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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窒息朋友圈-第6章

小说: 窒息朋友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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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水声淹没了他们互相倾听的呼吸声,接下来只有靠吼得才能在相隔的地方听见了,三宝感觉久未运动的腿部酸软在慢慢缓解,虚幻也好真实也罢在水拍打时都极为模糊。

    极为简单只剩下响和闹的环境却能仔细听到心跳从前胸到后背传输全身,母亲的手极轻,明明没有必要再扶着但似乎也没有一定要撒手的理由,相比三宝看着水流下的轨迹,他的母亲只关注水咆哮着流入水道,身体间此消彼长的疼痛不再困扰着她,因为水流的方向也让她明白了岁月不堪,而死亡不是失败,再怎么努力也无法停止它加速的步伐。

    如果撒旦专注与搜刮一人的灵魂,那只有作为母亲才有力量能扛起大旗和隔岸对战,三宝没有注意到母亲的脸色渐渐苍白,本就瘦到凹陷进去的脸颊都微微颤抖,在不那么遥远的水平线一个比三宝的五官更加沧桑的男人驻足招手,她才知道抛弃他们母子以来,这个男人也没有过得很好,早在阿房地狱时时注视着她。

    明明目视距离无法看到那个男人的清晰五官,她却看到了他满脸的胡渣,就像是身无分文的他把自己拉到租屋强推自己到坚实硬纸板,生硬的胡渣刮得自己脸生疼,抵抗,扭打,都丝毫没有用,恨意持续了这么些年没有丝毫减缓,反而更加深沉的在她内心柔软的地方筑起了一道黝黑围墙。

    她因那次怀上了三宝被家里赶出,年轻又骄傲的她被三宝父亲带回了乐清的山,变成了一件值得炫耀的玩意儿,全身仅剩过往留下的旗袍,之后似乎也就只有痛苦的回忆,想要显得和别人不同而表现的格格不入,没有主动和身边人说过话,对金钱极为严苛,近乎漠视的对自己儿子。。。。。。

    三宝的呼唤把已经半边身子踏进灵异世界的母亲拉了回来,他喊道:“冷吗?我们先走吧。”早晨的水花比往常夹杂的风冰凉一点,他的手已经可以很自然的搀扶着母亲,或许是这些年他们都在反思如何成为一位母亲和儿子,虽然小心翼翼但也弥足珍贵。

    他的母亲不是不领情,她的身体稍微晃动了一下,似乎有点站不稳,可之后立马自己打起了精神,她侧过身子仰头看着高自己一个头的儿子,把他的手拉下,自己那干枯恍若树枝的手则敷在三宝的脸颊上,温柔的看着他,似乎想好好仔细看看自己长大的儿子。

    其实仔细看他随自己的弟弟,有杏仁一样的眼睛和直挺的鼻梁,毛孔细小胡子修建的利落,有些许自然卷,也是母系家里的良好基因,她头靠在儿子肩膀,巨大拍击的浪声可以淹没声音但不能吞噬耳语,要相信,在耳边说的话一定能传到心里。

    “我过去生活在憎恨里,先是你那暴虐的父亲再是讨厌的邻居,我为了自己的尊严和他们战斗了半个世纪,却从未好好关心你,只知道你喜欢吃饺子,连你从家出走是什么时候都不知,你在外面吃的好吗?穿的暖吗?我从没找过你,你却还来看望恶毒的母亲”

    她眼眶红了起来,后又下了什么决心般继续说道。

    “你知道吗,我从未后悔生下你,我很感激你的出生,对不起,对不起。”最后三个字几乎是从牙缝中的呓语,却比前面的所有字里行间都要深刻清晰,仿佛它不单是对不起还有深沉的爱意和刻骨铭心的抱歉,有各种这样那样的情绪,轻微的哽咽终于在这声对不起后情感爆发成泪雨,泪珠子从母亲的脸颊流下,她放下摸着脸颊的手,身体更加没有力量,趴在三宝的胸口哭了起来。

    三宝坚强的站直身体,双手轻柔的抱在母亲后背,他从未见过母亲哭,甚至很少见她有过动容,关于父亲,他的记忆近乎为零,记事的时候已经过上了不愁吃穿的生活,所以最深刻的是母亲忙前忙后的身影。

    不管是那十多平米的家里还是满是服装的店里,她总是亲力亲为又认真细致,始终直视对方说话,和大部分人的仪态都不一样,三宝帮店里招呼客人是为了博母亲疲惫的一笑,所以近年不闻不问,一开始是因为没有“理由”慢慢则是产生了习惯,他内心的愧疚又何尝不是吭长呢。

    母亲这些年以来压抑的情绪在水一声声拍击在石头上后得到了释放,但似乎因为一直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某个正在撕扯着的鬼脸就东西追上了脚步,她一边哭一边咳嗽,三宝缓慢拍着她的后背,立马发现她嘴角以满是血丝,眼泪和血糅杂在一起,眉宇却舒缓的平躺下来。

    眼睛虽已经闭上却没有多余的褶皱,在昏迷之际她有那么个间隙从未如此放松惬意过,对于她来说能放声痛哭的地方或许就是靠自身成长的儿子坚实的胸膛,所以她看似弥留艰难,却满面潮红无比接近过幸福二字。

    三宝忙不迭双手抱起母亲往山下跑去,气喘吁吁竭尽全力的让脚步稳重,他此刻怕极了母亲就这么走了,他还想更多的和母亲对话,甚至看到她的笑容,哪怕一朝梦醒,又如前日行走桥下废烂一生,也想让这迟来的亲情在延长一下,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可命运不能如此不争气啊!

    也不是恰巧,附近只有这么一家疗养院,胖护士还在前台打着瞌睡,三宝就火急火燎的抱着母亲冲了进来,一进去就失去冷静喊道:“医生,医生。”结果胖护士被她吓到,慌张却打起精神安排事宜,立马就有人推出床将母亲接去医治,村落的医疗设备虽不经常用但极为完善,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专业的医护人员将母亲躺着的车推了出来,看医生捉摸不透的眼神三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他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母亲离开,各自冷漠的人适合长久不见悄悄离开。

    “情况怎么样?”这是站在三宝身边很久的老奶奶问的,是这个疗养院的长期住户,胳膊满是针眼,眼睛凹陷却富有光泽,她好像是从棺材里跑出来关心别人,对驻足站立只知道楞眼看的三宝说了一堆,语气里似乎还夹杂着为什么这么晚带来的埋怨,嘴里的药水气息让人皱眉。

    另外一边医生推推眼镜,完全看不到烦躁扰人的老奶奶,表情尽显这个小地方仅有的医生无道理的傲慢:“如果不是我。。。。。。”医生先生想着三宝应该感动的痛哭流涕,不给个红包也该塞个鸡蛋,可听玩他唠叨的三宝也只是紧皱的眉头舒缓开来,留给他一个疲惫的后背,这份放松的意思是“谢谢你,救回了我的母亲。”

    医生先生不可置信的扯下遮掩他嘴脸的口罩,和睿智的眼睛不同他生着一副猴儿的嘴,憋着气一样朝着往母亲的病房走去的三宝咋呼,却发现这个背影虽然驼背但是宽阔花岗岩般坚硬,像打了悠久战役的大将不允许任何人打扰,只能悻悻离开,把拳头伸在半空中。

第六章 再发朋友圈() 
三宝得知只能站在病房玻璃外面看,手术完的母亲还不能被惊扰,她鼻子口腔插着不少管子,此次胃部的大创伤没有彻底让她离开这个世界,长期的痛苦早以让她承受阀值变高,躺下休息反而是解脱,三宝不知道为什么要“安排”此次见面,让想象中以离世的母亲以见面不到二十四小时的时间心胸满是疮口的样子倒在自己眼前。

    一六年七月十号,自己接到了护士的短信。

    “你的母亲离开时没有痛苦,有你这个不孝儿子真是她一生最大的悲哀。”

    收到消息的三宝整个人仿佛被一只黑色大手紧紧的攥在手上,后半句没有丝毫关系,而是“离开”,这两个字如千万斤握力让三宝喘不过气,第一次,不,一次又一次,深刻挖掘自己的自私,如鞭打的血肉模糊置身于大庭广众之下,他在狭拥挤又黑暗的出租屋,在床上左右翻滚喘不过气,。“离开”时不在身边,这不是最不孝,而是久久以前就预见到这一刻,就故意提早不去管暇,任凭悲怆在心胸涌动,却流不出一滴泪,只是窒息,大脑里能接受到的氧气越来越少,鼻子用力贪婪的朝着压抑的空气呼吸,喉咙干裂的啊,啊,发不出任何其他声音,不是为自己不孝而耻辱的呼吸不过来,而是为一直向淡漠而努力的自己一种身体自发的惩罚。

    而如今三宝想着,为什么自己清楚大部分发的朋友圈当时想象的事情,但唯独少数,比如这句“一定不能忘了现在的心情。”怎么都回忆不起当时的意境,

    难道朋友圈比自己还清楚这句朋友圈在什么情况下想象出来的?还是他强行把我安排到一个适应于这句话的意境?他的大脑生疼,脑海里明明还可以更清晰更清楚的想出更多可能性,可大脑思考的神经似乎被莫名的力量堵塞,越是往深度宽度想就愈发迷惑,导致头晕目眩,无法再继续深究下去,在惨白的灯光下三宝的瞳孔隐晦的地方那团灰色光一会黯淡一会迸发,幸亏没有人在注意他,不然一定认为他不正常。

    激烈的大脑运作和思考并没有结果,在这个“世界”,三宝似乎只能逆来顺受,无力的瘫软在冰凉的椅子上,连怠慢喜欢韩国综艺的胖护士来叫醒他,都是后半小时的事情,这半个小时大脑是空洞的状态,通俗的讲就是“好像身体被掏空”的感觉,让时间凭空流逝,掌握不到他的重量。

    “您是家属吗?先生?”胖护士似乎还对三宝一大早极有气场的呼喊有印象,她油腻的厚嘴唇,牙缝上还粘着早餐的韭菜叶,口气十足,她极为小心翼翼的问道,再也不复昨日之淡漠。

    三宝醒了过来,鼻腔被下水道的气息恶意骚扰,先是呆滞的侧头看向护士,眼神里恢复精神气,当然,给别人看起来就是大梦初醒的感觉,没有那么玄乎,他好想很惊讶的啊了一声,然后反应了过来,说道:“是,我是她儿子。”

    这人都吓傻了。护士这么想到,脂肪包裹的内心浮上暖意,希望他的母亲可以提早康复,不要辜负他刚刚因着急而气喘吁吁,因怕您离开而慌张痛心。

    在护士的指引下,他们签订了一堆东西,交付了一些款项,钱好说,这十万人民币和准备好的一样拿了出来,留下自己的名字和手机号码,短时间是醒不过来的,听不愿出面的医生这么说的,只能靠药物和等待治疗,虽然残酷但现实就是如此,没有娇柔做作的空间,三宝回到玻璃前看着没有光泽更加消瘦的脸,思考自己能做什么,可连近身照料都做不到,周身一阵无力感,身边突然出现刚刚母亲手术完突然出现在身边的老病人,她是怎么出现,连一阵风都没有引动,什么时间就在身边了,一副随时要倒,刚到的样子,却像是无处不在,这些都不清楚。

    “孩子,去做自己的事情吧,到了这里就不是其他人能管的了。”她的声音略微沙哑,明明是在身子矮一点的右侧,却好像站在平视的地方从耳边细说一样,可能人活的久都多少有些老的道理,接近通灵吧,三宝还在想接下来该如何,也就把她的话当做劝慰,谢谢你的善意但是我不想说话的这么一个表情回应,眼睛始终望着瘦弱的母亲,看着液体从插管流入身体,可老人不领,张着空无白牙的嘴,略带指责的说道:“孩子,看着我的眼睛,别人和你说话的时候要注视着对方。

    四目相对三宝看着她的眼睛,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扑鼻,耳边仅有房间里仪器的滴嘟声,再更远的地方黑鸭从水潭里扑腾扑腾的跑出来,世间有万般声响都是人烟气,三宝却没有从她凹陷的瞳孔里看到自己的身影,那浑浊,褐而发灰的眼珠子竟然可以清晰的倒映下身后的椅子垃圾桶白灯,唯独没有自己,连一根头发,血管,都找不到,有趣,这还怎么直视啊,谈何对话!您的眼中根本没有我啊?三宝哑然失笑,咧嘴,嘴巴被斜成奇怪的弧度,像是刚学职业微笑的空姐,然后缓步离开,既然在这竟然,真按老人说的“无所事事”,就记下母亲原本最熟悉的模样,母亲瘦弱身体的触感还在怀里,他在走的时候想哭,却像个小丑只能扭曲拧巴着五官,怎么都溢不出眼泪,或许这就是最糟糕的心情,连哭都做不到,只能抱着慢慢会消逝的骨感,记忆和怀念用来忘记,自己在未来,一定会和以往一样忘记那个震耳欲聋的瀑布和世上最孤寂执着的母亲,同时,也没有什么心情是“一定无法忘记的”。

    他给自己原本的思考轨迹做出解释,顺心意才能顺利走下去,直到走到没有消毒水味道和治疗仪器声音的地方,神色才不那么阴晴不定,反观那位和三宝对视后就无声息的热络老病人,这次轮到她被人叫醒,护士从身旁责怪似的搀扶着她说您又出来乱走了,她思考许久一个简单的问题,然后像半大的孩子笑着问护士新来的小女孩叫什么名字,或许她只是希望三宝母亲可以陪她聊天才如此热络,至于刚刚那位年轻人,管他呢,人一旦和死牵扯到关系,思维就会简单许多,没有达成愿望的人只管在努力一把,这一生最喜欢什么,就继续做下去,像是三宝母亲昏迷前的诉白,老病人估计也热切关心了一辈子身边的人,却因为太喜欢教唆而无人探望,都是为了顺心意不想离开的不踏实,不明不白的罢了。

    而她思考的那个很简单的问题,则是老朽的她感知三宝在靠近,他放大的漆黑瞳孔里面闪耀着隐秘而努力的灰色火光却没有自己,仅此而已。

    老人又固执的从自己的病房里跑了出来,一个个房间的串门,陪里面的大爷大娘聊家长里短,侧耳倾听,她是最好的听众,听他们健康时做的那些事,或大或小或真或假,他都能做出最好的回应和表情,最能勾引起病人们交流的欲望,因为他尊重每一个孤寂的病人说的话,并尊重生老病死,从不悲悲自哀,每天都有人死去,老人和早早预支到一样,比医生护士和他们的家人还要提早到,握着他们的手,病人也因她在,而眼神温顺,没有丝毫怯懦的拥向死神,这个老人让冰冷的疗养院温暖的栓在了一起,让其流淌着看不清却强大的生命力。

第七章 脑袋栓腰上() 
下山,回到家三宝大概收拾了一下行李,很快整理好后,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和母亲共同生活过一天的地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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