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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烈焰绝弦-第15章

小说: 烈焰绝弦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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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慕忘看了一眼手心的那块黑点,愈发深了。

    他轻咳几声,没有回答,径直离开了。

    幻境之中,那只陪伴了她十几年的白狐温柔地笑着。忽然,周围的地面猛烈地抖动起来,海潮翻天而起。无数记忆之流如同洪水一样,灌入她的脑海中。司空焰猛地抬起头,注视着眼前的温绥,强烈的恐惧蔓延至她的每一根神经。

    不对,不对,这里不是真的!

    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了温绥中蛊的样子,她想起了自己奋不顾身扑上去,她想起了慕锦的蔑笑、慕忘的冷漠,她想起了他们是在幻境之中!

    他要做什么?

    温绥的身影一点点远去,司空焰拼尽全力冲上去——她眼中满是泪水,想要死死抓住面前的人,然而手心的温暖却在不断散去。

    “温绥!”司空焰听见了自己撕心裂肺的叫喊,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反复震荡,“温绥——温绥——”

    墙壁开始碎裂,房顶开始崩坏,海浪层层盖过,天地颠倒

    一切都化为粉齑,卷入风里。万象归无,魑魅灰飞。

    我要走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四章 初心后意双难抉(1)() 
吾归矣。

    温绥!

    温绥!

    恢弘的景象在不远处分崩离析,她眼睁睁地看着温绥的身体随之裂开、漂浮,碎片像被放慢了无数倍朝她飞来短短的距离,却似经历了半生半世那样漫长。碎片触及到她的那一刻,时间突然被拉回原速,它们飞速穿透她的身体——剧痛蔓延,将她整个人,包括那颗心,狠狠割裂!

    “别走!”司空焰大喊着从梦中惊醒,泪水早已浸湿了被褥。

    小素急急推门进来,见司空焰转醒,赶忙上前查看。

    她掀开被子,踏在冰冷的地上,似乎早已料定了什么,心中却仍旧抱着一丝希望。

    “温绥,我要去找温绥!”

    小素连忙阻住司空焰,手指紧紧嵌入她的手腕,急道:“小姐,你别这样”

    “放开我!”司空焰红着双眼,沙哑地朝小素吼着。她拼尽全力一甩,将小素推到地上。

    房门突然急促地弹开,一个影子跨了进来。楚怜没走几步,就撞上司空焰。司空焰的身子此刻弱得像是枯叶,碰一下就会碎掉。

    司空焰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颤抖地抓住楚怜的双臂,双唇惨白道:“师娘,温绥呢,温绥在哪?”

    “他”楚怜见她如此,目光垂落着,喉间哽咽,不知如何作答。

    她怔住,悲哀与悔恨交织,瞬间淹没了她。司空焰的身影晃了一下,楚怜及时扶住。

    “焰儿,你听我说。温绥的狐身在病欢处,医圣用药护住了他的躯体,但他的魂魄已碎,所以”楚怜眉目间染上悲痛之色,却仍是安慰道,“不过他是妖,也许还有机会”

    司空焰整个身子像落入冰窟,不断瑟瑟颤抖。妖魄散了,还有多少救回的机会?

    她紧紧抓着一旁的木案,手指深嵌其中。无数画面在她的脑海中回放,时而殷红,时而灰暗。她红着双眼目视前方,冷声道:“我要杀了慕锦!”

    话音方落,司空焰便冲了出去。楚怜一时不察,没能拦着。

    外头冷风凛凛,红叶片片迷了眼。灵力在她手心暴露无遗,长剑也颤动不已。

    一个身影落在她的面前,挡住了去路。她抬头时分,枝上的露水正好落入她的脖颈,一身寒凉。

    剑锋“噌”地划裂空气,直指慕忘。她目光如炬,狠道:“让开!”

    他没有动,亦未释放灵力。焦灼在她心口的痛意更加明显,带着几分残忍,几分恨意。他的目光深不可测,她看不清那双蓝眸之下的情感,也没有力气去细究。

    刚跟上来的楚怜还未及阻拦,红光就在刹那间刺入慕忘的胸膛,血花四溅。司空焰的手抖了起来,下意识避开了他的心脏。

    慕忘眉间微皱,仍旧纹丝不动。他伸出手去,抚上她拿剑的手指,“焰儿。”

    被触碰的一瞬间,她仿佛恢复了几分神志,手顿时缩了回来,剑也随之抽出他的胸膛。慕忘捂住伤口,面露无可奈何之意。

    “你看着她杀了温绥!”司空焰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她眼中全是怒火,温绥在她心里已经成了一个永远打不开的结,永远的愧疚。

    慕忘怔怔地看着她血红的双眼,心上不安。

    是的,他本来应该阻止,也许他可以阻止的。可是,太晚了

    “住手!”一个冷清的声音从慕忘身后传来,司空夫人疾步朝二人走来,跟随着的还有苏幽。司空夫人声色俱厉道:“焰儿,跪下!”

    司空焰的双唇惨白,紧紧捏着手中剑。这么多年,司空夫人对她教导历来严苛,她亦事事顺从。可如今,她已被恨意燃尽了理智,哪里还听得进去。

    “让开。”她对慕忘重复了一遍。

    司空夫人也重复道:“我让你跪下!”

    慕忘无动于衷,她突然抬起剑,朝慕忘胸口又刺去

    黄光一闪,司空夫人的灵力飞过,重击在她身上。司空焰手腕剧痛,长剑翻落在地,麻感爬遍整个右臂。她双腿一软,生生在他面前跪了下来。司空夫人亦俯首恳求道:“小女无知冒犯,请王降罪。”

    楚怜几步上前,与那二人一同跪下。她的发梢挂着尘埃,眉间尽显疲态。

    “孤”慕忘僵了一会儿,却不知如何言语,“想同司空姑娘独自呆一会儿,你们先下去吧。”

    “不必,”司空焰冷冷回应,沙哑道,“你我,无话可说。”

    她长发未绾,在风中肆意飘飞,将阳光打散。她眉间似叠了无数层落叶,潮湿而枯萎,压得眼睑几乎睁不开。可她还是红着眼,狠厉地看着前方,似要把所有阻碍都吞噬干净。

    慕忘的手指颤了一下,下意识想伸手,却又不知该做些什么。他的蓝瞳微收,那一闪而过的落寞也消失不见。慕忘转身,语气冰冷而不可抗拒,道:“司空焰禁足两月。”

    窗上遮了好几层软纱,将光线隔绝在外。黑洞洞的屋内没有一丝生气,司空焰坐在角落,目光无神地看着前方。她已经几日不吃不喝了,甚至感觉不到时间流逝。

    只有檐上发出声响时,她的目光才会有波动,但也只是一瞬就化为灰烬。若是在从前,温绥早就掀瓦闯入了。念到温绥二字,她眼眶一热,却只有酸痛没有泪。这几天,昼夜交叠,她早就把泪流光了。

    十三年前,她初见温绥时,他还只是一团小白狐,不能化作人形。他从草丛里窜出来,带她出了风谷迷障。

    十年前,她第一次同温绥吵架,气愤地对他刀剑相向。刚长出来的毛,都被她一一削光。他委屈地舔着自己稀疏的毛,却一语不发。

    八年前,她随师父出任务,年轻气盛却失了谨慎之心。她被蛊城奸细抓走,温绥连夜窜入敌营救她。敌人一路放蛊,温绥替她一一引开。

    五年前,她冒险探入神秘莫测的鬼纹窟,寻找解除蛊术的方法。温绥担心她,偷偷跟了去,替她挡了桧木的攻击,在屋里躺了整整半月。

    一年前,她说她想去看看北海,温绥立马跑去买了一堆远行的用品,喋喋不休地讨论着线路。

    夜风在檐上呼啸,空冷而孤寂。无数张故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每叠一次都令她痛得近乎昏厥。胃部痉挛,她皱着眉头干呕了几下。灵力因身体虚弱而不断消散,她身上的温度已经无法再维持,冻得皮层发紫。

    她无意识地伸出手去,那些虚幻的影像一碰就碎。

    每一个碎片都在提醒她,如今,温绥已经不在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二十五章 初心后意双难抉(2)() 
寒冬忽至,四下死寂。此刻最暖之物,莫过于屋内炭火。但它暖了天地万物,独独暖不住司空焰的心。她如今身子重伤,又郁结于内,再好的底子都耗没了。两个月内,她反复高烧。好在有医术高超的病欢来看了几次,才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她目光恍惚地游移在床帘上,任由药物消磨自己。呕吐反复,一地污秽。

    小素见她如此,几番泪满眼眶。

    她的整个人像是被分割成两半,一半求生,一半求死。

    两月期至,被解除囚禁之日,司空焰踏出了那个幽暗的屋子。苍白的阳光透过浓云,掉在她面前。她独自坐在院前的树下,披着小素给她拿的红白袄子,手中抱着暖炉。

    “想也无用,这一切早已注定。”

    她略带僵硬地抬头,一个灰白的人形隐在枝叶间。

    注定她面无波动,心中却是冷笑的。凭什么她身边的人注定要被一一牵扯进来,温绥他虽然是妖,但自小就被病欢收养,日日游戏山间、学医采药,从未害过人。为什么一句轻描淡写的注定,就可以把温绥夺走!

    她虽是极力克制,可颤抖的目光还是显出了她心中起伏的愠意。

    栖迟头朝下飘了来,在离她一尺的地方停住。他俯视着司空焰,道:“你应该知道,现在任何的轻举妄动对你而言,都没有好处。”

    “他派你来示威?”司空焰平静道。

    “不。”栖迟的声音提了一个音调,“我是来劝你的。”

    她不觉得这二者之间有区别。劝她,呵,如果劝说在这世间真那般有效,那漫天**不息的红叶,何故会如此滋长。她讥讽道:“栖迟大人好本事。”

    “无论是君墨一事,还是温绥一事,你暂时都不要再插手了。”栖迟道,“而且,让我来的人不是王,是病欢。”

    她听见病欢二字,眉间颦蹙起来,以前不曾听闻病欢提过,他们二人何时有的交情。不过她也不想细究,只要他不挡在她面前便可。

    栖迟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突然沉声道:“你要明白,当一个人没有足够的能力时,肆意妄为只会给身边的人带来灾难。”

    司空焰的目光动了动,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你逃出天牢的时候,温绥正好去了赏清轩,而慕锦又恰好出现,你不觉得其中太过巧合了?我知道你想要救出你师父,想要替温绥报仇。机会总会来的。”栖迟又恢复了原先笑意盈盈的模样,令人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意图,“只是,你要等。”

    话音落下,灰白色人形消散而去。

    斜阳照在风城的白色屋顶上,红叶如火升腾,似要将檐上雪都煮沸。天地就像一个巨大红叶墓,埋着她的开心快乐痛苦悲伤,并一刻不停地,继续向过往与未来延伸。

    司空焰终于将郁结在心中的那口气吐了出来那一刻,仿佛连魂魄也被抽离身体。她站在树下一动不动,任由红叶片片落在她的肩上,淹没了她。

    红叶反反复复落不尽,光阴却在时刻变迁。又逝了半月,形式愈发紧迫。不少与君家厚交的大臣都接连上奏,逼着慕忘尽早提审君墨一案。表面之下,还有风傀儡一事未解决,不管君墨清白与否,审案的结果都会直接影响到慕忘对抗的那个暗中黑手。所以将君墨囚于鬼狱,是最好选择。只要继续拖延下去,幕后者早晚会耐不住。

    慕忘站在龙吟崖,俯看着脚下这片属于他的土地,倒是想起了最初继位时的情景。转眼间,竟又过了这些年,真快啊

    “天下海晏河清,民之幸也。”身后响起栖迟的清音。

    慕忘没有回头,目光落在茫茫浮世中,“有时盛世安平不过是表象,就像这龙吟崖上的风起云涌,也暗藏杀机。”

    “王说笑了,今日雪下得这样大,天地都洗得一清二白,哪有什么云?”

    慕忘回身,步伐矫健而不失沉稳,“生于忧患死安乐。”

    灰雾在慕忘周围绕了一圈,栖迟接过一片雪花,“算算时间,明湖底的那些风傀儡,应该已全都脱离宿体了。养他们的人,也快动了。”

    慕忘拨弄着案上的古琴,“你就不问问孤的想法?”

    栖迟咧嘴一笑,“有苏相在,栖迟只要作壁上观便可。”

    “也是。”慕忘点点头,“即便风城一日巨变,你也仍旧是这一团烟雾,不老不死,不必担忧。孤倒是很好奇,你是用了什么方法,保持着这样的**。”

    自慕忘与栖迟合作以来,他就从未主动打探过栖迟的过往。可如今,若要信任更进一步,二人都必须知些对方的根底。栖迟也明白这个道理,他双眸一动,淡淡道:“风炎子。”

    这个东西,慕忘曾在降神殿中的柳絮典籍里看过,风炎子就是风炎树的果实,而风炎便是孕育风姝的那棵神树。看来有的时候,传说也未必作假。

    “世间一切都有代价,没有什么是长久不衰的。食下了风炎子后,虽能延长寿命,但是”栖迟眼皮垂了垂,“身体会渐渐失去血肉,时间久了,就会像我这样,变成一团烟雾。”他原地转了一圈,那团灰白雾气顿时杂糅在一起,“最后慢慢透明,彻底消散在天地间,不入轮回”

    这番话倒是勾起了慕忘的好奇心,他曾经查阅过风城的柳絮典籍,在距今五百年的朝代中皆发现了栖迟的身影。但再往前的记载,就寻不到了,想来是被做了手脚。他边弹奏边问:“如此痛苦地苟活着,为了什么?”

    “为了一个人,我曾走遍天地七界,人间百国。”

    “噢?”慕忘神色微变,这个答案倒是令他吃惊,“七界,包括幽冥境?”

    “自然。”

    那脱离六界的幽冥之境,最是神秘,变幻无穷。而传说中的幽冥境主更是强大得犹如神祇,栖迟竟能孤身闯入幽冥境,慕忘越发觉得他深不可测。

    “王无需担心,您只需知道,”栖迟眉眼低落,“栖迟绝不会让风城落入他族之手。”

    慕忘思忖了一会儿,突然暗笑一声。他挥手将置于岩上的古琴隐了,几步下山而去。

    栖迟又自顾自地梳弄着长发,他信手扯下一小团灰雾化作酒觞,就去接天地间的雪。雪花落入觞中,刹那融为清流。他轻盈地飘忽在寒风滚滚的龙吟崖上,仰头饮下那无声的雪酒,“零落栖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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