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人语-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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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逸！张逸！”她置若罔闻，双眼里只剩下盘子里的牛柳，或者说是人柳。
　　“呵呵，你不来一口试试？味道不错。”男人依旧笑，看着她道。
　　唐梵冷道：“小佳是不是你害死的？”
　　男人想了想，说“吴嘉佳？是吧，你看这肉如此鲜美，自然是年轻女子的腿肉。”他指尖忽然多出了一颗圆润的石头，红如鲜血。
　　他笑着说：“这女子鲜血滋养的血石也是妖艳美丽呐。”
　　唐梵眼神一凛，她看着他手里的血石，突然道“你是杨兮安。”
　　男人一愣，转而笑道“很聪明的人。”
　　“你是什么东西？”唐梵问，自然，这不是骂人的话，她很奇怪，为什么她的眼睛看不出任何异样，当初在兮安阁没有发觉他的问题，如今此刻，竟然也没看出他的不妥之处。
　　“不是人。”他笑笑，说道：“人太脏，配不上我。”
　　他遥遥朝着唐梵一点，瞬间她就无法动弹，杨兮安笑靥如花，款款走来“知道血石怎么制作么？”
　　“血石的沁是血沁，制造古旧的玉器放早火上烧成赤色，然后放入活猫、犬腹中，埋于地下，一年后掘出，这就是血石。”杨兮安解释道，语气一变，森森笑道：“不过这是传统的做法，我的不一样，载体不一样。在你的血管处开一个口子，埋入玉石，不用活埋也不用一二年，不出三刻，你的血液就可以被它吸饱。上好的人血沁，要极阴体。”
　　他的手指勾住唐梵脖子上一只挂着的玉件，那块血石是她当时和吴嘉佳在兮安阁买的，如今，竟要来以血培育它？
　　

☆、the　end

　　那块玉石在他指尖散发着猩红色的诡谲光芒，剔透的红光映照在杨兮安的侧脸，扭曲着他脸上的表情。
　　血，都是血，鲜艳的，暗红的，斑驳成奇怪的色泽。
　　唐梵眼睛一闪，盯着血石，她看见一束血花的绽开，似乎出现一只瘦小的纯色白猫，被几只粗大的手按住四肢，刀尖割裂皮毛和血肉，翻卷着的皮肉还冒着氤氲的白气，那一块玉石被硬塞入血肉的张裂口，冰冷僵硬的石头在血液的浸渍里浮动，白猫并未死去，激烈扭动的身躯阻止不了进入的异物，带着刺耳的高音尖声嘶鸣。
　　“呵，上好的血沁啊……”
　　她听见有人这么说道。血石，就是这么来的么？血腥得让人作呕。
　　那只白猫出现了一瞬，又刹那如雾般消失，出现在唐梵面前的依旧是杨兮安所附身的厨师，肥硕的肉在下巴堆积成两层，细小的眼睛里透露出来的是疯狂的光。
　　他的指甲忽然变长，就像是猫的爪子，轻轻地在她手腕上划下一道血光，用力不大，但是血管却是依旧被打开了。唐梵觉得像是被水果刀划伤一样，些微的疼痛，腕间温热的血液缓缓流出，殷红色的血液蜿蜒成丑陋的弧度，杨兮安轻轻一笑，眯着眼，把玉石贴了上去。
　　玉石此刻却像是水蛭一样，遇到血，死死吸在破损的伤口处。
　　“嘶——”唐梵无法动弹，却是看得到手腕上的玉石变得愈发红艳起来。
　　吸血的玉石。
　　腕间有种撕扯感，唐梵却是惊叫不出声，她心里却是急得打转，这个状态下去不妙啊，吸血啊，石头会吸血！这算是割腕自杀么？
　　杨兮安狞笑起来，摸了摸唐梵的头，喃喃道：“身体血肉的滋养，才是上好的血玉！”
　　他、他想做什么？！唐梵有不好的感觉，杨兮安短小的手指忽然摸上了她的腹部，微微下按，道“埋在这里怎么样？孕育孩子的地方，血玉最喜欢。”
　　唐梵咽了口水，他不会是想……心里大呼，谁来救救她，哪个都好！萧语你在哪里？！
　　她感觉到尖锐的指甲划破她不厚的衣服，贴在了皮肤上，嘶——腹部一痛，皮肤不知道被划开到了几层。
　　完了。
　　但是眼前刮起一道风，杨兮安整个人横飞了出去。砰地一声，摔到墙角。
　　唐梵忽然可以动了。她摸了摸腹部，凉凉的一片血，却是没有大碍，倒是手腕间的伤口破了血管，血还没有凝结，汨汨流动。
　　“你是谁？”她问。
　　来人的半张脸遮在黑色的口罩里，不能分辨样貌。是男人的身量，却留着到肩部的长发，贴身的黑色风衣，黑色长裤，黑色皮靴，从头至脚的黑色，皮肤却是很白。
　　他一边伸出手来稳住唐梵有些晃动的身子，一边说道“季藏雪。”他的声音很低沉，或者是故意被压低的。
　　“季藏雪？”唐梵喃喃着，猛然大地一震，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
　　“诸多迷惘，不如归散！”
　　唐梵听到那个焦急万分的熟悉声音，眉目一松，萧语来了。
　　扶住她的黑衣男人冷哼了一声，抓着那颗吸血的玉石，倏忽转身退走，一刹那消失无影无踪。
　　“唐梵！”他从门口一路急奔而来，看见她带血的样子不禁又添加了十分的怒气。萧语抓住她的胳膊，止血符一道一道贴上去，再看到她鲜血淋淋的小腹时候目光一冷，忽然大力抱住她，低声说“我来了。”
　　“我知道，”唐梵倒是有些不知所措，抚了抚他的后背，笑道：“我没事。”
　　她感觉他浑身紧绷的肌肉似乎一松，萧语笑了起来：“你要是死了，我的钱找谁还啊？”
　　“你！”唐梵怒气忽而爬了上来，看着萧语财迷，感觉哭笑不得，明明刚刚一副严肃万分的表情，如今嘴角含笑，却是流气的很。
　　萧语低笑，神色却是万分认真，道“我若再晚来一点……就什么都没有了，”他松开唐梵，转头冲角落里的杨兮安冷笑“你不该。”
　　萧语动手了，速度极快。唐梵看不真切，就觉得一股风起，萧语贴着地面擦过，手心里闪现出半寸长的短小匕首，直冲杨兮安而去。
　　杨兮安呲着牙低低吼叫一番，双手如同四肢一样撑住地面，身子一弓，刹那闪到了一边阴暗处。萧语在墙面一弹脚，保持着初始速度。
　　“喵——”尖声厉叫，阴暗里闪现一双亮黄色的眼睛，杨兮安圆乎乎的身子抖动几下，挤出一个灰色的影子。
　　那是一只大小如狗的猫影，明晃晃的两只眼睛，似乎是杨兮安的本体，从那个肥胖的厨师身上脱离，它的速度陡然加快，快得让她几乎看不清任何动作。
　　只听见似是刀剑金属碰撞的轰鸣声。
　　萧语凌空一脚，狠狠踹开猫头，猫鬼惨呼一声缩在角落里冷冷盯着他。
　　“煌煌火炎，祛尽诸邪。”随着他的高声咒语，竖立在萧语唇边的手指出现血色的火焰，的确，唐梵是第一次看见血一样的火，让人骨子里都发抖的火焰似乎没有温度，他手上连指的白色手套被烧毁，嘶啦嘶啦地往下掉。
　　萧语遥遥一挥，血焱如箭飞射而去，砰——，灰色的猫鬼连悲呼都没有发出，瞬间燃烧殆尽。红色的火光映在他柔软的唇边，像血一样艳丽。
　　他回头对唐梵说“地狱十三层的血焱，厉鬼都能烧灭。它也许身世可怜，但是这般却是最好的，不然落下地狱，可不是焚身之苦这么简单。”
　　他脱下外套，围在她腰间，遮去她□□的腹部，笑笑“结束了，这次，不收钱。”
　　唐梵看着他，不知为何，觉得，事情远没有结束。她楞了楞，刚想说季藏雪的事情，然而，却奇特地没有说出来，总觉得，这件事，萧语不知道比较好。
　　这件事的结尾。
　　吴家嘉一案最后破除，凶手就是白师大的厨师，在白师大的后食堂内部的冰室里，发现残存的尸块，当然，这件事秘密进行，不会对外公布，不过，算是对哭得痛苦万分的吴氏夫妇一个回答。唐梵却是接连几个月没有再去学校的食堂，似乎是畏惧再闻到那股奇异的肉香。
　　张逸却是失去了有关的所有记忆，这自然是萧语的手段，封印去那一段记忆对她来说也是一个好的结束，但是她也是一场大病，整个人精神不好，被父母接回了家。
　　1414寝室又空了下来。
　　本来还有月耀，可是她家里有事，竟然也是匆匆离去。
　　唐梵抱着膝，坐在床边，空荡荡的寝室有些冷。从笔仙事件开始，到现在的猫鬼，她已经不算个普通人了，看得见鬼灵的阴阳眼注定了她身边不会安全。
　　也许别人说得对，她一副“克人”的命格，她身边的人都不会有好结果。
　　不要再伤害别人了。
　　她抓着身边的手机，两眼带着些微水汽，默默地打过去。
　　“喂——”
　　“怎么？”那头的声音清亮。
　　“我搬过来了。”她低声说，看了一眼四周，所有东西都打包好了，她东西不是很多，两个皮箱而已。
　　萧语笑道：“好，我来接你。”
　　他按下挂断键，嘴角微微还带着笑意，拿过钥匙往外走，“我说过，你会搬过来的。”
　　

☆、01

　　萧语自称为唐梵的表哥，笑眯眯地陪着她办了搬出宿舍的手续，然后拎着两大皮箱坐进了一辆漆黑的奥迪。
　　他说耸了耸自己的肩，道：“房子在二环附近，距离这里有点远，所以坐车喽，”他往驾驶座一坐，指着副驾驶的位子笑说“我知道你晕车，我的肩膀可以借你靠，绝对免费。”
　　唐梵摇摇头，无奈地坐到了后座，却是瞥见了后视镜里萧语气愤地一撇嘴，颇有些不乐意的样子。像个小孩子似的，而且她发现萧语不正经起来总是让人，无语。
　　“晕车药，要么？”其实他倒是很细心。
　　“几个小时还是没什么事的，我晕车还没那么厉害。”唐梵拒绝。
　　萧语笑笑“那么坚持一下，十五分钟内应该到。”他踩了离合器，奥迪低吼一声，绝尘而去。
　　萧语推开了门，淡淡的馨香扑面而来，还有分外刺目的初冬阳光。
　　房间朝阳，落地窗上紫色的帘子大开，泄进来的阳光像金色的流水在地板上流淌，正中央是一张两米长的双人床，一个放着叮当猫闹钟的床头柜，除此之外，空荡荡得毫无一物。
　　萧语抱着胳膊，懒懒地靠在门框上，看着唐梵惊讶里掺着欣喜万分的表情，忍不住笑道：“怎么样？比起一学期缴费一千五，却是四人拥挤在不足五十平米的学校宿舍好太多了。”
　　唐梵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把皮箱推进去，问：“房租ＡＡ制？”
　　“是啊，”他伸手推着另一只皮箱，拖着居家的毛绒拖鞋，跟了进去。试了试十厘米厚的床垫，一屁股坐了上去，翘起二郎腿，说道“厨房、浴室、客厅共用，要是你能兼职打扫，房租我们可以四六分，怎么样？”
　　“成交！”唐梵灿然一笑，家务什么的也不算太麻烦，房租是少去一分算一分，在外面租房的价钱绝对比学校的宿舍高，她认真地重复一遍“四六分，不许反悔。”
　　“君子一言，自然驷马难追。”萧语拍拍胸脯。
　　“你是君子么？”唐梵斜睨了他一眼，道：“君子就是坐在我的床上看我辛苦地收拾东西？”
　　闻言，萧语倒身斜靠到床上，宽松的黑色休闲衣露出漂亮的锁骨，他呵呵一笑，眼睛眯了眯，道：“可是你的箱里要是有什么女孩子的东西，我看到是不是不太好？”
　　“……　……”
　　“滚出去，立刻，马上。”看见他心烦。
　　“好啦，给你泡杯茶去。”萧语施施然走出房间。
　　盯着他离开，总觉得他今天的心情出奇的好。
　　好在她的东西的确不多，而且房间里没有衣柜，她的一些衣物也只能暂时放在皮箱了，床一铺好，也算是大功告成，时间过去不过一小时，等她走出房，客厅里的电视正在放着重播了不知几遍的还珠，萧语倒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他推了推茶几上的瓷杯，道：“还温着，可以喝。”
　　青花的小瓷杯，样式倒是不错。她轻啜了一口，温软而带着些微甜味，这味道分明是上次在萧语的宠物诊所喝的那种，当时贪恋味道，她满满喝了一肚子——味道真的不错。
　　唐梵目光在萧语带着手套的手上顿了顿，脑子里却是突然想起一双血肉模糊的手，她心里一紧，眯着眼问：“你的手怎么了？”
　　萧语缩了缩手，随意道：“没什么。”
　　她放下杯子，不由分说抢过他的手，扯去手套时却看见了一双……狰狞的手，狰狞无比，右手食指和中指指尖是□□的鲜嫩粉红色，似乎是刚长出来的皮肤，而剩下来的皮肤也不算完好，暗红色的伤疤交错在苍白的肌肤上，一些伤口甚至还留着脓水，他的左手同样是伤疤纵横。
　　不觉得恶心，只觉得心疼，这双手一定很痛吧？
　　“上次的伤还没好？”唐梵声音一冷，就知道，一个兽医乱来什么？明明应该去医院的！
　　“我的体质和别人不太一样而已，而且你看，已经结痂了。”他指了指手上一些黑色的痂痕，全无所谓，他眼神一柔，笑道：“你紧张什么。”
　　唐梵瞪了他一眼，转身跑回去拿了热水和消□□水。
　　“伤口这么捂着怎么可能好得快？常识有没有，你好歹也是医生，虽然是兽医……”唐梵喃喃道，棉签擦去流出来的黄水，动作难得轻柔。
　　萧语默然不作声，任由她拉着手，一点一点扫过溃烂的伤疤。
　　她的手是暖的，似乎，不冷了，只要一直抓着她的手的话。萧语神情迷离起来，眼神没有聚焦。
　　唐梵没有抬头，也没有看见此刻萧语的表情。
　　萧语静默了一会儿，忽然回神过来，扯了扯嘴角，笑道：“挺贤惠的啊。”
　　“当然！”唐梵擦上轻轻红色的消毒水，头也不抬，脸上浮起微笑。
　　“拿我久藏的虫茶出来也算不浪费了。”他一番感慨。
　　唐梵耳朵似乎捕捉到了两个奇怪的字眼，终于抬头，问：“虫茶？”
　　萧语的笑意突然变得奇怪起来，他煞有其事地点头，解释说：“就像猫屎咖啡一样，虫茶么，滇南特产之一，就是自小喂虫子吃茶叶，它们分泌出来的被制成茶，价格比起其他茶叶可是贵了不少，当然味道也不错，你也很喜欢吧？”
　　“虫屎？”她愣了愣，嘴里的感觉也奇异了起来。
　　“虽然不雅，但是你概括得很对。”
　　萧语明显感到捏着他手腕的手加重了力道，唐梵黑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