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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重生之再许芳华-第21章

小说: 重生之再许芳华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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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处不能让你静心思过的?”宋嬷嬷危言耸听。
三娘一张小脸被吓得苍白,忙接了银子,又是一番感激不尽,宋嬷嬷自然把功劳尽数推到了黄氏身上,一路上把国公夫人夸成了嫡母典范。
待回了府,又亲自去了和瑞园见黄氏:“夫人宽心,依老奴看来,三娘是真心悔过了,得知夫人的一片苦心,特地替她准备了碎银子打点,更是感激涕淋,只念着夫人心慈,再不会有什么抱怨的。”
黄氏先还不明所以,盯着宋嬷嬷看了好一瞬,见她只是微笑着,一副恭谨的态度,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那银子是怎么回事,暗忖这老嬷嬷果真是修炼成精了,也不说破,只笑道:“嬷嬷辛苦了……我想了一想,罗大家的还是先去底下庄子里待上一阵吧,等过上一年半载,再将她调回来,眼看着六娘、八娘也大了,等忙完这段儿,就得分院子,八娘那头有张姨娘操心,我管不着,六娘院子里却还缺个老成持重的管事嬷嬷的。”
宋嬷嬷当然喜不自禁,千恩万谢地告辞,又去大长公主面前复命,陪着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傍晚才回了自己私家。
晚饭过后,龚六家的果然提着大盒小盒的“土仪”登门,几句寒喧之后,就把大娘院子里丢了花簪一事说了,又为自己女儿求情:“玉芷就担心有个意外,可劝了大娘子一场,大娘子孝顺,担心给国公夫人添乱,说是要瞒上一段儿时日……若那不知死的贼蹄子把东西交还就罢了,可如果将来……万一这东西落到了外人手里……那上头可是刻着大娘子名讳的!”
打量着宋嬷嬷的神情,龚六家的小心翼翼地说到:“我家玉芷多得嬷嬷提携,才能到大娘身边侍候,往常可都是小心谨慎,就怕犯了错儿,落了嬷嬷的颜面……但这次的事儿,实在怨不得她。”
宋嬷嬷一听,当即明白了龚六家的用意,摆了摆手:“这事情我知道了,玉芷做得对,既然大娘子不想声张,她就不能私下去告诉了国公夫人,你让她放宽心,这事我既然知道了,就不会袖手旁观,让她仔细当差就是。”
得了宋嬷嬷的准话,龚六家的彻底放了心,兴高彩烈地离去。
宋嬷嬷转过头,就把这事告诉了养子:“这贼要找出来不难,必是哪个贱婢一时贪财,偷了大娘子的簪子,她自然是不敢堂而皇之地拿出来显摆,说不定已经入了当铺……你去寻摸着,若是能找出内贼最好,若是没有痕迹,就把簪子先赎出来,拿回来给我。”
宋辐蹙眉道:“何必这么多事,告诉国公夫人不就得了?”
“我自然有我的用意。”宋嬷嬷挥了挥手:“记得先不要声张,只暗地里打听。”
依着宋嬷嬷盘算,如果这会子就把事情告诉了黄氏,也难解释自己怎么得知了这事,不但会给黄氏落个手伸得太长的印象,没把内贼揪出,更没将簪子寻回,实在算不得个什么功劳,只有先寻见了簪子,大可说无意之间在当铺里头发现的,既不会让黄氏生疑,又能在她面前卖个好。
须知这闺阁娘子的贴身之物,流落在市井可算是极其严重的事,若是真惹出了什么风波来,只怕公主也会责怪黄氏疏忽,自己让一场祸事化为无形,免得黄氏受责,可算是大功一件,几次三番地示好,国公夫人还能不明白自己的“忠心”?
大长公主毕竟年过半百的人,将来这国公府里,还得看黄氏,五娘对这个嫡母又是尊重有加的,若红雨能得黄氏提携,五娘对她也会高开一眼。
宋嬷嬷越发坚定了信念,要牢牢靠紧国公夫人这座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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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莺声,那日公开受罚,心里本是万般不服,只盼着春暮快些出嫁,红雨顶了她的缺儿,再替自己美言几句,过回以往威风赫赫的日子,不想星星月亮的盼了好些日子,也没再听说春暮要嫁人的风声,有心要找几个要好的打听一下,不想那些人把自己当做洪水猛兽一般,避之惟恐不及,莺声气得半死,磨着牙在肠子里恨这些捧高踩低的蹄子,更恨引得自己受罚的樱桃,却因为不知事态发展,只得忍气吞声。
当洗衣裳到第十日,她总算是忍不住了,这日五娘去扶风堂听讲,她紧赶慢赶地把手上的活计做完,寻空偷出了绿卿苑,打算去世子住的松涛园找红雨探个准话。
莺声是第一回来,门上的小厮儿瞧着她眼生,细细问了几句,听说是绿卿苑的丫鬟才放她进去,指了世子书房的路:“姑娘沿着右边这条小道儿,往前走到后庭,再顺着青石铺成的路往前,会看见一个缓坡,沿阶而上,松树林里一排竹舍就是世子的书房。”
莺声稳了稳神,才迈进垂花门,一路打量着院子里的设施草木,将心里头的那些话又盘算了一回,沿着青石道走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看见了缓坡,果真是遍植松拍,难怪这院子被命名松涛园。
沿阶又走了一段,离书房尚有百步开外,忽闻男子清朗的笑声:“佩服佩服,兄果然是溟山书苑的才子,荇甘拜下风。”
莺声吓得一愣神儿,下意识地往道旁松林里一躲,透过柯叶,循声望去。
却见右侧十步之外一座红亭,里头坐着两名男子,似乎正在下棋,身着浅蓝色长袍的那位莺声是认得的,正是卫国公世子。
世子常来绿卿苑,但莺声却没有近身侍候的机会。他与五娘两兄妹在一起说话,身边儿留的也是几个贴身丫鬟,就算让她端茶递水,奉果呈糕,也都是送到屋外,再由春暮或者秋月秋霜接了到里头去,但就是那不远不近的几眼,世子玉树临风、英俊潇洒的风姿也能让莺声恍神儿,更别提还有一双温暖灿烂的眼睛……足以让她脸红心跳。
就像现在,明明还隔着十余步,她已经觉得一颗心怦怦乱跳,就像与世子下棋的人其实是她一般。
世子对面的男子一袭白袍,乌发高束,却并未挽就成髻,在夏日微风里轻扬,虽是背对,看不见面貌,可身姿端正,肩脊挺拔,就是有些瘦弱,有如绿卿苑里的翠竹。以莺声猜测,只怕也是相貌不俗,出身名门的贵公子。
似乎听见白衣男子一声低笑:“承让。”
极简洁,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三局已过,已然尽兴,愚兄还得去拜会魏师兄,改日再与荇弟切磋。”
“兄可知魏先生居于沐晖楼后?”
“三年前曾造访过,也算是熟门熟路了。”白袍男子拱了拱手:“荇弟不需客气,还请留步。”
瞧见那男子转身,又一眼瞄到男子的面容,莺声的双颊更是像被炙烙烧红了一般,甚至连眼神都迷离起来,怔忡之间,惊觉两人已经出了亭子而来,忙矮身躲好,直到看见白袍男子远去,卫国公世子折身返回,方才出来,失魂落魄地沿着小径往上走。
当站在书房门外时,莺声的神思还在半空里浮游,直到听见红雨的声音——
“莺声姐姐,你怎么在这儿!”
红雨站在屋檐下,手里还托着几册书本,脸上毫不掩饰地讶异着。
莺声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才挤出得体的笑容来。
红雨急步走下石阶,拉着莺声避往松林里:“世子爷今日休沐,刚刚进了书房,姐姐跟我远几步说话。”
两人到了丫鬟们居住的厢房,莺声方才真正地元神归窍,待要问白袍男子是谁,话到嘴边,便觉得面颊发烫,怕引起红雨的怀疑,这才忍住,从腰上解下一个香囊,递给红雨:“那日吃了妹妹这么多美味,还累得你被樱桃那小蹄子排揎了一场,我很是过意不去,也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这香囊是自己新做的,里头是晒干的茉莉花。”
“姐姐真是客气。”红雨接过香囊,本欲随手一放,半途又收了回来,系在了自己腰上:“我女红最是粗笨的,姐姐这礼正合我心意。”
莺声耐着性子闲话了几句,这才说了正题:“自从上回听说你要去绿卿苑,我心里就盼着那一天,谁让妹妹你这般伶俐又可人疼,倒教我朝思暮想的,嬷嬷怎么说,可求了太夫人许可?”
红雨这时早知道事情出了变故,祖母又叮嘱她最近不要再轻举妄动,心头正失望着呢,听了莺声的问,笑容便有些勉强:“姐姐不知,春暮拒绝了亲事,说是不想离了家人远嫁,又舍不得五娘……娘子们院儿里的丫鬟都有份例的,看来我是没这福份了。”
“什么?!”盘算着的话全都没了作用,莺声一时失态,须臾醒悟过来,又红了脸解释:“实在让人失望,想不到这么好的亲事,春暮竟然拒绝了。”
“人各有志,她认为留在五娘子身边更有前途吧。”红雨有些意兴阑珊,垂头把玩刚才新得的香囊。
“五娘对春暮的确是信任的。”心里头说不出的沮丧,莺声不免有些抱怨起红雨来,这八字还没一撇儿的事,她倒是四处张扬,让自己信以为真,楞着脑子就把春暮给得罪了……这往后在绿卿苑里,可该怎么过?!
仔细思量了一番,还是决定巴结好红雨,实在待不下去的时候,让她求了宋嬷嬷,将自己调出绿卿苑也是一个办法,若是能来松涛园……更是梦昧以求的好事。
脑子里兜兜转转,一把拉住了红雨的手:“实不相瞒,那日里与妹妹去荷塘边儿闲话,竟然被五娘与春暮听了去,回头就说我偷懒,狠狠罚了我,一个月的月钱倒不算什么,就是让我停了本来的差事,去洗丫鬟们的衣裳……”
红雨惊道:“果真?五娘子不是最宽和疏朗的吗?这次竟对姐姐这般严厉起来?”
“可不是嘛……妹妹不来绿卿苑也好,还不如待在世子院儿里呢,听说世子最是大方的,平时赏赐也不少。”莺声可怜巴巴地瞅着红雨:“连我也想来与妹妹做伴呢。”
莺声哪里料到,她这头想要拣高枝儿为将来筹谋,转眼就有人将她的行踪告诉了旖景。
申正散学,旖景与姐妹们做辞,正准备去沐晖楼里挑几本藏书,秋月就附在耳边,把莺声的行踪报告了一番。
“她这会子总算是坐不住了,去松涛园定是寻了红雨,奴婢听铃铛说,莺声回来后坐在院子里头闷声不吭,失魂落魄的,连莲叶讽刺她好几句,都破天荒地没有回嘴,只是铃铛没办法跟着她进去松涛园,不知她跟红雨嘀咕了些什么。”秋月甚觉惋惜。
旖景想了一想:“只怕她看着春暮没嫁,坐不住了,探得红雨的口风后未免失望。”又问秋月:“那个五月,可曾与莺声合好?”
秋月撇了撇嘴:“我那日跟五月说了一句,当晚她就与莺声促膝谈心去了,两人险些没有抱头痛哭,后来莺声发狠,还对五月说,不过就是暂时忍耐而已,待红雨入了绿卿苑,她就有了翻身之日,到时定要教樱桃好看。”
真是做梦呢,就算红雨能进绿卿苑,不过也是个奴婢,难道还能呼风唤雨不成?秋月当时听了这话,险些没有笑得倒在地上去。
“让五月要常常去宽慰着她,尤其是莺声与红雨见面之后。”旖景笑道。
秋月脆脆地应了一声,咬牙说道:“莺声定不会消停,莫如回了国公夫人,干脆发落了她干净。”
旖景摇了摇头:“不过就是去了趟松涛园,又没有触犯我定下来的规矩,这么就打发了出去也站不住理,你依然盯着她就是,看看她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主仆俩一边说话,一边沿着镜池的水畔栈道漫步,缓缓行了一刻钟,便到了沐晖楼外。
旖景微微仰着面颊,看向静立水边的五层楼阁,翘檐朱瓦均被镀上一层绚烂的金光,鲜亮耀目。
她尚且看不清,顶层轩窗里默立的那个男子,迎着阳光,目光深遂,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正在接近的她。

☆、第十九章  猝然重逢,果然隔世

旖景记忆里沐晖楼,大多辰光是愉悦与轻松的,还是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祖父举在肩头带到了这里,有时是听祖父说起南征北战的往事,有时也缠着长兄玩闹,在巨大的书架间奔跑嬉戏,做着童年热爱的捉迷藏的游戏,任那欢笑声,肆无忌惮地填满这个静谧深沉的空间。
稍大一些的时候,就知道了沐晖楼存在的意义。
祖父是武将,虽也识字,但戎马倥偬的生涯却让他无睱执书静坐,大隆建国后,新兴勋贵受到前朝世家的嘲笑,“大老粗”“真莽夫”的讽刺不绝于耳,又随着政局大定,远驱北原,太宗帝开始重用文臣,改革官制,以让百姓休养生息,祖父意识到仅凭武夫之勇不足协助圣上安定天下,为了让后代子孙成为文武兼休的能臣,便建了这沐晖楼,收集藏书。
经过数十年的努力,沐晖楼巨大的书架渐渐填满,从诗词歌赋、游记杂谈,到礼仪经略、史籍兵书,可谓应有尽有。
就连洒脱不羁的才子魏渊,之所以愿意留在国公府里做西席,极大的原因也是因为镜池边上这座沐晖楼里丰富的藏书,他甚至拒绝了卫国公独辟庭院由他居住的盛情,甘愿住在沐晖楼侧简陋的几间竹舍里,所图无非就是离沐晖楼更近一些。
旖景也喜欢这里。
喜欢这些高大的乌木书架,喜欢里边浓重的纸墨香气,喜欢半分不显华丽,却古朴厚重的独特韵味,最喜欢的是底层东侧那几排书架上的诗词歌赋,游记杂说。
甚至喜欢沐晖楼颇有些古怪脾气的管事赵伯,他肚子里总有许多奇闻传说,只消一壶桂花醇,足以让他讲上半日的故事。
可旖景前世最后一次来这里,却不是明亮愉悦的记忆。
正是殒命那个元宵的前一日。
风很急,刮在脸上就像刀锋掠过,天上的云层晦黯而低沉,压在飞檐朱瓦上,让她担心随时会有一场暴风雪,摧毁这五层高阁,摧毁这繁荣盛世。
国公府里丝毫没有佳节将至的喜庆,那一年长兄横死,长姐弥留,祖母抱病榻上,一系列噩耗与哀痛,让这座府地上空,盘旋着令人窒息的沉重与阴晦。
不知为何她特地来了这里。
可高大的乌木书架,浓重的纸墨香气,却不能让她得到半分心灵的宁静,反而觉得这个静谧的空间,隐藏着一个张牙舞爪的怪兽,眸光幽蓝,随时都会突然袭击,将她吞噬。
她想起童年时与长兄、虞洲在这里玩闹嬉戏的时光,心里尖锐地刺痛着。
当时她抱怨命运无情,为何要突如其来地夺走她珍视的这一切。
也就是在这里,她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不能被命运吞噬,必须反击,必须争取这个世界上,最后让她安慰的人。
多么可笑的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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