老爷也是死在这帮文人手里!他们最大的本事,就是如何整人、如何害人、如何捞钱!下官不会给他们机会。他们敢乱来,老子一刀削了他们的七斤半!”

    听了贺仇寇的话,大伙儿都吃吃笑起来。

    罗景云眼见三人越来越近,连忙吩咐谭进:

    “给元小胖发信号!”

    ……

    朱平槿理所当然走在最前面。

    他勒住马,放眼望去。

    四个连,十六个排,一字排开列队在大道旁,排面长度超过四十丈。

    一色火红的皮甲,就像一道火焰墙,极具视觉冲击力。

    近千军队开到省城附近,动静不小。附近并没放警戒线,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叽叽喳喳的议论声传到朱平槿的耳朵里。

    “这军姿站好了,就是威武!”身处百姓和军队注视的焦点,朱平槿美美地自言自语。人的腰杆一挺直,什么精气神都出来了!以后每名入伍的新兵,都要训练站军姿!

    廖大亨与刘之勃一左一右,停在了朱平槿身后。

    廖大亨好奇地观看这这支闻名已久的军队。他虽是文臣出身,但领兵日久,也就有了些看兵的门道。

    夫战,勇气也!装备之外,更重要的是军队的士气。

    打仗其实跟街上斗殴差不多,打的都是一股气。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气泄了,仗就不用打了。所以领兵的将帅,望气的功夫很重要。

    望气不是望天气,而是望士气。如果敌我双方兵力相若装备相当,士气高低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可话虽如此,军队的士气却极难把握。

    早晨将士还同仇敌忾,气冲斗牛;晚上却满营皆炸,溃不成军。

    军队那么多人,怎么望气呢?

    廖大亨的经验就是一条:看列阵、看身板。

    列阵迅捷、身板笔直,那说明士气高昂。营伍混乱、身板委顿,那情况多半不妙。按这个标准,护商队的士气相当高。

    只是廖大亨有些疑惑,世子是怎么调教这些士卒的?难道左护卫里有练兵的高人?

    这是支一等一的强军。不仅廖大亨看出来了,刘之勃也看出来了。

    他的第一印象是装备好,尤其是人人身上有甲,与那叫花子一般的官军简直没法比。但真正让刘之勃印象深刻的,却不是这支军队身上红艳艳的皮甲。他们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一丝喧闹,只是静静立在路边,几百双眼睛死死盯着这边。

    沉默往往比声响更能展现力量。

    刘之勃突然感觉有些害怕。他不知道,从没带过兵的人,不熟悉军队的生活,不知道军士的心思,陡然间站在一支散发着精悍男子气味的队列前,自我保护意识会让人本能地感觉到强烈的危险。

    “本官代天出巡,按察奸佞,何惧之有?”刘之勃激励自己。他也像朱平槿一样,在马上挺直了胸膛。

    “护商队?”他突然看清了那面红色大旗上的字,“护商队是什么军队?难不成这就是弹劾奏章中所谓的,那支世子编练之私兵?”

第一百九十六章东门点兵(五)() 
“嗨哟!这马上是哪家的小公子,长得这么帅气!妈妈,要是我们……”

    刚看见朱平槿,站在人群里的天香楼头牌芜蘅姑娘就对她妈妈叫唤起来。

    “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做春秋大梦呢!”天香楼的老鸨打断了她的话头,“也不看看人家什么种?那是天家的贵人,能看上你这千人尝万人枕的败絮残柳?”

    “哟,我说是谁呢!原来是王府的小公子!难怪这么大的排场,让两位大老爷都巴巴跟在后头!”

    芜蘅姑娘嘴一撇,纤纤玉手随风轻摇。浓烈的香风把周围的臭汉子熏得神魂颠倒,眼睛不住地往她身上瞧。

    “不就是猪圈里养的嘛,有啥了不起。男人上了床,还不都一样!”

    芜蘅姑娘熟练地用轻蔑眼神把周围那些肯定付不起帐的穷鬼扫开,这才得意地笑笑:“若是长得像那小公子,我就不收他银子!若是长得丑,本姑娘的银子翻倍!陈大老爷那个贵客,对,还是个什么狗屁秀才,本姑娘开了三倍价钱,他还不是乖乖掏银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芜蘅姑娘随口一夸耀,倒真被有心人听去了。

    ……

    廖大亨和刘之勃跟着世子,走到队列前十丈远,便听到大旗下那个高个将官拖长声音大声下令:

    “全体都有!立正!奏乐!”

    大鼓擂响了急促的鼓声。轰隆隆的声响,有如从颤抖的大地深处传来,震得周围一切都黯然失色。

    大鼓响了三通,又突然停止,瞬息间给周围留下个寂静无声的场面。

    廖大亨和刘之勃刚以为欢迎仪式结束,又是一阵嘹亮高亢的喇叭声。

    “嗯!有气势!”廖大亨抚须点头,“单就这一通鼓号,便把老夫的标营比了下去!”

    “廖公谬赞了!这吹号打鼓的是王府乐户,三百年的祖传手艺!”

    “喔,难怪!”廖大亨表情夸张地叫了声,“我蜀地也只有王府能用得起这等乐班!”

    “先王去后,母妃悲痛难已,听不得他们吹吹打打,故而本世子将他们发至护商队,充作鼓号之用!”朱平槿微笑着向廖大亨解释,眼角却悄悄向脸皮紧绷神色严肃的刘之勃瞟去。

    世子暗示,廖大亨立即有所反应,开始热情地向刘之勃介绍。

    他道,这护商队乃是去年四川巡抚邵捷春为应对献贼入川而倡议组建的。刚开始,护商队只是护卫各商号运送的货物。年初民乱之后,他又向王府和雅州的缙绅募捐助饷,这才扩编到这千把人。

    如今川北土暴子肆虐,巴州丢了,几员总兵副将都在叫苦求援,驻守保宁府的副将张奏凯尤其艰难。为此,已经给张奏凯发去了邛州和叙府援兵一千五百人。前几日傅督又遣人拿着兵部的行文,要从四川调五千兵走。兵部的命令要执行,保宁府的土暴子也要剿,巡抚衙门无奈,这才恳请世子和士绅们助饷,先将这支护商队开到川北去应应急。

    “川局糜烂,本官难做啊!”

    廖大亨在刘之勃面前长叹道。

    ……

    演吧,你廖大亨就在本官面前演吧!

    刘之勃心里好笑。陈士奇说得没错,你廖大亨果然与朱平槿有勾结!恐怕这等说辞昨晚你们两人就对好了吧?竟然连下狱论死的邵捷春也搬出来了,反正也是死无对证!

    若不是陈士奇事前安排了眼线,洞悉了你们的阴谋,本官还被你们蒙在鼓里!

    陈士奇和傅崇奇不是参王府编练私兵、藩抚勾结和交通土司吗?

    交通土司无非是走私茶马,这个本官可以暂时不论。藩抚勾结奏章上没有确凿证据,本官也可以暂时不论。只是这个私兵,本官是一定要管的!

    但只要这支军队听从朝廷调遣,真的开到保宁府去打土暴子,即便陈士奇参了你们,本官都可以在看在你朱平槿和廖大亨用心良苦的份上,为你等在皇上面前开解!

    ……

    “禀报廖抚!末将护商队营官陈有福,奉命率军前来接受校阅,请廖抚训示!”

    陈有福跨前两步,单腿跪下,没向前头的朱平槿报告,却绕过朱平槿向他身后的廖大亨报告。

    陈有福突然给廖大亨来这一手,让廖大亨措手不及。好在他当官多年,见多识广,所以场面话是说来就来。

    “好……好!快请起来!陈营官练得好兵,一营尽是虎贲,本抚甚是欣慰!还望陈营官勿负皇上圣恩,勿负本官期待,激励将士奋勇杀敌,为我大明杀出个朗朗乾坤!”

    廖大亨几句话敷衍过去,连忙将陈有福介绍给一旁心思不断的刘之勃。

    “你就是陈有福?”刘之勃想到了陈士奇那封奏疏,于是问道,“陈营官官居何职?”

    “末将原是王府家奴,哪有什么官职?”陈有福迅速回应,脸上看不到一丝波澜,“不过末将倒是当了几天官。雅州平乱时,知州王大人为了震慑乱民,让末将冒籍当了几天千户所的百户。此后雅州百业恢复、百姓安宁,王大人用不着末将冒籍了,是故末将还是白身!”

    刘之勃方才只是轻轻试探一番。

    他对陈有福可能的诡辩之辞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他没有想到,陈有福根本没有否认,反而将雅州冒籍之事大大方方说了出来。

    这让刘之勃非常意外。是啊,雅州乱民围城之下,临时采取一些诡诈的应急之策也是可以的。只要出了效果,朝廷不仅不会斥责,反而会赞赏地方官处置得当,善于“机变”!

    想到自己也是中年出仕,刘之勃不由起了爱才之心。这爱才之心中,又夹杂着他的小心思。

    于是他问廖大亨道:“陈营官既有雅州平乱之功,又有这般练兵之才,廖公何吝名器哉?”

    这时,一个被他俩冷落许久的人发出声音道:

    “廖公和雅州王大人都有心为国举贤,只是本世子不准!”

    “世道不宁,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世子这是为何?”刘之勃的声音有些尖锐。

    在刘之勃的心目中,做官出仕就是实现人生价值的最好途径。举贤与能,也是地方官员的重要职责。你朱平槿一个王府世子,有什么权利干涉官府的用人选人?

    “官府选随便什么阿猫阿狗做官都可以!本世子管不了也不想管!但这个陈有福不行!将来献贼欲将本世子和着猪肉炖汤,本世子还要留几个大将保驾逃命!没有陛下中旨,谁也抢不走我王府家奴!他陈有福若敢私自接受朝廷委派,本世子便要行王府家规,即刻将他双腿杖断!”

    陡然间,一个唇红齿白、英姿勃发的“四好”少年,就变成了蛮不讲理、耍横斗狠的富N代。

    这变化也太快了,快得让刘之勃的大脑立即当机,愣在马上。

    见两人言语不合,一副马上翻脸的架势,廖大亨连忙过来打圆场:“陈营官乃是王府家奴!故而本抚校阅,也要请世子亲至也!”

    见朱平槿轻轻颌首,陈有福连忙表明心迹:“刘大人,末将今年正旦之前,不过是前面东门人市里的一个饿殍而已!世子大恩,将末将从人市中买来,这才有了末将的今天!各位大人美意,末将感佩于心。只是这出仕为官,末将并无打算!”

    看来陈有福在罗景云的帮助下,进步很大嘛!连“饿殍”一词都会说了!

    朱平槿脸上紧绷着,心里却暗自好笑。这个刘之勃对朝廷忠心耿耿,到哪里都不忘为朝廷挖别人的墙角。

    朱平槿和廖大亨笑看刘之勃吃瘪,刘之勃却在心里盘算,既然这个陈有福挖不走,那么挖走队伍里其他将官……

    这时,他注意到陈有福身旁穿着儒服的罗景云,想起陈士奇奏章上列举的护商队几个关键人物,如陈有福、罗景云、谭思贵等,突然反应过来,转头看向廖大亨。

    廖大亨哪能不明白刘之勃的小心思?

    他悄悄牵着刘之勃与朱平槿拉开距离,苦笑着小声道:

    “刘大人,莫要再苛责老夫了!秋收未至,田赋和三饷都没收上来,本抚哪来的银两募兵?莫说募兵了,就算手上有了兵,发不起军饷,这兵你敢用吗?就不怕那缺饷之兵反噬你我?

    固原兵变,出了闯献扰动天下;宁远兵变,巡抚毕自肃在官衙自尽;吴桥兵变(登州兵变),巡抚孙元化斩首菜市口。陕西、宁夏、山东、辽东,哪里的兵没乱过?就连天子脚下,祖大寿一样的哗变!四川营兵土司,那是更乱!自古兵饷不可分。有饷就有兵,无饷就无兵!这便是教训啊!”

    “廖抚,您之难处本官知晓。可王府私自募兵,皇上那里……”

    “藩王不得典兵,本抚当然知道,可这哪是王府的私兵?这是邵抚点头招募的义兵,老夫去年底接任,还为他们题写了军旗。

    饷是王府和士绅捐的,王府和士绅出点人又有何不可?他们听从本抚调遣,能在战场用命,这哪点不行?

    难道那些朝廷经制之军就好用?傅督信中道,若不从四川调兵过去,早晚他要死在骄横跋扈的贺人龙和李国奇手中!

    刘大人,本抚带兵多年,对军费开销略有所知。练成这样一支千人之军,兵器甲胄战马军饷粮草,一年少说要五万两银子!军队开到战场打仗,还要增加犒赏抚恤以及兵器战马甲胄火药的损耗,一年又是五万两!就算本抚不要这张老脸,端个破碗到街上劝饷去,士绅能给你千两银子那也是天大的面子了。十万两银子,哪里寻去?

    蜀王府肯领着士绅募兵捐饷,那便是天下难得的贤王,那便是你我天大的福分。洛阳城破之时,福王尚且不肯出银一两,你又当如何?难道要你我学闯献进王府去抢不成?”

    “可如此一来,护商队毕竟有王府私兵之嫌!本官担心蜀中清议对廖公不利,对本官也是……”

    “那些乌鸦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廖大亨恨恨道,“就算王府私兵又如何?王府本就有左护卫,那岂不是私兵?左护卫是太祖高皇帝赐下的,藩王不献还,朝廷也不得擅自剥夺!

    只要他们不出省,不进京,只在自家藩国里闹腾,我们何不乐见其成,管他作甚!

    如此可好,既然刘大人不肯承担干系,本抚便与刘大人联名上奏圣上!别的也不多说,就道川北战事紧急,四川已无兵将可派。蜀王府与川内士绅捐银助饷,募集子弟奴仆庄丁击贼如何?”

    廖大亨把话说到了底线。如果这个刘之勃还是冥顽不化,那按世子的说法,那便是他与陈士奇一起“自取灭亡”!

    “廖公误会了!本官并非……如此……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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