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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明武天下-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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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辅大为欣慰,他只怕朱祁镇性格温和,会接受下策,老老实实去西苑。那就大事休矣。

    张益神色复杂,道:“若有人拦阻,如之奈何?”

    朱祁镇只有从土木堡带来的二万多人,京城的兵力却有不少,若有人率兵阻拦,岂不是要生灵涂炭?

    许清华也担心地道:“若有人阻拦,皇上会不会”

    真的要使用武力吗?到底是兄弟俩啊,怎么就走到这一步呢?

    朱祁镇却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他是皇帝,不是臣子,一旦只身进城,只有任弟弟宰割的份。

    “拔营,进宫。”他坚决地道。

第58章 来了() 
大军开拔,朝德胜门前进,沿路百姓照样跪伏于路旁,只是和昨天的恭敬不同,很多人心存疑惑,难道太上皇又要在德胜门外站一天吗?真可怜,怎么说也是御驾亲征,打了胜仗回来的呢,皇位没了,城也进不了。

    待大军过去,百姓们便聚在一起,低声说着什么,慢慢的有人牵头组织起来:“太上皇把也先打跑了,我们的家园才保住,我们别的事做不了,给太上皇和三大营的勇士们做些吃食还是办得到的。”

    “对对对,我们一家出一点麦子面,给太上皇和勇士们烙几张饼子。”不少人响应着,回家拿面。

    一路上,这样的场面不断重复着。

    朱祁镇目光坚定当先而行,他知道此举意味着什么,若事情不成,连去西苑做一个太上皇也不可能,弟弟要杀他,今天的事将是最好的借口,满朝文臣既能拥护弟弟登基,想必也不会为自己求情,自己连被软禁都不可能,唯有死之一途。

    可是除此别无他途,他是皇帝,已经注定不可能偷安苟且。失去皇位,他将难以活下去,哪怕在西苑,也和在瓦剌营无异,一样的朝不保夕,一样的命悬一线。

    宋诚望着前面那个挺拔瘦削的背影,唇紧紧抿成一线。王直没有明确答复,让这件事陡生很多变数,现在当权的文官是拥护朱祁钰登基的那一批人,他们的利益已经和朱祁钰紧紧绑在一起,会不会情愿鱼死网破也要支持朱祁钰,坚决不肯承认朱祁镇的皇帝身份呢?

    呵,就算不肯承认又怎样?朱祁镇承先帝大统,在位这么多年,何需臣子们承认?只不过他们不肯承认,多些风波而已。

    这些天于谦召集留在京中的三大营军士,日日操练,准备迎敌。这些人是三大营的二线,曾是朱祁镇的亲兵,却不知此时会站在哪边,若是也拥护朱祁钰,说不定得战一场了。

    宋诚盘算着已方有多少胜算,若真的打起来,要怎么抢得一分先机。不是他好猛斗勇,实在是事关重大,万一失败,西宁侯府也会受牵连,抄家灭族也有可能。

    保和殿中,朝会还没有散,王文顶着一张青紫的脸,率先出列奏道:“皇上,臣昨天奉旨前往德胜门觐见太上皇,太上皇举止粗鲁,言辞不当,此人实非太上皇本人。臣请皇上下旨彻查太上皇被俘之事,或可遣使前往瓦剌,询问太上皇如何回归。”

    太上皇是假的?假的!不会吧?!

    满殿哗然,大臣们咬头接耳,议论纷纷。

    太过份了,怎么能在早朝质疑太上皇的真实性呢?王直气得直哆嗦,转身指着王文斥责:“太上皇分明无假,你胡说八道,是何居心?”

    王文道:“王大人,听闻你昨天也曾到德胜门觐见太上皇。下官去德胜门是奉了皇上的旨意,不知你可有圣旨?没有奉旨即私会太上皇,是何居心?”

    这貌似也对啊,不少大臣看向王直的眼神十分古怪,大家都是精明人,对朱祁钰的小心思明知肚明得很,要不然这么多朝臣,为何只有王直跑去德胜门?昨天的德胜门,可是是非地,等闲招惹不得。

    王直是老实人,气得直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文更加得意:“为何下官到德胜门挨了一顿打,王大人到德胜门却毫发无伤?不知王大人如何做到?”他提高声音,道:“诸位大人请看,下官昨天被镇远侯的孙儿顾淳毒打成这个样子。”

    原来是被顾淳打的,不少人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等候宫门开启时,不少人瞧见王文这个样子,都纳罕得很,不过他人缘一向不大好,知交好友实在少得可怜,也没人会多事上去问他出什么事,万一多嘴问一句,被他参上一本,岂不倒霉?

    现在才知他被顾淳打,那些曾被他弹劾过的官员心头窃喜,现世报,来得快,怎么不把这货打死算了?

    也有人不解:“宋诚呢?怎么没动手?”

    京城四公子以宋诚为首,一向是宋诚先动手,顾淳积极响应的,怎么王文只说顾淳,没说宋诚呢?难道因为宋诚有救太上皇的功劳,王文怕了,把他摘出来?

    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觉得王文也是欺软怕硬的货色,现在顾兴祖身陷大牢,眼看镇远侯府要坏事,他就拿顾淳说事。有种,你别把宋诚摘出去啊

    王文悲愤:“下官被顾淳这混小子毒打成这样,诸位大人怎能没有一言安慰?”还怕我没被打死,想让宋诚也掺和。

    很多人想笑,你被打死正合我们的意,为何要安慰你?你像疯狗一样乱弹劾的时候,可有想过我们是如何的不安?

    有人低头以袖掩面,无声大笑,实在憋不住啊。

    大殿中顿时有些欢乐,商议迎太上皇回归的沉闷紧张气氛也消了不少。

    于谦道:“你为何不说王大人把你从顾淳手底下救出来?”

    “王大人救的?”大臣们诧异,望向王直的眼神便有些责怪:“好端端的,你救他做什么?让他被顾淳打死算了。”

    王直只是摇头,不救,难道真看他被顾淳打死不成?顾淳可真下死手啊。

    胡濙今天难得上朝,这时出列道:“昨天王都御史到臣府求见,说太上皇另有其人。太上皇到德胜门三个时辰,臣有愧,没有往见,无法辨别真假。请皇上准臣前往城外营帐觐见太上皇。”

    朱祁镇是西贝货的说法,胡濙绝对不信,只是王文是唯二见过朱祁镇的两个人,他既这么说了,说不得,自己只好亲眼所见为实。

    朱祁钰坐在龙椅上,看着下面争论不休的大臣,心里只觉悲凉,他们都为了各自的前途,没有人为他着想。听胡濙这么说,他没好气地道:“卿要见自管去。”

    谁爱去讨好哥哥,谁去,他是管不了了。

    于谦道:“若太上皇无假,皇上意欲如何?”

    于谦是不相信朱祁镇是西贝货的说法的,和大臣们一见面,说上几句话,马上知道来的是朱祁镇本尊。皇上,你有想过怎么安置他吗?真要让他居在西苑?

    高大的城墙遥遥在望,朱祁镇的马不急不徐,直直朝德胜门的门洞走去。

第59章 当面质问(求收藏)() 
“阿信叔,快看,太上皇又来了!”年轻士卒说着把脑袋凑到城墙边,就差探身出去看了,嘴里喃喃自语:“又要在这里站一天吗?”这样站着多没意思,怎么不攻城呢?赶紧攻城啊。

    阿信道:“我有眼睛。”那么威武的队伍,瞎子都看到好吗?

    准备出城的百姓一看,太上皇又来堵城门了,这一堵就是一天啊,顿时急了,人人加快脚步往城门口涌,都想抢着朱祁镇到城门口前出城。

    进城的人更是撒开腿往城门洞的方向跑,不赶这时候进城,待太上皇到城门洞前,他们要么绕道,要么明天再来,京城这么大,各个城门相距十分遥远,绕道得走半天,不绕道吧,谁知道明天太上皇会不会又来?

    这日子真心没法过了。

    近了,又近了,没赶上的只好叹气,远远避了开去,随即就见团龙旗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然后,朱祁镇就这么进城了。

    是的,进城了。

    进城了!

    阿信和年轻士卒四只眼睛瞪得滚圆,怎么今天不在城门口等了呢?就这样进城了?太上皇进城了?

    避开的人们看着这支战胜的军队一排排从城门洞口进去,顺着大路往前,一直往前,也呆住了,直到整支军队全部进了城门洞,还没回过神来,怎么今天不在城门口等了呢?

    急匆匆烙了饼,提了水赶来的百姓见德胜门前进城的出城的川流不息,也傻了眼,太上皇呢?

    这时,朱祁镇已来到宫门前,大汉将军猝不及防之下,竟没有往里面通报,只是呆呆看着他下马,进宫门,朝奔奉天殿。

    日头挂在正中,人影成了一个小点,应该到午时了,早朝早就散了。朱祁镇朝奉天殿而去,沿路任何人茫然不知所措,应该上前施礼,还是上前阻拦?皇帝好象没有说不准太上皇进宫?那就是应该施礼了?可皇帝也没说准太上皇进宫哪,要不要上前阻拦?

    就这么犹豫着,朱祁镇已经过去了。

    保和殿里,朱祁钰没有回答于谦的话。他总不能说,我不想见他,让他有多远滚多远吧?

    朱祁钰不说话,王文大感兴奋,他没猜错,皇上确实不想太上皇回来,再加把劲,把太上皇是西贝货咬死了,皇上说不定就会顺坡下驴,质疑太上皇的真实性。皇帝金口一出,大事成矣,他这功劳入阁完全没问题。

    王文死死咬着王直不放,话里话外,只说他私、通朱祁镇,和朱祁镇密谋复位,气得王直差点没晕过去。

    在抹着良心改口和私、通太上皇密谋复位之间,你选哪个?

    胡濙出列请旨去见朱祁镇,本来想辨别真假,听王文口口声声这么说王直,心里也打鼓了,可别一去把自己陷进去,他一大把年纪,历经四朝,挺不容易的。

    他迟疑了,到底去不去呢?

    王文咄咄逼人,王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很多人心生疑惑,王老大人不会心虚了吧?

    就在这时,肃穆悠扬的钟声响彻整座皇宫。

    “谁在敲钟?”朱祁钰色变,他很清楚,这钟不是他敲的,他还高坐在保和殿的龙椅上,看群臣撕逼呢。

    奉天殿的钟声是召百官上朝的信号,只有皇帝才能敲响,除了皇帝,别人去碰这钟,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王文的唾沫快喷到王直脸上了,于谦拦都拦不住,只好摇头退下。钟声响起,王文一句话没说完,就被钟声淹没了。

    胡濙、于谦尽都神色肃然,百官尽皆色变,这是

    钟声不断,好象绵绵无尽。朱祁钰霍地站起,直奔奉天殿,群臣按品级依次前往。

    奉天殿里,朱祁镇没有要停下的意思。钟声传遍全城,文武百官赶来得有一点时间,可是,他却不想停,被俘的屈辱,战胜的喜悦,被弟弟夺位的愤懑,尽都在一下一下地敲击中发泄出来。

    “你在做什么?”

    朱祁钰终于赶到奉天殿,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愤怒地质问。

    百官站在朱祁钰身后面面相觑,这就是王文所说的西贝货?若是西贝货怎敢到奉天殿敲钟?又怎知道奉天殿这口钟为召集百官上朝而设?

    朱祁镇敲下最后一击,停手转身,居高临下看着朱祁钰,道:“郕王见朕为何不参?”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声音,带着怒火的语气,让朱祁钰的心一下子凉了,哥哥真的来了,你不是不进城吗?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朱祁镇的眼睛从王直、胡濙、于谦等人脸上一一扫过,道:“朕出征不到三个月,诸卿都不记得朕了吗?”

    曾经的皇帝,现在的太上皇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实在是太震憾了,就在刚才,王文还口口声声说这人是假的,可看到朱祁镇的一刹那,所有人都清楚不过,这个人,确实是太上皇无疑。什么假的?完全是一派胡言!

    可是谁也没想到朱祁镇竟会进城,直奔皇宫,到奉天殿敲响召集百官上朝的大钟。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被朱祁镇这么一质问,急忙施礼:“臣等参见太上皇。”

    王文眼见所有人都施礼参见,只好不情不愿地施礼,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朱祁镇竟会出现在这里,之所以一口咬定朱祁镇是假的,不就是因为朱祁镇不肯进城,除了王直和他,没人见过他吗?现在怎么收场?

    “朕何曾下诏逊位,怎么突然成为太上皇?”朱祁镇没有让文武百官起身,而是冷淡地道:“朕何曾传位于郕王?”

    很多朝臣的汗唰的一声就下来了,太上皇好犀利啊,这是来撕逼的吗?

    朱祁钰道:“当时情况危急,百官为江山社稷计,无奈出此下策,太后也同意,非朕篡位,实是事出无奈。”

    “朕在土木堡和瓦剌大军周旋,不惜以身涉险,九死一生,朝中诸卿可有一人前往慰问?郕王可曾为朕担心?情况未明之时,郕王和诸卿置朕安危于不顾,反而借太后之手颁布天下,朕为太上皇,是何道理?”

第60章 废黜() 
面对朱祁镇的质问,以胡濙为首的文武百官无一人出声,有些人更把眼睛投向于谦。这些天,于谦升兵部尚书,总揽京城军事,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风光无限,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眼红,只是也先随时有可能打到京城,人人惶恐不安,才由着于谦大权独揽。

    再次传来土木堡的消息,却是宋诚率残存的两万多人接二连三地打胜仗,甚至把被俘的太上皇都救回来,最后更是把也先打跑了。

    面对张辅一封接一封的报捷奏折,百官茫然,怎么如狼似虎的瓦剌军突然变成纸老虎了?不会是张辅神经错乱,胡乱报捷吧?

    百官们打从心眼里不信,朱祁钰是打从心眼里不愿意相信,每天如热锅上的蚂蚁,心情一天比一天暴躁。

    于谦为防万一,继续备战,直到朱祁镇要回来,才让百姓停止修补城墙,可勤王之师一直往京城赶,没有接到回去的命令。

    而朱祁钰却给沿路的州县下旨,阻止朱祁镇进京。

    如今,朱祁镇回来了,不管朱祁钰如何阻挠,没有下旨百官相迎,他还是站在奉天殿上,当面责问。

    于谦感觉到无数道视线投在自己脸上,依然沉默,当时那种情况,不这样做,只怕朝廷早就南迁了。

    朱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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