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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敦煌天机-第38章

小说: 敦煌天机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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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停手吧!”我只能喝令那黑衣人住手,保住女护士的命,才能进一步了解情况。

    “咻咻,咻咻”,黑衣人的身体向下微挫,喉中发出暴怒的喘息声。

    猫科动物发动猛攻前,总会做出身体紧缩、蓄势待发的动作。这黑衣人身上散发着澎湃的野性,仿佛未经驯化的兽类一般。

    风道内空间狭窄,只要开战,就是生死立判的一击。

    我想手下留情,也未必能做到了。

    “嗻嗻,嗻嗻,嗻嗻嗻嗻”,那哨声又响起来,节奏稍有变化,应该是在表达另一种意思。

    哨声一落,那黑衣人便轻轻一跃,离开那护士,向着风道尽头倏地遁去。身法之快,犹如鬼魅。可怕的是,他在离去之前,指尖一扫,瞬间切开了那护士的喉头,一股血箭飒的一声向上飙飞起来,直射到风道顶壁上。

    我冲过去,那护士已经奄奄一息。喉头遭到重创,自然也就无法说话了。

    顾倾城说过,其中一个反应敏捷的护士曾经拿出手机录下婴儿的异状,那也是非常重要的证物。

    我先搜护士口袋,并没有发现手机。

    “你的同伴在前面?是的话就眨一下眼。”我贴在护士耳边问。

    护士神志未失,缓慢眨眼,回答我的问题。

    “杀手来抢婴儿?婴儿在你同伴手里?”我追问。

    护士又眨了眨眼,双手死死地抓住我胸口的衣服。

    我救不了她,她的喉头已经被深度切开,皮肉软骨一起斩断,神仙来了也回天乏术。

    “我去给你报仇。”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她把全部力气都集中在手上,死死攥住,令我无法挣脱。

    “我得追上去,你的同伴也很危险,杀手为了那婴儿,不惜杀光所有人。你在这里好好躺着,我很快就回来……”我心急如焚,但又不忍心掰开她的手,只好低声安慰。

    那双手上的力道突然消失,护士向后一仰,闭上了眼睛。

    我把护士的双臂放平,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追。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如果真的是俄罗斯人雇用了他们,他们就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雇佣兵。按照通行世界的战争原则,雇佣兵是没有人权和主权的,为钱服务,也为钱送命,这很公平。

    我不再爬行,而是躬身疾跑。

    黑衣人能够轻松地半蹲于风道中,粗略估算,其身高不会超过一米六五,很可能是一个瘦削的女人。

    女杀手通常都心狠手辣,做事不留活口。从她用指甲杀死护士那一幕来看,此人兽性十足,与普通人迥异。

    我进入另一条直道时,远远看见黑衣人伏在风道尽头,不再逃遁。

    这是好事,既然我们都没发现最后一个护士,那就证明她已经逃掉了。

    “来吧,是解决问题的时候了!”我向她招招手。

    黑衣人仍然伏着身子,面向我,背对另一个拐弯。

    我缓缓向前,不急不躁。

    弄清对方身份前,我不愿下重手。盲目杀戮的后果非常严重,像女杀手那样,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路杀将下去,纯粹是禽兽所为。

    “我在这里……先生救命,我在这里……”右侧暗处,忽然传来女孩子的呼救声。

    那是一个风道的横向分支,长度约有十步,通向单独房间。

    我这次看到的不是白衣人,而是灰衣人。那护士已经脱去了白大褂,只穿着自己的灰色内衣,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她的确反应灵敏,白大褂在风道里非常显眼,四周的不锈钢板无时无刻不在反光,而白色又能反射所有光线,成了杀手最容易搜寻的目标。

    一旦脱掉白大褂,随时可以遁入黑暗,暂避一时。

    我低声吩咐:“躲着不要动,我去应付杀手。”

    这是最重要的证人,天不绝良善之辈。她活着,手机里录下的那婴儿的古怪举动就有了旁证。

    “俄罗斯人要那婴儿,出数百万欧元,先生感兴趣的话,我们合作,五五对开。我的同伴们都死了,不可能活过来分钱。求你了,先生,求你了……”那护士口齿伶俐,虽然处于惊惧之中,仍然言简意赅地把重要事项表达清楚。

    “杀手是什么人?”我问。

    “我偷听过俄罗斯人的谈话,美国五角大楼对婴儿也感兴趣,派了一些身份特殊的间谍来敦煌。世界上,敢于抗击俄罗斯的国家不多,只要罗列一遍,就能得出答案。”女孩子回答。

    女孩子的意思很明显,从国际社会寻找俄罗斯的劲敌,首选就是五角大楼。

    二战之后漫长的冷战时期至今,这种矛盾或隐或伏,从未消失过,已经成了二十世纪全球各地战乱的主要*。从种种迹象看,该对抗百年内看不到结束的苗头,在某些地区还有升级的可能。

    对于风道内几人的死,我只能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为了钱,他们卷入大国谍战,眼中只看到钱,却忘了那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国家大佬们根本不在乎死几百几千个小人物,那些人为达目的,即使引爆屠城之战也毫不在意。

    “好了,我知道了。”我缓缓向前。

    “我知道一个名字,杀了我同伴的人就来自那个组织,该组织直属五角大楼——”

    “嗻嗻嗻嗻,嗻嗻嗻嗻”,那哨声陡然间急促无比地响了,八声连起,并做一声,盖过了护士后面的话。

    可怕的是,那声音就来自于护士隐身之处。

    风道的主干道内,黑衣人蓄力待发,危机凛然,不知不觉就让人忽视了来自支管道、房间内部的背后突袭。

    “快过来,出来,快过来!”我意识到了情况突然恶化,马上出声厉喝,招呼护士离开那里。

    她嗖的一声跃出了黑暗,脸色苍白,立足不稳。

    我们在产房内见过面,那时候,表面看来,她的身份是助产护士,我的身份是维护和平的普通病人,大家似乎并没有什么交集,都只是铁镜王与朽玉上师一战的局外人,人海茫茫中错身而过,不留任何印象。

    现在,狭窄的风道中,我们被迫结为同盟,为求活命,同仇敌忾。

    “钱分你一半,足够三辈子衣食不愁,怎么样?怎么样?保我活命,我知道很多事,他们是——”护士的五官十分平凡,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就是她眼中灿烂、疯狂、贪婪的两朵火焰。

    自古以来,间谍生涯,天天过的都是刀头舔血的生活。为间谍效命,其危险程度翻倍,既可能为敌人所捕杀,又可能被间谍杀人灭口。

    这护士选择的就是一条双重死路,同伴接连被杀,反而激发了她心里的魔性,只想到钱,生命断续与否,已经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第52章 风道内的杀戮(2)() 
噗的一声,护士心口蓦地出现了一个大洞,直径如碗口,将她的心脏整个挖走。

    透过那个碗口大的洞,我看到了空荡荡的风道。

    一个没了心的人短时间内还能说话,只是已经没有基本的逻辑性:“我要这些钱……这是我应得的……一人三百万欧……元,总共一千两百万……都是我的,死了的人不要钱,都是我的……俄罗斯……五角大楼……我喜欢俄罗斯,也喜欢五角大楼……我不能死,那么多钱,我就要有钱了,很多很多钱……我要买下敦煌,买下莫高窟壁画,开山裂土,挖宝藏……莫高窟的宝藏……我不能死,我真的不能死,我祖上三代饱读诗书,我要好好做人,做个有钱人……我有钱了,要做个好人……”

    那护士向前跪倒,脸上带着欢乐而诡异的笑。

    杀她的凶器是一截白铁皮烟囱,而杀手只出手一次,连面都没露。

    很明显,与杀死男医生一样,杀手来自风道下的房间里,杀人之后马上原路遁逃。

    我从护士的裤子口袋里找到了一个三星手机,点开视频文件夹,看到了四个视频文件,长度都在一分钟左右。

    从视频预览图片可知,这就是产房内婴儿诞下后的录像片段。

    我把手机装起来,不顾身后,直奔那黑衣人。

    此情此景,除了血溅五步,还有更好的解决办法吗?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既然对方屠杀无度,我也不必以慈悲者自居了。

    黑衣人低伏不动,直到我离她五步,她才仓促后退,进了拐弯的另一边。

    我风一般向前,倏地过了拐弯。

    新风系统是循环作业,所有风道理应是无死胡同、无死角的,处处有路,路路通达。我冲过拐角后,本来料想前面也是直道,但迎面迎过来的,却是一个与风道横截面积相等的钢筋笼子。

    我冲入笼子,后面咔嗒一声,铁栅栏门落下,将我锁在笼中。

    笼子是正方形的,边长只比风道的尺寸略短几厘米。所以,我根本没有闪避的余地,一冲入,即成擒。

    黑衣人出现在笼子外面,目光阴冷,白牙森然,不停发出磨牙啮噬声。

    这是一个陷阱,我只要穷追不舍,这将是必然的结局。

    “你们是五角大楼的雇佣兵?在这里杀人,全城警察出动,你们也未必逃得了。”我知道自己这些话苍白无力,但还能说什么呢?

    棋差一招,落于下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唯一的感叹,就是觉得我已经在漫长的画画过程中磨蚀了锐气,已经不再是横行铜锣湾的“龙少”,而变成了莫高窟内庸庸碌碌的画师龙飞。

    追击过程中,我有十几次机会拔枪射击,却白白错过了。

    也就是说,我对事件的危险程度判断不够,以为可以凭拳脚解决,确实低估了敌人的凶残性。

    “游……戏山……戏山……无戏……”那黑衣人开口说话,声音粗粝,仿佛两片凹凸不平的铜钹在慢慢挂擦着。

    她说的当然是中国话,只是没有什么明确意思,更像是痴人梦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沉住气,盯着对方惨白的嘴唇。

    “戏山……戏山上……没戏……”她又说了几个字,意思更为混乱。

    “婴儿在哪里?你的同伴在哪里?找个能做主的人来,我要跟你们谈谈!”我低声说。

    “眼……戏山……没有戏……戏山……”她似乎听不懂我的话,只是重复这几个没有意义的字。

    我用英语、俄语、藏语、日语、韩语重复了同样的话,希望她能听懂其中一种。但是,她的表情同样僵硬,我说的话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嗻嗻……”那哨声又响了。

    黑衣人对哨声很敏感,马上转身,纵跃前行,消失在拐弯处。

    这一次,我仍然没有拔枪。

    莫高窟画画的这段经历改变了我,如果这种情形倒退至三年前,黑衣人第一次现身时,就绝对要吃我一颗子弹了。

    人死不能复生,不到生死存亡之地,绝不能放胆杀人。

    我转过身,发现铁栅栏门上装着暗锁,门一落下,锁芯就自动旋转锁住。

    “有人吗?俄罗斯来的朋友在吗?出来谈谈,请出来谈谈!已经死了四个人,警察来了,谁都脱不了干系……你们不就是要那个婴儿吗?带他走吧,别多惹麻烦了……”我提高了声音大叫,但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咳,咳咳。”一阵低沉的咳嗽声从风道尽头传来,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朋友,我无意卷入杀戮之中,敦煌百姓无辜,没必要引发全城惊恐。我没见那婴儿,也对铁镜王的事不感兴趣,现在,我决定退出战团,不再插手医院里发生的任何事。打开铁笼,大家一拍两散吧!”我向着前方说。

    要想参战,弄清双方善恶是首要条件。否则,不是助纣为虐,就是为虎作伥。

    “咳咳,铁笼上的锁二十四小时自解,委屈先生,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二十四小时之后,敦煌的祸事大概也就全都结束了。先生是聪明人,我不愿多嘴,唯一能够给予的忠告,就是远离敦煌,远离莫高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是古训中的精华,不可忘却。为先生着想,稍安勿躁,静待来时,如何?”一个女子笃定淡然的声音随风飘来。

    这声音很陌生,不过音调十分温和,令人顿生好感。

    “要我稍安勿躁容易,但请约束你的手下,不要再大开杀戒,如何?”我一边回应,一边侧耳谛听,辨识对方所处的方位。

    “善心动不了恶魔,要保平安,就得除魔。在先生眼中,人即是人,没有什么两样,但在除魔者眼中,这些不过是披着平凡人外衣的恶魔。你不杀他们,必遭反噬。立场不同,看问题则大不相同。先生如果知道刚刚倒地的四人来自于北高加索山脉的‘恶人谷’,大概就不会对他们的死有所惋惜了。”那女子说。

    我起先只以为四人是被俄罗斯人雇用,所以的确是对他们的死耿耿于怀。假如他们来自于“恶人谷”,那么不但该杀,而且人人可杀。

    “受教了,受教了。”我向着声音来处抱拳拱手。

    当下,无法查证四人身份,只能以俄罗斯人帮凶视之。

    “恶人谷”是一个出产恶人、容纳恶人、以恶养恶、恶贯满盈之地,在全球所有警界媒体上被列为头号大敌,以至于任何江湖人的履历中只要出现高加索、北高加索的字样,马上就会引发警察监控系统的自动报警。

    在这里,我不愿重复“恶人谷”之厄,只能笼统说,那是一个被光明遗忘的黑暗地狱,只配与北极圈的极夜为伍。

    “先生还是心存疑惑,罢了,罢了。我还是重复之前的忠告,远离敦煌,远离莫高窟,远离一切未知其奥、难晓其妙的事物。这里的事,每一件都牵扯到大国之战,不是平民百姓能够参与的。好了,交浅言深,言尽于此,就此道别,江湖不见……”那声音缓缓退去,直至消失无踪。

    我感觉自己陷入了一团乱麻之中,每一线头后面都能带出一条错综纠缠的长线。长线尽头,则与某一强大势力相连。

    二十四小时并不长,不过我、顾倾城与朽玉上师约定的时限也是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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