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7中文网 > 都市言情电子书 > 樱年 >

第13章

樱年-第13章

小说: 樱年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将经书运去城外指点农妇禅语,走入某户人家中,听见有婴孩啼哭不止,好意询问,谁知那村妇支支吾吾说不出所以然来,我进里屋查看,见竹篮里放着一名男婴。
  还没等张口再问,便见一名蓬头垢面的女子冲上前阻拦,警惕的瞧着我。
  我二人对视许久,那女子忽然愣住,然后试着叫了一句:“安若姐姐?”然后蜡黄的脸颊上便留下泪痕,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喊:“姐姐!姐姐!你看看我,我是书菱啊!”
  哭嚎一时半会,她竟体力不支的晕过去。
  我将她带回庵里,这才发现她里衣带血,请大夫瞧了瞧,只是摇头,等她悠悠醒来,断断续续的说了些事,我才明白,这病是好不了了。
  “尉迟家是要弃车保帅,他们将阿正派入死士营,去抢蛮夷的粮草,还让身边的细作喂给他迷药,要了那守城将军的女儿,说是不让他呆在家里,要让他死在外面。”
  “我也劝他啊,功名族望都是大丈夫干的事,家里勾心斗角,被那些个奸佞小人弄得乌烟瘴气,我是个女人,我们只是普天之下一对在平凡不过的小夫妻,争不过别人我不怪谁,只要命还在自己手里,心还在这个家里,就算是大京亡了,一样可以归隐山林,男耕女织,活得快意潇洒。”
  “可是,他这人就是死心眼,把那将军的女儿娶进门来,明知会输还要奔赴战场,我想留他啊,劝得自个都哭了,我一生都没掉过那么多泪,可他就是不听,等他一走,那将门女眷便开始作威作福,听了其他人的话要打掉我肚里的孩子……也怪我命好,那药只喝了一半,孩子可算是保住了,身子却落了病根。”
  “我有时想,他就是个混球,我怎么会眼拙看上他了呢?姐姐,你是不知道他这人有多傻,别人捉弄他,他还为那人解释,还说事出有因,人皆有苦,”王书菱抹泪,“我就不明白了,他何时能看见我的苦呢?我不听娘的劝与他在一起,究竟是他傻,还是我更傻?”
  我不言不语听她断断续续说着,不到半夜就见她睡着了,我摸了摸那滚烫的前额,想是烧糊涂了。
  王书菱在庵里呆了几天,身子油尽灯枯,后面的日子更是连声都出不了,最后那一夜,我守在她身边,见她双颊通红的睁开眼,回光返照似的开口说话,絮絮叨叨许多,仿佛一辈子都没说过这么多。
  她开心道:“姐姐,我梦见到尉迟了,园子里的月季开得好艳好美,我又矮又笨看不到花蕊,他就替我摘下来,见我捧在怀里,便摸摸我的头对我微笑,就像当年的你一样。”
  “他一定不会死,我们约好要一直在一起,他是个闷葫芦甚么也不会说,那我只好钻入他的心里,让他掏心掏肺,把真心话都掏出来。”
  “你说他怎会这样抛下我?不会的,不会的……何况我们还有孩子……”她笑出声来,“我把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了让他受人疼,受人爱,他要快快乐乐一万载,一辈子的,姐姐,你替我将他带大可好?”
  我看她晶晶发亮的眸子,竟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她执拗的拉着我的衣裳,犹豫再三,我应下了。
  她忽然绽开心满意足的微笑,释怀的松手,闭上双目,心愿已了。
  她到最后都一无所知。
  就在她晕厥的那几日,那可怜的男婴染上了疫病,还未来得及救治,便死在了襁褓里,小小的尸骨没几天就烂在土里,满目疮痍。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眼睁睁看她了愿归去。
  尘埃落定。
  *
  尼姑庵里多了两座坟冢。
  闲来无事的时候,我会和绿莺一同打扫土上的荒草青苔,她做这些事的时候总是不言不语的,也不问里面躺着是谁,为甚要葬于此,我知晓她不会一无所知,但思前想后,终只有苦笑着摇头。
  尼姑庵里很清静。
  我知晓光阴流逝,我不知今夕何夕,等我有一日看见绿莺头上的白发,才真正悟到:我们都老了。
  七月初七,我上街去采购笔墨纸砚,忽然天降大雨,躲进一旁的绸缎庄避雨,猛然看见一对青年的爱侣十指相扣,相视而笑。
  我睁大自己昏花的老眼,看那男子的面容,不过二十出头,白衣翩翩,风目桃花,竟和梦中的少年郎君不谋而合,他任自风流,潇洒不羁,牵着女伴的手,二人奔跑着一头扎入那细密的雨帘中,笑声朗朗,再不见踪迹。
  我盯着那两个年轻的身影消失许久,忽然在心里生出一丝怅然若失。
  朝花夕拾,恍若隔世。

  瀚海荒颜

  阿钦自从出了盛樱,就一直向西走。
  前路山清水秀,往后便是尘土飞扬。
  路上,牛车止步水洼湖畔,旅人止步峻秀重峦,而她只是牵着一匹瘦骨嶙峋的老马,或是晨雾初开早早远行,或是跟着富家弟子啷当车马远随在后,直到路行一半稀稀落落再不见人迹,她便踩着自己的影子,迎着迷眼的风沙继续向西。
  等到了不归山境地,路前最后一片绿意消失殆尽,大漠的炽热如火和倾泻的沙尘风暴毫不留情的将她凶猛吞噬。
  阿钦走近面前的城池,就像去迎接宿命的钟声一样。
  不归是甚?帝王将相胡不归,生前死后枉留名。
  荒都有甚?沙暴,日光,海市,还有一城风烟枯老。
  将身后的老马轻轻一拍,放开缰绳,那干瘦的四蹄似乎亦寻回了一份灵性,一如飞扬的流云,马儿在宽阔的街道上不紧不慢的跑起来。
  跃过了嘈杂的集市,钻入低矮的土坯,将碉堡似的城墙远抛在脑后,奔入纵横的丘壑与绸缎般的流沙,忽然间,一洼清澈的水地出现在眼前豁然开朗,阿钦打了一声马哨,拉住缰绳,那马儿便缓缓的停在了水源边。
  “瓦西!有畜生跑进来了!”
  “阿爸!是马!是马!”瓦西跳下沙丘,双脚稳稳落地,抹了一把脸上的灰,兴奋道,“我还看见一个漂亮姑姑!”
  “去你漂亮的!”安纳达啐了一口,“这儿最漂亮的就数咱院子里那几头母骆驼!”
  “哎——青云上的旅人哎!可别踩着瀚海男儿的心头肉,快松松脚!”安纳达驴嗓子一喊,便见那人回头朝他轻轻一笑,不紧不慢的朝这边走来。
  瀚海的老男儿面色潮红的望着那张脸,两眼发直,半晌,摸摸鼻子嘀咕道:“还真是个标志的漂亮人儿,可惜了,漂亮姑娘大都呆不长。”
  阿钦听见呼唤声回头一眼,看见大漠流沙,瀚海枯黄,听那混杂在风中的人言,轻笑自嘲,这或许,是她最后的归宿。
  “敢问壮士大名?”
  “他是安纳达,是我阿爸!城里人都叫他老爹!”阿钦看着一个半大不小的少年奔上前来,黑红的脸上闪着自豪与激动,似乎期盼她的到来:“我是瓦西,大漠中最勇敢的男儿!”
  “臭小子,晚上起夜还要叫上你老爹的小混球,几句话就把家人给卖了!一边呆着乘凉去!”
  瓦西脸上羞赧了一半,撇撇嘴扭头,站在一旁踢脚边的碎石。
  安纳达学着阿钦的样子抱拳,问道:“姑娘可是从东边来的?为何而来,又要去向何地?”
  “寻人而来,”阿钦笑笑,继续道,“敢问老爹,这儿可有一户人家姓鄯?”
  安纳达皱眉面露难色,心中却止不住的打鼓,道:“这地方多是异邦聚居,中原人的姓氏鲜少见过,不过前些日子有东方的旅人乔迁到这,几日便搬走了。”
  阿钦心中松了一口气,却面上犹豫不动声色,道:“我千里迢迢从家乡赶来,本欲拜会亲属,不想失了踪迹,路途遥远,前程漫漫,不知此处可有落脚处供以安歇?囊中羞涩,安老爹可否指条明路?”
  安纳达踟蹰片刻道:“城里的旅人稀疏,姑娘不如住在城西的那些门户人家中吧。”
  “初来乍到,诸事不顺,还望老爹行个方便,与我一同前去可好?”
  “阿爸,我带漂亮姑姑去阿契亚婶婶家,她们家的干酪最好吃!”
  “臭小子,就知道吃!”安纳达气不打一处来的拍上瓦西的脑门。
  “嘿嘿,”瓦西捂着脑袋瓜跳开,躲躲闪闪到阿钦背后朝他做了一个鬼脸道,“阿爸别总凶巴巴的,我看漂亮姑姑不是坏人。”
  安纳达碍于外人面前不好发作,眼睁睁的看着这狼崽子牵着人家姑娘的手,脸上笑成了一朵石生花,一面灿烂的走在前面引路,一面就开始忍不住套近乎。
  人家的孩子,狼子野心,待磨;他这儿子,春心萌动,难不成待嫁?
  *
  再一次走进这座城池,阿钦才仔细的打量这即将生活一辈子的地方。
  风化巨石垒砌起的城门,尘土和硝烟的味道,日光倾城,荒芜困人,缺少食物果腹,缺少衣囊蔽体,但最缺少的,还是来之不易的活泉淡水。
  瓦西一路上闹得厉害,自然也没放过介绍城里人情风土的机会,他打着十二万分精神神采奕奕的看着阿钦,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在阳光下绽放出不一样璀璨的光芒,阿钦愣了一下,从心底闪过一个白影,然后飞沓而过不见踪迹,像星陨一般无始疾终。
  “漂亮姑姑,你怎么了?”闪闪发亮的瓦西发问道。
  “日光太耀眼,把人带回了过去。”
  “过去太阳才不像现在这样呢!”瓦西用手探了探阿钦的额头,一面担心一面还不忘争辩道:“都是水桶大老爷要建房子,砍光了所有的树,大家才会活得不好……”
  “水桶?房子?”
  “就是个小气鬼!”瓦西嘟着嘴表示不满,一副心有戚戚而不甘的样子,“他把城里的泉眼都圈在自家院子里,随便挥霍,别人喝一口还得付三袋酪饼的钱!”
  “这么说,水还能卖钱?”
  “那是当然,泉水就是会动的银子!”瓦西气呼呼的盘算道:“一年二十斤淡水,足够一家人吃饱喝足啦!”
  “那这房子——”
  “除了大老爷家,家家户户都住在沙堡里,我和阿爸守在青云边……”说到最后他偷瞟阿钦一眼,见对方神色依旧,不由心中暗自泄气。
  “住在城外可安全?”
  瓦西喜滋滋看着阿钦,又变成了金光闪闪的模样,拍拍胸脯道:“别看我阿爸现在这副样子,年轻的时候可是大漠里最强壮的猎手,对来犯的敌人毫不手软!”
  洋洋得意自夸几句,二人便走入一间普通的土房内。
  “阿契亚婶婶,我们来啦!”瓦西活蹦乱跳的冲进去喊道。
  “谢天谢地,你和老爹能来!”室内走出一位小麦肤色的中年妇女,她穿着一条白布麻裙,上面还有点点脏污,“奇卡的胳膊破了,一直在流血……”道罢不由分说的将他往屋里拉,等认清来人,又吞吐迟疑道:“这是……”
  “这是从东边来的客人,”瓦西道,“可能要住上几天。”
  “那……”阿契亚犹豫的看了阿钦一眼,后者则笑曰:“还是先顾忌伤势要紧。”
  二人被领进里屋后,才看见屋内的小床上躺着一名几月大的婴孩,正哇哇哭个不停,瓦西上前轻轻抱起他查看伤口,发现粉嫩的胳膊多了一块异色,周围高高肿起,掺杂皮肉与血液。
  “我去找阿爸要些烟灰试试。”瓦西挠头。
  “奇卡才几个月大,身体不大好,” 阿契亚看着孩子眼圈就红了,“我怕他受不住。”
  “那……用冰块……”
  “那东西除了大老爷谁还有!” 阿契亚几乎要哭出来了:“前几天才还了十几袋盐巴,现下哪有东西去换——”
  瓦西看着她含泪的双眼,低下头不敢开口,刚才在路上的兴奋劲算是全消了。
  “不如用些草药罢?”
  二人猛然抬头,瓦西茫然困惑,阿契亚则更多惊愕疯狂,她走到阿钦面前,直勾勾的盯着对方的脸,仿佛要将其看穿,重复道:“你说甚么?”
  “家父曾干过一阵药材生意,普通止血的法子,不才还是略通一二的。”
  “能止血对么?” 阿契亚双眼通红的道,“不会对身体有伤害对么?”
  “若不出意外,定能药到病除。”
  “好,我信你。”
  “尽力而为。”
  瓦西见阿钦从包袱里掏出像树皮一样草药,看她洗净,捣碎,用清酒调试过后,小心翼翼的涂在干净的布棉上,捆扎婴儿的胳膊。
  “这是甚么草药啊?”瓦西歪着头问,“阿爸说草药都很贵。”
  “偏方白芨,”阿钦将手中的锅炉逐一清洗,处理得当后接了一句,“家乡盛产此物,童叟无欺。”
  “可是草药见效都很慢,”瓦西靠着门栏坐在地上看她,道,“我阿爸说的。”
  阿钦笑笑,不接话。
  等二人一左一右刚走出伙房,就见阿契亚抱着孩子轻哄入睡,小家伙胳膊上还缠着纱布,看起来已进入梦乡,面色安稳,似乎睡得香甜。
  阿契亚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放下怀里的婴孩跟二人走出内室。
  “看上去已经没事了,”她开口道,“不哭不闹,如常睡下,大概是前两日折腾个够,这会累坏了。”
  “夫人多有操劳,恭喜。”
  “谢谢你,姑娘,” 阿契亚握着阿钦的手感激道,“远道而来的客人,您真有颗菩萨心肠!”
  阿钦也不推辞,笑着说明来意:“我孤身一人在此地,无亲无故,无依无靠,若夫人肯借宿几晚,承蒙关照,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

  昏黄风暴

  瓦西哼着小调推开家里的门。
  “臭小子,见了漂亮姑娘就把你家老爹搁一边,还回家干嘛?”安纳达抽着旱烟,坐在吊床旁的木凳上,半眯着眼盯着窗外的水源,好像在寻找猎物一般。
  “阿爸阿爸,”臭小子一脸笑眯眯的蹭到他跟前,献媚道,“漂亮姑姑是个好大夫。”
  “怎么个好法?”
  “她帮奇卡治好了胳膊,阿契亚婶婶可感激她啦,还说要请她吃烙饼……”
  “笨儿子,口水快流出来了。”
  “唔,”瓦西连忙躲到一边,等确定自己闪闪发亮的形象没有任何毁坏后,继续在安纳达身旁腻歪道,“我觉得她真挺好相处的,嘿嘿。”
  “你就等着人把你卖了,还乐颠颠帮忙数钱吧!”
  瓦西不服气道:“漂亮姑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