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碧玉-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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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冬至（上）（）
入了冬，日子滑得飞，一转眼就进了十一月。京城里开始飘起了雪花，大街小巷上也不复往常热闹，但各家酒楼茶楼却多了些客人。冬日事少人懒，有是闲人聚一起说着各家长短并各处小道消息。
崇安侯府这些天异常安静。崇安侯林致远上了早朝，身上落了一身雪花，进门便是一阵冷气溢出。冯夫人忙上前替林致远解了外套，又吩咐丫头奉了热茶和点心上来。
“爷看，这天儿也入冬了，二弟妹那儿……”冯夫人小心翼翼地提了杨二太太事。
林致远眉头一皱，十分不耐地摆手道：“你提她干什么？有她，这府里就不得安宁！”
冯夫人心里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迟疑着劝道：“侯爷这话，我说句不该说，您让二弟怎么做人？再说，这都入冬了，二弟妹若还留庙里，外头只怕又要传闲话了！敏姐儿和义哥儿亲事还得让她过过目呢！”
“随你吧。”林致远一脸烦躁地打断了冯夫人话，一杯热茶下肚，看了冯夫人一眼，起身道：“我去西院，你不用等我吃饭了！”
冯夫人脸上笑容未变，十分恭敬地将林致远送了出去，转过身来，眼里却是一片骇人冰冷。
傍晚，冯夫人让赵嬷嬷去接了杨二太太回府。杨二太太形容枯槁，眼神却极其凶煞，望向冯夫人目光似乎要吃人一般。
冯夫人冷笑着瞥了杨二太太一眼，低声笑道：“看二弟面上，我劝你放聪明些！你可还有子女呢！”
杨二太太眼神一怔，随即木然转了身，拖着脚步直挺挺地往屋里走去。林敏和林承义得了信儿都赶了上来，两个人一人一边抱住杨二太太痛哭流涕哀嚎起来。
冯夫人淡然地看着这一幕，讽刺地叹了一声，都说是自作孽不可活，这可怜之人也必有可恨之处！
二房多了些人气，逸梅院却一片冷清，林晚和刘氏早杨二太太回来前便乘车往慈寿寺去了。母女两个先别院里落了脚，商量着明日天晴了再去拜访寂悟。
林晚披着厚厚狐狸皮大氅，辞了刘氏往自己屋里走，半路中微眯着眼望院外满山满地白雪，心底渐渐沉静下来。站了半晌才挪了步子，朝连翘笑道：“真是上次那人来了？”
连翘忙不迭地点头，瞪大了眼睛，眼里都是笑意。“就是他就是他！哎，他怎么也没个怕头，上回……”连翘瞄着林晚脸色嘿嘿笑了起来。
林晚斜了连翘一眼，嘴角也带了些笑意。“带他来见我吧。”
连翘忙答应着往旁边跑了出去。
林晚中途拐了个弯儿，没回屋子，直接往废弃柴房走去。
“怎么样，朱大人对这地方可还有印象？”林晚站柴房门口，笑眯眯地看着朱一，眼神晶亮狡黠。
朱一嘴角僵了僵，朝林晚拱手施礼道：“姑娘唤小朱一便可！”
林晚盯了朱一一阵，目光朱一越来越黑脸上流连了片刻，这才眉开眼笑地转身进了屋，扬声朝连翘吩咐道：“去给他弄杯热茶来！咱们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朱一眼眶猛地一缩，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站门口没敢进去。
林晚转身斜睨着朱一，嘴角越来越弯，后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你怕什么？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小姑娘，难不成还能吃了你？”
朱一撇了撇嘴，警惕地看着林晚，却就是不进门，站门口任背后凌烈寒风直往领口袖口里蹿，僵硬着身子，沉默了半晌，才十分不情愿地嘟囔道：“爷吩咐了，让我日后跟着姑娘办事，姑娘若有什么事，只管吩咐！”
林晚好笑地挑着眉，凑近朱一跟前，歪着头打量着朱一神色，笑道：“我可不敢使唤你！朱大人还是好来好去吧！”
朱一满心烦躁郁闷，抬眼觑了林晚一眼，心里哀嚎着，仿佛下了大决心一般，绕过林晚，一脚跨进了门，目光却警惕地看向四周。
林晚看得又是笑又是叹气，伸出一根手指点着朱一胳膊摇头道：“哎，你是真没听明白？”
朱一被林晚一戳，惊得往后跳了一步，全身紧绷着，紧抿着嘴，十分无奈地看着林晚。“姑娘有话请直说！”
林晚乐得原地打了个转儿，指着朱一轻笑道：“还记得我上次说过什么吗？姑娘我可是不养闲人！你说说你有什么本事？哪些是我能用得着？姑娘我可不想让人吃白饭！这年头，银子不好赚啊！”
朱一心里一阵怨念，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闷声解释道：“小身手还算可以，能保护姑娘！小还能打探消息……”
“怎么你这么就忘了上次是如何来了？”林晚揉着额头打断了朱一话，十分嫌弃地丢了个白眼过去。“姑娘我身边可不缺身手好又能打探消息人！再说了，人家可比你好了不少！”
朱一心里一阵抽搐，上次就因为这事儿，他回去被一帮兄弟逮着嘲笑了一通，还个个都摩拳擦掌要同他练练，他这一身伤都还没好呢！想到此，朱一顿时泄了气，朝林晚勉强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笑容，声音近乎哀求。“姑娘您就当行行好，我们爷都吩咐了，小可不敢违拗！再说小也不用您养，您看……”
林晚被朱一说得扑哧一笑，眼睛亮闪闪，盯着朱一叹道：“算了算了，姑娘我今儿发发善心，暂且让你留下了。你就先跟着岳六吧，哦，就是上次把你拖回来那人，还记得吧？”
朱一瞪大了眼睛一时间惊得说不出话来，脚下一滑，差点一个趔趄栽了下去。
刚好连翘提着个热水壶进了门，眼见一个黑影倒了过来，忙连手带壶往前挡了过去，一碰便触到了朱一后背。
朱一正呆愣着，片刻后眼睛瞪大了一圈，嘴里发出一声痛呼忙朝身后看去，等看到连翘提着热水壶十分无辜地站后面时，眼前顿时一黑，心里酸楚莫名，背后也是火辣辣疼。感情爷上次根本不算罚，真正惩罚还这儿等着呢！这一主一仆，还有那个什么岳六，那就是他克星！
一想到今后日子，朱一顿时泪流满面。
第四十二章 冬至（中）（）
从柴房出来，林晚心情格外好，嘴角一直噙着笑意一路悠闲地晃回了屋。
待用过午饭，林晚刚歇了午觉，迷迷糊糊张开眼便看见连翘苦闷着一张脸掀帘进屋，撇嘴道：“姑娘，岳六哥黑着个脸外头等着呢。”
林晚心里好笑，懒洋洋地伸了腰，又慢吞吞地起来洗漱了这才出去见了岳六。
岳六一身白衣，站雪地里几乎看不出人形来，一见林晚出来便两步上前指着身后极度不情愿地拗着头朱一皱眉道：“他是怎么回事？”
林晚瞅着一脸郁闷烦躁朱一，又看看满眼都是不耐和抗拒岳六，心里突然有了些兴致，脑子里飘忽着各种猜测预想，一时间站门口笑了起来。
岳六寒着脸，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林婉，眉头却越蹙越紧。
“好了好了，他就是闲得慌，非要来咱们这儿。你看看有什么事儿，派给他就得了！”林晚余光瞥见岳六逐渐变黑脸，忙伸手挡住笑脸咳了两声，拍着岳六胳膊劝道，“反正就是个不要银子苦力，你凑合着用呗。”
朱一十分怨念地瞥了眼林晚，紧抿着嘴站原地碎碎念。
岳六则是很一脸不乐意表情瞪着林婉，闷声道：“我不同意！”笑话，放个探子他身边，还是卢家探子！想起早年北燕时候，岳六冷哼一声，他可没傻到给自己找麻烦！
林晚无奈又好笑地叹了口气，转而朝朱一笑道：“你瞧，我这儿还真用不上你。我看你还是回去跟你主子好好说说吧，他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人嘛，我也确实用不上！”莫名其妙派个探子来，林晚心里已经把卢俊昭骂了好几遍！他当她好欺负呢！
朱一迟疑了半晌，目光林晚和岳六之间转了几圈，良久，才头一横，朝岳六抱拳道：“上次是下鲁莽了，还请这位高人见谅！下京城还算有几分人脉，若是要打探消息，兴许能帮上忙！我们爷也说了，姑娘兴许能用得上下！”
岳六嫌弃地瞥了朱一一眼，朝后退了一步，对着林晚瓮声瓮气地哼道：“我走了！”
林晚挑着眉看着岳六身影逐渐融入白茫茫雪景中，嘴角越扯越弯笑得开怀。
朱一迟疑了半晌，撇了林晚一眼，又扭头看向岳六背影，顿了顿，忙步跟了上去。
雪夜，郊外十分寂静，屋子里暖烘烘，让人早早地生了睡意，林晚累了半天，早早地歇下了。第二天早上醒来一瞧，外边白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出影儿来。林晚先去刘氏处用了早饭，母女两个收拾了便往慈寿寺去了。
寺里亦是寂静非常，几个小沙弥无声无息地扫着门口雪，见了林家马车忙进去禀报了。不多时，了空便满脸笑意迎了出来。
刘氏客气地问了好，又十分虔诚地说了想见见寂悟大师话。
了空脸上笑容未减，语气却有些遗憾。“夫人来晚了些。寂悟师父出去访客了。”
刘氏大失所望，脸色笑容有些挂不住，勉强笑着谢了了空，又细细问了寂悟何时能回。
“这……寂悟师父一向行踪不定，这归期自然也未定！”
了空目光柔和地扫过刘氏身边林晚，眼里带了几分亮光，笑道：“寂悟师父说了，该回来时候自然便回来了，夫人不妨过些天再来。”
刘氏忙点了点头，又拉着林晚朝了空合掌道了谢，到底还是进寺里上了柱香，这才登车离去了。
“母亲说，这寂悟师父是真出去了，还是不想见咱们？”马车里，林晚抱着手炉，朝刘氏轻声皱眉道。
刘氏眼里忧愁浓得化不开，抚着林晚额头叹了口气。“这谁也说不准。是母亲想叉了，寂悟师父向来闲云野鹤惯了，就连圣上都留不住他，咱们要见他又哪能这般容易？上回……”刘氏看着林晚，目光里有询问也有迟疑。
林晚愣了一瞬，随即朝刘氏苦笑道：“上回他也没同我说几句话，就下了盘棋！”
刘氏张了张口，也跟着苦笑起来。
慈寿寺后院大禅房内，寂悟跪坐炕上，笑着朝对面是一脸严肃卢俊昭摆了摆手：“外头人也该走了，你坐吧。”
卢俊昭闻言瞥了寂悟一眼，炕上坐了，语气生硬地朝寂悟拱了拱手。“多谢了。”
寂悟笑得十分和蔼，将手里斟好茶递了过去，盯着卢俊昭，语气平缓地念道：“那丫头与佛有缘。”
卢俊昭眉角跳了跳，心里十分不屑地哼了声。与佛有缘？他可没看出来那小妮子哪儿跟佛有缘了！
崇安侯府内，杨二太太同一双女儿抱着哭了一夜，第二天才消停了。杨二太太拉着林敏打量了好半天，撇了撇嘴，刚想骂人，话到了嘴边却终究忍了忍，咬着牙低声怨愤道：“怎么弄得瘦了这么多？她们欺负你了？”
林敏摇了摇头，眼里有讽刺亦有自嘲。“屋里都是些奴才，谁敢欺负主子！”
“那就是别主子了？”杨二太太反应飞，扯着林敏手叫了起来，话出了口才猛地朝四下看了看，心有余悸地缩了缩脖子，看着林敏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也是主子，她们也是主子，你就由着别人欺负？你父亲呢？他人死了？”
“父亲不见人！”林敏扯着衣角，十分讽刺地笑了一声。“你放心，我也不是任人欺负！再说了，三房那边还自顾不暇呢！哼！往常装清高装得那么好，如今出了事儿还不是没用！”林敏轻声笑了起来，脸上有嘲讽也有幸灾乐祸，或许还有一丝她自己都不曾察觉怜悯。
“出什么事儿了？”杨二太太眼睛瞬间亮了几分，抓着林敏手兴奋地问道。
“能出什么事儿！”林敏烦躁地扯开了手，皱眉道，“不就是外头有传言，说她命不好！往常她多得意啊，如今外边都传开了，还不是没法子！由得人家作弄！”
杨二太太愣了愣，随后猛地瞪大了眼睛，拍着手笑了起来，连叫了好几声好。
林敏瞥着杨二太太，拧着眉哼了一声，心里一阵烦躁，索性起身出了屋。
第四十三章 冬至（下）（）
进了十一月，很便是冬至日，京城里有些冷清街道渐渐热闹起来，各种张灯结彩准备迎接冬日特有热闹。
林晚跟刘氏一直慈寿寺住到了十一月末，中途又去了慈寿寺两趟，可寂悟仍旧是“访客未归”。刘氏连着几天都是苦着脸叹气，被林晚劝着止住了，但到底心里忧虑，又留了几天，后只得先带了林晚回府。
崇安侯府府内一片忙碌，冯夫人同钱大奶奶都归总各处账务，要赶腊八前理顺了，好安排各处人回家过年，这事情就多了不少，两人都是忙得脚不沾地。
杨二太太自从被接回来，先前两天还沉默着，后头就越来越坐不住了。没出十天，杨二太太便去找林致青闹了一场，夫妻两个打成一团，还好被婆子们拉住了。二老爷林致青一气之下住到城外庄子上躲清闲去了。
崇安侯林致远是忙，根本顾不上家里这点鸡毛蒜皮小事儿，只让林大管家减了林致青月银，由着二房闹去！
“回太太，三姑娘过来了。”逸梅院中，刘氏正愁眉苦脸地同魏嬷嬷说着话，苗儿掀开帘子进来回了话。
刘氏眉头皱得甚，随即无奈地叹着气，声音疲惫地吩咐道：“请三姑娘进来吧。”
林芝一路进了刘氏屋里，先朝刘氏屈膝问了好，脸上带着些关切和忧虑，迟疑着问道：“有些日子没见三婶和六妹妹了？三婶外头住着可还好？”
刘氏对林芝勉强笑了笑，“都好！亏得你惦记。”言罢便转了话头，“你母亲怎么样？”
林芝怔了怔，原本准备好一肚子话却没了说处，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明白刘氏是问冯夫人。这段日子她根本就见不着嫡母人影儿，想着便面色苍白地笑道：“母亲也好，就是年底了，有些忙。别事儿，也顾不上了……”说着眼圈便渐渐红了。林芝轻轻揉着帕子，低着头，说不出地柔顺。
刘氏却无暇顾及她，三两句岔开了话，又问起林芝绣活来。
林芝待了一阵，心里越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