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冬之境-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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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莱恩拿出巫妖之祸，一身魔力蓄势待发。到了此时，布莱恩反倒不再那么急迫，他小心翼翼地循着这黏液往前走去。
巫妖暗道：这黏液还冒着热气，想必是那虫子刚刚才来。雪姬在桃源深处，暂且不会受到威胁，我需要小心点，不要打草惊蛇，让这虫子溜走。
布莱恩走了大约几分钟，跟着对手留下的痕迹穿过了桃源的小树林，隔着几十米就看见一个三米多高的黑色怪物正游荡在空无一人的桃源内。
那怪物除了胸膛有着虫类外骨骼一般的甲壳，其余部位反倒是一团不断蠕动的黑色物质，与那黑雨相似。怪物的面部却是在其胸口，一张菱形的巴掌大嘴巴一张一合，无数长虫般的触须从口器中伸出来摇摆。伴随着这似虫非虫怪物的移动，从它口器中还不断滴落着唾液。
布莱恩抬头看了看暗沉无光的天空，似乎想到了什么。
“这怪物，好像在不断变大。”布莱恩跟踪这怪物一会儿后，发现这怪物居然从三米高慢慢膨胀到四米高，其口中的触须也越来越长，逐渐能够离体半米舞动，“不能再拖延了。”
布莱恩放弃了观察的念头，龙魔法凝聚在巫妖之祸顶端。
“德拉高的破穿。”
这一击，布莱恩只动用了寻常四阶的力量。经历了那么多场战斗，巫妖早就明白了对付未知敌人不要一上来就火力全开的道理。虽然布莱恩的法术强度堪比五阶，但他更想把此当作一个伏兵，关键时刻克敌制胜。
虽然这一击不到布莱恩真正力量的十分之一，但就威力而言，已经是不容小觑了。可布莱恩只看到破穿魔法直接穿过了这虫子的身体，片刻后，黑色物质流动，居然将其伤口填补复原了。
巨大怪虫这才注意到布莱恩，发出嘶嘶的怪声向布莱恩冲来。
“固有法术：衰老致死。”布莱恩魔杖一点，灰色的法力光带呈龙卷状射向巨大怪虫。
衰老致死，是巫妖最基础也是最熟练的法术。这个法术原理是消耗掉对方所有生命活力，将其体内的水分消除，最终造成提前衰老死亡的现象。
布莱恩这次的法术不是瞄准虫子的黑色躯体，而是指向了它那张被外骨骼包裹着的菱形口器。
”嘶嘶~“虫子居然敢迎着巫妖的固有法术冲上去。
布莱恩预料中的衰老并没有出现，这个虫子抗下了布莱恩的法术后，身体果然不断萎缩，可几秒后，那黑色物质上下隆起，居然将萎缩中止了。
眼看那触手就要触及布莱恩，巫妖将手中的巫妖之祸幻化为利剑，上下舞动斩断了触手，同时也抽身退开，与怪虫保持距离。
”那黑色物质好像是它的力量源泉，而且还在不断增强。这不合魔法原理！“布莱恩皱眉。
在他的感知中，这个怪物只有四阶初期的肉体力量水平，但那黑色物质却表现出了远超四阶的耐受力与恢复力。按照寻常道理，经受了巫妖刚才那两下，再强的恢复力都应该暂时达到了一个限度，可这虫子好似没有上限一样，根本看不出仅仅只是四阶初期的模样。
正思考间，怪虫又扑了上来。这次它学聪明了，不再试图用触须攻击布莱恩，而是直接以黑色身躯攻击敌人。眼看到将尽四米的庞大身躯仿佛要将自己包围，布莱恩一咬牙，右手握拳，猛然轰出，打中其菱形口器的侧面，将欺身上前的怪虫击退了好几步。
布莱恩只感到手骨发震，暗道：这虫子也太硬了吧，和我巫妖的根骨比都相差不远了。
被击退的怪虫察觉到面前敌人的强劲，顿时谨慎起来，和布莱恩保持着距离。
布莱恩知道这虫子是在拖时间，等着黑色物质继续成长。他脚下一蹬，死亡龙卷法术与他的身体一并冲向怪虫，同时，手中的巫妖之祸也转变为一把大剑。
怪虫双手交叉，挡在口器之前，居然任凭死亡龙卷冲刷。布莱恩刹步在其身前，看到怪虫此刻完全是防御姿态，马上将破穿魔法加持在大剑上，随后全力侧挥，斩了过去。这一斩布莱恩没有任何保留，十倍于寻常四阶的力量足够让这个怪虫被拦腰砍断。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见怪虫好似有心眼一般，原本交叉防御的双手忽然展开，恰到好处地用双手上下卡住了布莱恩的大剑，任凭布莱恩如何发力居然也动不了分毫。
”好强的力量！好精准的判断！“布莱恩不由暗自惊呼一声，将巫妖之祸变回骸骨法杖，从怪虫手中抽出。却见死亡龙卷疯狂吞噬其生命力，居然也没有丝毫效果！
那黑色物质好似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一般，永不停止地在生长着，其旺盛的生命力就算是巫妖的衰老法术也远远抵消不掉。
这可是布莱恩全力下通过百倍增幅的巫妖之祸使用的法术啊！
其威力恐怕连五阶都不敢强行接下，可是这个怪虫，却轻松地吃下了布莱恩好几个法术。
布莱恩错愕间，怪虫口中的触须一把缠住了布莱恩的双手，触须用力勒住，将布莱恩双手上的血肉都几乎勒断，血肉与脂肪都清晰可见。布莱恩冷哼一声，索性消去了肉身，以巫妖本体硬接下这怪虫的触须。
显然这怪虫那坚韧无比的巫妖根骨也无可奈何，只得匆忙收回了触须，与布莱恩相对而立，却不敢再随意上前。
布莱恩暗道：”我们谁也奈何不了谁，但这个怪物还在不断成长，力量越来越强，这桃源内还有雪姬，我需要尽快解决它！如果不是先前根骨受损，只有七成实力，刚才那一轮死亡龙卷就能要了它的命！“
越是这样的关键时刻，布莱恩却越是冷静。
”为什么这个怪虫早不离开晚不离开高塔，偏偏到我回来的时候才离开呢？“
”不可能是感知到我，我之前跟踪了它许久都没被发现，可见这个怪虫的感知能力十分有限。“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驱使它离开索拉加高塔？“
”它那身黑色物质又是什么东西？如果按照它的成长速度，这么多天来为什么它还只是四阶初期呢？难道说它的成长有什么限制吗？“
布莱恩与怪虫相对，双方此刻都按兵不动。
蓦然间，布莱恩想到了那权杖主人的一句话：”保持光亮，就有机会击退它们！“
奥扎金……奥扎金……光亮……阴雨天……
布莱恩微微抬头，见到了暗无天日的阴沉苍穹，脑海中的诸多线索串联成线，如同电光瞬间点亮了巫妖的智慧。
他忽然张开骨翼，飞到半空，魔力如龙，直冲云霄。
以前，布莱恩能够凭借帝国骑士的力量将魔力送到天空，而现在，依靠巫妖自己的力量也能做到。
怪虫仿佛被抓到了把柄，怪叫着跳起来想抓住布莱恩。
浩瀚的魔力在高空绽放，在一瞬间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将方圆十里瞬间点亮。制造光本不是死亡魔法的特性，可龙魔法可以做到。
耀眼的光将桃源从黑夜解放，好似一瞬间来到了白昼时刻。
跳在半空的怪虫蜷曲着，想避免接触更多的光。可那身黑色物质却在光照下飞速蒸发，庞大的身躯也不断萎缩，等到怪虫落地时，已经变成了一条不断扭动着的足足一米长的红色大蜈蚣。
这时的巫妖才从天而降。
龙魔法：德拉高的破穿！
好似启明之剑，巫妖之祸带着耀眼的光芒命中了蜈蚣，在强大的力量冲击下，蜈蚣缓缓地消失在空气中。临死前，怪虫犹对着天空不断发出怪异的尖鸣声。这时的布莱恩才缓缓落地，看着被自己捅出个大洞的结界，不由苦笑。
”原来如此。是光。“布莱恩看着结界的大洞，焕然大悟道，”原来这怪虫只能在黑暗的环境下才能进化与成长，天空转阴，它才从我的高塔中跑出来……“
布莱恩刚刚说完，天空忽然细细碎碎地开始下着黑色的雨，布莱恩立刻催动魔法，帮雪姬暂时填补了结界。
”这怪虫就是先导者吗？就是它催发这场永不断绝的黑雨的吗？“布莱恩回想起这黑雨与怪虫身体上的黑色物质，脸色大变，”该不会……这些雨就是那种虫子的幼体吧？“
一语成谶。
第78章 天外魔眼（中）（）
最荒诞的想法此刻却无比接近真相。
布莱恩面露震惊之色，如果真的是这样，这场雨前后下了有很长一段时间了，恐怕整个世界都被铺满了这样的幼虫，等它们长为成虫……
“布莱恩……你回来了吗？”雪姬的声音从远方从来。
听到雪姬的呼喊，布莱恩才恢复了肉身，向着雪姬的方向笑道：“你需要加固一下结界了。有一些虫子闯了进来。”
“好吧。”听到这软糯糯的应答声，就仿佛看见雪姬低头认错的模样。布莱恩沉重的内心这才得以舒缓一点。他越发疑惑所谓奥扎金种族的手段，它们是如何进入这个世界的，又是如何散播大量幼虫的？大湖，又怎么样了呢？
那头白色的巨鲸一直就高高悬浮在云层上，就那么仿佛与世无争般游荡在世界外衣的边缘。这次异变从高空发生，那么大湖遇到了什么麻烦？虽然是一只自然巨兽，可布莱恩也知道，当这个世界遇到危险时，最先站出来对抗的也是这群自然巨兽。
一念至此，布莱恩按耐不住飞上高空，看一看那云层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走之前，布莱恩不忘将那权杖带上。
他随即张开骨翼，如猛禽般突入云霄。
从拥有飞行能力以来，布莱恩从未飞到如此之高。望着脚下原本庞大的事物变得渺小，就产生了一种自己慢慢变得巨大的错觉。越往高空飞去，规则的束缚力就越小，同样的，空间秩序也就越混乱复杂。
在高空中，因为远离地心，原本井然有序的规则脱离了原本的轨迹，各自交织成云雨雷电，甚至从如此恶劣的环境中诞生了许多梦幻般的空层生物体。
一只通体透明，体长至少数百米的水母头蛇身的怪物从布莱恩身边缓缓游过，而不远处一个半透明的好似巨大的旗帜一样的生物也悠悠地飘过。
当然，高空中不止有梦幻般的生物，还有许多时空乱流。这些时空乱流是没有导向的，一旦被卷入，你就会发现自己被切割成最原始的细小分子，飘散流落在各个世界。只有这群空层生命体才知道如何规避时空乱流。不过幸运的是，几乎所有空层生命体个性都十分温顺，哪怕受到攻击也不会还手。所以布莱恩能够跟随在一只伞状生命身后，安全脱离高空危险地带。
高空下着黑色的雨，这伞状生物还主动在布莱恩上方展开，为他挡住那些黑雨。
布莱恩微微一笑，不由道：“这些生物连基本的大脑也没有形成，反倒比智慧生命多得无数倍的善意，真可以说是对智慧生物的莫大讽刺。”
直到布莱恩飞到云层上方，迎来炽热无比的阳光时，这伞状生物才依依不舍地离去。而布莱恩定睛观察时，才被眼前的景色深深的震撼。云层在阳光下平铺，好似地面，光影错综迷乱地分布着，蔚蓝的天际上，一个比往常更加巨大的太阳毫无顾忌地发光发热。这瑰丽的景象让布莱恩忍不住贪婪地欣赏着。
“自然……太神奇了。”布莱恩忍不住感慨。
不过更让布莱恩震惊的却是大湖。一个巨大的生物横亘在面前，左右望不到这生物的尽头。布莱恩估计自己与大湖相差了半个大陆的距离，却依然能够如此清晰地看到大湖巨大的身躯。那么，这个自然巨兽究竟有多大？千米？万米？十万米？这些词汇都在这么庞大的巨兽面前黯然失色。
连巫妖一时也找不到词汇说明大湖有多么巨大。
“难怪会选择到云层上方生存，恐怕地面没有地方容得下这个巨大的生物吧。”布莱恩赞叹道。站在他的角度，根本看不出大湖的模样，虽然听说过大湖是鲸鱼模样，可这么看过来，却只仿佛是盲人摸象，根本分辨不清这庞然大物真正的模样。因为它太过巨大了。
白色的大湖身躯在阳光下发出了夺目的光华。
不过布莱恩却看到了，大湖身躯的上表皮，覆盖了一层黑色的物质。黑色物质绵绵延延也是看不到尽头，仿佛把大湖的表面彻底覆盖了。
“那是什么？”布莱恩仔细去观察，却看到那黑色物质居然在不断蠕动，穷其目力，才看清楚却是无穷无尽的蜈蚣覆盖在大湖体表上！
这些蜈蚣编织成了巨大的黑布，将大湖的上表皮覆盖著，却依然在不断向下扩张着。它们想覆盖住整个大湖。有多少蜈蚣？布莱恩张开嘴，一股恶心与震撼的感觉交错出现。一百万？一千万？一亿？
远远不止。
将目光转向更高空，那是世界外衣，是阻挡敌人入侵的第一道也是最有效的一道防线。此刻，世界外衣上，出现了一个巨大的空洞，两只丑陋的仿佛生物巢穴般的物体黏在空洞边缘，阻止着世界外衣的复合，同时，这两个生物的下肢演变为无数条长长的排卵管道，数不清的黑色幼虫从它体内排除，化作黑雨四散落入这个世界。
这就是……黑雨的真相吗？
那个先导者虫族在世界内部释放了某种信号，让外界的这种生物巢穴能够打开世界之衣，然后喷射出海量的幼虫注入这个世界的大地中。这就是，黑雨。这就是，奥扎金的入侵。
布莱恩内心急切地思索着：“为什么？为什么大湖不反抗呢？”
他拿出巫妖之祸，对准了那两个仿佛生物母巢一样的东西。那两个恶心的生物体表如同巨大的肿瘤，布满血管与赘肉，还不断起伏着，隔得远远的就仿佛听得到其起伏带来的鼓动声。
毁掉这两个丑陋的母巢，就能中止黑雨。
布莱恩的手却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巫妖的眼中的决然变成了惊骇，最后变得无助与绝望。他终于看见了，在那母巢维持的空洞后方，一只巨大的眼望着他。直直地望着他。这只眼占据了整个空洞，从界外向界内观察着。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