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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秘色-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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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哟!娃娃也想烧窑哩!”

    “才十三吧,学徒都不够岁数啊!”

    ……

    在场认识的不认识的人都被杜铭川这句话逗乐了,谁也不相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会烧窑,何况还是这口老瓷工们都没把握控制火候的龙窑。

    只有孙天寿看着杜铭川暗自点头,心说:“杜家还有男儿种啊!”

    金学农自然不会把杜铭川的话当回事,也跟着众人笑起来,直到孙天寿再次站出来说话。

    孙天寿乐呵呵地问:“铭川,你说你会烧窑?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杜铭川缓和一下刚刚激动的情绪,匀了一口气,冷静下来,点头道:“会,我爸以前烧窑,我都在边上看着,怎么控制火候,他都教过我。”

    孙天寿又问:“那你能烧出你爸烧的那种瓷器吗?”

    杜铭川想了想说:“这个我不敢保证,要试过才知道,反正我爸的手艺都教过我。”

    孙天寿眼里放出了光,心里笑话金学农真是个笨蛋。一口龙窑值什么钱?真想要,再造一口就是,不过是多花点钱,至于风水,也可以重选个更好的宝地。真正值钱的是杜家的手艺,那才是好东西。

    他朝大伙拱了拱手说:“诸位呀,杜家娃娃说得对,他虽然年纪小,可也是带把的,咱不能说杜家没男人了这种话。既然娃娃有心,我看不如让他试试,要是他真能烧得好,也是一段佳话。”

    镇上大部分手艺人和杜家本没有什么瓜葛,长了心眼的人都看出来是金学农仗势欺负人。现在杜铭川站出来,又有孙天寿撑腰,大伙也乐得看个热闹,想瞧瞧一个十三岁的娃娃怎么去伺候那口巨大的龙窑,便开始纷纷附和起来:

    “就是,人家也是带把的嘛!”

    “嗯,让娃娃试试好!”

    “本来就是他家的东西,就让他折腾折腾看!”

    ……

    看着一群人七嘴八舌,金学农急了,大声说:“你们疯了吧,咋能让个孩子烧窑?人家好好的上着学,你们这是误人子弟!再说,这口窑可有两百多年了,全镇就剩下这么一口,弄坏了咋办?”

    孙天寿不紧不慢地说:“这事儿好办,我出个主意。让孩子烧窑,也就是试试看,我们定个期限,我看就以半年为期,如果能烧出几件像样的东西来,那就算成了,这口窑以后还归老杜家,杜家瓷坊的营业执照给他续上。如果烧不出来,那到时候就搞个拍卖会,谁家出价高,就把窑转让给谁,拍卖得到的钱归杜家。”

    “至于孩子读书,我作为校长可以打个包票,绝对不会耽误他。我给他批三个月的假,加上暑假,就差不多有半年了。他落下的功课,我会安排人给他补习。”

    孙天寿说完看着铭川妈,问道:“弟妹,你觉得怎么样?”

    铭川妈有些为难,但眼下看起来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点点头,看着才十三岁的儿子一阵心疼难过。

    孙天寿继续说:“对龙窑的保护嘛,就要靠zfu了,我会到市里相关部门去争取一下,虽然经过重修已经算不上文物,但申请文化遗产的可能xing还是有的。另外,孩子烧窑,体力是个问题,大伙乡里乡亲的,能帮就帮一把。”

    这个提议得到大伙的一致通过,金学农再不情愿也不好公然太过霸道,但他也不怎么担心,半年时间,谁会相信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真能烧得出东西来?半年后进行拍卖,那还不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孙天寿是有自己的打算的。他现在最看重的当然是杜铭川这个人,如果真能半年烧活了这口龙窑,那就说明此子真如孙仲谋,这样投资绝对值得。就算烧不出来,杜家还有比龙窑更值钱的手艺。他决定在族里找几个亲近得力的子侄去帮帮杜铭川,即讨了人情,还有可能把手艺学过来。

    杜铭川回到家里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父亲留下的书籍,期望从中学到一些瓷器制作的知识,毕竟烧瓷器是个技术活儿,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再聪明也不可能掌握太多要领。好在杜青松留下了两本小册子,里面是他亲笔记录的十多年烧制瓷器的经验,从泥土石料xing状,研磨配比方法,到窑火温度的控制,非常的详细,这比那些枯燥的专业书籍管用多了。

    他埋头一口气看了两个多小时才把册子合上,兴奋地吹了一声唿哨,抬起头发现母亲还站在身边,一脸的担忧和无奈。等看清母亲眼角的泪,在灯下泛着晶亮的光,铭川的心顿时黯淡下去,父亲的一行行字迹重新浮现在眼前,不是书法名家的高古苍劲,却如此的生动活泼。那跳跃的字迹,正是一个鲜活的父亲曾经活着的证明。

    铭川想安慰母亲,却不知道说什么好,越想说什么,心里就越难过,犹豫了半天,最后冲出口的却是另一句话:“妈,我饿了。”

    铭川妈连忙自责起来:“哎哟,你看我,都忘了你还没吃晚饭,饿坏了吧,妈去给你热饭。”

    看着母亲转身离去略显佝偻的背影,铭川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顺着两边脸颊,流淌到下巴,汇聚成晶莹的一大滴,掉在笔记本上和父亲的字迹融合在一起,慢慢地晕化,就像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

    连续研究了几天父亲的笔记,杜铭川才发现烧制瓷器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尤其是杜家瓷坊的特殊产品,那些叫不出名字的青瓷瓮,从选材到烧制都异常复杂,而笔记又写得简练,杜铭川看得云里雾里,摸不清其中的门道。

    他决定暂时放弃烧制青瓷瓮的想法,改烧其他东西。相比较而言,父亲以前烧的骨灰盒要简单很多,材料易得,配比简单,他相信这种釉料和烧制方法,同样可以烧出漂亮的花瓶。

    从材料上来讲,烧瓷器无非是准备胎泥和釉料,胎泥简单,而釉料难得。胎泥大家用的几乎都一样,釉料却每家都有每家的独特配方。

    杜家瓷坊里还留有很多釉料,那些磨制釉水的石头,都是杜青松亲自从山上挑选来的,在作坊后院里堆了一大堆。釉料只要稳定,对量的需求倒是不大,别说还有那么多石块,就是已经磨好的石粉,也够杜铭川用一阵子了。

    七星镇大部分瓷器的泥土都采用本地山上的高岭土,由于体现各家瓷器特se的主要是釉se和工艺,泥质上来讲大家都一样,所以自从镇上有人专门做起了卖泥的生意,已经有好多年没有人自己炼泥了。

    这个没什么技术含量的生意在镇上经过多年的发展,最终由于利润微薄而只剩下两家规模较大的炼泥厂,杜家瓷坊以前烧骨灰盒用的泥就是从他们那里买来的。

    但现在杜铭川却遇到了第一个大难题,那两家炼泥厂都不肯卖泥料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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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磊落胸襟() 
炼泥厂不卖泥,自然是得到了金学农的授意。金家瓷厂规模宏大,炼泥厂不敢得罪,即便金学农不暗示什么,两厂的老板也知道该做些什么。

    杜铭川买不到泥,就做不成东西,如果自己上山挖泥,一来时间jing力不够,二来也不知道如何炼泥,一时无法可想,心中沮丧自不用说,连饭食也难以下咽。

    孙娜见铭川情状,心知他心里不舒服,便过来劝慰。杜铭川忿恨地将筷子往桌上一扔,怒道:“这些人,早晚叫他们知道……”至于知道什么,他却没有说出来。

    铭川妈端着刚炒好的一盘热菜放到桌上,轻轻摇了摇头,一边喊孙娜同吃,一边劝慰道:“你爸在的时候常说‘大丈夫当胸襟磊落,遇着难关不能一味怪人,要靠自己想办法’,我看那炼泥厂的人也没有存心害你,否则故意售些劣质泥土,或随便参些杂质,你烧不出好东西不说,只怕连原因都找不到,那才叫哑巴吃黄连呢!依我看,你非但不该恨他们,反倒要谢他们才对。”

    这番话说完,杜铭川的脸刷一下就红了,心说还是母亲看得透彻,想起父亲生前谆谆教诲,言犹在耳,自己却从来没当回事,不由得一阵懊悔。

    闷头吃完饭,杜铭川沉思半晌,想必自己买不到泥时那尖刻的眼神一定落在人眼里了,将来说不定徒生事端,何况还是自己思虑太浅的缘故。想到这一截,便动身到镇上买了些水果,直奔泥厂的厂长家登门道歉。

    到了第一个厂长家,不想见到孙校长在场。杜铭川也不拘束,将母亲说的一番道理说出,直接表明来意,请厂长不要怪罪,正好由孙校长做个见证。

    孙天寿早已得到消息,知道杜铭川买不到泥,有心想帮他,正打算上门游说,若实在不行就打算自己买点泥回去,再转卖给杜家。他没想到杜铭川居然会登门道歉,不禁对这个孩子更加青眼,十三岁便知隐忍智谋,加上如此的胸襟气度,不是正印证了他“此子或如孙仲谋”的料想么。

    厂长听完杜铭川的话先是一愣,进而哈哈大笑,对孙天寿说:“孙校长,你教出的好学生,了不得啊!”

    孙天寿笑而不语,心里却早已决定,无论如何也要帮杜铭川度过这个难关,即使这孩子烧窑不成,拼着得罪了金学农,他也要帮杜家保住那口龙窑。

    厂长笑了一阵,喊杜铭川坐下吃水果,依然是对着孙校长说:“我知道孙校长来意,本来还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趟这浑水,现在见到这孩子,算是明白了。我看也不必麻烦孙校长从中周折了。”

    然后语气一转,对杜铭川说道:“今后你要用泥只管开口,要多少我送你多少,就你那口龙窑一年也烧不了几次,这点量我还供得起。”

    杜铭川千恩万谢,没想到事情转眼间变得如此顺利,心中不免感慨,若不是母亲开导自己要开阔胸襟,此事还不知道要费多少周章。从此才算真正明白了要别人如何待己,便先要如何待人的道理。

    孙天寿又陪着他去了第二家厂的厂长家。那位厂长虽不如第一位爽利,却也惊奇于一个孩子说出这样的话来,踌躇间也答应以成本价给杜家供泥。

    回去的路上,孙天寿问杜铭川:“你本来可以到别家买些素坯直接上釉入窑,那样就避免了买泥的尴尬,时间效率也提高不少。现在虽然买了泥,可你小小年纪,力气还没长出来,又准备怎么拉坯呢?”

    杜铭川有点尴尬地回答:“我也想过,可龙窑太大,一窑至少几百件东西,一下子不好买,况且父亲不在了,家里没了收入,烧窑开支又大,总要节约着用,买泥比买坯便宜多了。就算自己拉不了,请几个工人来,也是划算的。”

    孙天寿点点头,很满意他小小年纪就能照顾到开支成本,笑着说:“说的不错,可你有没有想过,雇长工容易,雇短工难,要是工人都不愿意来给你做活呢?”

    杜铭川毕竟还只是个少年,没想过那么多,听孙校长这一说,心中大惊,暗想镇上拉坯工人就那么一群,抬头低头大家都熟捻,谁也不会愿意为了他一个孩子而去得罪金学农这尊大菩萨,那么他雇不到工人的可能xing是极大的。

    泥厂的事顺利转圜实属运气,可人的运气不会每次都那么好。杜铭川不禁出了一身冷汗,心里急切思索着对策,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孙天寿看他的样子也不说话,微微笑着,同他一路并行。及至将要分手的路口,杜铭川突然对着孙天寿深鞠一躬,诚恳地道:“愿校长辅吾志,明以教我,我虽不敏,请尝试之。”

    孙天寿微感意外,仔细想了想中学语文课里有关孟子的篇章似乎只有《孟子?告子》中的《鱼与熊掌》和《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两篇,而杜铭川的这句话改自《孟子?梁惠王上》,学校里肯定没有教过。一个小地方的初中生,能背几句论语就算不错了,却脱口而出就是《孟子》中的句子,可见他读书涉猎之广,功底之扎实。

    这句话的原文是齐宣王对孟子说“吾惛,不能进于是矣。愿夫子辅吾志,明以教我。我虽不敏,请尝试之”。杜铭川截了其中半句,把“夫子”改成了“校长”,这是把孙校长比作了孟子,若再结合当下处境,竟隐隐还有自比于齐宣王的意思。

    孙天寿不禁又想起了杜青松那个孤孑的外来户,从前没太注意,现在想来此人并不简单,说不定就是那种大隐于市井的高人也未可知。

    杜铭川或许并不清楚齐宣王是个怎样的人,也未必就这句话有什么深意,只不过是当下引用得恰巧,而这一揖到地,恍如超脱了世俗时代的拘束,虽不如古代拜师五体投地三跪九叩的大礼,却让孙天寿有了真为人师的感觉。他当然不敢自比亚圣,但在当世而论,也算满腹经纶的人物,只困在这小镇上全无用武之地。

    孙天寿将躬着身子的杜铭川搀扶起来,说:“世守也,非身之所能为也。孺子何患乎无君?”说完哈哈大笑了几声,飘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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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天降大任() 
杜铭川很小就在父亲的严教下读过四书五经,对《孟子》一书颇为熟悉,否则也不会脱口而出就是书中的章句。但他没想到随口无心的一喻,却引来孙校长给自己出了个难题。

    孙校长最后那句话同样出自《孟子?梁惠王》,原文是滕文公问孟子,国小力弱而被大国侵犯时的应对之道。孟子没有给出明确的回答,仅以周太王在邠地受夷狄侵犯为例,给了滕文公两个选择。一是太王去邠越梁,最后到了岐山隐居,临行前留下一句“二三子何患乎无君”,二是“世守也,非身之所能为也。效死勿去。”

    避祸隐居和效死勿去,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选择,孟子让滕文公自己选。这情景和金学农觊觎杜家龙窑,而杜铭川所面临的情景倒有几分相似。

    但杜铭川不明白孙校长何以在这样的时候,留下这样一段话,是让他表态做一个选择?还是暗示这件事背后还有什么文章?亦或者只是对杜铭川自比于齐宣王的反诘,告诉他现在别说比之强齐,就算连弱小的滕文公怕也不如呢。

    孙天寿的确有这层意思在里面。他今天主动提到工人的问题,就自然不会放任不管。当杜铭川以《孟子》章句鞠躬请教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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