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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一念为妃-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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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挣扎,两年的苦难,命运的帷幕从她站在燕王宫森严的宫墙前就已然拉开,露出了真正狰狞的面貌。

    尹初妆坐在马车上,握着脖间那块刻着离字的紫玉,依依不舍的放下了车帘,沈离的面容也被逐渐掩去。

    沈离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向燕王宫的方向而去,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没良心的丫头,在我这儿怎么着也住了两年了,如今居然说走就走,难道就不会舍不得吗?”沈离顿了顿,忽的又扬起一个笑来,“不过没关系,等你为奴期满,我一定会去找你!”

    不过命运却跟他开了一个玩笑,他们这一别,却是整整五年再没相见。

    当淮川清朗的月光笼罩十里柳堤,沈离坐在葡萄架下对花敬酒时,他偶尔也会想起这个走进他生命短短两年的女孩,一袭素净白衣坐在床上,抬眼看她,一双清越如琉璃的眸子熠熠生辉。

    初遇时,他嫌弃她一身粗陋衣服,满脸脏污,他从小就爱干净,越大便越严重,有时连别人碰一下都不能容忍,更别说主动去触碰别人了。

    可或许连他自己也不能相信,有朝一日,他竟然会产生一种想要亲近别人的冲动,而那个对象就是尹初妆。

    沈离生于武将世家,或许是传袭了祖先父辈,他生来便一副沉静的性子,又爱干净,不愿与人接触,所以从来不懂如何与人亲近相处。

    遇见尹初妆是沈离在命运安排下美丽的意外,也是无法割舍的缘。

    前世爱恨已入三生石,冥冥之中,一切早已注定。所以沈离一直坚信,尹初妆就是命运牵引下与他执手白头的人。

    以后种种,不过是给了这场从幼时便埋下种子的相思一个抽芽开花的机会而已……

第18章:苏夜() 
尹家还在时,尹初妆曾有幸跟着哥哥去过一次大靖皇宫,真真当得上金碧辉煌,气势恢宏这八个字。

    这燕王宫虽比不得大靖皇宫,但到底是皇家,气势与威严也是摆在那的,是故跟在引路太监后的尹初妆还是心有戚戚焉,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怎么也平静不了。一只手只能紧紧攥着脖间的紫玉,只希望那块玉能给她带来点勇气。

    跑了两年的奴隶又重新跑了回来这件事虽说从未见过,也让人颇感稀奇,但到底也没让燕王勾起几分好奇心,更没有到亲自接见尹初妆一问究竟的地步。

    燕王只是下令让她跟着一个小太监到太监总管那儿去看看,是否还有什么缺人的差事,让她随便领个就算了了。

    尹初妆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尹初珩,正想着要不要问问身前的小太监,一只小藤球就不知从何处飞了过来,正好砸在了小太监的脑门上。尹初妆惊了一惊,小太监的身子晃了几晃,忽的便倒了下去,不偏不倚正好压在那小藤球上。

    尹初妆反应过来后,连忙跑过去想扶一把小太监,“你怎么样?有事吗?”

    “是哪个不要命的,还不快把本宫的球捡来,难不成还要本宫亲自动手?”一声怒喝传来,尹初妆转身,却是两个同她年纪差不多大的男子。

    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色骑服,腰间一条黄色腰带,挂了块不知雕了什么的玉佩,眉眼间俱是一派不耐的神色。另一个则是一袭白色长袍,彼时已经快要入夏,可那男子肩上却仍旧披着斗篷,脸色也不甚好,甚至可以说是苍白,可嘴角却始终挂着一丝浅淡的笑,整个人看上去文文弱弱的。

    尹初妆正看着眼前两人出神,冷不丁衣袖就被人猛地一拽,扯的她一个趔趄,咚的一声双膝跪地,疼的她龇牙咧嘴。

    “小的拜见太子殿下,柳公子。”

    太子?燕王苏離的嫡长子苏夜?

    “你!”苏夜抬起手指向尹初妆,“你是哪个宫里的?为何本宫从未见过你?”尹初妆抬起头,见那一袭黑色骑服的苏夜正是指着自己,连忙道,“小的是刚进宫的,还未分配差事。”

    苏夜挑了挑眉,转眼去看一旁的柳少卿,却见他此刻目不转睛的盯着地上的尹初妆瞧,正想开口,谁知一直沉默的柳少卿倒先开了口,“我刚听说,逃跑的大靖罪奴自己又跑回来了,说的可是你?”

    尹初妆愣了愣,猛地抬头看向一袭白衣的柳少卿,却是一副被戳到痛处的神情,“我父母并没有错!”

    柳少卿淡淡一笑,倒是不打算与她争辩。

    苏夜却皱了眉头,冷冷道,“你父母当然有错,功高震主是一错,让人捉到把柄是二错,没有事先为自己留下后路,导致满门抄斩是三错。而你流落燕国为奴就是你父母有错最好的证据!”

    气氛僵了一瞬,尹初妆的手抖了抖,却是高声道,“我父母没有错!”

    苏夜的眼眯了眯,黑如深夜的眼眸隐隐透出一股寒意,良久才拂袖而去,“从今以后,你就在我宫里当差!”

    柳少卿微微一愣,看着尹初妆的神色却是变了几变。尹初妆也是一愣,直到面前的两人消失在走廊尽头也没能缓过神来。

    旁边的小太监扯了扯她的袖子,把她拉了起来,看着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叹息般的道,“这么个可爱伶俐的孩子,真是可惜了。好了,走吧,我带你去领太子宫的衣服。”

    尹初妆就这么浑浑噩噩的领了衣服,住进了太子苏夜的太晨殿旁的下人房。

    直到月上中天也没能想明白自己是怎么就被苏夜挑中了的。尹初妆摇了摇头,就着窗外朦胧的月光细细看着手中的紫玉,良久才绽开了一个微笑,眼里似乎敛着万千潋滟的波光,一如她手中紫玉流转的光华。

    第二天天还没亮,尹初妆就被人叫醒了,说是太子找她。尹初妆揉了揉眼睛,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到苏夜的寝殿时,苏夜已经坐在了梳妆台前,台上摆了把象牙梳和一副玉冠,寂静的寝殿半个人都没有,听见脚步声,苏夜回过头,打量了她一番道,“太子宫的下人服倒是挺适合你的。”

    尹初妆没应声,站在原地踌躇了半天也不知该不该过去,直到苏夜不耐的道,“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快来替本宫束发。”

    尹初妆又踌躇了一阵,才磨磨蹭蹭的走过去道,“我……我……”

    “我什么我,在本宫面前你也敢自称我?!”

    尹初妆顿了顿,改口道,“奴婢……奴婢……”

    “有话就说!”

    “奴婢不会束发!”

    “……”

    尹初妆在苏夜像看废物的眼神里瑟缩着垂下脑袋,好半晌才道,“奴婢会去学的。”

    苏夜收回目光,“算了,你去把本宫那件黑色的衣服拿来。”

    尹初妆忙不迭的点了点头,心想着这个她好歹能做,正想着,谁知打开衣柜后,“……”

    “人呢?拿件衣服怎么这么久,耽搁了本宫的早朝,你负的起责任吗?”

    “殿……殿下,您说的是哪件黑色衣服?”这一整个衣柜除了黑色还是黑色,她哪知道他要的是哪件?

    苏夜的脸绿了绿,终于忍不住斥责道,“你怎么与废物毫无二样!从今日起,你先给本宫把我大燕皇庭的礼法抄写十遍,什么时候抄好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当值!”

    “……”

    “还不快去!”

    “回殿下,”尹初妆苦着脸道,“奴婢……奴婢识不得字。”其实这也不能怪她,她又不像哥哥,从小就被寄予了太多希望,所以从生下来就开始学习各种各样的东西。她母亲常说,女子无才便是德,而她偏偏家世那样好,想来就算她是个傻子也必定会嫁个好人家,一生无忧。哪里需要识字读书?可谁又知后来竟会这般变数横生。

    “……”

    尹初妆最后是被忍无可忍的苏夜赶出寝殿的,尹初妆叹了口气,心想着自己连哥哥都还没找到,倒先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不过眼下似乎也没有什么旁的办法了,她现在只能想办法先把苏夜搪塞过去。

    尹初妆按了按胸前的紫玉,无奈的叹了口气。

第19章:警告() 
阳光和煦,微风轻柔,尹初妆坐在离太晨殿不远的凉亭里,目光炯炯的盯着面前堆的高高的礼法册子,只觉得头皮发麻。

    大燕的礼数怎么这么多,竟写了这么高高一摞,照这样抄下去她得抄到什么时候去啊。更何况她还不识字,只能照着字形一个个模仿着写,更是格外艰难些。

    尹初妆正在垂头丧气,长吁短叹时,一道轻笑声响了起来。尹初妆抬起头,柳少卿正站在凉亭前的花丛里,还是如初见时那般一袭雪白长袍,外面搭了件滚金边的斗篷,用银线绣了些简单的花样。

    柳少卿的脸色仍旧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衬着一旁明媚鲜研的百花,倒是像快要化为透明一般,只有那双眸子含着淡淡笑意,明亮的很。

    “柳……柳……”尹初妆慌忙站起身,正想问安,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柳少卿。

    柳少卿笑了笑,走进凉亭道,“我只比你年长四岁,不用太过客气,叫我少卿就好。”

    尹初妆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一心想着,快走,快走!柳少卿瞧着她的神色,只是淡淡道,“怎么,不欢迎我?”尹初妆连忙摇手道,“不不不,欢迎欢迎。”

    柳少卿点了点头,看着石桌上摊开的白宣,那上面只写了缪缪几笔,还丑的很。柳少卿不禁有些失笑,拿起毛笔就在白宣上写下了尹初妆的名字,行云流水般的行书,潇洒飘逸。

    “江山如画,红尘初妆,倒真是个好名字。”柳少卿看着尹初妆道,“你若是不识字,我可以教你。”

    尹初妆愣了愣,看着白宣上她的名字直出神,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名字用这样漂亮的字体写出来,情不自禁伸手拂过柔软白宣上那漆黑的三个大字,咧嘴笑了起来,“好啊!”

    尹初妆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就这么答应了,只觉得脑子一热,待反应过来后她已然应承了下来。

    苏夜在太晨殿里看了好半晌书,仍不见柳少卿前来,心里泛起淡淡的疑惑。少卿向来守时,怎么今日……

    门外传来几声若有若无的笑声,苏夜皱了皱眉,怎么抄个书也能抄的如此开心?

    “夏辛!”

    守在门外的侍卫夏辛走了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外面怎么回事?怎么那样吵?”

    夏辛抬眼小心翼翼的看了苏夜一眼,见他只是皱着眉,神色淡淡的,才道,“是柳公子在教尹姑娘写字呢,殿下若是嫌吵,属下马上就去……”

    苏夜眉头越皱越深,抬脚向殿外走去,远远的就看见凉亭里柳少卿正扶着尹初妆的手一笔一划的写着什么。尹初妆时不时抬头对柳少卿轻轻一笑,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愉悦。

    苏夜冷哼了一声,转身又进了太晨殿。

    就这样又过了两月,尹初妆才好不容易将抄写好的十遍礼法搬到了苏夜面前,“殿下,奴婢已经抄好了。”

    苏夜抬头略略扫了一眼,挥手屏退了其它宫人,“本宫倒不知,一个罪奴倒是有副好手段。”

    尹初妆的身子僵了僵,抬眼去看面前的苏夜,却见他一双眸子漆黑一片,盯着他的目光寒气逼人,尹初妆的心猛地一跳,吞了口口水道,“殿下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呵,”苏夜猛地站起身,逼近尹初妆道,“本宫可看的分明,你这抄好的十遍礼法里有不少是少卿的功劳吧?他对你倒是上心,日日都来教你识字书写。”

    尹初妆的心跳的厉害,一步一步往后退去,直到背抵在僵硬的墙壁上,退无可退时才强定了定心神,“奴婢……奴婢……”

    “无话可说了?”苏夜手撑着墙壁,望着脸色苍白的尹初妆嗤笑道,“小小年纪就这样一副好心计,你说,本宫还要不要继续留你这样一个危险在身边呢?”

    尹初妆抖着手要去按胸前的紫玉,自从来到燕王宫,这块玉就成为了她唯一的安慰,每当她害怕时都会习惯性的隔着衣物去按一按这块玉。

    谁知苏夜却突然出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接着脖间便是一凉,待她反应过来,那块紫玉就已经落入了苏夜手中。

    苏夜眯眼打量着手中质地通透,光泽流转的紫玉,却是微微一愣,看着尹初妆的脸色更是难看了几分。

    尹初妆直到此刻才真真正正的觉得慌张,不顾一切的道,“快还给我!”说着,便劈手去夺。

    苏夜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目光更是冷冽,“既是罪奴,那身上就决不可能有如此贵重之物,说吧,这是谁送你的?”尹初妆偏过头去,一双眸子隐隐有些泛红,在怎么伪装坚强,她到底还是个才十二岁的孩子。

    苏夜却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颌,逼着她不得不直视他的目光,“你最好给我记住,你只是区区一个罪奴,不要妄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无论是少卿也好,还是赠你紫玉的人也好,凭你的身份都高攀不起!”

    他说完,便松开手,转身准备离去,忽的又顿住脚步,侧头扬了扬手里的紫玉,冷冷的道,“这块玉就先放在本宫这儿,你若是表现好,本宫或许可以考虑考虑还给你也不一定呢?”

    尹初妆的心却是随着他的话音落地一并沉了下去,仿佛落入了冰冷的寒窟……

    自这之后,尹初妆的性子更是沉静了下来,笑容也少了下去,她开始无条件听从苏夜的吩咐,说她温顺的像是苏夜圈养的一条狗也不为过。

    但只要一有空闲,她便会四处打听尹初珩的下落,就这样,尹初妆在燕王宫度过了第一个年头。

    燕国空气潮湿寒冷,尹初妆身子自小便虚弱,过冬天时便格外难熬,有时冻的狠了,晚上时身上竟会起青斑,尹初妆睡得迷迷糊糊,只觉得身上疼痛难忍,便会如梦呓一般喊着母亲,喊疼,眼角是滚烫的泪。

    可说来奇怪,有时候尹初妆半梦半醒之间竟会觉得身边有个人一直拥着她,怀抱温暖。可到了早上,尹初妆醒来时,身边却是半个人也没有。

    时间长了,尹初妆便只道那是自己的一个梦,也不甚在意。

    二月莺飞,四月草长,燕王宫冰雪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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