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藏娇客-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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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背起，你就只能躺在那等猛虎野兽了。”
明月脚下一个踉跄，忙稳住身形，侧头看他，见他仍是闭着双眼，打趣道，“莫不是你见这山路难行，故意昏死过去好让我背你吧！”
回应她的只是耳边微弱的呼吸，微感酸涩，却是笑道，“哼，谅你也没这个胆儿来骗我。”
“但，我却希望你是在骗我。”声音微颤，“最起码，你还是好好的。”
明月长叹一口气，又道，“以前啊，我那逗比队长就老爱耍我。有一次出任务，他居然假装吃枪子儿了，浑身是血，倒在地上，他比你还沉，一米九的个头，足足两百多斤，我一个人背着他走了二里地！”
明月说着说着似是陷入了回忆，嘴角微翘，“你猜后来怎地？那家伙居然没半点愧疚之心，反过来说，付明月，你这么猛，哪个男人敢娶你啊？嚓，这缺心眼的家伙。。。”
天地之间一片混沌，大风飞扬，那一抹红色显得格外耀眼。
也不知走了多久，明月几近脱力，却不敢停留片刻，只凭着本能和心中的执念，一步一步，一步一步。
额前的汗水沿着她本该红润而此刻却异常苍白的小脸滑下，迷了她的眼，明月不得不用衣袖擦擦眼睛。待视线重新变得清晰时，不远处赫然有一个山洞。
“天无绝人之路，李遇，这下咱们可免去做这落汤鸡之苦了。”明月兴奋难当，赶忙背着李遇进入洞中。虽说着不想变成落汤鸡，但心中却是担心李遇的病情，若是再淋了雨，只怕更糟。
这山洞倒也奇特，洞口窄小，只能容一人通过，明月废了好大劲才将李遇拖进去。洞内反倒没有什么异味，并不潮湿。
光线暗沉，明月勉强能视物。
这里大概有两间暗室那么大，中间一块巨大的青石上铺着干草，旁边是一张做工粗糙的木桌，上面摆放着数十个罐子，墙壁上凸起的石块上挂着一张看不清颜色的兽皮和一张弓，地上散乱着几支箭。离青石不远处还一个用石块堆砌的火堆，里面是厚厚的草木灰。
这里当是猎户上山狩猎偶尔晚间留在山上的临时居所，明月心想。
安顿好李遇，又取来兽皮盖在他身上，便找来火折子将火生了起来。
温暖的火光瞬间将洞内照亮，明月不自觉望了眼青石上的李遇。本该风华无限的容颜染上了一层病态的苍白，却给刚毅的轮廓添了莫让人心疼的柔软。
明月又往火种加了几把柴，见火势已旺，便架起铁锅烧水，又撤掉衣衫下摆，浸了水为李遇擦脸。不想食指碰到李遇的脸颊才惊觉他的体温这般低，忙用双手搓他的四肢，又将火烧的更旺，只盼这样能让他觉得暖和些。
“嘶嘶嘶。。。。。。”水开了。
明月用碗盛了些水，待水温刚好才一点点喂给李遇。
想来李遇也是渴极了，竟凭着本能咕嘟咕嘟将水喝尽。害得明月之前还想着是否需要嘴对嘴喂给他，不禁自嘲，害死人啦。
明月看李遇略好了些，心下宽慰不少，但见他总是不醒，心又沉了沉，很是不安。又去洞外用树枝掩住洞口，接连遭遇两次刺杀，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忙完一切，明月这才坐到李遇身侧，又担心挡了火光，只趴坐在李遇床头。
连日逃命，心下刚一松，很快就坠入梦乡。
洞内，火光温馨，只闻得浅浅的呼吸声和柴火的劈啪声。洞外，大雨倾盆，狂风大作。
因着害怕那些贼人寻来，又记挂李遇的身体，明月不敢睡得沉，不消一会就醒了。
先前照顾李遇，明月已将他束发的玉冠摘下，此刻如墨的长发散乱在干草上，与明月的秀发纠缠在一起，当真是青丝绕床，旖旎无边。
都说灯下看美人，火光之下，李遇的五官越发深邃，没了往日的高高在上和疏离，整个人显得纯净美好，一双凤眸虽是闭着的，但仍是美的天怒人怨人神共愤。
明月只觉得有什么东西似要从胸口破出来，小脸腾地烧了起来，一双眼睛却不肯移开分毫。好半响，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拍了拍胸脯，庆幸他还是睡着的。
口中自顾道，“果真妖孽一枚，竟敢迷惑本姑娘，迟早有人收了你。”
明月起身添火，未注意到青石床上的人眼睑微动。
只听身后传来声响，原来李遇已经苏醒，正挣扎着要起身。明月赶紧飞奔过去，“你醒啦，太好了。”
又将他上下打量，问道：“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的？”
李遇只微笑地看着她，并不答话。
“你才刚醒，还是不要下床，好生休息才是。”
“你不知道，先前你突然晕倒，吓死我啦，下次可不许这样。”
明月见他醒来，异常欢喜，絮絮叨叨说了许多，也不介意他不答话。
李遇面上无恙，心中早已掀起惊涛骇浪，这个女人总是让人惊喜，让人意外，让人忍不住靠近。今日她未舍下自己，是否就是人类常说的不离不弃呢？
李遇心下翻腾，嘴上却道，“遇不知明月竟是这般关心自己。”
“那是当然，你我二人好歹也是同生共死的好搭档。”明月不以为意，拍着他的肩膀道。
“明月脸颊怎么红扑扑的，当真的秀色可餐。”李遇轻咳了下。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只觉得李遇看自己的目光多了些往日没有的情绪，心下有些羞涩，又有些退缩，眼神闪烁，不敢再看李遇，结巴道，“你刚醒，定是饿了，是我考虑不周，我这便出去找吃的，你且等着。”
说罢，拿起奘渊，风一般冲向外面。
青石上的李遇，但笑不语，很好，这小丫头知道害羞了。
约莫过了一刻钟，明月一手提着已经剥好的兔子，一手拿着用草绳穿好的鱼，见李遇正在打坐，也不打算打扰他。就手脚麻利地将鱼放入铁锅中，又将兔子穿在奘渊上，用木棍架着，准备做烤兔肉和鱼汤。昨晚这一切，又再木桌上乱翻一气，找了些盐巴，洒在肉上。
不多时就闻到浓浓的肉香，明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肚子也应景地咕噜咕噜叫了起来。明月有些不好意思，细听之下才发觉这肚子叫的人原来是不食人间烟火谪仙下凡的李遇。
明月有些好笑，看着李遇仍强装这在那打坐，咋咋两声，也不点破，为李遇盛了一碗鱼汤，“尝尝，我的手艺可好了。”
“多谢明月。”李遇也不客气，端起碗准备喝。
明月见他只看不喝，以为是大家公子的娇贵毛病犯了，道，“放心，这碗我刷了好几遍，干净的，荒山野岭，还请将就些。”
“明月，遇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李遇面颊微红，只是了半天也没说个名堂出来。
“快喝吧，这兔肉还要等上一会。”明月说着又翻动了奘渊，好让兔肉受火均匀。
李遇顺着她的手势才发现明月竟然用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奘渊烤兔肉，虽说之前自己也曾不屑它，但见名剑受辱，心也替它憋屈，“想必用奘渊烤出来的兔肉味道更是可口。”
“我也觉得是。”明月没有丝毫的自觉。
“先前富江之中，遇以为明月对这剑很是珍惜，竟不想。。。。。。”李遇摇了摇头。
“这剑我自是珍惜的，只是此时又不需用它来防身，烤烤肉，也算物尽所用了。”明月闻了闻兔肉，“好啦，真香，我的手艺还是这么好啊。”
“。。。。。。”李遇听她这般说，一时之间竟无言反驳。
用完餐，李遇运功打坐，明月收拾完，又将火烧旺，直至天色已晚，二人歇下。
翌日，明月先于李遇醒来，见他脸色苍白，唇瓣虽比昨日好些，但也无甚血色。想着出去找些野果，顺便看看再能不能捉几只兔子回来给他补补身子，便轻手轻脚地出了洞去。
洞外，旭日已升，雨后天晴，好一个艳阳天，明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兔子没有抓着，倒是发现了好些个野果子，明月尝了一个，清甜无比，便摘了一怀，抱着折回洞中。
只是还未进得山洞，只见洞口忽地蓝光一闪，明月双眼被刺得一眯，再度睁开，却并无异样。
“李遇。”明月轻轻叫了一声，担心他遇到危险，朝洞口奔去。
“付姑娘，请留步。”微弱的声音中是万般的陌生。
042 悬崖勒马（）
明月怀里捧着野果子，愣在了原地，即便李遇一字一句都非常清晰明了，但她还是固执的认为是自己听觉出错，于是紧着心跳再次朝前踏了一步。
“请付姑娘在外稍等片刻。”李遇淡漠的声音再度传来，将二人的距离瞬间拉开了数丈之遥。
明月虽然有些小不高兴，但估摸着这家伙刚醒来，定是觉得在她面前现出了狼狈形象，才会这般不好意思，语气冷淡了些。
谁说只有女为悦己者容了？明月暗自偷笑。其实大可不必这样，就现在他俩生死与共的关系，他就算形象不佳也抹灭不了在她心中的特殊位置。
呃。。。貌似她在他面前从来就没有好形象可言。所以，扯平了，多好。
洞内突然传来几声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明月心生诧异，侧耳倾听，不等她听出什么名堂来那声响就又消失了。
可李遇既让她在外等着，也不好擅自闯进去一探究竟。
“付姑娘，请进来罢。”李遇的声线依然寡淡。
明月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自己方才窃窃欢喜的微妙情绪，才走了进去。暗暗观察洞内变化，竟与她离开前毫无差异，就连她搁置在草席旁的小碗也未有挪动的迹象。
唯一的变化就是李遇从躺着变成了打坐的姿势，浅蓝衣衫虽不洁净，但整齐得体，墨色长发一丝不乱，被玉冠束起，即便面无血色，唇色干枯，但仍是一位气定神闲的翩翩公子。
嗯，形象好气质佳，满分。
只是方才这里头发出的一道蓝光和窸窣声响。。。到底是甚么？
但这些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她笑着走到李遇旁侧坐下，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再次袭来，想是自己疗伤了，便将红红的野果子放在衣襟上擦了擦，递将过去，“刚摘的，很新鲜呢。”
李遇只朝那果子轻撇了一眼，便将目光挪到了一旁，淡淡地道，“这两日有劳付姑娘照顾，敝庄人马不时便到。”
“。。。。。。”明月的手愣在了半空，相隔较近，这才见到他眸中竟无半点柔和的情感，不像是觉得不好意思，不禁撇了撇嘴。
她不爱热脸贴人冷屁股，随即悻悻地收回手，带着一肚子闷气朝野果子“嘎嘣”咬了一口，自顾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这家伙儿还真是奇怪，昨天还好好的，一口一个遇一口一个明月的，今儿怎么就。。。跟个三岁小孩儿似的。。。到底是要闹哪般啊！
不知是不是为了赌气，他越是对她爱答不理视为陌路人，她就越是表现得毫不在意，敷衍地奉承，故意气他，“潋羽庄果然名副其实哈。”
李遇竟不与作答，只静静地望着前方。
二人各自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明月按捺不住，心里虽然很不舒服，但一想到毕竟受伤之人是他，闹点小情绪也应该理解，便又大度的将野果子凑过去道，“别饿着了，吃一个吧。”
“付姑娘不必费心了，李某不饿。”这次李遇看也没看她，语气生冷不说，似乎还有些。。。不耐烦？
明月最后的热情在这时才被一刀斩断且不留痕迹，她呆呆地望着他的侧脸，坚硬如铁。顿时大脑空白一片，似乎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不，确切的说，更像是从未发生过。
在甲板之上并肩畅谈，从富江之中将她救起，为她度气，替她挡箭，对她不离不弃才受伤至此的。明月以为，纵使还未达到生死之交的境界，但好歹也是患难与共，情义是在的。
然而，到了这时，她又怎会不清楚，即便他们之间有过亲密且暧昧的接触，但，他时不时冒出来的几句付姑娘，分分钟将一切化为冷漠无情。
她早就应该知道，李遇所表现出来的忽冷忽热不是她付明月能消化的。
可。。。犹记富江沉船她向他伸出手的刹那，他眉宇间的冷清与怜惜和决然与抗拒等等诸多矛盾情绪，她明明是读懂了的。
洞内一片诡异的宁静，明月并不是第一次觉得和李遇相处感到别扭又尴尬，心中无限沮丧，但更多的是自卑。
也许是他的人快要来了，他不想让下属看见他们高高在上的庄主竟与她这样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小罗罗关系融洽吧。
她付明月还是有这点悟性与自知之明的。
沉住气，为了打破这难捱的寂静时间，一口气吃掉了好几颗野果子，只听到“嘎嘣嘎嘣”的脆响声活蹦乱跳的。
待她吃饱，又故作夸张地掩饰情绪，伸了伸懒腰，“啊~~啊！”
“既然李公子已无大碍，明月也有些困了，先行休息，若贵庄的人来了，叫我一声就好。”明月说着背过身去，就地躺下。
经过昨日一天一夜的担惊受怕，她也实在是困得厉害，倒地就睡着了。
李遇虽是望着洞外，可余光中，那一抹烈红的衣襟有意乱他心神。
他一向懂得节制更懂得克制，而今，当一切快要脱离掌控时，才惊觉这一盘注定了的死棋万不能走到最后一步才收手。
李遇轻轻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眸光清澄。
已有一天一夜未浸水，他艰难地站起身，以防万一，点了明月的睡穴，拖着沉重的步伐朝洞外一步一步走去。
天地之间，晨光和煦，江水浩荡，万里无人。
李遇很快没入了江水之中，游弋了一会儿才从江底破水而出，一簇簇巨大的柱形水浪随着一袭蓝衫拔面而起，在他身后落下一朵朵雪白的浪花，最终归于平静。
他重新回到洞内，坐回到原来的位置，解开了明月的穴道。
明月这一觉睡得实在是沉，醒来的时候还有种云里雾里的感觉，但一见到李遇还是以睡前的打坐姿势，闭目养神，立马头脑清醒了过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