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强梁-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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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先生尴尬地笑,“让大人见笑了,风水相术,小的都略懂一二,权当混口饭吃。”
许梁又笑着问那汉子,“你揪着秦先生骂骂咧咧的整条街都到了,这是怎么回事?”
汉子搓着两手,恨恨地瞪眼秦先生,答道:“大人有所不知,这半吊子的算命先生半个月前居然断言草民有性命之忧,草民听信了他的胡说,这些日子胆战心惊地哪都不敢去,日子过了结果草民连根手指头都没划伤,今日恰巧见了这老家伙便与他理论,想要回那一两银子的算命钱,结果……这老家伙居然不肯!那草民没办法,只好拉他去见官了。”
许梁惊讶不已,转向秦先生:“先生几日不见,竟然贫困至斯?”要知道当日云山上事成之后,许梁可是亲自让人给两位风水先生付了一千两酬银的,这秦先生花钱也太厉害了吧?
秦先生红了脸,尴尬无比,吃吃地对汉子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本仙不是不退钱,实在是今日生意刚开张,身上凑不出钱来给你!”
“我不管,现在许大人在这里,你总得给我个说法!”汉子不依不饶。
许梁轻笑,摸出一两银子扔给那汉子,道:“本官与秦先生是旧识,那一两银子算命钱本官替他还了。”
一两白花花的现银子到手,汉子脸上便笑成了朵花,对着许梁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秦先生红着脸又对梁道谢:“这次有劳许大人解围,秦某感激不尽,咳咳,那个今日老夫身上带钱不多,来日再归还大人的银子。”
许梁摆手,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秦先生用钱也未免太厉害了些吧,半月不到,本官给的一千两银子都花光了么?”
秦先生连连摆手,难为情地说道:“那倒没有,咳,老夫是过惯了穷日子的人,这银子总不会嫌多的。”
许梁哈哈大笑,忽想到自己在真如寺里求的下下签,便道:“既然秦先生也懂相术,却不知秦先生对解签之道了解多少。”
秦先生一拂长袍,扶正了那面仙人指路的旗幡,朝上面一指,见是“仙人指路”四字,尴尬一笑,又翻过一面,指着上面“妙手解签”四字得意地道:“本仙……哦,老夫也略懂一二。”
许梁没想到秦先生生意做得这么广,一面旗幡正面是算命大仙,反面就成了解签妙手,不由大为叹服,当下笑道:“是这么回事,本官一位朋友曾求了一签,只是当时解签的人说的不甚明了,今日不妨就请先生再解一次,那一两银子就权当先生的酬银。”
“呃,如此甚好。”秦先生大喜,想到日后不用还许梁那一两银子,脸上都笑开了花。
当下许梁便将真如寺内求得的九十八签的“欲理新丝乱,明愁惹是非,只因罗网里,相见与人悲”的签字说与秦先生听。
秦先生怔了怔,默念一会,又问道:“不知大人的朋友生辰八字如何?”
许梁便又将自己的生辰日期说了出来。
秦先生听了皱着眉头沉思良久,才对一脸紧张的许梁缓缓说道:“不瞒大人,依大人那位朋友的生辰八字和这签的意境来看,只怕这求签之人……”
“如何?”许梁紧张问道。
“一生坎坷,郁郁不得志!”秦先生捻着手指头,接道说道:“这人生辰属金,若在朝堂,便是行武之人,若于民间,多为屠狗之辈,总之一生杀伐不断,麻烦不断。自身即便没惹事,横祸也会撞上门。而且……”
“怎么样?”许梁惊道。
秦先生脸色怪异,迟疑道:“大人多半是记错了这人的生辰八字,照命相看,求签之人,阳寿不长,可以说是英年早逝,应当在一年前就去世了。”
许梁呆了!
“大人?”秦先生见许梁这表情,隐约便猜到许梁口中的朋友多半便是许梁本人,是以更加惊异,端详眼许梁的面相,嘴里默念一番,脸上就更加困惑了。
许梁醒悟过来,谢过秦先生,吩咐轿夫起轿前往县衙。
秦先生站在原地,看着远去的蓝顶轿子半天,摇摇头,转身离去。
官轿稳稳地停在建昌县衙门前,许梁下了轿,眼见旭日东升,红霞满天,那一抹朝阳红得妖艳如血,全无平常的金光四射。
脑中想着秦先生的解签之语,“一生坎坷,杀伐不断,”许梁郁闷地朝一县主簿的签押房方向走。忽听得前方一个声音道:“许大人今日来得好早啊。”
许梁抬头一看,便见一向古板的南康府洪推官正站在游廊下,双手笼在长袖间,笑吟吟地朝自己打招呼。
“呵,洪大人早啊。”许梁强笑道。打过招呼,许梁便要走过去。
“许大人留步。”洪推官又道。
“洪大人还有何吩咐?”许梁愕然道。
“呵,”洪推官笑着摆手,道:“吩咐不敢当,只是何大人和本官可能还要在建昌逗留上两天,多有打扰许大人和诸位建昌官员,还请许大人见谅。”
“哦,无妨。”许梁恍然道:“建昌县虽小,景致倒也有些,两位大人不妨多住些日子。”
“正是这个意思,”洪推官笑得格外开心,“许大人能理解,那真是太好了。”
笑完,两人侧身而过,几乎是在同时,两人的脸上全无半点笑意。
洪推官进了二堂,冷声说道:“大人,下官又拖延了两日。”
何通判正坐在案桌后,手里捧着一纸卷宗仔细看着,闻言点头道:“两日足矣。”
第一百零七章 全城搜捕()
许梁回到签押房,越发的心神不宁。
何通判和洪推官肯定的暗中追查着什么,但到底是什么,许梁却一点都不清楚。这种感觉很不好。现在整个建昌县衙二堂都由南康府的官兵把守着,想要暗地里派人进去查看一番都做不到。
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更让许梁坐立不安。他枯坐一阵,便向王知县请了假,带了亲兵直奔巡防营营地。
巡防营门口的拒鹿马什么的早已清走,一队士兵执长枪守在营门口。许梁的马车进接冲进了营地内。
巡防副使黄子仁此刻正在试他那套新盔甲,由两名士兵帮着披挂整齐,黄子仁正美滋滋地对着一面立着的铜镜左瞧右看。
见了许梁进来,黄子仁叭地一声站到许梁面前,身上那套盔甲上缀着的甲片磕碰着哗啦作响,黄子仁嘻嘻笑道:“大哥,你看看,兄弟我这身从六品试百户的装备咋样?够威风吧,就是沉了些。”
许梁瞄了眼,问道:“找于永年办的事情办妥了?”
“妥了。”黄子仁道:“那孙子虽然贪得狠了些,办事倒也牢靠,这回弄来两名试百户,两名总旗,四名小旗的世袭军官衔,嘿嘿,这银子花得不冤。”
许梁点头,又打量眼黄子仁那身铠甲,摆手道:“行了,脱下来吧,你也不嫌累得慌。”
黄子仁嘿嘿笑着,先脱了头盔,待解铠甲时,便朝边上两士兵叫唤道:“诶,你俩就知道光站着哪,过来帮本将军一把呀,把那扣子解开!”
待黄子仁换上常服,许梁急问道:“早上我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唉,别提了。”黄子仁一听,垮下脸来,说道:“张振东那老东西兴许是听到什么风声了,我让人盯了张府一整天,那老东西都没出门,这我们不好下手呀。我想等天黑,直接带人闯进去。”
“等到晚上就晚了。”许梁道,说着咬咬牙,狠声说道:“带齐人手,随我去找他。”
“啊,好”黄子仁摩拳擦掌,“奶奶的,我早就想带人冲进去了。”
“冲进去?”许梁讶异道:“冲进去做什么?他张振东可是建昌县有头有脸的人,咱们就这么带人冲进去?然后呢?杀人还是放火?”
“呃,那大哥你是什么意思?不冲进去怎么抓人?”黄子仁愣愣地说道。
“我是建昌主簿,当然是投贴子正正当当地拜访张会长了,至于你们嘛,带一百人手,去把建昌江上那几艘画舫给我抄了,罪名嘛,说捉拿逃犯。”许梁幽幽地说道。
“呃,大哥,咱们抄画航做什么?”黄子仁很不解。
“一是查一查何通判和洪推官那天在画舫上面都干了什么,二来嘛,也给建昌地面上的人提个醒,好让他们知道知道本大人不喜欢他们与南康府的人靠得太近。”
待许梁坐了马车赶往张府,半道上却被赶着回去报信的巡防营哨官胡小勇给拦住了。胡小勇听说许梁要去投贴拜会建昌商会会长张振东,摇头道:“大人,您不必去了,张振东根本就不在张府。”
许梁惊道:“怎么回事?”
“嗨,咱们都看走眼了。”胡哨官一脸愤愤,道:“黄副使和属下都以为张振东呆在张府一直没出门,晚些时候属下觉得不对,恰巧属下村子里有几个老乡在张府做事,便让他们帮着查看清况,刚刚我那老乡出来说,张会长自三天前随着几名官差自后门走后就一直没回来过。”
“官差?”许梁一听顿时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肯定是何洪二人让张振东交待了什么东西,又把张振东给藏了起来。
许梁跳了起来,大叫道:“传令下去,巡防营全体出动,全城搜索张振东,一经发现,即刻逮捕,若有阻拦,格杀勿论!”
“是。”胡哨官领命后带人奔赴巡防营地,召集人手去了。
张振东果真是不在张府的。许梁带了一队人马,前前后后,就差把张府给翻过来,依旧没找到张振东的下落,临离开时,张府的管家追到大门口叫器着:“等我家老爷回府,非得上南康府告你们一状不可!”
许梁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临走了又返了回去,命人将张府里外的妻妾儿女,家丁下人统统索拿了,关到巡防营的牢里。又回到县衙里向王知县报告说发现张振东勾结土匪,现已畏罪潜逃,请命全城搜捕张振东。
现在县衙里有何通判别和洪推官两位南康府的官员在,王知县哪敢做这个主,大惊失色之下拉了许梁便去向二堂的何洪二人禀报情况。
何通判看上去倒没有一点惊奇的样子,沉吟半晌才缓缓说道:“张会长是否勾结了土匪本官不清楚,不过张会长倒绝不会是畏罪潜逃,眼下本官找他来询问些事情,是以张会长一直就在本官身边。”
王知县心神一凛,便猜到何通判又是在查案子,这一想便不想再插手了,当下恍然大悟在笑道:“原来张会长是让何大人给传唤过来了,这倒真让人意外,既然张会长没有外逃,那一切便好办了。”说着,王知县又转向许梁,道“许大人哪,依本县看,待何大人问话完你再去找张会长核实下,可千万别冤枉了好人。”
许梁连连称是,又向何通判请示道:“大人,眼下既然这张振东是在您这里,那么可否让下官与他见上一面,核实下他勾结土匪的事情,咳咳,实不相瞒,下官为求稳妥,已叫人索拿了张会长的家人,现在正关在巡防营的牢里,这个,早些查清楚事实,也好早些替张会长洗清嫌疑,您说是么?”
何通判眼神玩味地看着许梁,末了嘿嘿一阵冷笑,道:“许大人说得在理。不过,本官找张会长询问的事情十分紧急,张会长的什么嫌疑也不差这一时,这样罢,他的家人许大人不妨先关着,待张会长回去后再审查也无妨。”
许梁看那何通判一脸阴险的样子,便猜到何通判不会同意,也怕逼急了何通判当即翻脸,只得告退出来。
出得县衙二堂,许梁边往签押房走边打量县衙的房子,以前许梁不曾仔细打量县衙的建筑,现在看来,建昌县衙虽小,但正堂,二堂,前厅,两翼厢房,前后跨院,居然林林总总的也有上百间房舍。现在二堂由南康府的官兵把守,二堂以内房舍有四五十间,若要藏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燕七一见到许梁,许梁说的第一句话便是:“有没有办法安排人进入二堂?”
燕捕头想了会,道:“二堂虽然不让咱们的人随意进出,但他们总是要吃饭的。每日三餐,都由皂班的弟兄进去送饭。”
许梁点头道:“让皂班的弟兄位留意一下,我怀疑张振东就被软禁在里面,设法给这老小子带句话。”
“什么话?”
“嗯,”许梁想了想,道:“就说他老婆孩子在我们手里,让他小心说话。”
“是,我马上去办。”燕七拱手道。
晚间时候,负责清查建昌江上几艘画舫的巡防副使黄子仁让人带回来个不好的消息。
那日何洪二人在其中一艘画舫上呆到很晚,离开时曾带走两名歌伎。但那歌伎是什么人却并不清楚。
许梁火了,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查清楚!”
深夜,梁记保卫部阿风带回来了个泼皮男子。
“少爷,这小子知道那两歌伎的来路。”阿风报告道。
“快说,那两人是谁?”许梁急问。
泼皮却不着急,端着架子,待价而沽,抽着鼻涕,斜着眼皮子,道:“风爷说小的要是说了,公子爷会给不少赏钱。”
“不错。”许梁点头,满口答应,问道:“只要你所言属实,多少银子咱们好商量。”
泼皮伸出一个巴掌,撑开五根手指头,道:“我要至少这个数。”
许梁点头道“没问题,阿见,给他五十两银子。”
手里被塞了五十两银票子,泼皮眼都直了,咽口唾沫道:“那两大官带走的歌伎,小的看得真真的,就是以前谭二爷家的那名三夫人和她的婢女。”
“你敢肯定?”许梁心中大惊,又问。
“错不了。”泼皮道,“以前小的就住那谭二爷家巷子口,曾见过几回谭家那三夫人,水灵灵的娘们,一掐都能出水,小的看了头一眼便绝不能忘了。”
许梁虽然没有亲见,但听到这里已经信了。打发了那名泼皮出去,便陷入了沉思中。
泼皮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出了许府大院,走出了东门街的时候狠狠地又扇了自己一巴掌,骂道:“你他娘的就一天生的穷命,遇上这么阔绰的主就不知道伸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