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逝的繁华-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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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章
连续好些天，段翠芸夫妇都沉浸在顾采风回家的喜悦中，全然没有心思去理会习惯性悲伤的顾采薇。
生活对于顾采薇而言，就是度日如年。
活着，毫无目的、空乏无力！
生命的价值呢？她一次次问自己这个问题。生命的价值在于运动，可是，运动过后还是一如既往的愁苦、烦躁。
怎么办？怎么办？她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严重问题！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帮我写一下英语单词，每个写五篇”，顾采风见妹妹无事可做，拿着作业本和英语课本来到她身旁。
“我不写”。
“我是看你无事可做，给你找点事做”，顾采风忧声埋怨道。
“自己的事，自己做”，顾采薇直白的说道，起身朝着室外走去。做点什么呢？她四下打量着，最终决定去山上转转，顺便试着捡一两张褪掉的蛇皮。
蛇皮？蛇？随着这几年，环境严重污染，蛇已经成为这里的稀有动物。
几年前，顾采薇在柳树茆小学附近的草丛中，一个下午就碰到过四条蛇；几年前的一个下午，顾采薇在井口的石缝中还找到过一张完整的蛇皮。
今非昔比，如今别说是蛇皮，就连蛇的踪迹也难以寻觅。
虽然蛇已经成为稀有物品，但顾采薇还是带着一丝希望出发了。
“你去哪？”段翠芸见女儿提着一个袋子往山上走，急声叫住。她觉得女儿近来太过怪异，甚至怀疑她神经不正常。的确，在常人看来，顾采薇是有些怪异，整日愁眉苦脸，整日不是在山上溜达就是到渠里捡奇形怪状的石子。
但是，作为当事人，顾采薇并不觉得自己有何异常。
“去山上转转”。
“山上有什么好转的？”段翠芸拧着眉质问道。
“我不喜欢看电视，你总不能一直把我困在家里吧？”
“你无事可做，去找张锄帮我锄地”，段翠芸生气说。
顾采薇冷眼一瞟，没有搭理母亲，径自朝山上走去。
一步、两步。。。。。。
一百米、两百米。。。。。。
被风沙和时间吹散的道路上长满了野草，顾采薇默默的注视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模糊轨迹，默默朝着轨迹衍生的方位望去。往事历历在目，五年前的冬天，每天早晨她都会跟着哥哥沿路寻找兔网，有时候会惋惜兔子奔断铁丝逃走；有时候会因为套住活兔子而欢呼雀跃。
一切都沦为过去了！就像在山上再也找不到鸟蛋一样；就像在圈里房梁上再也看不到嗷嗷待哺的小鸟一样；就像在田间再也看不到珍贵的野鸡一样；就像枣树再也结不出香甜可口的大红枣一样。
不仅是环境变了，环境的主宰者（人）也变了。村里越来越多年轻人加入进城务工的队伍；村里越来越多人争先恐后的在城里买房。
村里的人迁移到镇里、县里、市里、省里；镇里的人迁徙到县里、市里、省里；县里的人迁徙到市里、省里；市里的人迁徙到省里。
如此一来，农村就会因为缺少人的气息而衰落；镇里、县里、市里、省里则会因为人口太过饱和而引发一系列新的问题。例如：交通堵塞、人口拥挤、房价上涨、劳动力成本下降。
顾采薇默默驻足，静静的看着山的那一头。小时候，她总是幻想山的一头是地的尽头，长大后才知道，陕西只不过是一个腹地，上接内蒙古、下接四川，左接宁夏，右接山西。
顾采薇默默的蹲下身，静静的检索中回忆中发生在这座山上印象深刻的事件，首先进入脑海的是，小时候一个夏天的中午，与哥哥、母亲到山上弄羊草时遇到的蛇爬进蜥蜴洞吃蜥蜴的一幅场景；接着进入脑海的是几年前一个下午，与父亲、哥哥在门前发现一条蛇，并将这条蛇装进酒瓶，用酒活泡的一个场景；最后便是年幼的时候，与哥哥在老榆树下用手刨洞时，刨出一条蛇的场景。
往事历历在目，有惊无险！
因为此行目的是想找一张蛇皮，所以检索中的往事都是与蛇息息相关的。随着记忆的蔓延，关于与蛇接触的往事历历在目。包括几年前，在渠里找可以当做面人眼睛的黑色植物种子时遇到的一条黄色蛇；包括几年前，到渠的对面摘酸枣的时候遇到的一条黑色蛇；包括小时候，与父母到村子底下放农田时在水渠中遇到的一条绿色水蛇。
它们如今都去了哪里？这片土地上的很多动物都渐渐的消失了。几十年前，这里还可以看到狐狸；十多年前，这里还可以听到猫头鹰咕咕咕的叫声；几年前，这里还可以看到长尾巴的野鸡，短尾巴的山鸡。
如今，它们都去了哪里？迁徙到了哪里？
段翠芸说狐狸去了南方。
南方对于顾采薇而言，是一个清晰明确的概念，按照地理划分，秦岭以南为南方，秦岭以北为北方。可是，更多人将南北方以自己所处位置为中心来划分。
段翠芸指的南方在哪？顾采薇根本不知道。
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只是站在山头，静静的瞭望着南面。
只是南面，高高耸起的山峰堵塞了她的眼球！
在山上转了两个小时，估摸着快要饭熟，顾采薇便转身朝家走去。
为什么凄凉油然而生，无法消散？因为物是人非！
“去哪了？”刚进门，顾采风便饶有兴趣的问道。
“去山上转转”。
“怎么不叫我？我也想去”，顾采风忧声埋怨道。
“别打马后炮了，最讨厌打马后炮的人了！”顾采薇气愤愤的说道。
“你是不是吃枪子了？谁惹你了？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段翠芸见状，粗声粗气的埋怨道。
“我不想和你么说话”，顾采薇面无表情的叫唤道，语毕果断的回了自己的卧房。她也发觉自己变了，变得偏激、叛逆。
她躺在床上，不停的翻拨着MP3中的歌曲。她没有找到想要的歌曲，因为心中根本没有想要听的具体歌曲。
看到七里香的字眼时，在犹豫中，她停下手指。
“窗外的麻雀。。。。。。”
熟悉的旋律默默的上演着，与这首歌有关的回忆却模棱两可、若隐若现。
到底怎么了？我到底怎么了？哪里出了问题？一定出了很大的问题！顾采薇这样想着。此时此刻，她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期待这个假期快点结束。她相信当她再次进入校园之后，心态就会不动声色的恢复正常；她相信当她进入神中见到桂棹时，心情就会自然而然变好！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默默的、静静的等待！
☆、第二卷 第五章
漫长的等待，伴随着燥热的离去，终于画上了休止符。
开学了！
神中，是顾采薇前行的目的地！
神中处于县中心，校园门口两侧是些杂乱无章的书店、商店，正前方是一个大型百货商场。
神中是神木建校历史最久远、占地面积最小、建筑最为破落的一所学校。
这里依旧保留着古朴的习惯，以走读生为主，为数不多的寄读生住在几年前重新返修过的住宿楼里。潮湿、阴暗是住宿楼弥久未变的符号。
宿舍，是八个人一间的格局，分为上下两层，配有八个小型储藏室。住宿条件，虽没有期待中高端大气上档次，却也存有一丝浅浅的温馨之感。
住宿楼的正前方是教学楼。
教学楼由五层楼组成，各班按照年级高低、班级次序，规律的排列着。
教室内的桌子是高级木头与铁器的混制品，一人一张。
顾采薇静静的站在高一三班空荡荡的教室内，默默的打量着室内归然不动的座椅板凳、励志名言。。。。。。
教室的正前方贴着八个大字：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蟾宫折桂、金榜题名，文绉绉的字，无形之中岑透着的磅礴气势。
在教室滞留一小会之后，她便来到室外。
桂棹呢？他被分到了哪个班级？肯定也是示范班，一班到六班都是示范班。顾采薇默默的闭上眼，静静的祈祷着，她害怕她与桂棹间的缘分会毁在六分之五的概率上。
除了桂棹，此时此刻，还有另一件心事牵动着她的心、她的神经。为了在新的环境中自力更生、更好生存，她告诉自己不论下一个到来的是谁，不论是男是女，不论是美是丑，都要积极主动的上前交流沟通、处好关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路过的同学没有一个驻足在高一三班的门口。她失望的撩起衣袖看了看时间，别的同学都去哪了？只剩两个小时上晚自习了。
桂棹呢？若是他也分到了三班，我是不是该主动和他坐同桌？他会主动坐在我身旁吗？他转学后，是不是已经有了新的交际圈？我是不是已经沦为他的过去？
不，我不要沦为过去。我还年轻，我青春正茂，怎么能叫一个青春正茂的人沦为过去？我热爱生活，爱惜生命、爱自己，永远也不会放弃自己。这样的我，桂棹没理由拒绝。
“hi，你也这个班的？”一个柔和欢快的声音扰乱了顾采薇的思绪，她转头看着说话人，不觉被她的美貌所怔住。
开朗、活泼、富有朝气，五官精致、唇红齿白、眼底带有一丝妩媚，绿眼镜、红色上衣、红色裤子、红色帆布鞋。
“你也这个班的？”顾采薇稍作打量后，和声问道。
“怎么我们教室连一个人也没有？”
“我叫顾采薇，你呢？”
“刘娜”，刘娜边说边走近顾采薇，两人默默的趴在楼道墙壁上，静静的瞭望着低下。
“你哪个学校毕业的？”顾采薇饶有兴趣的问道。
“矿区中学，你呢？”
矿区中学，顾采薇知道，地处大柳塔，是神木唯一一所贵族学院，里面的学生都是神华、神东、天隆集团的员工子弟。
“我大柳塔中学毕业的，不过家是孙家岔的”，顾采薇语调温和的说道，话语间再次打量着刘娜俊美的脸庞。矿区的女子，既富又美，这是整个神木都认可的事情。
“你是考进来的？还是买进来的？”刘娜咧着嘴，笑眼迷离的看着顾采薇，和声问道。
顾采薇拧了拧眉，默默点着头。她知道矿区的学生大都是试读生，因为家境优越，一直以来缺少刻苦学习的动力；因为毕业后可以接替父母的指标，从来没有将努力学习当做改变命运的法宝。
“哇，那你蛮不错的嘛。我说把我买到四中就可以了，我爸非要让我进神中，还非要找关系把我送进示范班。我都担心整个示范班会被我影响”，刘娜忧声埋怨道。
“若是你一个人能影响到整个班级，那证明你的能力还是非常大的”，顾采薇咧着嘴，和善的说道。
刘娜默默点着头，不紧不慢的说道：“也对，其实，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反正，我准备考艺校，美术专业”。
顾采薇心不在焉的听着，敷衍了事的回应着。她思量着若是此时此刻，突然遇到桂棹，要主动和他打招呼吗？该说些什么呢？不能太客气，客气代表着生疏。
若是桂棹见到我后会迟疑，那怎么办？若是他真的忘却了我？不，他不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想什么呢？”刘娜大声呼到，顾采薇痴痴一愣，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不好意思”，顾采薇牵强的笑着赔礼。
“去洗手间不？一起去洗手间吧？”
去洗手间？此时离开这里，万一错过桂棹呢？顾采薇犹豫着要不要拒绝。
“走吧”，刘娜边说边拽着顾采薇的胳膊肘。
顾采薇踏着机械的步伐，跟随刘娜朝着洗手间走去。
“我们一会到外面去买点吃的吧？我快饿死了”，刚上完洗手间，刘娜便这样说道。
“你没吃饭吗？”顾采薇拧着眉问。
“你傻呀？三班就来了我们两个，万一下一个来的是班主任，他肯定会让我们两个打扫教室。我们到外面躲着，等到剩半个小时上晚自习在去教室。其实，我来教室，只不过想找找教室的位置”，刘娜欢声说道。
“可是，去晚了，好座位都会被别人占光”，顾采薇焦虑的说道。
“啊呀，现在才高一，根本不应该学习，等到高三在学，我准备先好好玩两年”。
“可是，我得好好学”，顾采薇一脸无辜的说道。
话语间，两人来到了小卖铺。
“给我两包奶茶粉，有水杯没？对了，两根玉米肠、两袋干吃面、两个火炬雪糕、两袋瓜子、两包纸巾”，刘娜干脆的对着售货员说道。
“你为什么买双份？我不吃的，我吃过饭了，而且我也不习惯吃零食，何况我还要减肥呢”，顾采薇为难的劝阻道。
“我一个人吃没意思”。
“可是，我真的不吃，我要减肥”，顾采薇倔强的说。
“那瓜子总吃吧？晚自习三节，每节五十分钟，总得找点事做吧？”刘娜说。
若是全部拒绝，断然不妥，不利于维和良好关系，想到这层关系，顾采薇默默点着头。
当老板将食物装好递给刘娜的时候，顾采薇撩起衣襟看了看时间，还有一个小时，该去教室了。
“我们走吧？去看看班里或是邻班有没有我们认识的同学，也好打个招呼”顾采薇和声说道。
“还早呢，我们去那个商店看看衣服”，刘娜边说边率先朝商店走去，顾采薇一脸疲软的紧随其后。
看来，今天遇到桂棹的机会，肯定会化为乌有！顾采薇这样感慨着。
“你瞧我这条牛仔裤，韩版的，我特喜欢这条，花了三百元买的。不过，不知道怎么搞的，我老是磨裤，就这”，刘娜指着自己的膝内侧关节处忧声抱怨道。
“告诉你一个秘密”，顾采薇突然走近刘娜，她再次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将这个消息与她分享。可能是很久都没有体验过舒适的感觉，再次重温这种感知的时候，她幸福的想要把最美好的喜悦与她分享。
“秘密？”刘娜眼圈一转，嬉笑着打量着顾采薇。
“你不能告诉任何人”。
“好吧”，刘娜犹豫了一下，无所谓的口吻说道。对她而言，别人的秘密她没有保守的必要；对她而言，别人的秘密与她无任何关系。
“我喜欢我们学校的一个男同学，其实，我在等他。他也在示范班，但是我还不知道他具体在哪个班，但我知道他是被保送进来的”。
“谁？”刘娜饶有兴趣的问道。
“名字肯定是不能告诉你的，我们回去吧，我还在等他”，顾采薇和声哀求道。
“可是，军训我不想穿这条牛仔裤，除了这条牛仔裤，我只带着一条运动裤。我不喜欢运动裤，特别难看，我想买一条休闲裤”，刘娜一脸愁容的说道。
顾采薇思量了一会，决定先陪刘娜买裤。
“那你快点，别挑来挑去，好吧？”
刘娜做了一个鬼脸，默默点着头，随即一脸坏笑的含糊不清的咕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