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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一步偷天-第16章

小说: 一步偷天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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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安瞥了一眼邓小闲,心想这家伙笑点这么低,以后吃饭的时候还是小心点,可别糟蹋了一桌子菜。正这么想着,就瞧见刚刚那个插旗的姑娘皱着眉头冷冷看他。

    那姑娘穿着寻常百姓家的简朴布衣,十八九岁,长得挺清秀,是这伙人里头看上去最正常的一个,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像跟步安过往结过仇似的。

    步安忍不住扬眉问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布衣姑娘冷冷道:“不曾见过。”

    步安耸耸肩道:“那你老瞪着我干嘛?我还以为扒过你家房,抢过你家人,自己给忘了呢。”

    布衣姑娘“啪”的一声把筷子拍在了桌上,恨恨道:“你……”

    邓小闲这时已经止住笑,摆摆手劝道:“别别别,都是自家人。小弟,我来介绍你认识,这位洛姑娘,是你大嫂。”显然是顺嘴占了这姑娘的便宜。

    布衣姑娘呸了一声扭过头去,嘴里念叨着:“一对现世宝……”。

    步安看着她一脸装出来的傲娇相,心里觉得好笑,却不跟她拌嘴,只朝着邓小闲道:“我要是有个刁蛮媳妇,非得在家里打服帖了,才敢让他出门。”他当然不是真的会打女人,只是故意说出来气人。

    果然,那个布衣姑娘扭头斥问道:“你说什么?”

    步安摊手不解道:“我们在讨论如何驯服悍妇,你反应这么大,不会真是他婆娘吧?”

    邓小闲乐道:“怎么不是呢?!要不是,她急个什么劲儿?”

    布衣姑娘也意识到自己上了圈套,转头一笑道:“一个成天就知道钻脂粉堆,一个放着好好的天姥学子不做,出来捞偏门,我和这种人较什么劲。”

    步安这才听明白,她为什么老是冷眼看自己,扭头看着邓小闲,不用说,自己从天姥书院来的事情,自然是这家伙透露出去的,至于这么做的原因,想必又是为了面子。

第二十八章 果然是个吊死鬼() 
邓小闲死猪不怕开水烫般咧嘴一笑,道:“天姥学子说出去又不丢人……”

    看风水的胖子凑过来道:“书生,你不会真是天姥书院的吧?是不是也像花道士一样,犯了事才被赶出来的?”

    邓小闲挥挥筷子道:“去去去,什么赶出来,那破道观就算八抬大轿也请不回我……我这小弟现在还是天姥学子呢。你们是没见到,前几日他那两个师姐回书院的时候,哭得那个梨花带雨,还说‘师尊见了不知有多难过’……”他跟步安住对门,那天楼心悦她们过来时,他正好也在,此时模仿方菲儿说话的语气,倒是学得惟妙惟肖。

    步安瞪了他一眼,冷冷道:“你少说两句不会死的。”

    邓小闲对他还是有些惧意,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缩了缩脖子道:“对对对,少说两句,少说两句不会死。”

    这下连东家男人也有些不解,好奇道:“小公子,你当真是天姥学子?”

    步安还没回答,公孙庞便接嘴道:“那还能有假?我们镇恶三司藏龙卧虎,那是全越州都知道的。”

    东家男人连连点头称是,脸上却仍然有些不信,试探着问道:“小公子,那你可知道,这月头上,有个姓步的书生一阙《定风波》惊世骇俗,引动天地异象的事情?”

    邓小闲一双眼睛突然瞪得浑圆,惊道:“我这小弟就姓步啊!”

    东家男人也脸色大变,道:“莫非你便是三步成诗步执道?!”

    步安心想,这名声居然还传到越州来了,正犹豫着该不该承认,邓小闲已经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似的,缩回到凳子上,悻悻然道:“那就不是了。”他只知道步安叫步安,却不知道他有个阴差阳错的表字叫执道。

    东家男人咧嘴一笑,觉得自己想当然了,三步成诗的儒门才子,怎么可能跑到越州城来捉鬼,见步安没有反应,就又问了一遍:“小公子,你若真是天姥学子,该听说过这事吧?”

    这时除了邓小闲以外,大家都朝着步安看过来,毕竟邓小闲平时嘴里没几句真话,说不定天姥学子之说,也是唬人的。

    步安正夹了一筷子菜塞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莫听穿林打叶声是吧?知道的知道的,那天我也在场呢,那个步执道其实也没什么了不起,挺普通的……”

    布衣姑娘顿时面露不屑之色,反讽道:“人家三步成诗的大才子都没什么了不起,了不起的都跑来捉鬼了……”

    步安瞥了她一眼,心想:这女人肯定是小时候家里穷念不起书,见别人明明有书念却不珍惜,就痛心疾首。自己反正是要来混个坏名声的,就笑吟吟地看着她道:“我这人就是不求上进,麻烦你帮我到处宣传宣传,好让我恶名远播。”

    布衣姑娘被他说得有些摸不着头脑,“戚”的扭过头去,轻声道:“不知羞耻。”

    步安点头道:“对对对,宣传时,别忘了把这句加上。”

    两人斗嘴的时候,旁人就都笑嘻嘻地看着。公孙庞得知自己请来的这位帮闲竟是个天姥书生,觉得面上有光,于是对步安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众人说笑间吃罢了晚饭,东家男人见日头已经偏西,赶紧告辞离去,只留了个下人在这里看着。

    他这一走,聊天便更加热络起来。

    步安这才知道,胖子虽然不是厨子,在越州修行圈子里头的诨号却恰巧叫厨子,所以邓小闲听了才会大笑不止。

    布衣姑娘姓洛,一手阵玄本事在越州已经小有名气,家里是道修的世家,并非穷得念不起书,只是性格耿直,肚子里装不了事,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

    中年道姑姓张,是公孙庞的亲戚,类似于三姑父家表侄子的岳母的外甥女之类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话题来来回回,都离不开银子。步安总算是看出来,这几个人的核心矛盾是劳资矛盾:大家想多分钱,公孙庞不干,但都要面子,来回绕圈就是不直说。

    天色渐渐暗下来,东家的下人抖抖索索地点了油灯,直愣愣地站在饭桌旁,不敢离这些修行人太远。步安也抖擞起精神,想着终于等到蹭鬼的时机了。反倒是专职捉鬼的几个人,显得漫不经心,好像根本不在乎。

    步安左等右等,也不见鬼影。阴夜没有打更的,连时间都过得迷迷糊糊。他正扶着脑袋打瞌睡时,突然听见一声怪响,睁开眼,见到一个诡异之极的场景。

    就在众人面前不远,一个身穿红色长裙的女人,悬挂在房梁上,身体随风轻轻晃动,脸色刷白,五官却都在往下滴血,舌头吐在外面,垂得足有半尺长,嘴里发出“呵呵”的呻吟声。

    公孙庞懒洋洋地说道:“果然是个吊死鬼嘛……”

    步安听见他语气满不在乎,情绪也跟着安定了一些,轻声道:“这是个厉鬼吧?”

    厨子悠悠道:“这鬼三魂俱在,算是个厉鬼,但死前不是修行人,死后也不曾噬魂,灵智未开,不足为惧。”

    步安点点头,心想这些鬼捕果然是专业人士,对鬼魂的了解,比起自己的几位同门要高深得多。

    他坐在长凳上,身体本能地往后靠着,悬在梁上的吊死鬼距离他不到一丈远,借着烛光可以看得清清楚楚。这鬼长了一张瓜子脸,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生前应该也算得上是美人,薄薄的红裙盖在身子上,把她妖娆的曲线衬得分外玲珑。

    步安看得仔细,才发现着女鬼并不是随风晃动,而是在努力挣扎,身体扭摆着大概是想从梁上下来,但她每一晃动,地面桃木桩上的朱砂符文都会轻轻一闪,显然是在抑制她活动的能力。

    邓小闲端起酒杯,摇头道:“可惜啊可惜,这么标志的美人,竟然自己把自己给吊死了……”

    洛姓姑娘哼了一声道:“别自作多情了,人家说不定已经死了几百年。”

    邓小闲贱兮兮地笑道:“我不过是替佳人可惜而已,在我眼里,轻亭姑娘才是最美的,越州满城春色,也及不上你嫣然一笑。”

第二十九章 又得重新骂一遍() 
步安忍不住翻起白眼,从邓小闲的话中,他知道了两样事情:一是这布衣姑娘全名叫洛轻亭,二是邓小闲比他还不要脸,什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口。

    邓小闲正死皮赖脸地讨好着洛轻亭,公孙庞已经搓着手站了起来,沉声道:“别打情骂俏了,正事要紧。”说着便从包裹里抽出一条碧绿色的长鞭。

    这条长鞭大约拇指粗细,七尺来长,似乎是由皮革制成,又有些像动物的筋腱,一头被公孙庞握在手里,另一头竟然也不垂下,而是如同一条活蛇般昂着头,鞭身微微晃动,似乎随时都要蹿腾起来。

    步安起身将长凳挪开,注意力从那个吊死鬼转移到了这条长鞭上,心想这应该就是所谓的灵器吧。

    厨子和道姑也往后退去,他们俩负责的工作早在白天就已经完成,现在也和步安一样,充当起了看客。

    洛轻亭似乎对平白落了“打情骂俏”这四字评语不怎么高兴,瞪了邓小闲一眼,手里却已经握着一柄旗子,略微泛绿的黄铜旗杆上布满黑色的纹线。她沿着白天画下的石灰线,走到两条显眼粗线的交界处,手中黄铜旗杆上的黑线,“兹盈”一声,由下至上,渐至亮起。

    步安只觉得眼前一晃,遍地插着的旗杆之间,有流动的光影窜动继而相互连接,最终汇拢到洛轻亭手上的旗杆,光影笼罩的范围内,空气开始扭曲变形,像是流淌着的透明火焰。而吊在梁上的那个女鬼,也从腿部开始扭曲,脸上露出痛苦的神情,嘴里的“呵呵”呻吟声变得尖利而急躁。

    邓小闲抱着双臂,侧着脑袋,站在洛轻亭身后不远,像看戏似的看着那女鬼的变化。公孙庞冷着脸,眼睛一眨不眨,手中的长鞭变得越来越活跃。

    这时,一直直愣愣站着的东家下人,突然抖抖瑟瑟地说道:“不……不是……不是这只鬼……”

    这下人穿着皂色布衣,带着一顶小厮帽,脸上神情已经紧张到了极致,嘴唇抖得像中了邪,瞪着眼睛看着梁上那只女鬼。

    公孙庞朝他喝道:“不是说穿红裙的吊死鬼吗?”

    步安听得心里有些发毛,只觉得室内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度,双腿不听使唤地往厨子和道姑的方向退了两步。邓小闲一边四处张望着,一边也退到步安身旁。只有洛轻亭仍旧面不改色地站在阵眼位置,驱策着她白天布下的阵法。

    东家下人哭丧着脸道:“那个吊死鬼的裙子比这个……”

    他话还没有说完,房间朝着院子天井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大开,狂飙般的寒风灌进屋里,伴随着尖锐刺耳的女人叫声。

    这下,不用那下人解释,众人都已经明白他的意思。门外天井里,飘着一只黑发张扬,面目狰狞,舌头吐到腰际,十指如同匕首般尖利的吊死鬼,这只吊死鬼的红裙长得出奇,一直拖到了地上!而她所在的位置,正是厨子白天定下的这处宅子聚阴之处!

    这吊死鬼出现的刹那,公孙庞便喊一声:“阵起!”

    话音刚落,洛轻亭持旗的右手就举了起来,插在地上的阵旗竟随着她的动作,“呼”的一声腾空而起!阵中流动的透明焰火光影乍盛,几乎把半间屋子都笼罩起来,像一座透明的囚笼一般。

    公孙庞手中长鞭脱手而出,一入阵中便消失不见,只传来“啪”的一声巨响,紧接着砖石四溅的场面,透过扭曲的法阵,以零碎而纷乱的画面呈现在众人面前。

    “不好!这鬼已初具灵智!”公孙庞大吼一声,凭空伸手,接住退飞而来的长鞭,脚下噔噔噔往后直退。

    他尚未站稳,“呀呀呀”的怪叫就伴随着狂风冲进屋来!一时间,占据了半间屋子的法阵里,就被鲜红的血色充满,仿佛一缸随时都会崩裂的血水。

    那血水中间,似乎有一团粘稠而浑浊的肉涌动翻滚着,将浮在空中的阵旗撞得摇摆不定!

    洛轻亭单足往后退了一步,口中发出“啊”的一声厉喝,空中法阵居然也随着她的动作移动了一步,紧接着又被她生生顶住!

    她手擎黄铜阵旗,咬牙站立,联结在她手中阵眼上的数十支旗子早已残破不堪,只剩下一根根黄铜旗杆,像一个整体似的,困住了挣扎不止的女鬼。

    千钧一发之间,邓小闲突然往前迈出一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法阵里那个混沌的女鬼。

    “你这不要脸的东西!自己上吊死了也就算了!还他么跑出来害人!吊死都便宜你了……”

    步安听得既惊又尴尬,却还是对邓小闲的咒玄抱有一丝希望,盯着困在法阵中的女鬼,期待她被邓小闲骂得无地自容,偃旗息鼓……可惜这女鬼对这些胡话充耳不闻,仍旧拼死挣扎着,几乎随时都会从法阵中挣脱出来。

    公孙庞回头瞥了邓小闲一眼,飘在空中已经有些残破的碧绿长鞭突然朝这边窜了过来,从邓小闲身前划过,卷起一个人影,便朝血色浓郁的法阵投了过去。

    “不……”

    惊恐的喊叫声刚刚响起,便戛然而止,被长鞭卷起的东家下人已经淹没在法阵拘束的范围内,法阵中血水忽然淡去,紧接着响起“嘎吱嘎吱”的吞噬血肉的声音。

    洛轻亭手臂一挥,空中数十支黄铜旗杆,“呼啦啦”往她飞来,被她双手伸出,全部握在掌中。

    屋子里法阵消失,视线顿时恢复,只见房间对着天井的一角,一大一小两只女鬼,正蹲在地上,小的那个正吞噬着东家下人的尸体,大的那只却用温柔的眼神看着她吞噬的景象,间或伸手擦去她嘴角的血迹。

    步安只觉得遍体生寒,双脚仿佛灌了铅似的,一动不动。

    公孙庞的长鞭已经握在手里,却和洛轻亭一样,站在原地。只有邓小闲仍指着两只女鬼破口大骂。

    “你们这对狗母女!你以为喂她吃人她就能活过来吗!?做梦!你也不看看她现在这个样子有多恶心……”他越骂越过瘾,语气措辞变得越来越难听,可除了让气氛越来越尴尬以外,根本于事无补。

    “够了!”洛轻亭突然大喝一声:“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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