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上仙-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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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夫人冷哼一声，训斥道：“嚷什么！若是把老爷招来，你担当得起吗？”
她将江灵的脸掰正了，看了看，冷笑道：“我不过是叫她吃些苦头，看把你吓得。快去抓一把香灰止住血，再多涂些粉就成了。”
丫鬟神情惶惶，不得不照做了。
十夫人从箱子里翻出一件鹅黄色的旧衣，又给她草草梳了个丫鬟头，脸上涂抹上厚厚的一层脂粉，将江灵本来的面目盖得严严实实。
她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江灵，忽然抬手朝她脸上扇了一巴掌。
丫鬟吓得跪下哭求道：“十夫人，若是老爷知道了，会怪罪的啊！”
第112章 清流的报复（）
十夫人刚要招呼人将江灵送走，忽然听到有人在门外喊：“老爷派我来问问，人都收拾好了没有？”
十夫人不耐烦地打发丫鬟去开门，却见一个相貌清秀举止伶俐的小厮走了进来。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屋内，看到倚在塌边的江灵后，谦恭的背兀地挺直了，谄媚的笑意冷淡了，在十夫人看来，他这副样子倒是比刚刚进门时要顺眼许多。
“你是老爷刚刚带进府的吗？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十夫人抿嘴朝着他一看，笑眼弯弯，勾手道：“你过来，让我仔细看看。”
清流朝前踏了一步，走到十夫人面前，十夫人看到自己的影子出现在他光亮的眸子中，心尖忽的一跳，便又笑了。
“模样生得不错，在老爷面前打杂着实可惜了。”
清流冷漠地看着她，说道：“不可惜。”
十夫人讶异地看着他，还未出言训责，清流忽然伸手朝她面前一推，十夫人觉得头昏眼花，歪倒在椅子上。
两个丫鬟还未惊呼出声，清流侧目望着她们，不过几息之间，丫鬟也躺倒在地。
清流快步走到江灵身边，抓起她的手腕探查了一番气息，发现她不过吸食了过量的迷药才昏睡而已，便放下心来。
忽然，他看到江灵的额角上鼓鼓的，伸手一拂才发现她竟然受伤了！
清流心疼地捧着江灵的脸，又唤了几声她的名字，可是江灵仍然未醒。
清流抱起江灵，走到十夫人面前，眼神如剑地看着她。
他可真想一掌劈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
但是伤害无辜凡人的性命，对自己的修行伤害极大，所以他才要乔庄进入王宅，为的就是不引起别人的注意。
不过，江灵的仇，不可不报。
他想了想，把江灵放到一边的椅子上，从怀中掏出几枚药丸给那三人喂下去，这才心满意足地抱着江灵离开了。
跳过院墙，来到王宅后面的漆黑巷子里，早有一辆马车等着他们。
姜少华看到他们来了，马上俯身跳下马车，跑到他们面前，却见清流抱着江灵，江灵昏迷不醒的样子，一下子紧张起来。
“江灵怎么了？”
清流将江灵放到车上坐好，嘱咐姜少华赶紧出城。
姜少华不解地问道；“你不随我们回去吗？”
清流嘴角噙起一抹冷笑，说道：“我思来想去，不为你们报这个仇，始终觉得不快。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说完脚尖轻点地面，又纵身跳回到宅子里，潜入了刚刚出来的房间。
十夫人和两个丫鬟还在昏睡着，清流挥挥手，将她们全堆到了榻上，又合上床帏，装成是就寝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果然有人再来敲门，高声问道：“老爷派我来问，人可准备好了吗？”
清流捏着尖嗓子，道：“好了，你进来吧！”
小厮推门进屋，恭敬地站到一旁，却不见动静。
他抬头一看，床帏紧闭，屋内空空，人们都到哪里去了呢？
正想着，忽然觉得一道黑影从头上呼啸着坠下，小厮没来得及反应，就觉得脑子一蒙，双眼闭上倒了下去。
王福冈正在厅里等得不耐烦，忽见一个灰色身影疾步从院子走过来，垂手立在他面前，缓缓道：“夫人还说要等一会。”
王福冈皱起眉头，嘟囔道：“怎么这么久？不过是洗漱换衣，她竟也连这个也办不好？”
小厮脸上挂上一抹涎笑，道：“夫人怕是不能将人打扮好，惹得老爷生气呢！小人刚刚偷偷看了一眼，夫人正拿了不少东西往那个姑娘身上比划呢！”
王福冈听了果然放松了许多，一摸手边，茶碗已经凉了，便说道：“茶。”
小厮顿了顿，马上回身出门，正好见了有人端着托盘往这边走来。托盘里茶碗上浮着袅袅清香，雅韵清淡，正是铁观音。
清流嗤笑一声，心里骂道：凭你等货色，还喝得了铁观音！
他背过身去，从怀里掏出三颗药丸，用妖力化到茶碗里，才半弓着身子，进了屋。
王福冈品了一口茶，神色有点微妙，道：“今日这茶，怎么有股涩味？”
清流站直了身躯，不卑不亢道：“可能是老爷品错了吧！老爷再品品？”
王福冈皱着眉头，又喝了两口，仍然觉得不对。
他忽然发现眼前白光闪耀，脑海里有鹤鸣之声，然后陷入一片黑暗中。
他的眼中有迷离之色，嘴角留下涎水，脸上浮现出一抹憨厚的笑意。
王福冈痴傻了。
清流挥手收起茶碗，退出门去，循着小路到了院墙外。他大摇大摆地走过宅门外时，正好能听到宅子里乱成一团的声音，其中间杂着“报官！”“老爷你怎么了？”的哭喊声。
清流这才挥一挥袍子，往明山村赶去。
姜少华带着江灵赶回了明上村。
姜大夫把一剂浓汤给江灵灌下去，江灵抬了抬眼皮，神志仍有些昏聩。
待到一更后，清流才姗姗来迟，看到江灵有些清醒了，十分惊喜。
不过，想到王宅里的事，仍然不能掉以轻心。
他严肃地说道：“江灵不能在村子里待了，明日就会有官家的人来抓她了。”
姜少华大吃一惊，为何江灵被王老爷的抓走，官家的人反而来抓她呢？
姜大夫也十分震惊，不过清流马上说道：“我替你们教训了他们一家人，所以你们逃不了干系。”
姜少华眉头微皱，姜大夫脸色沉重。
清流叹息道：“江灵我便带回去了，你们最好也跟我一起走。狐狸洞宽敞，容你们住些日子，绰绰有余。”
见到二人还在犹豫，清流又说道：“江灵的事，必然会牵连你们。此时不走，明日就来不及了。”
姜少华的脸上有松动之处。去狐狸洞，可以避过祸事，又能陪在江灵身边，实在再好不过。
可是姜大夫却是难得的强硬，说道：“我等不过凡人，如何能进清公子的洞穴？我年纪大了，生死祸事也不算大事了。请清公子把少华带走吧！”
“爷爷！”
“不要说了！少华，你安心跟清公子走，不用担心我。我一个糟老头子，他们还能把我怎么着了？”
第113章 托孤（）
清流听了这话，却是不语。
三人沉默了半晌，清流叹了一口气，轻轻地抱起江灵，道一句“我先送她。”便出了门。
姜少华扑通一声跪在姜大夫面前，再仰面时，脸上已经挂上一抹清泪。
“爷爷不肯走，孙儿又怎么会走？清公子是妖类，爷爷总是心有忌惮，可是他一直在帮我们啊！”
姜大夫缓缓坐到椅子上，目光沉静地看着他，道：“清公子对咱爷俩有恩不假，但是他害了多少人，更是不假。身为医家，若是非要与残害人命的妖类混在一处，如何还能问心无愧？”
“爷爷！”
“少华，你还年轻，可以不顾这些。爷爷只盼着你常存仁善之心，救死扶伤，安稳度日即可，千万不要执着于条条框框的东西。但是爷爷年纪大了，见过那么多生生死死，对自身的吉凶已经不放到心上。如今半截身子埋入黄土，对人世已经别无贪念，但求一个无愧于心。你与清公子去吧，不要再管爷爷了！”
“不！”
“休要多言！快去收拾东西吧！”
姜少华却不动不起，将头磕在地上，执拗地求爷爷跟他一起走。
姜大夫也不动，二人便僵持住了。
半个时辰后，清流去而复返，见爷孙二人，一个跪地哭求不止，一个端坐脸色凄哀，顿时就明白了。
姜少华必定没有劝得动姜大夫。
人的年纪越大，某些原则某些执念便越深入骨髓，不可更改。只凭姜少华的只言片语，又怎么能劝得动呢？
清流早知道姜大夫对自己面上随和，实际上心里疏远得很。不过清流并不在乎。姜大夫能让他频频踏进家门已经很难得了！
刚刚他先带江灵走，不过是给爷孙二人说话的机会，某些话，当着他这个外人，实在不方便说。
姜大夫抬头看到清流来了，知道时辰已经不早了。
他慈爱地看着姜少华，说道：“孩子，给爷爷磕几个头吧！”
“爷爷”姜少华满脸都是泪水，哀声喊了一句，眼泪淌进了嘴里。
“男儿有泪不轻弹，以后可不能再随意哭了。你要成为一个男人，坚毅果敢，不惧风险。”
“是”姜少华抹了一把泪水，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姜大夫欣慰地说道：“好啦好啦，起来吧！爷爷能有你这个孙儿，此生无憾了。”
“爷爷，不要这么说！”
姜大夫笑吟吟地扶起姜少华，对清流说道：“清公子，快带他走吧！”
“不行！爷爷，你跟我一起走吧！或者不去狐狸洞，咱们逃到外地也成。”
姜大夫皱皱眉头，望着清流，眼中似有恳求之意。
清流叹息一声，抬手打在姜少华的脖颈处，姜少华应声倒地。
他将姜少华扶起倚在一边，对着姜大夫拱手道：“前辈不肯走，若是出了什么事，即使晚辈今日护住了姜少华，他日他也难免记恨于我。我虽为妖类，有些手段防身，但亦不想多一个仇家。请您三思！”
姜大夫闻言，轻声咳嗦了几声，笑道：“清公子不必吓唬老朽，姜少华不是那般不懂事的孩子，待他难受几日，便会想通，又怎么会怪你呢？”
清流垂下手，无可奈何地点点头，道：“前辈说的是。”
姜大夫又言：“不过，江灵这孩子就不同了。你对她好，她便千百倍的对你好，你若是欺她骗她，她可不会轻易原谅你。她最是率真任性，只凭感觉决断好坏，当真容易被人欺辱。”
清流心里一颤，抬头对上姜大夫的眼睛，却觉得那双眼睛如深井一般幽静，又闪耀着经世事锤炼过的智慧。
清流缓缓说道：“您说的是。”
姜大夫的神情忽然松快下来，沉吟片刻后又道：“这些日子，我观你与江灵的来往，似乎你对她并无其他心思。若是如此，老朽恳求清公子能撮合少华和江灵。”说着从椅子上滑下来，似乎要跪下的样子。
清流赶紧扶住了姜大夫，说道：“不牢前辈托付，清某亦会如此。”
姜大夫怔了怔，便顺着清流的力道重新坐回椅子上。
他将视线落到姜少华身上，看得眼睛发了直，眼眶有些酸涩，才堪堪收回视线，扶住额头闭上了眼睛。
“劳烦清公子现在就带他走吧！”
清流颔首，将姜少华背在了背上。
临出门前，他忽又回过身来，唇片碰了碰，欲言又止。
姜少华的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衫，他觉得脚步似有千斤重。若是这孩子醒了，还不知道该伤心成什么样子！
若是可以，他真希望将姜大夫打昏了也抗到山上去算了。但是以姜大夫的性子，即使硬接到山上，也不见得能善终。
想到这里，他决定再为姜少华努力一把。
他咽下一口唾沫，说道：“清某可以将您送到远地，既避了祸事，又能为少华留下念想。”
姜大夫疲惫地摇摇头，道：“清公子，老朽感念你为这两个孩子做的事。但是我们凡人最讲究因果循环，因为他们二人惹下的祸端，必须要有人承担。老朽残躯一副，若是能再为他们减轻些罪孽，别的就不敢再求了。”
清流心里一颤，恍然明白了一切。
他恼恨地皱起了眉头。
都是他，他只顾着泄恨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最后却还是得算到两个孩子头上。
事情已经无可挽回，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他只好躬身垂下头，郑重地说道：“前辈所托，清某必竭力达成。”
姜大夫点点头，清流背着姜少华，沉重地迈着步子，向山上行去。
他们走到半山腰时，便见到一条火龙朝着村内浩浩荡荡地冲来，应该是官兵到了。
他们敲响了二娃家的门，二娃娘惊恐地抱着孩子缩在榻上，不敢动弹。二娃爹被官兵提了出来，他们厉声问道：“江灵家在何处？”
二娃爹颤着手指了指隔壁。
江灵家没有人。
他们辗转寻到了姜少华家里时，之间屋内亮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屋门打开，似乎是有人在家的样子。
他们冲进屋内，见姜大夫端坐在屋子中央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
“我知道你们因何而来。”
为首的捕快面有狐疑之色。他看看眼前这个奇怪的老头，又看看周围铺展的草药们，顿时明白了这是医者之家。
他朝着身后扬扬手道：“带走！”
“不必了！”姜大夫突然出声说道。
“那些事，都是我做的，与江灵无关。王老爷欺人太甚，我才寻机报复，现在被你们发现，我无话可说。”
话刚说完，姜大夫的嘴角便溢出鲜血。捕快奔到他面前时，他已经气绝身亡。
第114章 后来的事（）
姜大夫一死，线索便彻底断了。
江灵与姜少华齐齐不见踪影，王宅里见过清流的人傻得傻，呆得呆，仅剩下几个下人，不过是见了清流一面而已，根本谈不上什么线索。
而明山村中见过清流的人，却根本说不上他的样貌来。
有的人说他细眉细眼，有的人说他杏眼山眉，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