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碧玉-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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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心不焉地敲着手指，目光锁账册上，半晌才将账册一扣，跳下炕飞地穿了鞋，朝秋梓道：“去吧去吧！”秋梓张了张嘴，无奈地跟了上去。
“王五哥？”进了客厅，林晚吸了口气，脸上换上笑容，朝王烁笑着打了招呼。
王烁心里一喜，眼睛黑亮有神，语气温和中透着笑意，朝林晚拱手行礼问好：“打扰表妹了。今儿凑巧经过这边，听说表妹，便过来了。”说罢又从袖中掏出个十分精致彩绘小泥人来，身子微微向林晚靠了靠，将那泥人递给林晚，低声道：“前儿去京郊附近，看着这东西有趣儿，便带了回来，你瞧瞧可喜欢。”
林晚心里一惊，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脸上表情带了些懊恼。
王烁笑着看着林晚满脸尴尬懊恼，心里微暖，眸中笑意深，将那小泥人又往前递了递，声音温柔地笑道：“是专门给你带，阿晚……”
“多谢王五哥！”林晚被那声“阿晚”震得一惊，飞地接了小泥人，低着头朝王烁道了谢，往后退了一步，吸着气道：“王五哥可要这边住？我让丫头们替你收拾住处。”
“多谢你。不用麻烦，我一会儿就走。”王烁眼神透亮，脸上笑容温暖而明媚，目光专注地看着林晚，“这庄子地偏，天又冷，你多穿些，别冻着了。”说罢，林晚越来越尴尬脸色中笑着告了辞。
林晚目送王烁离了庄子，抚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
秋梓一旁抿嘴而笑，被林晚瞪了一眼，只得收了笑容，转身忙其他去了。
“五爷，咱们这会儿回京城吗？”庄子外，明儿牵着马，摸着脑袋有些迷糊地问了一句。
“嗯，回京城。”王烁低头看着蔓延一路马蹄印，目光微沉，想起来时卢俊昭语气里不对劲儿，还有那婆子话，心里疑惑越来越甚。卢家同林家来往本就少，卢俊昭怎么会跑到林家三房庄子上来？卢家庄子可就附近！何况这庄子上，只有阿晚住着。卢俊昭又刚领了北边兵权……他是来找阿晚？可他凭什么……这事儿处处透着怪异，他得想一想。或许可以同祖父说说，北边如今局势紧张，朝廷里表面平和实则暗潮不断，卢家一举一动都关系重大，不能忽视了！
一路疾驰回了王家，王烁大门口下了马，朝迎来小厮问道：“老太爷呢？”
“书房同大老爷下棋。”小厮忙笑着应了，“老太爷正问五爷呢，可巧五爷就回来了。”
王烁点了点头，大步朝内院书房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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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还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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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二护卫（）
“你说卢二去了京郊林家庄子？”王老太傅抚着胡子，面色严肃地盯着王烁。
王烁郑重地点头解释道：“孙儿今天从郊外回来，正好遇见了他。后头我去林家庄子上走了一趟，听庄子上婆子说，不像是假话。”
王老太傅目光微闪，揪着胡子手顿了顿，拧着眉头沉思起来。
王烁见状也不出声，心思跟着转动起来。
“难道是因为北边事？”半晌，王烁才极不确信地嘟囔了一句。这话落到王老太傅耳朵里却惊起了一层浪。
王老太傅一拍桌子从椅子上弹起来，扯着胡子屋子里转了半圈，手指着王烁，瞪大眼睛看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我就说那丫头是个不简单，我竟是小看了她！你姑太太同我提过一次，说那小丫头北边做了生意。如今看来，只怕还做得不小！”
王烁被王老太傅看得心头一跳，听了这话却有些哭笑不得：“她一个小姑娘，生意做得再大，也不至于惊动了卢家，再说又是这样时候……”
王老太傅眼神清明，拍着王烁肩膀轻轻笑了起来：“五郎，你太小看那丫头了！我早些年就同你说过，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世上能人太多，切不可小看了任何人，哪怕是女子！——就是这样时候才有可能！那丫头姓林，林家虽有崇安侯，可林致远做事中庸，卢家犯不着这上头费力气。倘若卢家真是注意到了这丫头，那她能让卢家看上，只能是她手里人和钱。如今朝廷盯卢家盯得紧，有了人又有了钱，关键时刻兴许就能派上大用场！”
王老太傅看着王烁眼里不可置信。又笑着补了一句：“不然就是卢二看上那丫头了，去那庄子上，打是跟你一样主意！”
王烁眼皮一跳，心里猛地涌起一股不安来，下意识地应道：“这也说不准。”
“就算是这样又如何？”王老太傅眯着眼睛，笑着替王烁分析道，“卢汉广那狐狸把二儿子当卢家继承人培养。卢俊昭十岁就上战场，是真正从死人堆里杀出来。能入了他眼，你以为那丫头本事会小了？”
“祖父教训得是。”王烁听得心惊肉跳，苦笑着应了王老太傅话。“卢家那头。咱们要派人盯着？”
王老太傅敛了笑容郑重地摇了摇头，重坐炕上叹了口气，朝王烁招手道：“北边事咱们王家犯不着去掺一脚。五郎你且记着。卢家咱们不去惹，但也不用惧。——你放心，那丫头有这样本事，做我王家当家族母好。”
“孙儿明白。”王烁笑着点了点头。
而此刻，西宁王府内。卢俊昭正同西宁王坐屋门口一人手里拎着坛酒，父子两个有一搭没一搭地边喝酒便说着话。
“我让周明留下了。”酒喝了一半，卢俊昭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话来。
西宁王却听得瞪大了眼睛，打了个酒嗝朝卢俊昭蹙眉道：“把他留下干什么？你身边隐卫就属他……”
卢俊昭不耐烦地拎起酒坛碰了碰西宁王手里空坛子，打断了西宁王话：“是留给阿晚，她身边没人。王家那头。你得替我看好了！”
“兔崽子反了天了你，居然命令起老子来了！”西宁王拧着眉跳起来一拳捶卢俊昭胳膊上，不满道。“老子都说了给你看好媳妇儿，你还信不过老子？老子白养你了！”
卢俊昭一言不发地任西宁王劈头大骂，等西宁王骂累了，这才伸手拿过西宁王手里空坛子，闷着声说了句：“酒够了。”言罢便拎着两个酒坛子往院子外头走去。
周明和周川默不作声地跟着卢俊昭身后。彼此对视了一眼，周川朝周明挤了挤眼睛。又耸了耸肩，脸上有感叹亦有担忧。
“她见了王五？”卢俊昭声音很低，却透着股让人窒息压抑。
周明心头一跳，随即回道：“见了，只略说了两句话。”顿了顿，又低声回道，“姑娘前头问过属下一些事，属下没敢细说。”
良久，夜里寒风划过，带着一丝凌厉，卢俊昭重重地哼了一声，朝周明道：“你记着，她是你主子。她好，你也好。她要是有了差池，你就别来见爷了！她要问什么，你就好好答！有事就传信给周川。回头爷再给你派个人过去。”
周明忙应了，跟着卢俊昭进了小院子，看着卢俊昭进了书房，这才扯了扯周川衣袖，拧眉道：“爷这意思，就算姑娘问些隐秘事，我也说？”
“废话！爷不是说得清清楚楚？姑娘不是别人，是主子！主子问你话，你还能瞒着？”周川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周明一眼，摇着头数落道。
周明眨了眨眼睛，心里总算落了地。
连夜回到庄子上，周明纵身进了院子，脚刚沾地，迎面却闪过一个黑影，周明目光一凌，随即跟了上去。与此同时，那黑影也似察觉到周明动作一般，飞地打了个弯，朝周明奔了过来，两道黑影眨眼间便缠斗到一块，寂静院子中中只闻兵刃相接声音。
内院里，林晚正歪炕上听连翘说着话，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绣着荷包，渐渐地有了些睡意，刚打了个哈欠，却见秋梓提着裙子慌慌张张地闯了进来，脸色苍白地喘气道：“打起来了！姑娘，外头岳六哥跟一个黑衣人打起来了……”
林晚眼眶缩了缩，随即跳下榻往门口奔过去，却被秋梓一把拉住了劝道：“去不得！姑娘且屋子里躲一躲。”
“没事！”林晚拍了拍秋梓，神色平静地解释道，“可能是自己人，我去看看。”说着便一脚跨出门，朝空气中喊了一声，“今天谁当值？”
话音一落，两道黑影落到了林晚跟前，未等林晚开口，其中一人便上前解释道：“姑娘放心，外头是明头儿，贼人……”
“是他就好！”林晚挥手止住了那人话，“让他住手，是自己人！”
说话人忙点了点头朝外走去，不多时，岳六跟周明两人便彼此警惕打量着进了院子。
林晚撇了岳六一眼，见岳六肩膀上有一道细细伤口，顿时心头一跳。目光移向毫发无伤周明，心里是骇然。
“今儿这事怪我，没早跟你们通气。如今打了一架，你们也算是彼此认个脸了。”
“姑娘恕罪，小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这位兄台自己人。”周明先朝林晚弯腰拱手认了错，接着又朝岳六拱了拱手，“冒犯之处，还请兄台见谅。”
岳六僵着一张脸，盯着周明看了半晌，这才十分恭敬地拱手道了声“客气”。
林晚揉着额头，心里渐渐涌起一股烦躁，挥手赶了岳六出去，又朝秋梓使了眼色，秋梓会意，从屋子里找了瓶金疮药去寻岳六了。
屋子里便只剩下周明，林晚手里端着茶杯慢慢转动，想了想，问道：“你跟你们爷多久了？”
“回姑娘话，有十七年了。小比爷大几岁，从爷四岁起就跟着爷。”周明低着头，声音恭敬中透着自豪。
林晚诧异地挑了挑眉，笑道：“你们爷身边护卫都是你这样？”
“一部分是。”周明想了想，解释道，“像小这样从小跟着爷，还有好些人。也不都是护卫。”
林晚想起前几次见到朱一，心里笑了笑，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这些护卫当中，谁功夫好？”
周明抬头瞥了林晚一眼，眼里带了些为难，迟疑道：“这个，小也说不准。只是前几年一处打架时候，小侥幸，多赢了几回。”
林晚手上动作一僵，随即吸了一口气，有些惊异地打量着周明。岳六功夫极好，她先前还起过要跟他学功夫心思，后来被岳六一句话给堵死了。她见过岳六打人，干净利落，出手而准，可今天岳六却周明手上吃了亏！她差点以为自己眼花了。
死黑脸这是把他身边身手好护卫派给了她？
“你姓周，那朱一他们是干什么？”林晚盯着周明脸，紧跟着问了一句。
“朱一他们一共有七人，是爷赐姓。朱一和朱三是负责消息，管明线，朱二管暗线……”周明得了准话，也不多想，一股脑儿地将自己知道都倒了出来。
“等等！”林晚听得眉头越拧越紧，赶忙打断了周明话，奇道，“你们就这么跟外头打交道？别人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
“姑娘不是别人，您是主子！”周明一板一眼地将周川话重复了一遍。“爷说了，姑娘问什么就说什么。”
“你们爷才是你主子，我不是！你跟着我也只是暂时……”林晚气闷地呼出一口气，盯着周明看了半晌，泄气般叹道：“算了，你下去歇着吧。”卢家事，她还是少知道好。这死黑脸走了都让人不得安心！他还真认定了她会嫁给他？他打哪儿来信心和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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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都在谋算（）
正月里一场雪下过，进了二月，这天就一直晴好，没几天就化了雪，天气也渐渐暖和起来，京城内外迎春花左一簇右一丛，开得分外热闹——天辰二十四年春天一场大雪后姗姗来迟。
随着春风吹过万物复苏，各地进京赶考举子们也三三两两挤进了京城，一片繁华热闹中等待着三年一度会试。又兼是春日，早来学子们三五两人结成了伴，邀约着京郊附近踏春而出，再吟首诗，卖弄卖弄文墨，若能碰巧遇到某位大人，运气好些再得了贵人们亲眼，那是好不过了。
崇安侯府里也多了几分生机。林晚站逸梅院里伸长了脖子看着残留冰水中开得旺盛迎春花，心情也跟着轻起来。南边粮食已经运到了平城，再有三日就能陆续到京城了。
“姑娘，太太正找呢，说下午去慈寿寺上香，问姑娘东西都备好了没。”秋梓拿了披风出来，一边说着话一边替林晚披上。“方才门房婆子来报，赵掌柜遣人送了信过来，顺道给姑娘请罪，说赵掌柜前几天伤了腿，还走不得。”说罢便将袖中笼着信递给了林晚。
林晚笑着拨开地上迎春花，花瓣一抖，水珠便落了下来，那花儿却仍旧是开得精神抖擞，看得林晚心生喜悦，拍了拍有些冻僵手站起来接了信朝秋梓吩咐道：“你去回母亲吧，上香事，早让人准备妥当了。”
秋梓“唉”一声应了，林晚笑着望了望碧蓝如洗天际，又慢慢转动了脑袋和胳膊，这才边走边将信拆开略略扫了两眼。意料之中内容，不过是是说收粮无果。请罪来了而已。
进了屋，刘氏笑着要拉林晚，刚触到手却脸色一沉，数落道：“又去风口站着了？手这么凉！”
林晚双手圈住刘氏胳膊，笑着解释道：“外头天好，我看那花开得好看，就多看了两眼。母亲别恼。”
“你呀！”刘氏无奈地摇着头，捏了捏林晚鼻尖，轻轻叹了口气，神色担忧地叹道： “你外婆精神仍是不太好。咱们上了香回来再过去看看。”
林晚自然乐意，忙点了点头，握着刘氏手劝道：“母亲别担心。外婆身子骨向来不错，这回也就是着了风，等天再暖和些就好了。”话虽这么说着，心底却亦是担忧。外婆今年六十六，这个年代。那就算是高寿了，哎……想到此，林晚方才好心情也渐渐被忧愁覆盖。
母女两一道用了午饭，刘氏便吩咐下人套马备车，还没过午时，便带着林晚往慈寿寺去了。
这边两母女刚要走。那边袁家马车就到了而门口，林晚和刘氏匆匆同林岚打了个照面，马车便错开了。
林岚出神地看着林家马车越行越远。心里感叹了一句，还是做姑娘时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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