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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胡马-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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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愿意。自从选择你,我的人,我的心全给你了……。

    封雪梅自幼丧父,中专毕业后以打工为生。后来与邻乡一个农民结婚,并因此全家举债五万多元。家公以老迈之身被迫去石场背石头,为省两三元钱曾睡在人家的屋檐下。封雪梅怜惜家公,又要还债,和丈夫去省城打工,为了尽快赚钱还债,不久到美容美发店做****女。但封雪梅还没做几天,就被警察抓住,送入当地的收容教育所,进行为期六个月的“收容教育”。结果,封雪梅的老公把跑运输的三轮摩托车卖掉,又借债一千多元去“捞”封雪梅。封雪梅四个多月的铁窗生活,总共花了一万多元。封雪梅出来后为还债,和老公远走千里,投靠晴川的二姨,来晴川打工。他们在晴川工业开发区一家电子厂干活,厂里不提供宿舍,他们就近租一间破旧的平房住下。因为离家乡太远,他们过年没有回家,在这间四面透风的平房里过春节。出事这天,因为下雪,厂子里收工早,他们回家早早睡下了。没想到,封雪梅再也没有爬起来。她这短暂的一生最奢侈的东西就是一百多元的小灵通,从小到大没有穿过五十元以上的衣服。

    袁晋鹏把这些报道反复看了几遍,觉得记者着笔的重点在于封雪梅“生”的艰难,对“死”的状况笔墨不多。读者普遍对封雪梅那一段“收容教育”的遭遇感到愤怒,网上公布的日记全部是封雪梅在收容所期间写的。何况,封雪梅之死再次引起关注,就是因为有记者从封雪梅的老公手中拿到了这些日记。喻四海不这样看,他认为虽然公众目下的注意力集中在封雪梅当年的妓女身份和这些日记,但封雪梅毕竟是风雪之夜被砸死在晴川的危房里,房管局、安监局、街道办这些单位难辞其咎。神舟六号让人们感受到祖国的强大,超级女声让人们领略音乐的魅力,而晴川垮塌的老屋和封雪梅冰冷的尸体让人们从莺歌燕舞中惊醒过来,审视这盛世繁华背后太阳照射不到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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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旧情复燃,神鬼不识女人心() 
事不宜迟,喻四海立即召开会议,研究如何应对舆情压力。会议决定由周秋水亲自带队南下,上门拜访那家最初发表封雪梅日记的都市报。由市纪委成立调查组,调查危房出租和垮塌后面是否存在渎职行为。

    袁晋鹏心情有点沉重,半个月之前,他不知道封雪梅以前的故事,只是按部就班地处理一起意外事件。今天,他在网上感受到了封雪梅鲜活的呼吸,她的爱、她的苦、她被侮辱和被刁难、她的坚强和乐观……,一个个镜头回放在他的眼前,让他感到心脏收紧,甚至窒息。

    这时,手机“叮咚”一声,短信来了。袁晋鹏一惊,竟是张木槿发来的:“你看了封雪梅日记和她的故事吗?我真受不了,你呢?”。自从上次在挪威的森林西餐厅约会之后,他们一直没有任何联系——即使张木槿调到市妇联之后。袁晋鹏不知道为什么张木槿调到晴川也不联系他,但他尊重她的意志。他凡事尊崇顺其自然,不愿强求。

    袁晋鹏想了想,回短信:“这是一个不幸的女人,也是我们这个时代的悲哀。她的惨死,我们这座城市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张木槿又发来短信:“我突然想起了西西里岛的玛莲娜。我想和你聊聊,晚上有时间吗?如果你有事,晚一点也行。”

    “好,忙完联系你。”袁晋鹏回短信,然后上百度网搜索“西西里岛玛莲娜”,他实在想不起这是哪部文学名著里的形象。

    玛莲娜是意大利电影《西西里岛的美丽传说》中的女主角,在二战中流落西西里岛,几经周折,迫于生存压力,沦为德军的玩物。二战结束后,嫉恨暴戾的女人们在大庭广众下极尽手段围殴羞辱玛莲娜,最终她被迫离开西西里。若干年后,美丽不再的玛莲娜重回西西里,和曾经残忍伤害过她的女人平和相处,回归简单平庸的生活。

    显然,张木槿把封雪梅被“收容教育”期间承受的侮辱和玛莲娜被西西里女人羞辱相提并论了。袁晋鹏觉得把二者相提并论未必恰当,但有相似之处,至少她们都是迫于生存才出卖**,她们都承受了不应有的侮辱。当然,从最终结果看,封雪梅比玛莲娜更惨,玛莲娜受尽羞辱尚能苟活于世,而封雪梅的人生之花定格在二十四岁,早早地凋谢了。

    对于张木槿突然发出的暧昧邀请,袁晋鹏有点意外。自从上次张木槿在宾馆“戛然而止”,他再也不敢奢望和这个琢磨不透的女人有什么浪漫和激情。人真是奇怪的动物,若干年前,他把清纯水灵的张木槿视为一个稚嫩的下属,几乎没有那种感觉。待她为人妻为人母,他反而对这个风情万种的“熟女”有非分之想。然而,想法归想法,张木槿的变幻莫测还是让他心有余悸,畏缩不前。且不说手头的事情总是多如乱麻,即使闲看花开花落,他也不愿意去“泡”一个女人。在他看来,一个女人倘若和你情投意合,自然不必用“泡”的方式获取。如果人家不大情愿,“泡”到手又有什么意思呢?在情感问题上,他不仅仅是一个理想主义者,还是一个完美主义者。

    夜色渐浓,鳞次栉比的高楼慢慢被黑色吞没。袁晋鹏看一眼手表,马上要下班了。说句实话,对晚上的约会,他很期待。他多次想联系张木槿,一次次忍住了。而张木槿调到晴川后居然不联系他,让他感到沮丧和失落。而即将到来的约会,再一次让他兴奋,他甚至感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晚上会发生什么呢?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把他从渺远的思绪中拽出来,是王克的电话,让他下楼上车。喻四海临时出门去哪里,习惯告诉王克,再由王克通知袁晋鹏。上了车,王克说,晚上陪领导吃东北饺子、看《牡丹亭》。市里请苏州昆剧团献演《牡丹亭》,明天晚上正式开演,晚上试演《游园惊梦》,请了不少市领导前往指导。袁晋鹏没想到喻四海竟有此雅兴,拿出手机发短信,告诉张木槿有事去不了。谁料,张木槿回短信说“我等你”。

    王克开着车左转右转,在市中心一个住宅小区停下,抬眼一看,正是“东北饺子馆”。喻四海似乎心情不错,下了车,兴致勃勃地健步走进饺子馆。这是一家东北人开的饺子店,从老板到服务员都操着地道的东北卷舌普通话,饺子以斤两计,而不是按个数算,饺子馅有猪牛羊肉和各种蔬菜。他们要了猪肉馅、羊肉胡萝卜馅、白菜馅饺子各三两,又点了五香牛肉、香菜、娃娃菜几个菜。喻四海吃东西一向很快,袁晋鹏、王克也习惯了他的快节奏,不过十几分钟,他们风卷残云般扫光了眼前的几个盘子。

    来到剧院,发现只有两、三百人,毕竟只是内部试演,邀请的人不多。见喻四海进来,简春雷领着宣传部、文化局、剧院的领导迎上来,又带着去和昆剧团的演员和剧组人员握手、合影。折腾了半个小时,演出的大幕徐徐拉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戴古装头饰、穿花白绣袍在桃花、梨花的光影背景中微启朱唇,嘤嘤地唱起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以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

    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

    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

    袁晋鹏以前没听过昆曲,感觉耳目一新。唱腔委婉悠长,恰如苏东坡在《前赤壁赋》中所述“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喻四海很快投入其中,右手食指和着音节轻轻敲击椅子的扶柄。袁晋鹏估计短时间走不了,给张木槿发短信说“陪领导看戏,实在走不开,只能下次聊”。过了几分钟,张木槿回了短信“在家里弄这么多好吃的菜等你来,你不来我哪里吃得了?怎么也得来呀”。他没想到,张木槿在家里请他吃饭。转念一想,又觉得没什么不正常。有一种微妙的关系,可以很久没有任何联系,杳无音信,也可以一旦联系就亲密无间。他们之间大概就是这样。

    《游园惊梦》只有两折,四、五十分钟就结束了。送喻四海回到宾馆,才八点钟,袁晋鹏打电话问清张木槿的住址,招手上一辆的士,很快来到张木槿租住的房子里。这是一套厨卫齐全的两居室,略显陈旧,好在打扫得整洁干净。在餐桌旁坐定,袁晋鹏才发现张木槿有几分醉意,脸庞红彤彤。餐桌上五、六个菜,似乎冷了,只有电火锅还在不断冒热气,一瓶红酒已经见底。他记不起有多久没和张木槿见面,感觉酒后的她愈发漂亮,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成熟女人的味道肆无忌惮地散发开来。

    张木槿重新开启一瓶张裕解百纳,笑呵呵地说:“你这么晚来,罚酒。”说罢,把桌上的两个高脚玻璃杯倒满。

    袁晋鹏说:“来晴川这么久,今天才想起我?不是封雪梅死了,怕现在还不会想到我吧?”

    张木槿眼神迷离地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不是不想找你,是不敢找你!不说了,干杯!”说完,端起高脚杯碰了碰他的酒杯,一饮而尽。

    袁晋鹏端起酒杯,喝了半杯,迟疑一下,又喝完了剩下的半杯酒,问:“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没有,真没有什么事。读了封雪梅日记和那些报道,觉得做女人不容易,单身女人就更难了。有些事情,你永远也无法感受和体会。”张木槿说,神情落寞,略显疲惫。

    袁晋鹏觉得这个话题再谈下去,张木槿又要伤感落泪,只好岔开话题,问:“最近,工作顺利吗?”

    “还好,戚主席对我很关照,还有省妇联几个领导也好,我的女人缘倒是不错。我现在最大的安慰就是工作很顺利。”张木槿扬起头说,一扫疲态,脸上熠熠生辉。

    望着张木槿突然间变得炯炯有神的眼睛,袁晋鹏想,这个女人事业心这么强,迟早会有所建树。有人说,事业是男人的姿色,姿色是女人的事业。这句话似乎不适用于张木槿。

    袁晋鹏看一眼手表,站起身:“我该走了。”

    张木槿默默站起来。袁晋鹏不舍地看她一眼,却仍然挪动了脚步。快要走到门口时,张木槿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他回过身子,和她紧紧相拥,舌头缠在一起。好久好久,他猛地把她抱起,跌跌撞撞地冲进卧室,把她压在床上。冬天衣服穿得多,他们胡乱把内衣、外衣一团撸下,仍在地上像一个大卷筒。被子里冰冷,但他们的身体散发着一团火紧密无缝地黏在一起。这是一对多么丰硕而紧致的**啊!他觉得仅仅抚摸实在是暴殄天物,一口含住,用尽全身力气吮吸。她很快发出“呃呃呃”的呻吟。他又一把搂紧她柔软的细腰,****直直地抵着她。她终于猛然把他推开,就在他张大嘴巴惊愕之际,她翻身把他跨在身下,用手捉住他的****灌进自己的身体,用力地抽动起来。他突然感到全身的血液快速地向自己的下体汇聚,不由得“啊啊啊”呻吟。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血在奔涌,****也在奔涌……。他觉得自己要爆炸了,竭尽全力把她掀翻压在身下,一股洪流随之倾泻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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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乡村情仇,反目成仇为哪般(上)() 
接到电话通知,周自远有点紧张。省长要来林岗镇,不是副省长,是上官黎明省长。参照官方媒体的语气,这是林岗镇人民政治生活中的一件大事。距离上一次省长驾临平安县,已有八年之久。八年来,说起省长视察平安县,人们便会想起发生林岗镇的“雪地下跪”事件。那是一个临近年关的冬日,天空中飘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在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省长一行来到几家贫困户家里“送温暖”,正要返回时,见车子前面的雪地上齐刷刷地跪了十几个人,一片片雪花飘落在他们的头上,个个成了白头翁。省长见惯不惊,大步迎上前去,把跪在前面的几个老人逐一搀扶起来。

    周自远的心病正是“雪地下跪”之类的群体性上访。林岗镇地势平缓,全县最大的平安河穿境而过,丰沛的河水使得此地沃野万亩,成为平安县最大的粮仓。平安河自西向东流淌,把林岗镇分割成南北两大块。流经王家村和包家村时河面最宽,约摸有五、六十米。王家村位于平安河北面,全村三千多人,奉王安石的弟弟——北宋魏国公王安礼为先祖。河对岸是两千多人的包家村,自称是包青天包拯的后人。据族谱记载,王姓是南宋末年迁徙至此,而包姓到元朝中期才开始在平安河南岸聚居。几千人隔河而居,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历史上,王、包二姓曾经发生过几次声势浩大的宗族械斗,死伤无数。解放前王、包二姓互不通婚,可谓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这种局面最终了结于上个世纪五十年代,新中国的《婚姻法》给少男少女们撑腰,强大的宗法土崩瓦解。而随着两个能人的出现,王家村和包家村进入了蜜月期。他们是王家村的村支书王明德和包家村的村支书包三利。王明德和包三利是高中同学,毕业后一起参军去了天津,退伍后各自回村,很快当了村委会的民兵营长。又熬了七、八年,两个人陆续踏上村支书的岗位。此时是九十年代中期,到处一片下海声。最流行的说法是,村支书要做致富奔小康的带头人,自己先富起来。但村里多数农民仍然固执地“土里刨金”,无非除水稻之外还搞些大棚蔬菜或其他经济作物,叫多种经营。在农村,当过兵的人算见过世面,王明德、包三利做村支书没什么事可也没几个收入,忍不住捣腾一些生意。先是小打小闹地贩卖蔬菜,接着是养鸭,再后来是养猪。最后他们发现,养猪还不如贩猪,于是把贩卖生猪作为最主要的生意。不管做什么生意,有一点不变,那就是王明德和包三利的密切合作关系。他们是同学是战友,又都是村支书,有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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