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不住的时光-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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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啊。

　　第二十章

　　不知不觉冬天来了，天气冷得有些不像话。可日子还得照常过。薛颖每天仍旧是上班，下班，回家，偶尔加班。唯一不同的是她再也没有收到每天固定两束的满天星。望着办公桌空落落的一角，薛颖竟觉得有些失落。她抱起一堆文件去给Annie签字。Annie看了看她，问道：“你和尹俊扬……”
　　什么意思？薛颖不知道Annie想说什么。
　　“他之前常常向我问起你，我以为你们……”Annie笑了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该说这些，打住了话头，“没事了，你先出去吧。”临走时又叫住薛颖：“失恋归失恋，好好工作？”
　　薛颖条件反射地答了句好。关上门，薛颖不禁叹了口气：失恋？她和尹俊扬从来都没恋过何来失恋。又揉了揉自己的脸，难道她最近的状态真有这么糟糕？
　　她已经很久没看到尹俊扬了，只是偶尔尹俊扬来公司和Annie谈事情她才看到过他几眼。尹俊扬好像换了个人似的，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疏离的感觉，完全像个陌生人，对她看也不看一眼。那次薛颖发现尹俊扬的手上缠着绷带，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事，尹俊扬当场避开她的手，冷峻的眼眉直接绕过了她的头顶。薛颖望着尹俊扬远离的背影，顿时一股酸楚涌上了薛颖的鼻尖。
　　下班时，时间已近21：00点。年尾的特卖活动就快到了，事情总是特别的多，怎么做都做不完。薛颖站在空荡的电梯间，突然想起上次在餐厅里蒙欣悦对她说的一番话：颖啊，你听我的，不管姜成当初是因为什么原因放弃你，他最终是选择放弃你了，他现在虽然回来了想和你重新开始，但是如果以后再遇到类似的选择的时候，他放弃的仍然会是你。你和尹俊扬就不同了，你们才刚刚开始，一切都很美好，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至少你和他之间没有任何需要刻意不去提起的不开心的过往。况且，你对尹俊扬不是没有感觉的，对吧？
　　感觉？薛颖摇了摇头，她都不知道这个男人现在对自己还有没有感觉。薛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的工作这么忙，忙到没时间去想太多，比如——尹俊扬。走出大厦门口，薛颖才惊喜地发现，不知道何时，天空飘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她欣喜地伸出手掌迎接那一朵朵绒绒的雪花，花朵瞬间在指尖融化成一点冰凉。不远处的对面，有个男人正深情地凝望着她。
　　尹俊扬靠在车前，手里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枣红的毛衣，深色的毛呢外套。白色的雪花一朵接一朵盛开在他的四周围，他就像一个翩翩的王子站在漫天的花幕之中静静地等待着他的公主。
　　薛颖几步跑到尹俊扬身边，胸口像在打鼓一般，仰望足足高了她一个头的男子：“你怎么在这儿？”
　　“为什么不喜欢我？”男人盯着她的双眼，神色极其温柔。
　　薛颖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问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我没有……我想，我……”
　　“没有什么？”尹俊扬眼角轻扬，明知道面前的人结巴到语无伦次，却非要她说个究竟。
　　薛颖也不顾脸上的绯红，一咬牙：“我没有不喜欢你，只是……”
　　还未等薛颖说完，尹俊扬轻轻地把薛颖揽入怀中，鼻尖传来她发丝的甜香。他知道，只是她还需要一些时间。没关系，只要她没有不喜欢自己就够了，他可以等。
　　“哎，真想抱久一点，可我马上要走了。”尹俊扬放开薛颖道。
　　要走了？什么意思？走哪儿去？
　　尹俊扬不禁失笑：“我要去出差，飞机是22：30的。本来是直接去机场的，不知道怎么的，开着开着就到这儿了。”
　　“哦。”声音里透出一丝不舍。
　　“不能送你回去了，你自己小心点。”尹俊扬张开手臂，“哎，来吧，我就再让你抱下当做补偿吧。”
　　这男的又恢复了本来面目啊。薛颖抱着尹俊扬，像抱着一个失而复得的宝贝。
　　薛颖轻快地踏着一地洁白，一转弯就看到有个男人站在小区门口，被冻得瑟瑟发抖。走近一看才发现那人竟是姜成。不知道站了多久，头发，肩膀被雪花铺上了零零星星的白。
　　薛颖的心都被揪紧了：“你在这儿干什么？”
　　姜成冻得发青的嘴唇张了张：“我在想，我这样会不会看上去可怜一些，你要赶我走的话，会不会于心不忍。”
　　薛颖又气又心疼，一把拉住姜成往屋里走去，手里冷得仿佛握住了一块冰。
　　“姜成，你是不是傻的啊？你要等不知道站到门口来等？你不知道那样站在外面会出人命的啊？”薛颖边说边帮检查脱掉润湿的外套，又从卧室里翻出毛巾，厚棉被给姜成，最后递给姜成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我怕你再也不想见到我了。”
　　有那么一瞬间，时空都静止了。
　　一杯咖啡的时间，姜成说了许许多多。他不愿再和薛颖之间有任何的误会，他要给她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从四年前一直说到四年后的今天。他父亲的病，他在美国的生活，郑雪儿是怎么当上演员的，他回国后第一次撞见薛颖的心情，以及他现在那颗想弥补的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站在窗前的薛颖说话了。她是背对着的，姜成看不见她的表情，却能清清楚楚地听见她一字一句：“这四年来，我每天都在想你，好想好想，想到有时候我都快忘记，原来你早就不在我身边了。所以我常常会对自己说，我已经不爱姜成了，我不爱你了，说到连我自己都以为是真的。但是看到你的那一秒，这里，却告诉了我最真实的答案。”薛颖按住胸口，长长地呼了口气：“看到你和郑雪儿在一起的时候，我心如刀割。这是当初那个说好永不分离的姜成，那个说好永远爱我的姜成啊，可是也是那个最后转身、狠心离开的姜成啊。每当想起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些你和我说过的话，我心里不再有一丝一毫的甜蜜，汹涌而来的全都是一阵又一阵的酸楚，除了不停地哭，我不知道还可以怎么办。”薛颖顿了顿：“其实，哪怕是再度相遇以来，我和你之间，都是不顺利的，不是吗？所以……”薛颖终于转过身：“我不想了，姜成。”语气平静到毫无波澜。
　　姜成眼中最后的一点光熄灭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薛颖的家的，脑袋里嗡嗡盘旋着薛颖的那句：我不想了，姜成。漫天的雪花纷纷扬扬打在他单薄的毛衣上，他竟感觉不到冷，麻木地拖动着双腿，像被抽掉了魂魄，留下一个个凌乱的脚印。风呼呼的，不停刮着，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将他的心生生剜去了一大块，一寸一寸，痛到荒芜。
　　她不想了，姜成，薛颖说她不想了。你该怎么办？他忽然意识到，从今往后，他和薛颖的人生将是两条平行的线，永不相交。姜成颤抖着靠着路边的一棵大树，像个小孩丢失了自己最心爱的玩具，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下，接连不断。他拼命咬住攥紧的右手，却怎么都抵不过胸口阵阵传来的撕心裂肺的痛。
　　薛颖仰望着亮如白昼的夜空，竟像看到了她和姜成当年无比粲然的笑脸。那是她人生中最美好的一段岁月啊，却注定像东去的流水一去不回头。她再也找不到当年那个能给她安心的姜成，她再也找不回当年那个满心满眼都是幸福联想的薛颖。眼泪一颗，两颗，三颗……落在冰冷的窗台，绽放出最晶莹的花瓣，祭奠他们曾经最最纯真的爱情。
　　蒙欣悦得知薛颖终于答应和尹俊扬在一起，兴奋得立刻组织了个四人约会——周末畅游游乐园。虽然老套了些，但是四个人都好像返老还童一样，玩的不亦乐乎。尹俊扬虽然仍旧是一脸臭屁拽拽的样子，但对薛颖满眼的宠溺，看得连旁边的人的心都快要化掉了。
　　蒙欣悦和吴凯的日子又回复到了以前恩爱的样子。吴凯对蒙欣悦更加百依百顺，呵护备至，看得薛颖直呼鸡皮疙瘩掉了两地，不时再打击一下尹俊扬：“你看看人家，不是学习能力超强嘛？”还未说完，被尹俊扬一把抱起，再度扔上云霄飞车。薛颖紧闭双眼，一路尖叫，紧紧掐住尹俊扬的胳膊。旁边的男人眼角眉梢都挂满了笑意，仿佛在挑衅：你再乱说话，我可以有些更恐怖的惩罚。
　　趁着薛颖和尹俊扬二人世界的空隙，吴凯拉住蒙欣悦的手，温柔地说：“欣悦，今年过年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们一起去看看我爸爸。然后……恩，到时你就知道了。”
　　见蒙欣悦没出声，吴凯一副委屈状：“你就算不给我面子，也不会不给他老人家面子吧。他可是天天都在念叨你。问我为什么你还不肯嫁给我，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给他生个孙子，他想孙子都想了整整一辈子了。”吴凯一边满腔委屈一边偷偷打量着蒙欣悦的表情。
　　蒙欣悦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老爸的前半辈子还在追你妈吧，那个时候连儿子还没想到呢，怎么想个孙子就想了一辈子了。她轻轻地说了声：“好。”
　　吴凯之前向蒙欣悦求过一次婚。也许蒙欣悦心中还有些后怕，明明是期盼已久的事情当时楞是不想答应。

　　第二十一章

　　转眼间，公司的年会到了。今年的年会时间刚好是平安夜，整座城市火树银花，辉煌的灯火似乎都在庆祝DF今年取得的良好业绩。
　　“Cheers！”　Daniel在台上代表公司高层，高举红酒杯，感谢在过去的一年中辛勤付出的所有员工，并期望大家在来年更上一层楼。台上的人也一呼百应，举起手中的杯子隔空与台上的HR老大做出碰杯的姿势。忽然Daniel用他字正腔圆的中文为大家介绍到：“请大家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今年DF最大的功臣——Jason！”
　　全场的灯都被调暗了，只有一束白色的追光静静地投在舞台的中央。光圈中，姜成身着一袭白色的不规则长外套，坐在白色的三角钢琴前面，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不断跳跃。旋律如行云流水般从指缝间跃出。薛颖静静凝望着姜成的侧脸，明明是一首欢快的乐曲，却听出了一丝淡淡的哀愁。姜成再也没有找过她，甚至连刚刚在门口跟Annie碰见他，彼此也只不过是淡淡点头，像初次相见的陌生人一般。薛颖有些如释重负：这样很好，真的很好。一切都重回正轨，归于平静。
　　薛颖瞥见一旁的Annie正仰头灌完一杯酒，脸色有些绯红，眼神落寞。正如张睿之前听到的，Daniel的老婆也出席了今年的年会。典型的法国美女，举手投足都散发出一种淡淡的优雅。此刻的她正和她的丈夫两手相携，笑眼盈盈。
　　Annie端起一杯酒向会场外的露天花园走去。薛颖有些不放心，跟了过去。Annie靠在铁艺围栏上，背对着她，一动不动。她担忧走近了几步，想看看Annie是不是喝醉了。
　　“我没醉。”Annie突然转过头微笑地望着薛颖，眼角却有掩饰不了的忧伤。“你早就知道了吧？”　Annie望着薛颖继续说道，“上次在马路对面，我看到你了。”
　　薛颖像个窥探了人家秘密的孩子，紧张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爱着他7年了。”Annie凝望着花园里一闪一闪的霓虹灯，似乎陷入了遥远的思绪，“那个时候我还只是卖场的一个sales，第一次见到他我就被他的眼睛迷住了，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一见钟情？”Annie的眼睛里似乎都闪烁着光，有着和全天下女人一样的陷入爱情时的甜蜜。“那是DF在进驻中国的第一个卖场，刚起步都还是挺难的，公司很重视，几个leader一直都留在这儿调整战略，给我们support，直到一切都稳定下来步入正轨才离开。那时他在我眼里是全世界最迷人的男子，我是这样看他的。”Annie做了一个仰望的动作。“所以，我拼命地工作，什么都力求做到完美，升职，学外语。”Annie笑了笑：“他那个时候除了说法语就是说英语，中文只会‘你好’，‘谢谢’。我就去报了英语班，然后又自学法语，只想有机会可以和他多说几句话，他可以注意到我。”
　　Annie咂了一口酒，脸上透出微微的红：“那个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后来有一天他告诉我说，他已经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他爱他的妻子和孩子，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也是爱我的。”Annie眼里的光慢慢淡了下去，“我当时觉得这是我听到的世界上最荒谬的话，直接一杯水泼到他脸上。”Annie有些自嘲：“但是我的心却没有那么潇洒，每天都很想他，发疯似的想。他每天都会到店铺来巡视，我甚至不敢看他的眼睛，我怕我一看到就会毫无招架之力，举手投降。”
　　Annie顿了顿又接着说：“一天晚上，天下着瓢泼大雨。我推开门一看，他浑身湿透地站在我家门口，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让他进来了。然后，就这样……”Annie长长地叹了口气，眼里净是忧伤和痛楚。
　　原来爱一个人真的可以如此卑微，卑微到了尘埃里。薛颖听得心一松一紧，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这个受伤的女人。
　　“走吧，我只是出来透透气的，眼不见为净啊。”Annie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喝酒买醉这种事，如果再年轻十岁，可能我会做。”
　　就在Annie推门转身进去的时候，正好撞上从角落走来的一位女子。十几厘米的高跟鞋导致两人都有些趔趄不稳，幸好有一双手及时扶住了她们两个。这双手是Daniel，撞上的女人正是Daniel的妻子。最重要的是，Daniel的手最先扶住的并不是Annie。那一刻，Annie觉得她的心像是被谁的手抛向了万丈深渊，跌得粉碎。道了声谢便匆匆忙忙离开会场。
　　望着Annie离去的背影，薛颖也一下子意兴阑珊。回到家，差不多21：00。再度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电话。尹俊扬说他今天有重要的事要办，一整天都没联系过薛颖。薛颖气恼地把电话扔在沙发上，电话竟响了起来。
　　“如果你现在走到窗户前，一定会看到这辈子你最想见到的人。”
　　薛颖惊喜地跑到窗户前，果然是那个一贯极度自信的男人，正靠在车前向她挥手：“下来吧。”
　　尹俊扬载她来到郊外的一处餐厅。餐厅被一条幽幽的小河围绕