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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一步偷天-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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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么?”步安坐着不动:“我哪里说错了?你就是个蠢货!”扭头朝惠圆道:“动手!”

    惠圆知道这声“动手”是什么意思,出来之前就商量好了。他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声“得罪”,接着身子突然一晃,化作一团模糊的黑影。

    佛门六神通三大三小,神境通便是三大神通之一,又称身如意通,修的是金刚体魄和往来自由,圆满境界万物不侵,硅步千里。

    惠圆只修到第二重境界,对付一个仓促间想要擎出灵器的器玄修士,便已经轻而易举。

    只听“啊……”的一声惊叫,公孙庞被黑影托着,飞出了望江楼正对运河的窗户,紧接着又是“噗通”一声。

    望江楼里一片哗然。

    鬼捕七司所有人包括刚刚散去神通,从黑影恢复人形的惠圆和尚,全都凑到窗边,探出身子往外看。

    “邓小闲,你确定他真的会水?”步安头问。

    “前两年夏天,我亲眼见过这老小子游水的。”邓小闲说。

    “那怎么还不浮起来?”洛轻亭问。

    “以前会水,现在又不会了?”张瞎子问。

    “哪有这种事情,这种事情会了就是会了,一辈子都不会忘。”步安说。

    “看!浮起来了!”游平指着河面道。

    众人一脸轻松地转回身来,看到满屋子食客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大概有不少是跟公孙庞相熟的。

    一片安静中,楼梯上响起混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楼心悦、方菲儿和宋青三人冲了上来。

    见到步安安然无恙,楼心悦才长出一口气道:“步师弟……”

    “师姐,你们怎么来了?”步安惊讶道。

    方菲儿喘匀了气道:“苏苏说,你来赴鸿门宴了。我们过来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眼里没有天姥书院了!”

    望江楼三楼上,刚刚还目露凶光的众人,听到这里纷纷坐了回去,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宋青朝这些人瞥了一眼,看着窗外道:“我听见声响,是什么人跳河了吗?”

第五十七章 拼出一个好前程() 
步安毕竟是第一次跟江湖人谈判,很重视这个对手,出来望江楼之前,他跟邓小闲他们商量了几套预案。

    有埋伏怎么办?公孙庞带了帮手过来怎么办?放鸽子不来怎么办?

    这里头最关键的问题是:打得过吗?

    鬼捕七司,洛轻亭是阵修,需要事先布阵,游平是符修,得临时画符,张瞎子就是个看风水的。

    只有邓小闲的咒玄和惠圆的神通能二话不说就开干。所以,步安主要就是问他们俩。

    邓小闲说:“人不多就打得过。”

    惠圆说:“人不太多就打得过。”

    所以,当公孙庞独自一个人走进望江楼时,他就已经注定要被扔进运河——邓小闲说他会水。

    步安觉得,既然要出来混,就得有个混不吝的形象,有种谁敢惹我,我就跟你没完的气势。

    可眼下对着一脸关切的楼心悦和方菲儿,他却不好直说,其实这是他给别人摆的鸿门宴,是素素传错了话。

    望江楼不是说话的地方,步安拉着楼心悦、方菲儿和宋青下楼,身后跟着他的鬼捕七司。

    经过二楼时,响起稀稀落落的一片“步爷”,天姥书院的三位同门不由得驻足侧目,宋青惊道:“你在外头面子这么大了吗?”

    步安朝楼面上随意拱了拱手,轻声解释道:“这还不是书院的面子。”他这话只说对了一小半,这声“步爷”更多还是冲着他刚才把公孙庞扔进运河的气势。

    从望江楼里出来,步安还有些担心公孙庞会湿乎乎地拦在道上,虽然多了三个帮手更加不用怕他,但他万一操弄着那条鞭,嘴上不干不净的,毕竟恶心人。

    但他又一次高估了公孙庞。

    ……

    ……

    楼家书馆的院子里,步安将自己这一个月来,怎么跟着别人去捉鬼,又这么在子敬街上说书,遇上不明身份的贵人,得了一锭金铤,再用这锭金铤当本钱,办了鬼捕七司的经过说了一遍。

    当然,因为自己误把卫十七认作余家千金而闹出来的那一系列误会,实在狗血又离奇,他就略去没提。

    全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当初下山,我就是跟着祝师兄来越州捉鬼的,现在把捉鬼当成了正事来做,也算有始有终吧。”

    楼心悦听完长叹一口气,道:“步师弟,真是难为你了。”

    方菲儿也说:“这才一个月,苏苏就瘦了这么多,准是跟着步师弟吃苦了。”

    她想到两人起早贪黑去子敬街上说书,只为挣一口饭吃,便觉得心酸。

    “楼师姐还说山下江湖险恶,担心步安吃亏呢!”宋青瞥了一眼步安,没心没肺地笑着:“我看步安哪里肯吃亏,都是别人吃他的亏!”

    步安时隔一个月再见到宋青,觉得亲切又暖心

    ,笑道:“我这也是被逼的,今天那个小老头,我要是没手段,他便以为我好欺负。”

    方菲儿正色道:“正是如此!我爹就说,行伍和江湖的规矩,就是认谁的拳头硬,胆儿肥,想立足便要狠,哪怕打落了牙齿吞进肚子,面上也要硬撑一口气。”

    楼心悦点头道:“这倒正应了师尊叫我转与步师弟的那句话。”

    “什么话?”步安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位美女师尊又要跟他说些什么。

    “师尊说,兰亭夏集或有变故,步师弟到时若遇疑难,只需记得:一退不如一进……”楼心悦说得认真,方菲儿和宋青之前也不知道有这回事,也听得神色严重。

    “一退不如一进……”步安眉头微皱:“师尊有没有提,会是什么变故?”

    楼心悦摇了摇头:“师尊说,也许只是她多虑了,若是风平浪静便最好不过。”

    步安笑了笑道:”那便最好不过。“心里却想着,屠瑶既然这么说,十有八九要出事。

    会是什么事情呢?

    “步师弟!”方菲儿打破了维持少倾的沉默,好奇道:“你还没说,是怎么招来的那些个伙计呢,尽是奇人异士嘛!”

    “还是多亏了祝师兄……”步安也懒得再去操心这没头没尾的烦心事,笑着讲起鬼捕七司的筹建过程。

    ……

    ……

    同一时间,相距不远的鬼捕七司院子里。

    七司众人除了洛轻亭和惠圆坐在两条长凳上,其余人或蹲或躺,没个正经样子,和楼家书馆的院子画风迥异。

    一伙儿人扬眉吐气,似乎从来没这么舒坦过。

    “真想不到步爷是个狠角色。那几句听得我浑身直打颤,到现在寒毛管都竖着呢。”乞儿游平仍旧胀红着脸,因为兴奋,话也变多了。

    “这便是念书人的本事,轻描淡写几句话,比扯着嗓子骂街还狠!”洛轻亭说着,还瞟了一眼邓小闲,似乎是说,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自己。

    邓小闲只当没有看见,咧着嘴道:“要我说,和尚把那老小子扔江里,是救了他一命!要不是给凉水泡一泡,他非当场憋死过去!”

    惠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众人见他似乎把邓小闲的话当了真,全都哈哈大笑。

    笑过之后,张瞎子摇头感慨道,“要说心狠手辣,江湖人哪里是读书人的对手,人家只需动动嘴,便要人头落地,大笔一挥,那是千军万马!”

    “六艺有这般厉害?”游平大张着嘴,惊讶道。

    邓小闲照着他脑袋拍了一记:“傻了吧你?!瞎子说的是当官的威风!”

    游平傻笑着挠挠头道:“那是那是……刘知府也不像是有修为的,可那两个跟班,我看一眼都发慌。”

    “除非修为通天,连朝廷都要供着,要不然修行人跟老百姓又有什么不同,见官一样要跪,犯王法一样要吃官司……”张瞎子苦笑道。

    “邪月一来,寻常百姓命如草菅,修行人至少还有自保之力。”洛轻亭瞥了一眼张瞎子,转而笑道:“不过,你说的也对,看风水的是和寻常百姓没什么两样。”

    张瞎子今天望江楼一行,心气正高,平常开惯了的玩笑今天听着却刺耳,当下昂着头道:“那是在越州!要是在边关行伍,风水玄修能知百里风云,可比你这阵玄管用!”

    “哎哟!瞎子今天长脾气了!”洛轻亭笑着说:“可你说的那得是空境之上的风水玄修……玄策真人当年布下数百里大阵,一人灭一国呢!你怎么不说?”

    两人正拌着嘴,一旁的乞儿游平轻声嘟囔:“……我就怕公孙庞说的也是实话。天姥书院,三步成诗,遇事又够狠,这样的人物怎么会甘心窝在越州,干这捉鬼买卖。”

    他这么轻轻一句,就立即止住了张瞎子和洛轻亭的拌嘴。

    “你这么说,岂不是着了公孙庞的道。”洛轻亭的语气,听上去并没有那么自信。

    “可道理是这个道理吧,那老小子也没有说错。”游平低着头道。

    “咸吃萝卜淡操心。”张瞎子哼了一声道:“瞎子我只管跟着步爷!去边关,我便是将军马下的亲兵,去当官,我便是知府家里的门房,哪个不比摆摊算命好?!”

    游平叹了口气道:“只怕步爷看不上你我这样的废人。”

    “你废人别带上我!”张瞎子恨恨道:“我眼瞎心不瞎!前程摆在跟前,我瞧得准!”

    洛轻亭也道:“只管出死力就是了!拼一拼,拼出个好前程来!”

    他们说得正起劲,突然发现邓小闲蹲在一旁,手里拿着细树枝在地上随便扒拉着,一反常态地闭着嘴,便也识趣地不再说话。

    “我就待在越州,哪儿也不去,要有好前程就让给你们了。”邓小闲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看他们,脸上笑得轻松。

第五十八章 千年兰亭又一集() 
晴山先生逢三会去子敬街上的玲珑坊弹琴,有时有新曲问世,有时没有,即便如此,也已经令越州修行人趋之若鹜。

    兰亭集会可是闻名江南两道的雅集,自东晋年间延续至今已有一千多年,相传书圣在此写下千古书法名篇《兰亭集序》,创立这桩修行盛会时,还只有暮春之集,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便多了夏秋冬另外三集。

    隆兴二年五月二十六,位于越州城郊三十里处的会稽山山阴处,一大早起就人头攒动。

    来自江南两道的修行人,早早就在兰亭附近占住地盘,里三层外三层,几乎围得水泄不通,唯独最中间方圆百米被称作兰亭曲水的山阴溪流被空了出来。

    到了中午,越州府的官差便出来主持秩序,喝止不时发生的私斗,再把没有资格占据内层位置的修行人往外轰。

    这样的混乱每一季都有,总有那些自认机灵的,以为可以趁乱浑水摸鱼,凭钻营功夫或私下贿赂,能够挨得曲水流觞近一些,可实际全没用。

    州府操办兰亭集会有足够经验,别的事情上或许可以睁一眼闭一眼,兰亭集会的排位事关重大,官差们不敢大意,更不敢胡来。

    于是待到日头偏西,兰亭曲水以外,各门各派已经照着规矩坐定下来。

    越往外,距离兰亭曲水越远,门派的势力和影响力就越弱,越州青莲观连第四圈都挤不进去,只能和那些无门无派的修行者,譬如公孙庞之流,一起落在最外。

    而越州天姥书院、姑苏太湖书院、余杭灵隐寺、天台国清寺等江南两道最显赫的门庭,便和朝廷官员代表一同,排在最内圈。

    刚从汴京回到江南,还没来得及上任的步经平,坐在一众朝廷官员们中间,感受着坐在第一排的威风,心中暗道:“这便是地位罢。”

    他是嘉兴知府步鸿轩的长子,在汴京七年间,交友颇广,这次南下越州,更是持着余唤忠的亲笔手谕,虽然只是来做盐运司经历,一个从七品的小官,但越州官场也不敢对他轻视,这次非但把他请来了兰亭夏集,还由越州知府刘大人的小舅子亲自陪同着。

    “经平兄是江南人,以前可曾来过兰亭集会?”刘知府的小舅子叫汪鹤,名字起得雅,人却很俗很会巴结,明明自己已经三十多,对着二十六七的步经平,一口一个经平兄叫得很顺溜。

    “我在汴京时常去夷山诗会,那场面可比眼前大多了。”步经平语气笃定,虽然夷山诗会每次他只能远远地张望,但这不妨碍他在眼前这个土包子面前,摆一摆汴京名流的姿态。

    汪鹤脸上装得神往,心里却说:这步公子明明是江南人,怎么句句不离“我在汴京时”,真是一朝腾达就忘本。

    “经平兄果然雅士。”他点着头附和,正好瞥见步经平神色有些异样,忙顺着他的眼神看去,只见一群人从天姥书院的方阵里走了出来,朝兰亭曲水的方向去。

    人群末尾,有个女子一身白衣,哪怕只从侧面看,容貌也惊艳无比。

    “那女子是谁?”步经平一时间竟看得呆了。

    汪鹤也愣神看了一会儿,轻声道:“那便是天姥屠瑶……经平兄从汴京来,应该知道她的来历吧?”

    “她的来历?”步经平突然惊道:“姓屠,当今右相屠良逸?”

    汪鹤压低声音,告密般的口吻说道:“我也是听我姐夫说的,天姥屠瑶便是儒相屠良逸的么女。”

    步经平恍然点头,心里猛地有些失落,他虽然在汴京待了七年,花出去无数银子,可结交的圈子,距离那个层次还差得远呢。

    “经平兄?”汪鹤凑近了道:“越州山清水秀,可不止天姥屠瑶一个绝色女子,远的不说,只在越州城里,就有一个毫不逊色的。”

    “哦?说来听听?”步经平显然被勾起了兴趣。汴京遍地是官,他一个知府长子,根本不放在人家眼里,现在回到江南,心思不禁有些活泛。

    “那女子出身、修为都不及天姥屠瑶,可胜在温婉雅致,还是音律大家。经平兄,你说难得不难得?”汪鹤心说,你小子抢了我的肥差,我便要给你挖个坑,让你去跳。

    “你快说这女子又是何人?”

    汪鹤看着步经平心急的样子,仿佛已经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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