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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瓷性人生-冥国传奇-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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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还真要下雨呢。”白岚连蹦带跳地到包前。

“我们这里就这样,好好的天,雨说来就来。”谭诚金终于等到补充说明的时机,手里立即多了尖嘴锹。

这时,山风“呼啦啦”响,从山顶南面飘过几朵乌云,太阳渐渐失去光芒,当遮天蔽日的云海尾随袭来,阳光彻底收敛,雨季的天空,说翻脸就翻脸。

何青屏顾不上申斥铲奶奶遗骨的谭诚金,匆忙与张松盖棺:“淋成落汤鸡,也不能让画淋着一滴雨。”

何青屏给四个农民工各加一百元后,一行人驱车二十公里进入县城,以谭诚金的名义住进一家三星级宾馆。

当白岚趴在床上,三个男人瘫在椅子上,连不抽烟的谭诚金也要了一支香烟。

她道:“这要是盗大墓,估计我是爬不出来的。”

“有创意,盗墓的人盗出宝贝,却把自己埋在里面,要有这么一天,求你不要去。”何青屏脱掉满是泥浆的旅游鞋。

“那我不下去,你爬不上来,我好救你。”她翻身坐起。

“谢了。”何青屏把空调调到二十二度:“画是三幅,加上玉镯,诚金,你的想法是什么?”

谭诚金轻咳几声,不住扇烟雾:“我的想法?”

“这几样东西,你想怎么处理?趁没看,先商量好。”何青屏打开窗户,见谭诚金仍迷糊,“三幅画,你想留一幅吗?还有玉镯。”

谭诚金一下清醒,掐灭烟头:“留它们干啥?一不好书法,二不好画画,价格合适,你们全拿走。”

何青屏对张松说:“我二你一,按事先说好的,从上往下数,最上面的是一,最下面的是三,你要几?”

张松大笑:“抓阄吗?”

何青屏点头:“这样才公平。”

张松竖起大拇指:“兄弟,要是我运气好,一幅当你二幅,你不后悔?”

“没什么好后悔的,同在山中行,自是手足情,你说数字就好,选好打开,再议价。”何青屏知道正戏刚上演。

“真服了!”张松明白三幅画有优劣,自己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希望挑走最好的,剩下二幅说不定一钱不值,三个数字开始在脑海盘旋,瞬间形成一股旋风。

“那我呢?”白岚跳下床,“谭诚金,把玉镯拿出来,反正你也不懂,跟他们一样,你和我议个价,亏了赚了,我都要。”

谭诚金从裤兜里掏出玉镯,用手擦擦,递给何青屏,他不接,又递给张松,也不接,只好递给白岚:“这真难住我了!”

何青屏说:“白岚说的清楚,所以谁都不看,看你们自己对这玉镯的感觉了,你开价吧。”

谭诚金急得直搓手,看着白岚不住傻笑:“岚姐要,按理该送,可我真送不起。”

“别唧唧歪歪的,赶紧开价。”她用床单擦拭玉镯,煞有介事地对着灯光照照,“玉我懂,要绿,不能有瑕疵,这里面有大大的瑕疵。”

“你真要喜欢,你就给一万……八千也行。”谭诚金察看何张脸色。

“一万……八千,到底是一万八还是八千?”白岚逼问。

谭诚金紧张到语塞:“……是八千……七千也行。”

张松探身接过玉镯,也对着灯光看,越看举得越高,随后把它贴在面颊:“没错,瑕疵大大的,里面有一圈杂质,还给他吧,你想要,去我那,一千元,比这只还好。”

“这样啊!”白岚劈手夺过玉镯塞进谭诚金手里,“那也差太多了,只是不想空手而归。”

何青屏品味张松刚才的表情,不露声色地说:“哎呀,张松既然说了,你就只管找他要,要他最好的,好了,看画。”

谭诚金“噌”地站起来,把镯子丢到床上:“岚姐,我是真不懂,瞎报的,你要真喜欢,象征性的意思一下就行,一千……八百,看着给。”又面向何青屏,“大哥,我的命都是你捡回来的,我再不懂事,也知道感恩图报,岚姐,就是我大嫂,她就是你。”担心他们真的拂袖而去,后面的大宗生意说不定要泡汤。

何青屏微微冷笑:“诚金,你知道张松家有多少这样的东西吗?得用箩筐和簸箕装,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来扯这些闲事吗?是对谭家有好印象,打小就挺佩服的,脑袋拴在裤腰上,非得改革,当时要是革成功,将少去一大段国耻,下午,又被你爷爷教育一顿,帮谭家迁坟,我觉得做对了。”

谭诚金抱拳作揖:“大哥,我知道,镯子就送给岚姐吧。”

何青屏过去拉白岚坐下,顺手拿起镯子,边看边劝:“诚金都说明白了,不是有意哄抬高价,这样吧,这是我送你的,一千块,到时一齐付,诚金,不要再争,你本来就不易。”

把它举过头顶对着灯光,看清镯子中有一条略微弯曲的银灰线,首尾间距约两公分,凝神再看,那银灰线上有许多鳞片在闪,他以为出现幻觉,那条线变成一条细细的银蛇正在游动,想游进他的眼中。

 第47章 唐虎

何青屏心头震动,想那谭婆婆开口闭口总蛇精长蛇精短的,敢情有这玉镯的因素,莫非她婆婆年轻时貌如天仙、心如蛇蝎,兴许是死前始终没抱上孙子,便变本加厉虐待媳妇,待死后,媳妇才念念不忘地时常咒诅。

朝张松投去感谢目光,张松不易察觉地点着头:“瑕疵对精髓的回报。”

何青屏紧皱一下眉头表示会意,示意白岚把玉镯装进背包,同时递个眼色:“把圈尺给我,马上进入正题。”

重新把心揣回肚里的谭诚金捧过白铁筒,拔掉盖子,往地毯上倾倒。

“这可不是砂子。”何青屏拍拍床,“你坐床头,慢慢取出,张松,你选的是几?”

张松慢慢伸出右手食指,笑道:“最上面的。”

“理由?”白岚抻着脖子问。

“我是这样想的,以谭老爷子的细致,最好的肯定卷在中间,下面的包在外面。”张松得意地看着何青屏。

“狡猾……聪明!”白岚狠狠地瞪张松一眼。

何青屏招呼他们围拢:“这就是抓阄,全凭运气,但愿他是对的。”放下圈尺,双手示范,“握住两头,慢慢转动。”捋出三幅画的端轴,缓缓拉动。

张松和白岚左右侍候,如奉圣旨,上面的画又一寸一寸地露出,待拉到一半,何青屏看清是横幅山水画,远山含黛,层峦叠障,近山云雾缭绕,红色树木绵延,几乎占去半幅画,纸本,纵,横。

“怎么不见一个毛笔字呢?无题无跋,印章倒多,看不明白。”张松恨不得头能入画。

“是挺怪的,我也看不明白,诚金,照单抓药,给你张哥报价吧。”何青屏双手护住画,“一幅一幅来,谈完这幅,再看下面。”暗笑张松演技一流,在山上明明看过这幅画,却装着没看清。

谭诚金抓耳挠腮:“画有字,就能看出朝代,我啥都不明白,张哥,你是行家,你说个价吧。”

张松看看他,又看其他人:“完全凭感觉,觉得东西是不错。”张开右手。

谭诚金心里七扭八拐九十九道弯,看何青屏隔岸观火,摇摇头:“别的我不知道,只知道古画值钱,从我爸爸那里请出来的,真东西,这不用说,真东西就五万,有点少。”直接把五根手指代表的数字单位定性为“万”,堵住“千”。

张松双手一拍:“那你去卖五万吧。”对何青屏说,“我放弃,来,欣赏下面的。”

谭诚金没想到一句话就谈崩,勉强笑道:“张哥,你不开玩笑吧,五千想把这画带走?”

张松双手乱摇:“没这意思,我只出得起五千,你不卖,这事就过了,兄弟,你大哥知道,我收画,还没有超过二千的。”

何青屏眼不抬、手不动,想清谭诚金的计较,玉镯上他先放白岚一马,下决心要在画上大嚼一顿,成败关键是在离开房间前无论如何要把能带走的都带走,绝不能过夜,多一人见画或掺和意见,他定会坐地起价。

张松起身点烟后退回椅子:“我来凑热闹,跟白岚一样,不想空手而已。”完全退出竞购。

“大哥,这?”谭诚金有些六神无主。

“还这什么呢,知道吗?我也只能点根香烟坐一边去了,下面的也不用再看。”何青屏掏出烟盒,问白岚,“带着现金吗?”

“要多少?”白岚拎过背包。

“一千,玉镯。”何青屏又对焦急不安地谭诚金说,“等你把画卖了,再把迁坟的钱给我吧,差不多八千,就给五千吧,你妈旅游,当我请客。”

“那还要收这一千?”白岚掏出钱包。

“桥归桥,路归路,人家有了钱,会还的。”何青屏向张松招手,“还傻坐着干嘛,趁天未黑,开路。”

张松应声而起,谭诚金跟着怪叫:“大哥!”慌乱中按住白岚数钱的手,“我啥都不懂,到底怎么才合适,你给个说法呀!”

何青屏正色道:“有机会去过你张哥家后,你会明白一件事,这世上宝贝不缺,难的是销售,他有上百件藏品,以为不想变成钱吗?想,土豆在山里多少钱一斤?几毛钱,人家把土豆运出去,能卖到几块钱,是啊,种土豆的风吹日晒,为什么只能卖那点钱?凭什么别人要挣得多的多?因为人家有运输、有市场、有渠道。”重新坐到床上,指着画,“我不是说这些画是土豆,是想跟你讲明道理,你张哥如果五千收这幅画,需要卖多少?不能低于五万,为什么?他为了卖画需要东奔西走,付前期费用,还不一定能卖出,买卖这样的画,就是一宗生意,要冒风险,你蹲在路边,看哪个能出五千元,开口要五万,他得卖多少,三十万?四十万?能卖到吗?”

白岚瞟着慷慨激昂的何青屏,想弄明白他的用意,张松在房间里踱步,事不关己的样子,谭诚金满脸惶恐,连声说“是”,心里一直挣扎和掂量,得罪眼前能让自己一夜致富的人,还是另寻出路。

“别看现在全民玩古董,真正能成交的有几个?参加正式拍卖会,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几,像你这样,东西还在地下,就有人候着,还请来你张哥帮忙,其实,我都觉得他没必要,安心卖家里宝贝就可以了。”何青屏掀起上面的画,“别愣着了,再看看吧。”一阵狂风暴雨后突然回归平静。

“好,再看看。”谭诚金依旧站着,像被老师刚打过手心的学生。

第二幅画比第一幅窄,也是横幅,河面上一叶孤舟,船头站立一位官人,船尾一人划着双桨,对岸是莽莽绵绵的群山,左首有画家名和两枚印章,纸本,纵,横,题为《秋水晚渡图》。

“沈同?”何青屏转身问张松,“听说过沈同吗?”

张松近前蹲下细瞧,大摇其头:“没听说过,名不见经传。”

“你都不知道,算了,看最后一幅。”何青屏帮白岚卷起第二幅画,再看第三幅,拍手叫道,“终于看到一幅像样的!”

第三幅,一只威风凛凛的上山猛虎,脚踏险恶乱石,背依苍劲古松,山顶一轮红日高悬,纸本,立轴,横,纵,题为《日落归山图》。

“天啊!这才是最好的一幅,唐伯虎的虎!”张松激动地跳起来,猛拍何青屏肩膀,“赌运气,我输了,老头子真够怪的,居然把这么好的画包在外面。”

谭诚金喜泪沿面颊而下:“我听说过唐伯虎,点过秋香,他能画这么好的虎啊!”

何青屏抚摸虎须:“这幅值五万吗?”

“值。”张松用力踩地毯,“五万我会要。”

何青屏闭目冥思片刻:“好了,不说其他的了,打包价,这三幅一共多少钱?”

“大哥,你全要吗?”谭诚金感觉双手不听使唤,嘴唇也打哆嗦。

“总不能只要好的,把其他的再扔给你吧,说吧,没事。”何青屏掏出香烟递给二人。

谭诚金接到手里,含在嘴上又取下,那支香烟立即在他手里扭曲变形:“我真不知道要多少!”

白岚提点:“根据刚才说的,你就大胆开口,没看出来吗?连张松都不再说话。”

谭诚金犹豫着伸出右手,又伸出左手,仿佛两只手是偷来的,见他们没反应,再把右手大拇指和食指屈起,憋得满脸通红:“八万!”

何青屏又闭眼屏住呼吸,也憋得脖子上青筋直跳。

白岚猛击他背部一掌:“八万,要,还是不要?”

“豁了!”何青屏睁开双眼,“你得借我三万。”

“什么!刚给我买一千块的镯子,这会要我帮你付三万?你的帐算得真够明白。”白岚气得一跺脚,“借你了!”

何青屏长舒一口气,笑着说:“张松,你这幅画,我给你留着,唐虎五万,对吧,其余两幅一共三万,你给一万五拿画,不对,一万六,我得赚一千。”

张松奚落道:“你送给白岚东西,结果让我掏腰包,有你这样的吗?”

白岚抢白:“能不能赶紧的,我都饿死了,还有一袋子的事呢。”

众人大笑,八只眼睛不约而同地盯上窗台下面那只绿布袋。

 第48章 劣根

“绝味添香”川菜馆的包厢里,服务员忙着上菜。

“你喝,我开。”白岚拿开何青屏的手,倒着啤酒,“我得心疼男人不是。”男人们齐笑。

“原来不懂幸福含义,现在懂了,就是穷得身无分文,还被某个女人惦记。”何青屏对谭诚金说,“此时此刻,我俩调了个,被你祖先搜刮干净,十一万啊!”

谭诚金讪讪地笑:“大哥,对你来讲,十万小菜一碟,那个……”

“什么这个那个的,钱被你收走,可以心疼一下吧。”何青屏侧身瞪他。

“小菜一碟,都不知道他拿什么还我。”白岚给张松倒满酒,“还真奇怪,你哪来的这些钱?那八万八,不是给家里留了三万吗?”

谭诚金差点脱口说出“滨姐”,不敢再插话,张松一旁看热闹。

何青屏挠挠后颈:“你真是死脑筋,那天到了八万八,有多久了?这么多天,钱生钱,总得允许吧。”心想千塞万堵,还是露了马脚,“干这一行的最大好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钱,诚金的感受应该最深。”

“为啥不汇报?”她拎着空酒瓶佯装砸脑袋。

“忙迁坟,忙得自己都忘了,下不为例。”何青屏想得赶紧走,她跟谭共处一室,迟早露馅。

“大哥,我想找个朋友过来坐坐。”谭诚金有意无意地岔开话题。

“男的女的?”白岚嘴快。

“女的,好一年了,赶上今天的大日子,想让她一起高兴、高兴。”谭诚金底气十足地挑明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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