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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乱世明音-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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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非要把烦恼娶进门的!”我甩开他的手往别处走去。

    他跟在后面,又朗朗笑起来:“我乐意。”

    我走进书房,迎面就是一张五面折叠琉璃屏风,半透明渗着淡淡的青蓝色,最右面一片的右下角绘着汤汤洛水,洛水之上一个仕女飘然远去,又回头张望。仙风道骨,衣袂飘飘。往左是全篇洛神赋。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字字珠玑,文采煊然。

    我微微一笑,说:“你不是看不上曹植么?”

    他说:“这是聆音苑,都按你喜欢的放。”

    他背着双手,站在那屏风前随口吟了几句。

    践远游之文履,曳雾绡之轻裾。微幽兰之芳蔼兮,步踟蹰于山隅。

    闭目神思片刻,说:“嗯,甚美。”他侧头问我:“你可知洛神是谁么?”

    我忍不住一笑,说:“后世都说,是文帝的皇后甄氏。”

    他哈哈一笑,说:“非也。后世所传子建与甄氏有情,我认为是谬传。”

    “那你以为是谁?”

    他笑嘻嘻摇头晃脑道:“我觉得,那就是洛水之灵。我也曾数次逡巡于洛水之上,希望一睹其芳颜。”

    “那你看到了么?”我好奇。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情思雅致,去洛水之上追寻宓妃的仙踪。

    他伸手挡住我的眼睛,轻轻说:“我看到了你。”

    我心狠狠一跳,连忙后退一步,避开他的手,警惕地看着他。

    他无奈地一笑,说:“看你这表情,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他抬步往外走,边走边说:“来看看内室吧。”

    一进内室,又是一件三折琉璃屏风,上面画了一个临窗对镜贴钿的仕女,题着曹植的南国有佳人。

    那字体铁画银钩,鸾舞蛇惊,运笔遒劲有力而又于收笔处显出几分潇洒飘逸的韵致。却不似前代大家所写。我问他:“这是谁的墨宝?”

    他颇为自得地端详着那屏风,笑着问:“写得怎么样?”

    看他面露三分得意,心里已猜到八成是他自己写的。我从未见过他写字,此时还是有些诧异。都说字如其人,这字跟我一向认为的他却有几分出入。

    倒是独孤公子的字写得纵横自然,落纸云烟,像他本人一样。

    连忙打断自己的思绪,抬头白了宇文泰一眼,故意慢悠悠说:“画蚓涂鸦的,也不过是三脚猫的功夫。”

    他抬头朗声大笑,说:“你这小心眼的女子,竟一点溢美之词都不肯给我。”他低下头,伸手一点我的鼻尖,说:“又聪明,心眼又小。谁家能生得出这样的女儿!”

    我转过身不理他,兀自走到屏风后。一侧的一席之地上置着一张矮几,上面放着妆奁和镜台。

    在另一侧,架了两层矮矮的台阶,上面轻纱幔帐,围着一张海一样大的床。一眼看过去仿佛无边无际。

    宇文泰不知何时跟到我身后,此时在我耳边轻轻说:“喜欢么?”

    我浑身一凛,连忙回过身去。——

    他守株待兔,一下吻到了我的唇。

    我连忙向后退去,却绊到了身后的台阶。已是直直倒下。

    他伸手揽过我的腰,往上一提,我只觉一晕,已在他怀中。

    他看着我,不动,亦无表情,手下亦不松。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神思混乱。好容易屏气凝神,说:“放开我。”

    他轻启薄唇,神情魅惑,说:“宓妃在怀,如何能放?”

    我恼羞成怒,用力将他一推。

    哪知竟轻松挣脱了。

    ——他竟这样戏弄我!

    我鬓发散乱,恼着脸色看着他。他竟哈哈大笑。

    我倍觉屈辱,忍不住噙了眼泪在眼中。他见了,哄着似地说:“还哭了?跟你闹着玩儿的。看你”

    说着拉过我,从怀里摸出块帕子要给我擦眼泪。

    我恼怒地去推他的手,却见他手中的帕子有些眼熟,好像是我从前用的。

    他见我看那块帕子,连忙要收起来。我一把抢过来,展开一看,确实是我的帕子,那角上我还绣了个离字。

    “你怎么会有这个?”

    他一翻白眼:“你还真不把我当回事。可不是你给的么?”

    “我我何时给过你帕子?”这种定情相思之物,怎么会给他?

    他伸手一指自己的眉毛。

    啊,我想起来了。是那日他摔坏了脸,我拿着帮他擦血的。他竟洗干净了,这些年一直带在身上。细看,也已用旧了。

    一时捏着那帕子,也不知是收回还是还给他,竟站着无语。

    他一把拿过去,说:“是你扔在地上,我给捡回来的,就是我的了。如今你看着我把它洗干净了,又想要回去了?”

    我一跺脚:“我才不要!都已经扔掉了的!”

    他见我又急又恼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说:“小女儿之态。”

    送他出门的时候,他突然说:“对了,你如今住进了聆音苑,又封了一品外命妇,下个月就是你生日了,我会让满朝文武的妻室都来给你祝寿。”

    “不用了,何必那么铺张”

    他伸手撘在我的肩上,轻轻一捏,神色莫名诡黠,说:“你需要这场生日宴会的。”

    仿佛话里有话。我不再多问,看着他转身离开了。

第三十九章 大统三年(公元537年)-夏() 
转眼到了五月十二。这天全府上下张灯结彩,极尽奢华。聆音苑更是披红挂彩,各种玉盘金器琉璃灯盏将聆音苑里里外外装点得光华夺目。

    宇文泰本是简朴不喜奢靡的人,只是为了让我高兴,也乐于让他人知道他对我的爱宠。

    上一次这样隆重地过生日还是及笄那年。转眼都快十年了。这十年间,几番辗转,我都干了些什么?身心俱创,懒度残生。

    听姚氏说,宇文泰给长安城里所有四品以上的官员家中都发了帖子,邀请女眷前来寿宴。

    那日他似乎言外有意,也不知这般大张旗鼓地要干些什么。

    这晚已近月半,月光皎洁清泠。刚过端午,有些闷热,我让人搬了张小榻在银杏树下,斜靠着纳凉。

    抬头看去,那银杏树叶随风轻摆,晃得那月光也摇摇晃晃。晃在地上,晃在不远处的一汪池水之上,粼粼闪光。

    我从颈间取出那颗菩提子,轻轻摩挲着。当日他将它挂在我的颈间,说,百事顺遂,千愁得解。如今什么也解不得,缠绕着的尽是忧愁。

    我一如万千苦海众生,多情自困。这大德诵经加持过的菩提子整日摸在手中也未能帮我超脱一分一毫,尽是凉凉的嘲弄。平凡血肉的人生,在这苦海红尘中尽情翻滚,欲念纠缠,万劫不复。

    开始时千般欢心,万种柔情,怎么到了要了结时,就这么难,不想,不愿,也不能。

    当日纵身跳下情海,不过想和他相爱纠缠,生死不论。哪想到误掺了另一个人进来,乱了一切方寸。

    思绪正如轻絮乱飞,眉生快步走进来,对我说:“夫人,众女眷都到齐了,等着夫人去宴厅呢。”

    我恹恹起身,让她帮我把头发再盘弄一下,然后理了理衣衿,走出去。

    走过曲折的游廊,见宇文泰身边的近侍迎面匆匆走来,手中捧着一柄剑。

    他走到跟前,将剑奉上,说:“这是丞相特意嘱咐转呈夫人的。丞相说,今夜生杀予夺,尽在夫人剑下。”

    我一愣,不解其意。但还是伸手接过剑来。这剑长约两尺三寸,纯铜的剑柄,刻着莲花瓣,青色的穗子挂在下面悠悠荡着。黄铜色剑鞘上镶着蓝绿翠羽。拔出剑来看,那剑锋凌凌一片青光。

    他是何意?

    但既是特意遣人来给我,自是有他的意思。他是那样一个人,凡事不多解释,一切尽在他胸中。事到临头,自然水到渠成。

    我收起剑,交给身后的眉生,继续往宴厅走去。

    宴厅中灯火璀然,静穆一片。我走进去,一众妆饰华彩的女眷皆离座俯身,声成一片:“拜见夫人。”

    我一直走到正中的上座,落座,说:“诸位辛苦了,都入席吧。”

    我一一扫过那些服饰华美的女子。年纪参差不一。老的两鬓斑白,少的青春正盛不过十几光景。大约有些是糟糠之妻,有些后来居上。

    此时她们坐直了身子,也都纷纷抬眼看我,目光有冷有热,还有不屑。

    咦,有一个似乎眼熟。我定睛一打量,徐氏。

    她高高垫着弊髻,插白玉钗金步摇。穿着对襟大袖襦裙,白衣绯裳,胸前挂着一串珍珠链,一颗颗滚圆。在烛光映照下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还似初见那晚。似乎岁月特别厚待于她,从不曾从她身上溜走分毫。

    呀,她已是正妻了。昔年在她家府上的小园中,她说,先谋得一个位子,再徐徐图之。看来贺拔胜正妻之位,她还真的图上了。

    我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服饰,虽珠玉灿灿,环珮铛铛,却不过是华贵的服裳,不是命妇的品服。她还未被封命妇。

    我招手唤过眉生,小声对她说:“带几个人去打听一下,贺拔胜之前的妻子是被遣出了,还是过世了。”

    眉生会意,匆匆去了。

    我看着徐氏。她也看着我,认出了我,目光讶异中中有不忿之色,又有几分鄙夷。

    必是在想,也不过是追富逐贵的女子,撇下旅居建康杳无归期的情人,转投当朝权臣的怀抱。

    她亦有资格来鄙夷我了。

    还未开席,外面小厮拉长了声音:“丞相到——”

    宇文泰着玄色右衽宽袖正装,戴着乌色小冠,步履沉稳地走进来,目不斜视,直走到上座,在我身边坐下。

    他特意来为我撑这场面,向众人昭示对我的爱重。用心良苦。

    一众女眷又离席跪拜。

    他似是心情很好,笑着说:“都起来吧。感谢各位女眷肯赏光前来为荆室祝寿。”

    我轻声对他说:“你怎么来了?”

    他说:“我过来看看。”目光扫过一众俯身低头的女眷,一个个正装俨然,眉目低敛,似是很满意地一笑。又扫了一眼搁在身后剑架上的那柄剑,转头看着我,目光有深意,轻声说:“东西给你了,你看着办吧。不用操心其他的事。”

    方知他特意赠剑的意思。

    那日在兴关街上,他面色黑沉,话说得一字一句:“我会让你都还给她。”

    徐氏抬头见到宇文泰,当下脸色一变。

    她大概是第一次见到当朝丞相。她大概也记起了那日兴关街上,站在我身后的那个敞领辫发的被她轻鄙过的鲜卑人。

    宇文泰特意来这一趟,要让徐氏惶恐不安,不让我先输了气势。

    他满面春风兴致极好,又同我随意说了几句话,站起身说:“寡人1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的兴致了。你们尽兴吧,寡人先走了。”走到门口又回过头,说:“你们少给她酒喝,她不善饮酒。”

    席间又是觥筹交错,一群女人到了一起,无非各自闲话家常,说说家中孩儿妻妾诸事,也都各自尽欢。

    席过半场,那徐氏在一众命妇给我敬过酒之后,抢先端着酒盏上来,盈盈一拜,娇着声音说:“妾恭祝夫人青春永驻,福寿延年。”

    我看着她,没有端酒。

    徐氏抬起头,挑衅地说:“夫人是看不上妾身敬的酒吗?”

    我低低一笑,说:“确实看不上。”

    已是双方心知肚明的血海深仇,何必继续虚与委蛇。

    徐氏脸色一白,低着声音恼道:“阿邹,你以为如今你便高贵了么?前几日还是独孤信的逆鳞,今日摇身一变,又成了宇文泰的至爱。辗转于不同男人的身下,对你来说果然很容易的事啊。”

    她是如此在意“逆鳞”这个词,反复提起,念念不忘。

    这挑衅勾起我满腔怒火。若不是她,若不是她心机算尽,将秋彤安排进来,如今我和独孤公子已是夫妻,膝下还有一个已经三岁的儿子。庭院深深,岁月和暖。

    一块石子打破一汪秋水。

    一团乌墨泼上素白纨扇。

    剑裂完璧,静海扬波。

    若不是她!

    我的心狠狠一沉,坠得全身发痛——

    若不是她,我今日怎会坐在这聆音苑的宴厅上,享尽世间繁华。

    徐氏见我低头不语,以为戳中我的心事,得意地说:“如今只剩秋彤在他后院里。就算我得不到,你也什么都得不到。”

    她还不知道。

    可见昔日她们姐妹感情果然并不亲密。秋彤已许久没有消息,她竟一点没有疑心。

    我抬眼看她,冷冷说:“秋彤已经死了。我亲手杀了她。”

    她脸色陡然一变,向后退了一步,不敢置信地说:“你竟如此狠毒。”

    我狠毒?

    对,那日大雨滂沱,我手仞仇人。确是一场毒辣辣的快意恩仇。

    我笑一笑,说:“对,我用一把剑,刺穿了她的心。”

    她脸色陡然惨白,正要开口说什么,眉生和带去的几个侍从匆匆进来。

    眉生跪在下面,说:“禀夫人,已经查清楚了。贺拔将军的正妻贺兰氏于四个月前的一天深夜突发怪疾暴毙而亡。”

    席间安静了下来。众女眷都停下手中的杯盏,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何以在这样的场合,提起这么一件不合时宜的事情?

    我一一扫过众人的脸。有人诧异,有人疑惑,有人惊惶。

    突发怪疾?

    还有多少污烂的事情,藏在这云香鬓影之中?

    我心中突然一抽搐。那日,我不是也因为恨,手刃了独孤公子的妾么?

    自己都已做下污烂的事情,却坐在这里,衣冠严整道貌岸然地问罪于他人。

    面前的徐氏陡然变了脸色。

    我看了她一眼。她那精妙的脸,连惶恐慌张的时候,都那么美。

    我冷笑了一下,问:“何为怪疾?”

    眉生接着说:“现在有贺兰氏昔日的乳母冯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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