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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乱世明音-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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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婚姻在权势面前尚如此薄弱。世事苍茫,总成云烟。任何一点意外都可随意摧折。

    爱情更是不值一提。——

    我胃中猛的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将眼泪逼出。

    帐中闷热,我起身走到外面去透气。

    仲秋的晚风阵阵清凉。觉得好些了。

    不久,一匹快马直冲大营,候骑飞报入帐,隐约听到说,李弼达奚武大胜,临阵斩了莫多娄贷文,可朱浑元单骑逃遁。已将俘虏送解往弘农。

    又过了一会儿,又一匹快马冲进来。

    侯景得知消息,又知宇文泰将进军瀍东,便连夜撤军。金墉城解围了。

    我怕听得不真切,忙又遣了人去打听,得知确实金墉城的围城之困已解,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被围困旬日有余,他总算有惊无险。顿时,天地都变得无比清明。一弯新月高悬,漫天洒满明亮的星子。连四下黑暗里秋虫的鸣叫都分外清脆悦耳了。

    注解:

    1东雍州:西魏废帝三年(公元554年)改东雍州置华州。

第五十五章 大统四年(公元538年)-秋() 
不觉夜深。先是皇帝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出来了。宇文泰将他送至帐外,然后转身又进去了。

    也许他还有其他事情要做。

    我笼了笼宽大的衣袖,转身进了卧帐。

    我有些困倦,倚在床上半睡半醒,似乎过了很久,忽然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轻唤:“莫离娘子。莫离娘子。”

    我睁开眼,还未看清是谁,就被来人一把捂住了嘴。

    心中一吓,定睛看去,却是贺楼齐。

    此时此刻,他怎么会在此地?

    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唇间轻轻嘘了一下,放下捂住我的手,轻轻说:“娘子快跟我离开这里。”

    “发生了什么事?”我头皮一麻,有不祥的感觉。

    贺楼齐小心翼翼地将声音压到最低,说:“娘子别担心,将军安然无恙。是我家将军吩咐的,要将娘子立刻带离这里。其他的事情,由他处理。”

    “他要干什么?”我问。

    金墉城刚刚解围,皇帝在此,宇文泰也在此,如愿他要做什么?

    我的心突突乱跳,仿似窥见了一个惊天的阴谋,连带着头也开始痛起来。

    见我犹豫,贺楼齐着急地说:“娘子忘了和我家将军是怎么约定的了?他来接你走啊!”

    我的心狠狠往下一坠。

    不知为何会往下一坠。是我自己说的呢,等他来接我。可是此刻,心却坠在胸腔里,沉沉压着,雀跃不起来。

    脑子还一片混乱,贺楼齐已经不由分说一把抓着我往外面走。

    我一片昏头涨脑,任由他将我推上马背,小心避开值夜巡逻的卫兵,一路向西跑去。

    跑出去约三四里地,突然胃中又一阵翻江倒海,紧跟着头也一阵眩晕,几乎要摔落下马。我赶紧勒马停住。

    贺楼齐见状,也勒住马,回头来问:“娘子怎么了?”

    我定一定神,勒紧马问他:“公子呢?其他人呢?”

    贺楼齐愤愤说:“娘子不会是到了这个节骨眼上变卦了吧?”

    变卦?何以要深更半夜偷偷溜走?如愿他到底计划了什么?

    “公子他要干什么?”我追问。

    贺楼齐一咬牙:“娘子难道不是已经心知肚明吗?今晚之后,就没宇文泰这个人了!”

    我大惊失色。脑海中左突右撞的全是各种血腥的画面。如愿去杀他了?

    我的心中划过一道闪电。莫非至尊前来洛阳并不是一个巧合他也参与了这个计划?

    宇文泰深陷重围,四面楚歌。

    而他并不自知。

    脑中一轰,是了,营中此刻颇多荆州系和武川系的将领,都是如愿的旧部。对宇文泰颇多不满的皇帝也在营中,杀了宇文泰,新的丞相和柱国大将军立刻就会被昭告。他杀宇文泰一个措手不及,一夕翻身,于公于私,都完美了断了。

    可是宇文泰他会死去,以一个贼臣逆子的罪名!

    我心知肚明?是啊,当日和如愿约定来带我走,难道宇文泰会眼睁睁看着么?一定是你死我活。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还是故意不去想

    我难道真的想宇文泰死吗?

    贺楼齐又焦急地催我:“娘子快走吧!将军一旦得手,我们的兵马就会立刻冲进去控制局势,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所以将军让我带你先走!等办完这里的事,他会亲自去迎你。”

    我抬起头。

    云翳匆匆掠过月牙,四周静得一丝风声都无。八月间,尚有点点萤火虫,上下飘于路边的乱草杂树之间,绿光莹莹;远处群山渺渺,影影绰绰,都伏在夜色之中,不动声色。远观这人间荒诞悲喜。

    迎我?一个权臣倒台,另一个权臣崛起,连带前者的妻妾,也一并接管。

    沉沉夜色中,我成了一个同人勾结阴谋篡位的奸妃!

    心惊肉跳,肝胆俱裂。

    新婚之夜,他见我哭,说:“哭什么?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局。现在哭,还太早了。”

    难道他早已知道,有一天我会出卖他到如此地步?

    “你叫莫离?莫失莫忘,不离不弃?”

    “你敢这样拿刀对着我,不过是仗着我爱你罢了。”

    宇文泰通红着双眼,对着我大吼:“邹明音!你怎能如此负我!!”——

    我猛的惊醒,掉转马头就要回去。

    宇文泰不能死!

    贺楼齐抢先一步到我前面挡住:“将军有令,娘子只能往西,不能回头!”

    他的表情阴冷,像一座山一样挡在我面前。马在他的胯下不安地来回摆动着头。他看着我的眼睛里流露出愤怒。一定是恨我这样一个软弱善变的女人,不坚定,不忠贞。独孤公子已然不顾一切要和昔日横刀夺爱的人做一个了断,我却还在左顾右盼诸多踌躇。怎么原谅?

    是谁说,女人对爱情,总比男人更义无反顾?

    可是我已来不及背叛宇文泰了!

    我牙一咬,心一横,使劲一夹身下的马肚子。那马吃了痛,疯一样地向前狂飙,直把贺楼齐连人带马撞到了一边。

    “娘子!”他在身后气急败坏,也只得策马追了上来。

    我一路策马狂奔,却并不清楚为什么要这样一意孤行地回去。

    这一回头,如愿的一切计划都付诸流水。

    这一回头,我就算彻底辜负如愿了。

    这痛苦令我疯狂。

    我遇着他们两个,便从此坠入了一个酩酊又**的神奇世界里。爱情,**,权力,争夺,杀戮。他们一一尽情投入演给我看。我恍惚懵然,四周都是他们那漂亮的喷射着占有欲的眼睛,牢牢看准了我,不得逃离。

    身体里翻江倒海。心里翻江倒海。一切都已颠覆,一切都已翻沉了。

    都来不及了!我已来不及再和他厮守——

    我翻身下马,几乎滚落在地,跌跌撞撞闯进中军帐。

    两个人,拔剑相对,一个抵在他心口,一个抵在他咽喉。

    帐中的烛火随着我的闯入拼命地扑动着微弱的火焰,橘红色的火在空气中奋力挣扎伸展。周围暗暗的,剑锋冰冷,微微泛光。映着他们俩的脸,也是冰冷的。

    也不知这样站了多久。连火苗都快要停止跳动。

    他们拔剑了!

    我觉得大势已去,顿时浑身无力,长裙大袖,扑倒在地,如一只将死的鸟。

    如愿先开口了。

    他转头看着我,惊道:“不是让你走么?怎么回来?!”

    宇文泰闻言,也看着我,脸上如同覆这一层寒霜——不,他根本就像一个刚刚从千年寒冰里挖出来的人一样,连那双眼睛,都透着森森的寒气:“你跟他计划好的?”

    我自地上抬头看着他们。

    帐中没有旁人。没有埋伏,没有帮手。他们一人一剑,是两个男人的决斗。

    宇文泰的眼中突然流露出一丝伤感,嘴角抿出一个凄苦的笑,问:“明音,你不惜要我死,也要离开我吗?自从去建康求婚,你三番五次想杀我,原来都是真的。”

    我颤抖着双唇,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心中有一只猫,此刻为了蹦出来在拼命抓挠,想要在那封闭的空间中找到出路。我疼痛难当,话都说不出来。

    只能那样看着他,心里满满的都是说不出的悲伤。他的阿干,和他的妻,一起背叛了他。他站定不动,也许在那一刻,什么都想放弃掉了。

    人生真是无趣,什么都会背叛。什么都不可信。

    他闭了一下眼睛,冷冷说:“你们都想我死期弥头,不要再同我说什么忠于元氏了。你是真的为了社稷,还是为了她?”

    如愿的剑明显抖了一下。

    也许在那一瞬,想到了在武川一起成长的那些岁月。少年时分享彼此的理想和秘密,青年时各自奋斗,并肩作战。

    宇文泰凄怆地一笑,说:“天下局势,你岂会不明不知?还是为了她。”

    如愿那白玉般的脸此时映在微弱的烛火中,竟如同被烧着了一般通红炽热,他双眉倒竖,眼中喷火,咬着牙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黑獭,这是夺妻之恨!”

    ——

    须臾之间,他已飞身向后弹开。修长的身体在空中划过一个好看的弧线。他避开剑锋,又翻身抖开一个剑花,利刃直取对面的心口!

    宇文泰却在对面飞身弹开的那一瞬间,垂手扔下剑,面色平静。在那一刻心如死灰。

    我目瞪口呆。他怎会在这个时刻,露出那样的表情?!

    他转头哀哀地看向我。那漂亮的丹凤眼中,似有两点光焰,倏地灭了。

    “开始的时候,我没有那么高的雄心壮志。我离开武川,跟着时势到处流浪,一半是为了活命,一半是为了寻梦里的那个女子。我那时想,等我寻到了她,就找个稍清净的地方,同她安静地生活,生儿育女。”

    生儿育女?不!——

    我奋力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力量太大,带得他一转。眼前一片黑——

    天地混沌初开之时,也是这样的黑吧?盘古开天辟地,又以肉身化了山川河流。这世界都是血肉组成的,为什么却这般寒凉?

    两声惊呼。背后一道凉气划过,耳中听到丝质的衣服破开的声音。呲——

    夜被撕裂了。

    我听到海棠花瓣滴落到春水之上的声音。

    我听到夏虫在夜里欢乐鸣叫的声音。

    我听到秋风中的枯叶从枝头啪嗒断裂摇落的声音。

    我听到大片雪花簌簌坠地的声音。

    眼前一片漆黑。那么多的四季好景,都辜负了。

    心中悲怆着。我辜负了他,辜负了爱情。

    人生太长了,如今走到这一步,还有什么指望?它是一个无底深潭,令人绝望。

    我睁开眼,见宇文泰坐在地上,紧抱着我。他的看着我的双眼那样漂亮而多情,表情是那么奇妙,仿佛在我抱住他的一瞬间,他的已被生剖开的心,忽的愈合了。

    他眼中含起泪,箍得我几乎要窒息。

    而另一边,如愿呆立着,手中的剑上挂着一截我的衣袖。黑夜里不知从何处飘然而至的鬼魅,悄无声息地栖止在他的剑上。

    “莫离你”他生生吞下后面的话。事已至此,他不愿将此事连累到我。可是他的脸在一点点破碎,喉结上下游动,终于说:“你还是爱上了他。”

    他忽然像一只倦极欲眠的困兽,低低退守到他的角落。跳动的烛火给他的脸映上一片片阴影。这陷入爱情的男子,如今要如何自拔?他答应我的,都做了,终究是为了一个女人耗尽一生一世的心力。可是——

    温热的泪滑下脸颊,渐渐冰冷。

第五十六章 大统四年(公元538年)-秋() 
我挡在宇文泰身前,心里亦是绝望的。若早一些,我或可在这里牵住他的手,和他同生共死。但如今都晚了。究竟是造化弄人。

    一天天盼着,一步步算着,可老天只要轻轻一勾手指,一切都推翻了。光是笑自己蠢都够笑好多年。

    我仰脸看着他,轻轻说:“如愿,我腹中已有了他的骨肉。”

    风也静止了。时间也静止了。天上的流云也静止了。

    只有我脸上的泪,轻轻滑落下来,顺着下巴,到脖子,一直流到心里。

    他呆住了。他也呆住了。

    三尺长剑,咣当一声落在地上。

    死一般的静默之后,他突然间凄凄一笑,越笑越厉害,越笑越大声,直至抑制不住,不可收拾。

    “真是你们的造化。”——

    忽然间蹲下身去,双手捂住脸,再不能言语。

    我的心如被无数的利刃胡乱捅入。我轻轻唤他:“如愿”

    他不动。若不是肩膀在颤,简直成了一尊姿态怪异的雕像。

    我忽然觉得肚子一阵剧痛,忍不住**:“我痛”

    他闻声一下子面色惨白,冲过来从宇文泰手中接过我。他几乎要将我的手捏碎,也许是想起了几年前的惨事。

    宇文泰也惊慌失措,竟问他:“她怎么了?”

    如愿抬起头对着他吼道:“快去找大夫!”

    宇文泰二话不说冲了出去。

    我抬眼看着独孤公子那伤心的脸,泪水汩汩而下。紧紧抓住他的手,哭着对他说:“公子是我辜负了你忘了我吧。”

    他咬牙问:“为什么要这样?你明知我不在乎的我不会在乎”

    我紧紧闭上眼,心里一片黑暗,摇着头说:“我不想我的孩子没有亲生父亲。”

    我觉得有什么东西在狠狠撕扯着我的四肢百骸。我支离破碎,鲜血淋漓。

    那么多孤寂的日子,那么多寒冷的夜,守在窗前独自看着天际的明月,想的只有眼前这个男人。

    可到末了,只一次孕中的呕吐感,便将这些日夜的苦守和渴望都轻易击垮了。

    连这腹中尚未成形的孩子,也来摧折我们的爱情。

    到末了,只剩下这个简单的愿望,我的孩子要有亲生父亲。

    从此后,月盈月缺,再和我无关了。

    他的脸上浮出掩饰不住的哀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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